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不愿撤退——辛西娅应该想到的。
“为什么!”他在一片混乱中高喊着。“现在不应该一鼓作气吗,我们不应该一口气击退他们吗!”
“因为带领这队食死徒的人是贝拉!我看到她了,在她幻影移形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就看到她了——她甚至都不屑于将脸遮挡起来,她才是最大的威胁!”辛西娅在西里斯的耳边大声呼喊着,试图盖过他的咆哮,“食死徒或许不会杀死纯血统巫师,但你不一样,西里斯——你的堂姐会在看到你的那一秒就立刻起杀心的!”
“但那又怎么了!我会击败她的,我会击败他们所有人!贝拉又怎么了,我本来就不在乎我会不会活到最后!”
“但我在乎,西里斯!我在乎!我们的人数太少了,这不是你拼命的时候!我们走吧——相信我,西里斯,邓布利多在这里,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辛西娅拉扯着西里斯朝着食死徒包围圈的反方向的地方退去,却被一个落单的食死徒半路拦住。于是她下意识地举起魔杖甩出一个咒语,万万没想到,高个子的食死徒居然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或者说,他的动作慢了一拍。
食死徒机械地向左移开步伐、再机械地提起了魔杖,就像……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辛西娅的咒语打中了他的脸,面具碎了,露出一张她熟悉却陌生的面孔。
她的噩梦——她未来三周所有不安的源头,西瑞尔 沙菲克苍白的脸在破碎的面具下无神地俯视着她。
辛西娅早已习惯这张脸在面对她时毫无表情、视她如无物了,或者是面对西里斯时总是流露出的讥讽与嘲弄,而不是现在的这副模样。西瑞尔是个比同龄人更有想法、更有自尊心的人,于是当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出现在面前时,辛西娅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她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几乎无法继续抓住魔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兄长的躯壳正一点点地抬高魔杖、杖尖已经凝聚起绿光。好在西里斯依旧在她身边——在看清那张脸后他只短暂地停顿了片刻,便果断地扑了过来,把辛西娅推到了一边。
绿色的咒语打在了潮湿的泥土地上,腾起一阵绿烟。
西里斯的脸色有些难看,西瑞尔刚刚瞄准的居然不是正对面的辛西娅,而是他。混乱人群的另一端,一落地便一直张望着四周、想要找到自己堂弟的贝拉特里克斯显然是发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她高举着魔杖,癫狂地笑着,朝着两人的方向狂奔而来。西里斯躲过了从她杖尖里射出的又一道绿光,他朝着辛西娅的方向伸出手来,两人的指尖相碰,下一个瞬间,西里斯幻影移形了。
混乱的光影中,辛西娅似乎看见了烈焰的火舌卷上了那片长青的爬山虎。
他们在一个肮脏的巷子里着陆,恶臭的气息正宣示着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常常会有人到访的地方。辛西娅捂着鼻子,任凭西里斯牵着自己走出阴暗的空巷,直到回到宽敞的大路上。他的脸颊擦伤了,鲜血缓缓顺着脸颊流下,但辛西娅知道这是一个治疗咒就能解决的事,而她恰好非常擅长这些。
“你说得对,辛西娅,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就离开那儿的。贝拉是个疯子,她在加入那个人的麾下前就是个疯子,成为食死徒之后变得更疯了。”
他们躲在书报亭后的阴影里,西里斯板着脸乖乖站着,让辛西娅治疗他脸上的伤口。淡淡的血腥气飘荡在夜空里,今晚没有月亮。
“詹姆和莱姆斯,还有其他人……他们还在那儿。”
“他们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辛西娅说,“想想都是谁在那儿?邓布利多,还有凤凰社的一众好手,所以他们绝对可以都平安撤退的。只是我真的没想到……”
治疗咒结束了,西里斯的皮肤回到了往常光滑的模样。辛西娅收起了魔杖,身体沿着墙面慢慢滑了下来。她在害怕——当西里斯的手缓缓覆上她的时,辛西娅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他答应了我绝对不会加入食死徒的。”她低声喃喃,“他答应了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但斯莱特林都是骗子,承诺与信任在他们那儿简直什么都算不上,我们都知道。”
“不,不是那样,西瑞尔不一样。”
辛西娅猛烈地摇头,把自己埋在了袍子里。
真的只是背叛而已吗?
她宁愿相信是西瑞尔最终选择背叛了她,可是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西瑞尔那张无神的脸就在她的面前徘徊不定。夺魂咒,是夺魂咒。辛西娅只能得出这一个答案,她最不愿意得到的答案。
西瑞尔被控制了,所以他才在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的意识还在吗?那个正在控制他的巫师……是贝拉特里克斯,还是另有其人?西瑞尔不应该出现在食死徒的队伍里的,他明明那么厌恶父亲的想法……
在他们上一次见面时,辛西娅只是远远地仰望着兄长的背影——他在黑夜之中行走着,洒落的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背影,丝毫没有等待辛西娅跟上的意思。他们已经不是曾经的那对兄妹了,辛西娅也不再会想都不想地扑上前去,将头埋在兄长的怀里。
“我会向你证明我是对的。”他对她说。
“我不赞同他们的纯血理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必须加入你们的凤凰社。”
西瑞尔停住了脚步,他的声音很轻,辛西娅却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楚。
“如果你依旧不想回家,那就和那个布莱克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去安全的地方,等着我接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会用我的方法证明我的想法才是对的,所以不要加入凤凰社,辛西娅。纯血家族真正的荣光终将回归,等到那时,你会后悔的。”
他大步离开,渐行渐远。辛西娅依稀记得自己追赶了上去,一边大声地将自己的想法倾泻而出,而西瑞尔却始终没有回头。在即将走到道路的尽头时,他忽然又停下了,让她差点儿踩到了他的影子。
“不过交换应是公平的,你不提我也明白。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加入食死徒——我与你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与我们的父母是一类人。”
接着,西瑞尔 沙菲克便幻影移形了,只留给了辛西娅一个凌晨两点半时空荡荡的十字路口,和一句空荡荡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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