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刺骨的寒风将霍格沃茨城堡的窗户吹得呜呜作响,仿佛有幽灵正试图从窗缝里挤进来。
但这股寒意却丝毫未能吹熄一间空教室里的火热喧嚣。
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学生乱糟糟地挤在一起,墙上贴着几张动态海报,上面的青蛙们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戴着高顶礼帽,挥舞着手杖跳着踢踏舞;有的则抱着一个话筒,扯着嗓子发出呱呱的嚎叫。
泽诺比娅头顶的海报上,一只格外绅士的青蛙正冲着空气彬彬有礼地鞠躬。
她的手按在一张长长的、写满了名字的羊皮纸上,脸蛋因使力微微发红。她几乎要将半个身子都探过桌子,恼火地质问对面那个同样跟羊皮纸过不去的人。
“菲奥娜,你到底是想让我加入还是不想呢?”
菲奥娜·萨默斯,这位魁地奇解说员此刻的手劲简直像个击球手,双手像鹰爪般紧紧抓着另一端。
“我当然想!”她眨眨眼,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是现在的幕后人员已经很多了。泽诺比娅,你来迟了,为什么不试试演员小组呢?”
“贞德在上,这可真是个难题——当然是因为我只想、也只对幕后工作感兴趣!”
“幕后组已经满了,亲爱的,你难道不好奇站在聚光灯下是什么感觉吗?你不去台前简直是暴殄天物!”
站在一旁的莉娜深以为然地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朋友有难,她应该帮助才是。
然而她刚想说话,一道尖细而欣喜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
“门罗小姐!”
弗立维教授不知何时从几个七年级生的胳膊肘底下冒了出来,他站在一摞书上,才勉强看到莉娜的眼睛:“我听说你会演奏一种奇妙的麻瓜乐器——叫大,大提琴,对吗?”
莉娜摸不着头脑:“是的,教授。”
“太棒了!”弗立维教授激动地拍起手,小老头那本就有些歪斜的领结随之欢快地颤动起来,“配乐组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我们缺少能奏出雄浑低音的乐手!”
于是,就在泽诺比娅还在和菲奥娜为了一张羊皮纸角力的时候,她的第一个盟友已经被策反,喜气洋洋地被弗立维教授拉去讨论乐谱了。
拉斐尔翻看桌上用圆滚滚字体写着《罗宾汉》的剧本草稿。他双手抱在胸前,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冷不丁地开口。
“麻瓜传说?你们确定要排演这个?据我所知,罗宾汉的传说至少有七个主流版本,你们选的是哪个?诺丁汉郡长官的动机在不同版本里可是天差地别,如果处理不好,整个故事的逻辑都会崩塌。”
菲奥娜被问得一愣。
拉斐尔才没理会她的错愕,继续质问:“而且,如果要在霍格沃茨演出,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弓箭这种在巫师看来效率低下的武器?忠于原著?还是进行和我们巫师适配的改编?如果改编,那整个故事的核心——凡人英雄的抵抗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泽诺比娅简直想为他鼓掌!太棒了!拉斐尔,就这样把菲奥娜击垮吧!她趁机偷偷加大力气,试图把羊皮纸拽过来。
然而,菲奥娜不仅手劲未松分毫,眼睛还越来越亮。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把抓住拉斐尔的袖子。
“拉斐尔!你简直是天才!编剧组,你必须加入编剧组!我正愁没人能把这个麻瓜故事改编得严谨又精彩——伯莎完全收不住手,都快把罗宾汉改成一个悲情吸血鬼傲罗了!”
另外一个桌子周围正讨论剧情的几个学生蜂拥而上,夸奖和吹捧将表情空白的拉斐尔淹没,下一秒,他就被这股热情的力量拽进了角落。
转眼间,桌边只剩下了泽诺比娅和菲奥娜,还有那张被争夺得皱巴巴的羊皮纸。
“好了,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菲奥娜笑盈盈地看着泽诺比娅,用能说服巨怪去绣花的语气低语:“听着,《罗宾汉》里的女主角,玛丽安郡主,她聪慧、正义、内心充满反叛精神。她不是等待被拯救的娇弱花朵,泽诺比娅,她是一位豪杰。”
她拖长声音,上下打量着泽诺比娅:“我需要三对罗宾汉和玛丽安——而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选,就是你。”
这番话让泽诺比娅的耳朵瞬间烧得通红,有些飘飘然。但她没有丝毫动摇,固执地摇头:“我不会演戏。”
“没有人天生就会。”菲奥娜终于松开了羊皮纸,但又闪电般握住她的手,像魔鬼在她耳边诱惑,“就这一次。只要你试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让你进幕后组。我保证,你可以拥有最高的自由度。”
“你想让舞台下雪,我们就下雪;你想下流星雨,我们就下;就算你想让一条真的匈牙利树蜂从观众头顶飞过,我也会去和邓布利多申请——只要你别真的烧了礼堂,怎么样?”
贞德保佑,保佑她不受魔鬼蛊惑——但菲奥娜简直比最狡猾的妖精还会讨价还价!
“......说话算话。”泽诺比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自从在青蛙戏剧团那张写着“演员组”的名单上潦草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泽诺比娅便觉得自己的灵魂缺了一角,被抵押给了菲奥娜和那只鞠躬的礼帽青蛙!
菲奥娜倒是信守承诺,只说等演员全部定好、剧本最终修订完毕后,会通知她去参加第一次剧本试读会。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泽诺比娅心安理得地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起初只是几片羞怯的、零星的绒毛,试探性地在深蓝的天幕与城堡尖顶间飘荡。没过多久,它们便大胆起来,成群结队,沸沸扬扬,将深睡的霍格沃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宁静中。
周四的清晨,霍格沃茨在寂静中醒来。
泽诺比娅是被窗外那片柔和而耀眼的白光,以及塔莉亚压抑着兴奋的惊呼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坐起身,看到拱形窗户外凝结着一层精巧的霜花,而窗外的世界都被一层层厚厚的、柔软的白毯覆盖了。
平日轮廓分明的塔楼和禁林此刻都变得可爱,圆滚滚地坐落在凝结一层薄冰的黑湖边。
喧嚣消失了,城堡仿佛被包裹在巨大的、由棉花织成的摇篮里,连从远处灰白天光处传来的钟声都变得沉闷而遥远。
这便是苏格兰高地的第一场雪。
下午的魔药课结束后,静谧被压抑不住的兴奋取代。一年级生们将布置作业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丢在身后,像被放出围栏的羊羔,欢呼着汇入庭院里狂欢的人群,把宁静的雪白搅得乱七八糟。
泽诺比娅他们先回了宿舍。
一人抱了张小被子和一双博蒙家著名的、施有一次性炼金术的皮手套、一人抱了箱妈妈寄来的小羊奶粉和一条厚毯子、一人拿了条足有三人宽的貂毛长袍。
他们咯吱咯吱踩踏着禁林边缘及踝深的积雪,去了海格的小屋。
海格立马就将那条长袍套在了他的鼹鼠皮大衣外面(如果忽略掉那几乎要被撑破的袖口,倒也正合适),感动得热泪盈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不知什么树枝熬的热茶。
泽诺比娅十分感动,坚决地拒绝了。
牙牙欢喜地用湿漉漉的鼻子和嘴筒一个劲儿地顶她,她把小被子铺进牙牙温暖的小窝里,转向另一边。
莉娜把那条厚毯子盖在空空的窝棚上,鼓起一个大大的包——小小的夜骐比丘长大了不少。
“我们走啦,海格!”莉娜再次全副武装,戴上她顶上有个毛球的针织帽,“快走了,泽妮,再不走,雪地里最好的位置就要被别人占完了!”
泽诺比娅恋恋不舍地从比丘旁边站起来,拉斐尔则慢吞吞地将围巾严严实实绕在脖子上,不解地问:“雪地还有好坏之分?”
“当然有!”海格哈哈大笑,见莉娜在小屋外等得直跺脚,便伸出两只大手,一手一个提起泽诺比娅和拉斐尔的衣领,轻松地将他们放到了门外,“有的雪厚,适合打雪仗;有的干净,适合堆雪人;有的适合安安静静看雪——去享受吧,孩子们!”
他们绕过雪球与咒语齐飞的庭院,沿着人少的小道走着。
“如果你再把雪塞进我的领子里,莉娜,我发誓,我会把你那把宝贝大提琴的琴弦全部变成意大利面——你也是,泽诺比娅。”
泽诺比娅讪讪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莉娜刚把一捧雪塞进拉斐尔兜帽里,闻言做了个鬼脸,又转身去追逐一片格外大的雪花,试图用舌尖接住它。
“别这么小气嘛。”她含糊不清地说。
泽诺比娅震惊地看完莉娜这一连串的动作,犹豫地抬头,观察那些大片大片飘飞的雪花。
她飞快地左右四看,确定没人注意,也迅速吐出舌尖——
“呸呸呸!”她面露苦相,冻得一激灵。
莉娜笑得脚下一滑,险些一头栽进旁边的雪地里。
“我还是觉得逻辑不通。”拉斐尔对身后的乱状一无所知,他拧着眉头避开一处被踩得结结实实的硬雪,“如果玛丽安真的支持罗宾汉,为什么不直接向国王揭发郡长官的罪行?她的贵族身份完全可以让她获得觐见的机会。”
“因为国王更相信郡长官,而且那会让她自己陷入危险。难道莽撞地让自己陷入险境就是好办法啦?”莉娜理所当然地说。
她正试图用保温咒让飘落到她头顶的雪花融化,结果雪花化成了半硬半水的小珠子,顺着她硬邦邦的头发滑了下来:“再说了,拉斐尔,这又不是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
泽诺比娅懒得参与这场每天都要上演数次的辩论。自从拉斐尔被拉进编剧导演组,他就将确保剧本合理性的职责发挥到了极致,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她没什么心情,每一步都踩得有气无力。
“我们能有一天不聊戏剧团了吗?听得我头痛。我觉得菲奥娜在滥用职权。”
泽诺比娅闷闷不乐地抱怨,呼出一大口白气:“幕后组根本没满员,我上次偷偷数了,就算加上我也才七个人。合唱组的人是幕后的几倍呢!她就是想找个方便的演员。”
“别这么说,泽妮。你确实很适合,另外两个玛丽安也都很美丽呀。”
现在泽诺比娅已经不再对莉娜这种时不时的言论有什么反应。在莉娜无意间说漏嘴,当初在对角巷看她的脸出了神,没听清她激情分享的那些龙的信息后,泽诺比娅足足有两天没和她说话(但仍旧与她并行),才消了气。
“而且说实话,看你演戏真的很有趣。”莉娜咯咯笑。
泽诺比娅绝望地把脸深深埋进围巾里。菲奥娜前阵子塞给她剧本,要求她找找感觉。结果就是,她在宿舍的每一次尝试,都成了舍友睡前的最佳笑料。
她不信邪,晚上溜进箱子里,站在马芬金光闪闪的窝前自己练习。但马芬尖嚎一声,把她的睡袍挠得稀烂,她只能狼狈地爬了出去。
他们绕过一个被冰霜覆盖的狮鹫雕像,走向通往猫头鹰塔的另一侧庭院。这里人少得多,只有几个学生分散在各处堆雪人。
拉斐尔说:“事实是,菲奥娜的决定并不合理。她不能仅仅基于外貌这种不稳定的因素进行内定。”
“这才是真理!拉斐尔万岁!”泽诺比娅感激地高呼一声,随后又垮下脸,“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答应了,我应该更坚决地拒绝。”
“可你得到了承诺,不是吗?”莉娜选定一块干净平整的雪地,揉起雪团,“想想看,就算你想让舞台上出现一百只会唱歌的金色飞贼?完全没问题!”
她自己对能在配乐组用大提琴为舞台剧增添色彩兴奋不已,无法理解朋友的苦恼。
拉斐尔笑眯眯的:“用一次你不擅长不喜欢的表演,换取长期的、绝对的创作自由,这笔交易完全可以接受。”
“你到底怎么想的?墙头草!”
泽诺比娅哼一声,试图堆出一个和弗立维教授等高的雪人——这不算困难。莉娜兴致勃勃地想给雪人做一顶闪闪发光的礼帽,但装饰的雪球总是掉下来,让她气得挠头。
拉斐尔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弓着腰,一丝不苟地用魔杖为雪人雕刻领结的细节。
他瞥一眼莉娜那边歪歪扭扭的底座,呵呵笑了一声:“你那底座都快塌了。”
“那你来帮忙啊!”莉娜朝他丢去一个雪球,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下一秒,一个飞速旋转的雪球呼啸着从她们中间飞了过去,砰一声砸在身后的石墙上,哗啦啦散成一地雪粉。
莉娜转过身,中气十足地大喊:“嘿!小心点!”
“抱歉,莉娜!本来是想砸诺比的!”
泽诺比娅无奈地从围巾里抬起头。
詹姆·波特,像头精力旺盛的幼犬,从不远处的雪堆后冒了出来,乱蓬蓬的黑发上落满了雪。西里斯的样子像是刚从雪地里打了个滚钻出来似的,嘴边呼出的白气让他的轮廓有些模糊。
莱姆斯正抬手拍落自己兜帽上的雪,彼得则气喘吁吁地跟上来。
“你的准头还是那么差。”泽诺比娅说,她看到詹姆手里还捏着一个雪球,但没有躲闪。
彼得不可置信地抹了把脸上的雪水,欲言又止。
詹姆在她面前停下,果然没有再扔,只是把那个雪球在手里抛了抛,笑嘻嘻地说:“那是因为你刚刚动了。”
“嘁,说得好像以前我不动的时候你就打中了一样——你们不去另一边打雪仗吗?”泽诺比娅转过头,开始整理雪人的鼻子,她试图让它长出一个高傲的驼峰鼻。
“刚打完。”詹姆把手里的雪球朝远处一棵山毛榉砸去,精准砸中了正要叼走树下雪人的胡萝卜鼻子的松鼠爪下的树枝。
松鼠吱吱叫着仓皇逃窜——掉落的积雪却把胡萝卜鼻子砸掉了。
他顿住,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莱姆斯说,如果我们再把雪弄到他的书里,就要把我们三个变成雪人。”
“我没那么说,”莱姆斯微笑着纠正,“我说的是,我会把雪烘干,顺便可能会把你们的眉毛也燎掉。”
泽诺比娅直笑,莱姆斯视线落到那尊小雪人上:“在堆雪人?”
“我们在进行一项伟大的艺术创作,”泽诺比娅一本正经地拍拍雪人的圆肚子,“一件绝不会让它在明天太阳升起后就消逝的艺术品。”
“艺术品?”詹姆大笑起来,作势又要团雪球,“倒更像靶子!”
莉娜举起魔杖:“你要是敢把它弄坏,我就把你头上的鸟窝冻成冰柱。”
詹姆立刻举起双手投降,转而蹲在泽诺比娅旁边,打量着他们修缮雪人。
“你们这是刚从那个青蛙俱乐部回来?”彼得看到拉斐尔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剧本,好奇地问。
他似乎很是畏冷,一个劲地搓着通红的手。
“青蛙戏剧团,而且不是。”泽诺比娅纠正道,顺手给彼得施了个保暖咒,“我们从海格那儿回来,牙牙这几天被冻坏了,我们去给它送了张小被子。”
“你们最近倒是和海格走得很近。”西里斯开口了。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灰眼睛在雪地映衬下格外明亮。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不厚的斗篷,敞开的领口下松垮系着格兰芬多的红色领带,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似的:“怎么样,又在林子里发现什么新品种的神奇动物了?”
“没有。”泽诺比娅摇头,她可不想在这儿谈论夜骐。
詹姆抬头,看进没什么神采的雪青色眼睛里:“怎么心事重重的?宾斯教授的论文又让你睡不着觉了?”
泽诺比娅叹了口气,把一根小树枝插进雪人脑袋,当做它的一边眉毛:“如果只是宾斯教授就好啦。我被菲奥娜缠上了。”
“菲奥娜?”西里斯挑挑眉,也凑了过来,“那个解说员?她缠着你干什么,想让你提前加入拉文克劳院队吗?”
他挪揄道:“恕我直言,你们的找球手确实该换了。”
谈及魁地奇,更让泽诺比娅郁闷了:“才不是。”
“是戏剧团啦。”莉娜快人快语,“我在配乐组拉大提琴。”
“酷!”詹姆真心实意地称赞,又问拉斐尔,“那你呢?你看起来可不是会唱歌的料。”
拉斐尔面无表情:“编剧。”
“喔,那你肯定在捣腾那些咒语了——遇到难题了?”
“......我在演员组。”
詹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冻住了:“萨默斯开始搞强买强卖那一套了?她找西里斯的时候,西里斯可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嫌太无聊,说他宁愿去帮费尔奇给洛丽丝夫人洗澡都不会去干那个。”莱姆斯的补充引来彼得压抑的窃笑。
西里斯的脸上难得掠过一丝不自然,他清清嗓子,语气活泼地问泽诺比娅:“所以你演什么?一棵树?还是某个当观众的村民?”
“哈,拜托——泽妮可厉害了。”
莉娜的嘴永远比她的脑子快,她仿佛在炫耀自己女儿似的大声宣布,让泽诺比娅痛苦地掩住脸:“她演的是女主角!”
“女主角?”西里斯的笑容收敛,饶有兴致地前倾,“演什么?《诗翁彼豆故事集》?比如好运泉里的阿玛塔?”
“是一个叫《罗宾汉》的麻瓜故事。”
詹姆和西里斯交换了如出一辙的茫然眼神。
泽诺比娅看到他俩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浑然忘记了自己一开始也不知道这回事:“你们两个傻瓜,这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西里斯追问道,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真正的兴趣,并不在意泽诺比娅的调侃。
“一个英雄!”彼得抢着说,“一个非常厉害的弓箭手,他住在森林里,专门从那些贪婪的贵族和官员手里抢钱,然后分给穷人。”
拉斐尔面无表情:“反抗暴政,算个法外的好人。”
“他偷东西,然后分给别人?”詹姆总结道,听起来觉得这事儿挺酷。
“重点是反抗,詹姆。”西里斯纠正他,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反抗那些自以为是的掌权者,我喜欢这个故事。”
他转向泽诺比娅:“那女主角是?”
还没等泽诺比娅回答,彼得就又急匆匆地说:“玛丽安郡主,她是罗宾汉的恋人。”
拉斐尔作为编剧之一,无法忍受彼得随意的概括:“一位聪明又勇敢的女性,罗宾汉的同盟,然后才是爱人。在大部分版本的故事里,他们的相遇和相爱都是推动情节发展的核心要素。所以,对手戏非常多。”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长长地叹气。他无法想象到时候试戏泽诺比娅该怎么办。她练习得几度崩溃,要不是他和莉娜拦着,都想把剧本扔进壁炉里眼不见为净。
“喔……”西里斯拖长了声音,他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兴高采烈了,任由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詹姆听得兴致勃勃,拉斐尔不禁轻蔑地摇头:“考虑到你们二位对基础文学常识的匮乏程度,我建议你们在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前,先去图书馆借阅一下相关书籍。”
莱姆斯鼓励泽诺比娅,声音柔和:“玛丽安是个很棒的角色,泽诺比娅,那会很有趣。”
“故事和角色是都很棒啦,但我不是玛丽安郡主。我无法想象其他两位玛丽安是怎么做到的——这太难了!”
“那么糟糕吗?”
莱姆斯注视着泽诺比娅烦恼地把一绺被雪沾湿的卷发拨到耳后,他试图选用合适的词汇安慰垂头丧气的人,“重要的不是去成为她,而是让大家看到你的玛丽安是什么样子,对吧?”
拉斐尔终于把他的领结雕刻好了,他艰难地憋出句子:“大部分人第一次尝试表演都会失败,不用苦恼。”
“谢谢你毫无用处的安慰,拉斐尔。”泽诺比娅没好气地说。
“管他呢,”詹姆一挥手,“反正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诺比,等你上台那天,我们肯定会给你加油!”
她一点也不期待那一天。
雪下的更大了。
冷空气让泽诺比娅的耳朵冻得发痒,她拢起斗篷,将冰凉的耳朵藏进兜帽里。她转过头,正对上西里斯的目光。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安静看着她,雪花落满黑发和肩膀,几乎和身后的灰白天空融为一体。见她转过来,他坦然自若地又盯了几秒,转而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城堡墙上还在跳着踢踏舞的青蛙海报。
西里斯的沉默突兀,泽诺比娅担心他因为她演不好,觉得她很蠢,便不自在地问:“怎么啦?”
西里斯眨眨眼,回过神来,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温热的掌心里融化成一滴水。
他若无其事地说:“在想今晚去厨房拿点喝的什么的。”
詹姆耳尖一动,迅猛赶来:“什么?”
泽诺比娅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莉娜把她拽到雪人旁边,献宝似的指着那顶闪着光的帽子:“你看,泽妮!我是不是个天才?”
冰晶礼帽折射着灰白的天光,散发出柔和的七彩光晕,确实很美。
“是的,你是个天才。”泽诺比娅由衷地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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