绿松石眨了眨眼睛。
“你输给过桑岛先生?”
“哈?”
狯岳没跟上绿松石的思维,后者歪了歪脑袋,又问了一次。
“你和桑岛先生比过速度,然后输给他了吗?”
狯岳像看疯子一样看向绿松石:“我怎么可能和师父比?!”
“那就是说你没有比过了。”
绿松石收回视线,俯身将日轮刀连着刀鞘放回到石头上,重新把木刀握进手里,
“没有比过,你怎么断言一定会输?”
终于搞明白绿松石在说什么的狯岳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能赢?不自量力也要有个限度。”
绿松石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有条不紊地扎稳下盘,摆好起手的姿势。但他也没有无视狯岳,而是十分认真地回应了狯岳的话语。
“桑岛先生是个很大的挑战,现在和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难有资格与他拼个输赢。我或许能跑赢他,但我出招快不过他。”
绿松石轻轻阖上双眼,凝神静气,将注意力凝聚在自身体内。白昼里不甚起眼的蓝绿微光悄无声息地渗出他的体表,一点一点浸润他的发梢,将透明的光粒泼洒进耀眼的空气里。
“但我的任务不是要赢过他。我不被他甩开就够了。”
呼吸法没法给木刀戴上闪烁的光点,却能带着它以更快更迅猛的方式划破空气。不曾开刃的木片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空中走过一道椭圆,没有刀光的朴素刀刃带起一串清脆的呼啸,当人的肉眼注意到的时候,刀锋已经完成了劈砍的使命,沉静地垂向地面。
没有什么多余的声响,立在原地的卷席被钝滞的木刀干脆利落地分成了三截,断面平整,几乎看不见多少钝器摩擦产生的毛茬。绿松石弯腰拾起一节草席,看了看椭圆断面的状况,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
“还是不够快。桑岛先生的话,这里一定就像用钢刀砍断一样光滑。”
他自我批评自我反省结束,又扬起了嘴角,朝愣在旁边的狯岳笑了笑。
“不过,比我昨天快了。”
*
在桃山上,绿松石的生活极其简单而充实。
一整个白天,只要是太阳光明亮的时刻,他就会训练自己的全集中呼吸,并尝试手握日轮刀依然将其调动。虽然目前为止只要绿松石一拿起日轮刀,他费力维持的呼吸就会全盘破功,但他的进步也同样很明显。
不拿刀全神贯注的话,绿松石已经可以在烈阳下维持足足半天的全集中呼吸。
在白天这种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外界力量支援的时候,练习靠自身获取力量,乍一听似乎是个挺没意义还浪费力气的无用功,但绿松石尝试了没几天就切身感受到了好处。
正如人在逆境能更主动地咬牙拼搏一样,只要没有将心理防线压垮,人在逆境中的冲劲和拼劲是远远大于在顺境中的。遇到困难与挑战时全力一搏,这是不少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但在顺风顺水时依然毫不松懈,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在没有外界压力逼迫的情况下,许多事情反而更加难以完成。而如果人在顺境里也能带着同等级的拼搏之心,那么正处于顺风口的他必然能扶摇直上。
在没有光照的夜晚,绿松石可以轻松地使用呼吸法,那是因为他缺少力量来源,会困会累,不得不调动体内的力量。而在力量源源不断地向身体汇聚的白天,依然尝试使用自身的力量就会变得极为困难。
这个困难若被攻克,他对这份力量的掌握和操控绝对能更加得心应手,那么他的速度、力度等等都将得到提升,光是这份好处就足以抵消之前的所有艰难。
只是克服困难哪有那么简单。努力了这么些天,绿松石也依然无法处理拿起日轮刀就运行不了呼吸法的问题。
相比之下,还是另一个任务的进度要更好一些。
带有闪烁金芒的银白刀光在空中画出半个狭长的月牙,一笔勾勒的完成速度之快,甚至让人恍惚间有那月牙本就存在于此的错觉。
在深夜的山林间挥刀的绿松石散发着微光,手下划出的刀光与空中的月亮交相辉映,就像是他伸出了一只手,牵住了一弯细细的明月。
手执长刀居于绿松石对面的桑岛慈悟郎眉尖一挑,抵在刀锷上的拇指一弹,将藏匿于剑鞘中的亮金偷出了一点。
下一个瞬间,震耳的雷鸣声在晴朗的夜空中突兀炸响。
特许绿松石先一步出招,桑岛慈悟郎的刀却后发先至,瞬间便逼到了绿松石的面前。电光伴着雷鸣擦过绿松石的脸颊,一道清脆的布帛破裂声在耳边响起,反应过来时,刀尖早已随着持刀人一起落在了身后,在夯实的泥土地上震起薄薄的一层沙土。
系在脖子上的布条打了一个大大的结,圈出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圆环,在绿松石纤细的脖颈旁微微晃动。那布环从中间被挑断,轻飘飘地散落在了绿松石的肩膀上,证明了刚刚那电闪雷鸣的一刀已经切实地完成了使命。
绿松石垂下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的人直起腰版,手中的长刀与刀鞘严丝合缝地归于一体,仿佛从未拔刀出鞘过一般。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老爷子转回身来,看着绿松石肩膀上被斩断的布条呲牙一笑。
“又比前一天快了,不错不错。只是可惜,这次也还是没能追上来。”
绿松石轻轻舒了口气,指甲与头发上的微光消散开来,眼中的明亮也黯淡下去。他欠身朝桑岛慈悟郎行礼,随后才伸出手,将肩膀上散落的布条收了起来。
“挡住您,让您无法斩断我脖子上的布条。或者攻击您,在您的衣物上留下有效的痕迹,”绿松石看着自己手中断裂的布条,“无论是哪一样,都挺难的。”
“雷之呼吸可是基础呼吸里攻速最快的,你个小娃娃这么几天就能提速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优秀了,”老爷子一面为雷呼得意,一面又夸赞绿松石,“你的进度比我想的还要快。虽然还是差了些意思,但你的进步也很明显,继续坚持努力,入冬前也许就能合格了。”
绿松石站直身体,应道:“是,我知道了。”
白天在阳光下练习全集中呼吸,晚上就由桑岛慈悟郎喂招,尝试能否将攻击的速度提升到接近雷呼的水准。系在绿松石脖子上的布条算是靶子,只要他能阻止桑岛慈悟郎划破布条,或者在桑岛慈悟郎的衣服上划出痕迹,就算他追上了老爷子的刀。
虽然目前为止一直没能做到,但自己是有在一天天进步的,绿松石清楚这一点。闭门造车或许可以将基础打牢,但却很难做到超越性的提升。这几天一次次目睹和亲身感受雷之呼吸的高速,给他带来的启发已经很值得他专门跑这一趟了。
绿松石清楚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离真正的成功只差临门一脚,需要做的也不过是扎实的水磨工夫而已。
与此相比,全集中·常中根本就是他现在无法攀登的高山。
又一次在阳光下拿起日轮刀后被迫中断了呼吸法,绿松石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找了块草地坐了下来。
他本来也不是那种特别坚强特别外向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在两次失去搭档后一蹶不振,不愿再执行巡逻战斗的工作。此时一而再再而三地直面自己无法成功的事实,绿松石着实感到有些苦闷。
就这样全盘放弃尝试全集中·常中,靠日积月累的进步渐渐提升速度,直到能够追上桑岛先生的刀吗?
师父并没有和自己提过全集中·常中,说明以他个人的判断,这项技能对于现在的绿松石来说并不是刚需。桑岛先生也夸过自己攻速的进步很快,不管怎么想,果然还是将精力全部灌注在那个任务上比较容易成功。
但,绿松石总有些不甘心。
他是想当柱的。
这不仅仅是目标,也是自尊。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首先遇到的就是花柱,随后认识的蝴蝶忍成为了虫柱。现役的音柱看上了他的潜力和资质,收了他当继子。亲近的同期好友也被炎柱认可,每日为了变强而努力。
他在鬼杀队里最熟络的人,不是本人是柱,就是与柱有所关联,会想要成为柱也是自然而然的。
而且,自从得知柱需要肩负更大的责任,为保护普通人和其他的鬼杀队员而奋斗后,绿松石想当柱的想法就更坚定了。
柱的工作比普通队员要困难,出一次任务不仅是保护那块区域附近的普通人,也是在变相保护普通队员的生命。比起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如何护住身边的人,成为柱是一个直观许多,也更有效率的方法。
而且绿松石不怕鬼,不会被鬼吃掉,无论从什么方向思考,他都是承担最严峻任务的不二人选。如果他能当上柱,除了普通人和普通队员,他还能在最危险的任务里保护其它的柱,保护他重要的师父和朋友。
所以绿松石想要当柱。
他决定了自己要当柱。
可他却掌握不了全集中·常中,掌握不了这个所有柱都理所当然地掌握了的技能。
……他是不是没法成为柱了。
这一章写得有点艰难,改了好几次,幸好捋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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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问题哈……为什么大家都说晶柱很土?
我觉得挺有无机物啊,矿物啊,类似那样的感觉。说到晶柱,那不就会想到从晶簇上取下来的那种晶柱吗……是我思维模式太直男太理科生了?
如果是觉得晶这个字本身就土……咳,我还真是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的这个字,也考虑到了日文语言环境和象征意义之类的事,没觉得有什么玛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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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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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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