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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兆

积雪消融的某日,枯涸的枝桠于春风过后,悄然长出点点新绿。阳光也褪去了冬日的苍白无力,温暖的铺洒在庭院之中,一点点融化了院中堆积的积雪。

富冈家的院落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唯有院中角落里一块翻新的泥土显得有些突兀,下面静静安眠着再也无法摇尾迎接她的小太郎。

幸每次路过,目光都会在那里短暂的停留。

自那日之后,幸变得更加沉默了一些,却并非之前的死寂和惶恐,而是一种带着伤痛的宁静。

她帮着茑子姐姐料理家务,动作愈发熟练,偶尔也会坐在廊下,看着义勇练习挥刀,但目光不再透过他看向遥远的地方,而是真切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看着汗水如何沿着他专注的侧脸滑落。

一日清晨,雪代幸起床后,对着水盆中模糊的倒影出了神。

水中映出的少女,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清亮了许多,只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因前些时日的纷乱疏于打理,显得有些毛躁了,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

幸伸出手,轻轻抚摸过垂在胸前的长发。

这头青丝,曾被京都侍女精心保养、被母亲温柔梳理、被外婆赞叹如缎。

它承载着太多属于“羽多野幸子”的记忆,华丽的,束缚的,痛苦的。

如今,母亲不在了,外婆不在了,连最后一点与父亲虚伪温情的联系,小太郎,也逝去了。

这头发,似乎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反而成了过去枷锁的象征。

雪代幸决定了一件事,并且迅速变得清晰而坚定。

在将自己不多的物品打包,准备正式入住富冈家时,她又看到了那只漆木小匣。她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匣子冰凉的表面。

那只红纸鹤,连同它所牵连的那些好的、坏的记忆,都被她选择性地封存了起来。

现在的她,是雪代幸。

早饭时,幸安静地喝完了味增汤,放下碗筷,看向正在收拾桌案的茑子姐姐,轻声开口:“茑子姐姐。”

“怎么了,小幸?”茑子停下手,温柔地看向她。

“我……”幸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想把头发剪掉。可以……帮我吗?”

茑子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理解。

茑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幸身边,轻轻抚了抚她尚且柔顺的发丝:“怎么突然就想剪了呢?这头发留了很久,很漂亮呢。”

“嗯。”幸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决意,“但是,太长了,做事不方便。而且……我想换个样子。”

她想剪断的,又何止是头发。

她想与过去那个懦弱无助,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自己告别。

茑子沉默了片刻,仔细端详着幸的神情,从那平静的眸光中读懂了她毅然的决心。茑子终是温和地笑了笑,握住了幸的手:“好,姐姐帮你,我们小幸怎么样都好看。”

阳光正好,暖融融的铺满廊下。

茑子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巾,围在幸的颈间,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义勇本来在一旁擦拭木刀,见状也停了下来,安静得看向幸这边。

“可能会有点不习惯哦。”茑子站在幸身后,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如同母亲在世时。

“没关系的。”幸闭上眼睛,感受着木梳划过头皮带来的轻微麻痒,以及阳光晒在脸上的温度。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一缕长长的发丝飘然落下,躺在光洁的木地板上,乌黑映着日光。

雪代幸的心随着那声响,轻轻一颤,仿佛某种桎梏也随之断裂。她没有睁眼,却能想象出发丝落下的画面。

茑子姐姐的动作很小心,很细致,并非简单地一刀切,而是耐心地分层修剪,力求让短发也能整齐好看。剪刀开合的声音规律地响着,伴随着发丝簌簌落下的细碎声响。

第一缕长发落下时,幸想起的是京都宅邸中,被侍女用名贵头油精心梳理,绾成繁复发髻,如同一个华美装饰品的自己。

咔嚓。

那一缕承载着虚伪荣华与束缚的发丝断开。

第二缕落下时,她想起的是父亲冷漠的脸,那句“这是你身为女儿该做的事”,那场将她推向深渊的联姻。

咔嚓。

又一缕连接着冰冷利用与不堪过往的牵绊被斩断。

第三缕落下时,眼前浮现的是母亲温柔的手为她梳头,外婆在廊下笑着看她奔跑,发丝在风中飞扬……

咔嚓。

最后的告别。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但幸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

义勇不知何时放下了木刀,默默走了过来,他没有靠近,只是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看着那些长长的黑发一点点变短,看着幸纤细脆弱的脖颈逐渐显露出来,看着她紧抿着嘴唇、眼角湿润却异常坚定的侧脸。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会突然要剪掉那么长的头发,但他能感觉到,这对幸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看到姐姐温柔的动作,也看到幸强忍的泪水,于是他选择沉默地陪伴。

终于,茑子放下了剪刀,用细布轻轻拂去幸颈后的碎发,柔声道:“好了,幸,看看喜不喜欢?”

幸缓缓睁开眼。

茑子姐姐递过来一面小小的手镜。

镜中的少女,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脖颈,原本长及腰间的头发如今只到耳下,发尾微微内扣,衬得脸型越发小巧,一双总是盛着忧惧的眼睛,此刻因为泪水的洗涤和短发的衬托,显得格外清亮有神,竟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利落与生机。

她有些不习惯地抬手摸了摸颈后短发的发梢,指尖随即无意识地擦过唇角。

那一头累赘的长发消失后,那颗颜色偏淡的小痣在她苍白的脸上反而显得清晰起来,为她平添了几分倔强的清冷感。

“很好看。”茑子姐姐在一旁真诚地赞叹,眼眶也有些微红,“我们小幸,怎么样都好看。”

义勇也凑近了些,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幸,似乎仔细比较了一下,然后非常认真地评价道:“嗯。很精神。”说完,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像雨后新生的笋尖。”

茑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幸也愣了一下,随即看着镜中那个陌生却带着清爽的自己,再想到义勇那奇怪的比喻,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

一个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笑容。

心中那块沉重如冰的郁结,仿佛随着碎发的落下,真的被春日暖阳融化了一些,泄开一丝缝隙,让光得以照入。

剪发过后,仿佛某种仪式完成。

雪代幸真正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心态融入富冈家的生活。

天气越发暖和,空气中弥漫着万物复苏的气息,积雪化尽了,泥土变得松软。

茑子姐姐提议进行一次彻底的春日大扫除,扫去一冬的沉郁。

幸主动包揽了许多活儿。她扎起刚刚及肩的短发,虽然只能扎一个小揪,换上利落的旧衣服,跟着茑子姐姐一起擦拭门窗、晾晒被褥、清洗榻榻米。义勇则负责将冬日沉重的物什归置到储物间,修理松动的廊板,清扫庭院里堆积的枯枝败叶。

三人分工合作,忙碌却有序。

幸不再像初来时那样笨手笨脚,她努力地学习着,动作越来越熟练。阳光洒在她身上,短短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劳作而泛出健康的红晕。

她看着被阳光晒得蓬松柔软,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褥,看着擦拭一新的木质窗框,看着被义勇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一种平凡而踏实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她渴求的生活啊。

无需华丽,只需干净、温暖、有序。

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寻常。

休息间隙,茑子姐姐会端来热茶和简单的点心,三人就坐在打扫干净的廊下歇息。偶尔目光相接,会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一种家人般的默契已在悄然间流淌。

浩介先生来访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了。

有时会带来镇上果子铺新出的点心,有时只是单纯过来看看,帮忙做些男人家的力气活。他看着茑子姐姐的眼神总是温柔而腼腆,茑子姐姐回应他的笑容也愈发甜蜜。

幸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中为他们感到高兴。

浩介先生是个踏实可靠的人,他的出现,仿佛也为富冈家注入了稳定的活力。

初樱绽放的时节,浩介先生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去镇外的山坡赏花。

那日天气晴好,蔚蓝的天空下,粉白的樱花如云似霞。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不惧怕阳光了。

浩介先生准备了丰盛的便当,铺开野餐布。四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和煦的春风与眼前绚烂的花景。花瓣偶尔簌簌落下,点缀在食物和衣襟上。

义勇依旧话不多,但神情是放松的。他会默默地给幸递她可能够不到的食物,也会在浩介先生讲起镇上趣闻时,专注地听着。

幸坐在茑子姐姐身边,吃着甜蜜的樱饼,看着眼前的一切。

温柔的姐姐,可靠的浩介先生,虽然笨拙却一直在用行动表达关心的义勇,还有这漫山遍野、盛大而温柔的春色。

她的心口被一种温暖的情绪填满。

那些前世的血腥噩梦,那些失去至亲的悲伤,仿佛都被这平凡温馨的日常一点点熨烫平整,暂时收纳到了心底某个角落。

她仍然记得,仍然会痛,但她不再被它们完全吞噬。

她感受到了“生”的气息,真切地体会到了“活着”的实感。

作为“雪代幸”,被需要着,被关心着,也有着想要守护的温暖。

春风拂过,扬起她短短的鬓发。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花瓣拂过脸颊的轻柔触感。

内心深处那扇因重重打击而紧闭的门,似乎在无人察觉的此刻,被这春日暖阳和人间烟火气,温柔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光透了进来。

她知道未来或许仍有风雨,茑子姐姐未知的命运如同悬顶之剑,但她此刻选择紧紧抓住眼前的温暖。

原来完成幼年救赎的,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一个个平凡的日子,一顿顿温暖的饭菜,一句句简单的关心,和身边这些人无声却坚定的陪伴。

她在此处扎下根来,决定作为雪代幸,努力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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