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鹤来到京极屋已经有差不多小半个月了，她凭借着自身沉稳温柔的性格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好感，不仅仅是游女们，侍童也很喜欢找她一起玩。
不过就算如此，依旧还是有人不待见她的。
比如花魁蕨姬，比如老板身边的那个妓夫。
“呀——是雏鹤啊，这是去给物生先生送饭吗？”结伴而行的游女朝着雏鹤微笑。
“嗯，是的。”雏鹤回以笑容，温温柔柔的模样让两人晃了眼。
【真不愧是物生先生看中的人啊。】
自从雏鹤来了之后，鹤子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对于长年累月察言观色的游女们而言，那些许的特殊照顾是逃不过她们眼睛的。
起初她们也嫉妒过，可真的接触过雏鹤之后她们便发现，鹤子小姐和物生先生的抉择是没有错的。
雏鹤拥有着绝佳的美貌，良好的教养，出众的气质，若非老板现在还不想让她接客，难保那些大人们不会为她痴狂。
“那你快去吧，我们会给你留好吃的哦，记得快点回来～”两人与雏鹤道别，手挽着手朝房间走去。
“知道了——”
雏鹤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在确定她们离开之后端着碟子朝楼上走去。
这半个月来，她基本可以排除大多数人的嫌疑。
唯独有三人，雏鹤自始至终都从未见过他们白天出门过。
听鹤子说，这家游女屋的新老板似乎是个不太喜欢露面的性格，往日里连夜晚时分都很少出门。除此之外，将整间游女屋的窗户紧闭也是他的命令。
这样可疑的行为实在让人很难不注意。
而作为他贴身侍童的妓夫太郎似乎也从来都是与他同进同出，雏鹤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鬼，也许是因为需要服侍老板才没有时间出门呢？
但无论如何还是需要留个心眼。
至于剩下的那个人便是这间京极屋的花魁——蕨姬。
雏鹤听那些侍童们提起过，蕨姬在她来之前脾气特别坏，总是训斥身边的下人，看她们的目光也很冰冷轻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半个多月前新老板单独与她会谈之后，蕨姬的脾气就收敛了很多。
大家都说是因为物生先生太过可怕，以至于连花魁也不敢惹怒他，但雏鹤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而且这段时间来，其他游女屋还是陆陆续续有人失踪逃跑，唯独京极屋安静得吓人，这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她开始怀疑那只鬼就藏在这里。
“咚咚——”
雏鹤敲响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为万物生送饭，以往都是后厨的侍童们干着活，但今天许是快到节日了，格外繁忙，所以才拜托她送过来。
“进来。”
开门入内是有些阴暗的房间，窗户外的光因为阴天而有些暗淡，男人就坐在伏案前，唯一的光源是那已经快要熄灭了的烛光，那个寸步不离的妓夫就坐在离他不远的角落里，阴影几乎掩盖了他所有的身体。
“物生先生，到午膳时间了。”雏鹤仿佛若无其事地为男人布置着碗筷，实际上却在暗暗打量着这个房间。
没有血腥味，但却有着些许奇怪的味道。
雏鹤说不清那是什么，但似乎并不是好现象。
她一声不吭地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万物生不经意地瞥过眼前那双手，微微一愣。
【这种茧子……】
男人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初次见到眼前女人时的场景。虽然和服裹得很严实，但在此之下的肌肉线条似乎确实比普通女性明显，再加上这满手的茧子……
【该不会是鬼杀队的吧？】
万物生想起来那晚在窗前看到的身影。
【来杀妓夫太郎他们的？】
不知为何，万物生有些不爽。
刚刚到手的属下被别人盯上，无论是谁都会不舒服吧。
【反正和鬼杀队也没什么交情，要不把她杀了？只是可惜了，本来想让她当另外一颗摇钱树的……】
他长时间的沉默不语似乎引起了角落男人的注意，妓夫太郎睁开眼抬头看向那边，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带着奇怪气味的女人。
【晃来晃去烦死了。】
恶鬼不耐烦地挠了挠脖子，那病态的皮肤上很快就留下了几道鲜艳的血痕。
他的动作也引来了万物生的目光。
男人抬手遮挡住女人看向角落的视线，三言两语将雏鹤打发了出去。
门外的雏鹤非常确信自己刚刚在那个妓夫身上闻到了血腥味，那不是属于人的味道。
那万物生知道这件事吗？让他们待在一个房间里真的可以吗？
即使再如何担心里面的情况，雏鹤目前都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万一在这个人群密集的地方刺激到鬼那就麻烦了。
于是她只能匆匆转身往楼下走去，想尽快把这一发现写在信里送去给宇髄天元。
万物生屏息凝神，在确认门外女人确实离开之后才勾手让恶鬼过来。
妓夫太郎烦躁地站起身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了男人身旁，浑身的不自在让他回避了对方的目光。
自从那天之后，每天万物生都会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似乎对他非常感兴趣，次数多了妓夫太郎也开始不自在起来。
只见男人的手掌搭上恶鬼的脖颈，要害暴露无遗的威胁感让妓夫太郎紧缩了瞳孔。万物生撩开遮挡视线的头发，只见几道已经愈合了的红痕清晰地印在那有些发青的皮肤上。
“你……”
“物生先生！不好了着火了！！您快下来！”
鹤子的尖叫声从窗外传来，混杂着走廊上女眷们慌乱的脚步声，如同燃烧的炼狱。
“梅！”往日里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恶鬼猛然站起了身，那副恐惧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上弦之月。
万物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一把拉住想要冲出去的妓夫太郎。
他不可能用自己的能力直接将这些人送出去，这里不是变异者遍地走的末世，在这个并不太平的年代，怪力乱神会引来诸多不便。
那不仅仅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暴露，到时候无论是本国还是其他国家的政府都不会坐视不管。
“干什么？！！”一直以来都不曾猛烈反抗的鬼满目血色地挣扎着。
“把你妹妹送出去之后，帮我把其他人也带出去。”
“可以吗？”
男人的眼里头一回流露出请求的神色。
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头颅低下，妓夫太郎居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面对那张脸什么也说不出。
恶鬼只能用力甩开男人的手，消失在了房间里。
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愣愣出神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是最近太过安逸了吗？居然失了分寸。
对于还未献上忠心的“下属”抱有期待，这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万物生撑着地板起身先将装着银钱的荷包塞进了怀里，随后他推开了房门，入目是烟雾缭绕和慌乱的身影，走廊的那头，瑟缩的女人和孩童们正从楼梯下折返上来。
“二楼的楼梯被火堵住了！怎么办啊！”
“呜呜呜呜，我不想死……”
“为什么会这样啊，谁来救救我们……”
死亡的恐惧在那瞬间几乎包裹了所有人。
“都进我房间来！愣着干嘛，全都过来！”
男人呵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唤回了人们已经涣散的目光。
只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的尽头，恍若晨曦的曙光一般，朝她们伸出了手。
“物，物生大人！”女眷们看见男人就好像终于找到主心骨一样，她们踉踉跄跄地按照男人的命令挤进了房间里。
“砰！”
直到三楼和四楼的所有人都进来了，男人用力将房门死死合上，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对策。
火可以顺着各种可燃物燃烧，根本没有办法将它们单独禁锢在一个空间里，如果分多个空间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这样的话他就得出去，亲眼检查每一处燃烧的火焰。
先不说后面这些人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单说那本身就可以依靠几点火星再次燃烧的火焰，漏网之鱼的概率太大，要是到时候没来得及赶回来就得酿成大祸。
若是把这个空间直接封闭也是不行的，但是到时候坍塌的房屋反而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救人可比杀人困难多了，何况万物生还需要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孩子救出去。
就算是他再强，也不是万能的。
再三思量，万物生决定将面朝着走廊的那面墙封住，想办法先把这些人从窗户送下去。
男人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尽量让屋子里有足够的氧气。他悄悄地勾动手指将门缝的空间与室外打通，只为把那致死的气体粉尘堵死在门外。
身后的女眷依偎在一起低声啜泣着，大家都明白这短暂的庇护所有什么用呢，火还是会烧上来，她们还是会死在这个房间里。
“都过来，帮我把这些被子系在一起！”
万物生将柜子里备用的被罩拿了出来扔了过去，拆下自己平日睡的被子床单。他转眼看见女人们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万物生抓起两床被罩的一角系上死结。
“就像这样，看懂了吗？”
女人们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她们合力将那些被子系在了一起。万物生仔细检查了一下每个结的稳固性，然后将末端系成了一个双套称人结。
真是没想到，这种运动队友的方法居然还能用在这里。
万物生将一头从窗户那扔了出去，然后绕过推到靠近窗户的衣柜，把另一头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好在四楼也不算太高，绳子的长度差不多刚刚好。
“弥生，过来。”万物生把绳子末端扯了上来，朝着过去侍奉自己的女孩招手。
弥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只见男人撕开她那原本及踝的和服，将绳结从她的双腿上套过。
“物，物生先生！”感受到成年男子触碰的女孩浑身一颤。
“等会你就这样握着绳子，不要松开，我会把你送下去。”万物生按住女孩的肩膀，强行让她镇定下来。似乎是那抹坚定的目光，居然让弥生原本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安静了下来。
“好，好的，先生！”女孩意识到男人是要救大家出去，努力地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不要松手。”男人揉了揉女孩的头，“你们来几个人，把柜子扶好，还有你，等我开始用力你就将孩子放下去。”
“是，是！”
女人们听到这话，连忙上前帮忙。
万物生双腿抵在衣柜上一点点将“绳索”放长，女孩随着动作缓缓地从四楼放下，楼下围观的人群惊呼着发现了那个缓缓落下的女孩，赶忙上前将孩子从绳子上抱了下来。
“天哪！吓死人了！”
“快快，阿葵，拿点被子给孩子裹起来！”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屋子里被放下来，火势也渐渐烧到了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被男人听在耳里，只能将屋外的空间扭曲尽可能地将火焰吞噬在混沌的裂缝里。
“还差几个人？”万物生喘着粗气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的手掌因为绳子的摩擦和紧勒布满鲜血。
“还，包括您，还差三个人了！”落在最后的游女们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你们先下去，快点。”万物生此刻真的懊恼自己不是控水的变异者，不然随便假装下点雨也不至于用这种笨办法。
“是，是！”脑后盘发早已散开来的女人连忙撕开裙摆将绳子套在了自己身上。
又一个女人被放了下来，楼下的人们心都揪紧了，生怕一个松力女人就跌落下来。
天知道已经有多少个人被送出来了，他们甚至不需要仔细去数，也知道起码有二十人了。
女人的脚刚刚落地，刚从火海里逃出来的鹤子就迎了上去。
她是被雏鹤硬生生从火海里拉出来的。
鹤子想要冲上楼去找自家大人，如果物生大人死了，就算她自己活下来了又能如何？她不想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雏鹤将已经害怕得脱力的女人扶起来，裹上宽大的衣衫遮蔽住有些透风的下身，把她安置在了一旁。
“爱优，物生先生怎么样？他还好吗？楼上还有多少人？”即使鹤子再如何强装镇定，一想到自家主人还被困在楼上，就依旧害怕得不行。
“还差美香和物生先生在上面，物，物生先生，是他将我们放下来的……”爱优低声啜泣着，死里逃生的后怕让她浑身不住地颤抖。
“那，那他怎么下来？！”鹤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猛的一把抓住了身旁雏鹤的胳膊以防自己晕倒过去。
“是啊……火已经烧上去了吧，这，这人可怎么下来。”
“太可怜了……”
身旁的人们议论纷纷，那些迟迟才来的护卫队尽力地往火里泼着水，但这终究是杯水车薪，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快要将这座屋子吞噬。
“哥哥，那个男人总算要死了吗！这样的话就算是大人也不能怪罪我们吧！”站在人群之外的蕨姬兴奋地看着那已经被火焰腐蚀得摇摇欲坠的屋子，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多亏了阴天，就算是白天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
“我们只要把那个女人吃掉就可以走了吧！然后换一家游女屋当花魁！”蕨姬还在碎碎叨叨地念着。
许是他们出来得早，碰巧看见了在京极屋上空盘旋的餸鸦，那是鬼杀队的东西，因此蕨姬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该死的乌鸦抓了下来。
哈，这不抓不知道，那个新来的女人居然是鬼杀队的卧底，就差一点，她就能成功把情报传递出去了。
蕨姬这边兴致勃勃地盘算着，却迟迟没有得到自家哥哥的附和，她不满地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家哥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从窗口悠悠放下来的女人，似乎压根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喂！哥哥！你在干什么啊？！”被冷落了的蕨姬试图用提高声音的方法叫醒哥哥。
“啊，啊……没什么。”阴沉的恶鬼终于回过神来，可那不自觉抓挠着脖子的爪子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那家伙那么强，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死掉……】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为何妓夫太郎就是有些胸闷气短。
“下来了，下来了！”
“快，快，来人扶一下！”
好心人连忙上去将最后的女眷扶了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将她从屋子下搬开，原因无他，这屋子快要塌了。
“咳咳！”身体上的超负荷让男人止不住地咳嗽，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生理性颤抖着松开了绳子。
当所有人都被送出去之后，原本窒息般的紧迫感反而消失了，男人似乎又变回了那副平淡无波的样子，若不是那鲜血还在流着，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受过伤。
不过说来也是，如果没有这些人，万物生早就趁乱用异能将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可如今，这屋子里只剩下万物生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面临着两个困难的选择。
到底是就此用异能离开，还是从四楼跳下去。
这两者各有各的不好，若是直接用异能，那就证明着自己得抛弃目前的所有制造假死。其实倒也不是不行，但老实说，没了这京极屋，万物生真的不太放心那些游女侍童独自在外面生存。
或许有些命好的可以被其他屋子买下来，但大多数没那么命好的估计就得自寻出路了。可偏偏，这年代独身的妓女走到哪都受人歧视。
但若是从这四楼跳下去……那他就得受点伤。倒不是说万物生不是强化系的就没有那么优质的体格和跳跃能力，只是在普通人眼里，他要是从四楼跳下去毫发无损估计也跟妖怪没什么两样了。
要不要跳呢。
万物生来到窗边往下看，迎面对上了鹤子红肿流泪的眼睛。
“物，物生大人！”看着那到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在窗边，鹤子恨不得自己代替主人站在那里。
怎，怎么办，物生大人可怎么下来。
【啊……难得忠心的属下，就这么抛下不管似乎也不太好。】
那瞬间，万物生心里有了答案。
“天哪，要塌了！”
“离远点啊！”
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
仿佛要印证他们的话一样，房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若不是万物生将房梁先隔了起来，早就有燃烧断开的木梁掉了下来。
【啊……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得故意摔断骨头。】
万物生苦中作乐地笑了笑，抬脚踏在了窗沿上，他低头望向楼下动作利落地翻了下去。
“呀！！！！！！”
看着男人坠落的身影让鹤子尖叫出声，她想也不想地就想冲上前去接住主人，可却被身旁那些好心人跘住手脚。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那道身影重重地砸在地上。
“咳！”手臂和胸腔处传来的疼痛让万物生下意识地咳出了声，突黑的视线和耳鸣让他蜷缩在地上有些恍惚。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得亏万物生蜷缩着身体连着滚了几圈减缓了冲劲，不然硬挨这一遭他得当场摔晕过去。
待到眼前漆黑的视线逐渐恢复，只见一群人围着自己，嘴里开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万物生费力地想要撑着剧痛的胳膊坐起来，但显然那刚刚遭受重创的身体不允许他做这种事。
这种疼痛感……啊，果然摔断了。
男人还自顾自地想着自己摔断一根肋骨和两条手臂装得够不够，身旁的人却被他这副不要命的模样吓哭了。
“……人！”
“……大人！”
“……生……大人！”
“……物生大人！”
耳鸣声消去，是鹤子的哭喊声。
“……你大人我还没死。”万物生费劲地咳了两声，肋骨处便被牵扯着疼了个穿心刺骨。
“物生大人……医生来了，您坚持住！”鹤子通红着双眼哭得近乎干呕。
“嗯……别哭了，你先去把所有人安置好，我还死不了。”万物生了解自己的情况自然也不是很担心，虽然确实是疼得连说话都够呛，但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怀里有钱，你自己拿一下。”男人努力忍着胸腔的疼痛，将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
鹤子抹了一把眼泪逼着自己将苦水憋了回去，伸手从他怀里把荷包拿出来死死地握在手里。
“我会，办好的！”女人身子还因为哭得太猛而一抽一抽的，却在自家主子把事情交代之后连忙调整状态。
毕竟物生大人都摔成这个样子了，她得帮他将所有事情处理好。
万物生看着鹤子那副已经渐渐镇定下来的模样松了一口气，任由那些医护人员给自己急救止血，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就好似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毕竟很久以前受伤也是常事了，这点伤还算不上什么。
远处人群外，恶鬼收回了踏出一半的脚，脸色阴沉得吓人。
【那家伙为什么不用能力离开？！非得摔成那副模样脑子是坏了吗？！！】
天知道妓夫太郎在看见男人从窗户那跳下来的那刻，脑子里居然倏地一片空白。只是那一下的怔愣，便让他失去了上前将人救下的机会。
妓夫太郎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演这出戏是想要干嘛。难道只是为了混入普通人里吗？与肮脏软弱的人类为伍！赔上自己？！
有什么必要！！
妓夫太郎转身想要牵着妹妹离开。
这个时候逃走，就算是那个家伙也找不到自己吧？
偏偏，如同灌铅般的双腿却让他寸步难行。
“哥哥？”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哥哥，蕨姬有些慌张。
【……艹！】
纠结得仿佛拧成麻绳一般的心情将妓夫太郎几乎撕扯成两半，他心里想要就此离开，身体又不想离开！
恶鬼泄愤般地抓破脸颊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听着那边人群喧闹声中男人比以往都弱的呼吸声，他又没办法当做不知道。
【妈的！就当是我债没还完！】
妓夫太郎气恼地一脚踢在垃圾堆上，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
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到时候肯定会为了债务找到自己，与其到时候被打一顿还不如直接还完债再走。
妓夫太郎这般给自己暗示着。
“哥哥？”蕨姬看见自家哥哥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便摇晃着他的手臂想要知道怎么回事。
“暂时不能走，大人让我们待在他身边。”妓夫太郎又一次对自己的妹妹撒谎了。
“哈？凭什么啊！那家伙为什么这么入大人的眼？！”果不其然，即使蕨姬再如何暴跳如雷，都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边，被医生抬上担架的男人余光间看见那片火焰逐渐平息的废墟。
京极屋就这么被烧得一塌糊涂，万物生顿时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
他一个多月来的心血……
他买屋子花的钱……
男人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真正意义上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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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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