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里，来了一个手提头颅的不速之客。
“鸣女！你在做什么？！！！”
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鬼舞辻无惨惊慌失措起来，他捏住了黑发女鬼的脖子，妄图得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大，大人，不，不是我……”
脖颈间的窒息感让鸣女喘不过气，她试图解释，可事实上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松地进入这里。
这里明明是用血鬼术构造的，没有空间坐标，也不可能被别人找到。
这个男人怎么办到的？！！！
“不好意思，打断你教训下属，但是可以稍微注意一下我吗？”被莫名其妙冷落的万物生心情有些微妙。
他手底下拎着的男鬼瞳孔地震迟迟无法回神。
【这真的是人类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鬼舞辻无惨放开了掐住鸣女的手，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人类，脑子里思考着随时逃跑的可能性。
外面是黑夜，这点很有利。不过还是得有人能够跘住他最好，这个人类的实力根本看不透，最好还是谨慎点的好。
无惨对于意料之外的变化简直厌恶透顶。
【把黑死牟他们都叫来！】
跌落在地上拼命咳嗽的鸣女脑子里出现了大人的命令，她抬眼悄悄地瞄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男人。正对上那双看过来的灰色眸子，鸣女连忙低下头，装作害怕地抱紧了怀里的琵琶。
【只需要拨一下弦就行了，他会发现吗，不，不行，无惨大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但是刚刚那双如野兽一般的眼眸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怎样的冰冷，怎样的目中无人。
鸣女想要拨动琴弦的手指僵住了。
“忘记介绍了。”
冷淡又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的气氛，寒意随之而来。
男人松开了紧攥着头发的手，那颗头颅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随着声音弹起滚向角落。
“咚，咚，咚咚……”
这样的声音竟如此悦耳。
“我叫万物生，目前是京极屋的老板，也是您属下现在的债主。”
万物生咂了咂嘴总觉得嘴里空空的，是烟瘾又犯了。男人朝着虚空中一挥，肉眼可见的空间波动出现在了半空中，那支被遗落在茶案上的烟斗凭空出现在了万物生的手里。
三只鬼看着男人的动作，皆是满脸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人类吗？】
“有火吗？”男人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苦恼。
没有人回应。
万物生对于他们迟迟不说话的反应实在有些心情复杂，他有那么可怕吗？还是说他们鬼有什么独特的交流方法？
“你真的是人类？”鬼舞辻无惨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给他的压迫感就像是当初的继国缘一站在他面前一样，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再和他说哪怕一句话。
不过为了拖延时间，鬼舞辻无惨不得不硬着头皮找话题。
“当然，看不出来吗？”万物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自己真的长得很像鬼吗，怎么到了这里遇到的每个鬼都这么问他。
【完全看不出来好吗？！！！】
此时此刻三只鬼的心声居然不可置信地同步了。
“好吧，只是一点点变异而已。”万物生叹了口气，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还未点燃的烟斗。
末世里能够活下的人们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变异，联邦将所有的种类汇总起来，最后把变异的方向分成了三类——操纵系、强化系和变化系。
这三类并没有高低等级之分，但是在力量至上的末世，人们心里总会不约而同地制定一些不可言说的潜规则。
比如操纵系的变异者，他们几乎是所有军方和小队最欢迎的类型。那些人有的能够操纵火焰，有的能够操纵雷电，甚至还有非常稀少的一部分人可以操纵光明治疗别人，因此无论在哪里都能得到很大程度的尊重。
而第二阶级的就是强化系了，他们主要的能力就是强化身体的某部分机能，虽然看起来很单一，但在到处都是丧尸的末世里非常实用。
再之后就是变化系。变化系的变异者实力总是参差不齐，他们能够幻化出独属于自己的武器，但却不一定能够具备驾驭它们的身体素质。
而这类人之中最为被人瞧不起的就是空间系，他们只是有着一个可以随时携带的空间，没有武器，没有强化的身体，也没有可以用来摧毁丧尸的本领。这类人往往是每个小队里最可能会拖后腿的存在，因此在末世刚刚降临的那十年里，空间系变异者的生存环境可谓是非常艰苦的。
直到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他凭借着自身空间系的变异能力坐上了三号长平基地的最高位。
他就是——万物生。
明明是单向变异者，万物生却比那些双向变异的天之骄子们强得多。所以，当所有人知道他是空间系变异者的时候都非常难以置信。
也是因为有这个先例，空间系变异者的生存环境渐渐变好了一些，不少人按照万物生在采访里分享的方法逐渐弄懂如何真正去运用空间系的优势。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空间就是能力的实质表现了，但事实上，能够拥有空间，就意味着你有感受空间之间链接的天赋。只要将它们分开或者重组，就能够办到开启空间门之类的事情。
这是一个潜能无限的能力。
但无论多少人尝试，直到最后也依旧没有人能够办到像万物生那样随心所欲地操控空间。
万物生的存在，就好像构成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寸空间都是他的手足一般，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在他的世界里放肆。
虽然万物生自己知道这些都得益于自己过去在末世里的变异，但显然对于鬼来说，人类就算再怎么变异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能力。
那是神才能拥有的力量。
【又一个像继国缘一一样的神之子吗？！】
鬼舞辻无惨感到无比的愤怒。
明明他已经熬到那个男人死掉，为什么又出现一个？！！！！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为什么非要对付我？！！！把我当做天灾不好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更好吗！！】
那张精致的脸庞扭曲起来，看起来可怖极了。
“鸣女！”
“是，大人。”
琵琶声响，空气中的肃杀之意升起，整座无限城都剧烈地晃动起来，如此突然的变故让鬼舞辻无惨恶狠狠地瞪向鸣女。
冷汗从女鬼的脸颊上滑落，一口鲜血喷溅在地上，染红了木质的地板。
震动渐渐平息下来，但该出现的鬼们一个都没有出现。
“鸣女！你到底在做什么？？！”鬼舞辻无惨一击将女鬼的头颅打烂，但他心底的恐慌却没有丝毫的消退。
【都没来！都没来！这群没有用的废物！】
“不要对下属乱发脾气啊。”泰然自若的男人嘴里叼着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的烟斗，那副惬意的模样简直就像来度假一般。
“是我抢走了这个空间的控制权，不是那孩子的错。”烟雾从男人的嘴角溢出。
“我没有想要敌对的意思，这次来也只是单纯想和您谈谈。”万物生用烟斗虚空一点，一张木质的椅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朝着角落里被遗忘的那颗头颅勾了勾手指。
“你可以恢复原本的样子了。”
男鬼一愣，这才感觉到身体里阻止着自己恢复的力量消失了，他重新生出身体和手脚，戒备又恭敬地跪在了鬼王的身旁。
“抱歉，无惨大人，都是我……”
话未完，他的半张脸便炸开了，显然，他的主人对于他的无能非常生气。
叼着烟嘴的男人挑了挑眉，对于眼前这人的性格倒是有了些粗浅的了解。
软弱，无能，欺善怕恶。
真是一个没意思的家伙。
“你想谈什么。”鬼舞辻无惨忍着脾气问道。
若不是对方太强，他也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
“不是什么大事。”万物生一挥手，鬼舞辻无惨的身后就凭空出现了一张与身下差不多样式的椅子，“关于您下属欠债这件事，我希望您能将他们两个留在我的游女屋，时限嘛……到他们还完为止？”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比起自己被杀，鬼舞辻无惨对于这个条件显然接受良好。
不过，他倒是可以借此为突破口了解一点对方的事情。
“这个好说，只是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实在不放心自己心爱的孩子留落在外。”说这话的鬼舞辻无惨竟丝毫不脸红，明明刚刚还将他口中“心爱的孩子”打掉了半边脑袋。
“放心，我对于为民除害没什么兴趣，只要您能办到别让其他鬼在我的地盘撒野，我自然没有理由找您的麻烦。”万物生的手指抚摸着烟杆，看着那张故作镇定收敛杀意的精致脸蛋，居然不小心笑出声了。
实在是太可悲了，活成那副样子。
被羞辱的鬼舞辻无惨浑身颤抖得难以自抑，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浑身的肌肉都在那一瞬间紧绷，可偏偏就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有一种预感，一种只要反抗就会死掉的预感。
鬼舞辻无惨深吸一口气憋住无尽的怒火。
“当然可以，他们欠了债，自然是该还的。”
【谁他妈听说过鬼还会还债的啊！】
“其他人我也会嘱咐他们不去你那里的。”
【要不是打不过，我一定要把你撕碎成上千片一点点吃下去。】
“如果只是这点小事，你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的。”
【给我去死啊！去死啊！】
阿谀奉承的话语下是明晃晃的恶毒诅咒，不过看在他已经如此克制自己的面子上，万物生也就没和他计较了。
“自然是不止这点小事的。”万物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手肘撑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我希望您平时不要用蕨姬他们的眼睛。”万物生似乎觉得这么说有些歧义，“要是您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会让我很失望的。”
“能懂我的意思吗？”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简直让鬼舞辻无惨恨之入骨，往日里这般姿态的可一直是他！这个男人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
但就算心里再怎么杀意澎湃，鬼舞辻无惨的嘴上都得服软。
“这个自然，我对手下的生活并不感兴趣。”
“啊……您这么有诚意真是太好了。”万物生拢了拢胸口敞开地有些过分了的和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他突然的动作让其他三只鬼皆是一惊，防备的姿态下意识地便做了出来。
“不要紧张。”万物生伸了伸懒腰舒展筋骨，抬手朝着那边还留在鬼舞辻无惨身后的男鬼勾了勾手指，“天色晚了，我们该走了，不知名的小家伙。”
那佝偻着身子的恶鬼抬头看了一眼主人，得到了默许之后只得磨磨蹭蹭地来到男人身边。
他就应该在这家伙来京极屋之前早点带着妹妹离开！
万物生用烟杆敲了敲身后的椅子，那两张木椅便凭空消失了。
男人微微颔首，原本结构复杂的无限城里便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那一端就是男人原本的居室。
万物生抬步刚要走进去，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鬼舞辻无惨。
突如其来的注视让这个鬼王瞬间又紧绷了身子。
就在他以为要发生什么恐怖事情的时候，只听男人说道。
“鸣女小姐如果想要另择明主的话可以联系我，我想要一个聪慧的学生很久了。”
万物生露出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在打鬼舞辻无惨的脸一样。
他就这么带着身后的男鬼消失在了裂缝里。
无限城内刹那间响彻了愤怒的咆哮声。
“该死的人类！！该死！！！！！！！！！！！”
——
居室里，万物生就像没了骨头一样侧卧在榻榻米上，敞开的衣领因为动作露出了里面完美的胸肌。
是那种健壮得好似雄狮一般的身材，换成哪个男人估计都会羡慕。
他就好像完全没有把男鬼当成外人似的，甚至还招手让人坐过来一些。
一直沉默着的恶鬼咬了咬牙，身子稍微坐过去了一点，等待着这个“债主”的吩咐。
想他这三百年来已经多久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了，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类随便羞辱，这是做鬼之后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别傻愣在那里，介绍一下你自己。”万物生对于这家伙的木讷不满意极了。
“……妓夫太郎。”看不清脸庞的恶鬼如是说道。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万物生沉吟了片刻，抬眼看向男鬼瘦得过分的腰，那是只有骨头的程度，这里的普通人看到会害怕的吧。
“换件和服把腰挡起来，之后你就负责我的起居吧。”男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将已经熄灭了的烟斗抵了过去，“把烟灰倒了。”
妓夫太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将烟斗接了过来按照男人的吩咐行事。
“一开始有什么不懂就去问问外面的小姑娘，她们都挺熟练了。”万物生挠了挠有些瘙痒的胸口，那小麦色的肌肤上是一道道大小不一的伤疤。
“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回蕨姬那边吧，她应该挺担心你的。”男人摆了摆手落下逐客令。
妓夫太郎猛然想起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妹妹，自然也不再耽搁地离开了。
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屋子，万物生有些感慨。
“真是性急啊。”
——
花魁屋外。
往日里总是嚣张跋扈的蕨姬花魁一反常态地闭门不出，就连斥责的声音都没有，过于安静的模样让门外的侍童们有些忐忑不安。
“蕨姬花魁是不是生病了啊……”
“生病了最好，我们可以难得休息一下了……”
“虽然是这样……”
屋内，被不知名力量硬生生关了一晚上的蕨姬已经愤怒地失了声。
这一晚上来，她咆哮，摔打东西，用尽全力都无法得到任何的回应。她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就好似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像极了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无尽的烈火灼烧着她，无论她如何呼喊，哥哥都没有来救她。
她被哥哥抛弃了吗？
往日里嚣张的女人，此刻如同孩童一样蜷缩着身体，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
“哥哥，哥哥你在哪，想想办法啊，哥哥，梅不想一个人死掉，哥哥，我好害怕，哥哥……”
“梅！”
那倒熟悉的身影就像天神一般，出现在了蕨姬的面前。
“哥哥！！！”
哭哑了的嗓音在耳畔回荡，妓夫太郎紧紧地抱着扑向自己的妹妹，那力气就像要将她融入身体一般。
“你去哪了啊？！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啜泣的女人放肆地在趴在男人肩头痛哭，手指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攥着男人的头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妓夫太郎听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要是自己不在了，梅能一个人好好活着吗？会被别人欺负吗？她这愚笨的脑袋根本照顾不好自己啊。
妓夫太郎开始后悔自己今天鲁莽的行为。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去哪了啊？！”哭红了眼睛的蕨姬终于又恢复精力。
“……你没有看到吗？”妓夫太郎有些惊讶，他们本是同体，今晚发生的事情蕨姬不应该不知道。
“啊？！我一直联系不到你啊！这个该死的屋子还出不去！到底怎么回事？！！”蕨姬一想起今晚的经历就咬牙切齿。
【是那个男人做的？！离着这么远还能控制这边，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妓夫太郎的心脏狂跳不止，那种畏惧于强者的感觉让他的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
“哥哥你怎么了？！”蕨姬紧张地扒住自家哥哥的手。
“没事……”妓夫太郎勉强将心底的恐惧压下，他反握住蕨姬的手，语气沉重又复杂。
“之后不要在对这家屋子的人动手了。”
“为什？！”
“那个老板也不要惹！”
“他那么对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当过他啊？？！！”蕨姬气愤地甩开哥哥的手。
“是那位大人要求的。”妓夫太郎只好将鬼舞辻无惨拿来当借口。
虽然他对那种总是将他们当做臭虫的大人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但他妹妹却是一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模样。
“无，无惨大人？！怎么会！”蕨姬咬了咬手指，有些焦躁不安，“那个家伙也是鬼？！不可能，不可能，他可以白天出去，那他有什么好的！区区人类居然能得到大人的青睐！”
妓夫太郎看着这样的妹妹有些无可奈何，若是和她说那个男人强到连无惨大人都不敢惹的话，她肯定不会信的吧。
他只能任由妹妹自己猜想，反正梅再任性也不会违背大人的意愿。
万物生这男人真的帅惨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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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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