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随着酒杯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的清脆的咔哒声,生日晚宴正式开席。13个人落座在“回收站”临时拼出来的长桌边,脸被蜡烛的火光映照的通红。由于空间太小,每个人的距离都很近,肩膀和手肘不得不挤在一起。
寿星坐在正中间,新礼服显得有点碍手碍脚,动作别扭而拘谨,他旁边的阿兰把脚懒洋洋地搭在茱莉的椅子的横档上,趁着茱莉和詹姆说话的机会,试图把茱莉的辫子绑在椅子腿上,一边假装和拉文克劳的卢卡斯·帕特尔聊天。卢卡斯坚持说他待会儿要拉一支曲子助兴,为此他把他的提琴带过来了——埃姆里斯和茱莉阻止了他,他们委婉的解释说,尽可能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把费尔奇招引来。但卢卡斯心意已决;看得出他非常重视这次的宴会,大概是因为他和埃姆里斯的关系一直不错,他们在合唱团是很好的朋友。卢卡斯穿着他在圣诞节晚会上穿的那件白色礼服,还戴了一顶白色的礼帽,帽檐上插着一朵鲜艳的天竺葵。他有些紧张,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夜游;同样心情忐忑的还有比阿特丽丝,她也很少夜游,而且她找了很久才找到请柬上标注的地址:“霍格沃茨-一楼地下走廊-骑士雕像背后的废弃仓库”。她被安排坐在斯图尔特旁边,这似乎让她十分窘迫,她满脸通红,垂着头一言不发。她穿着她那件“很酷很潮”的衣服,画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女鬼式”妆容,几乎抢走了寿星的风头;斯图尔特一直憋着笑,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盯着比阿特丽丝看。
“你的小伙伴挺好玩的,”斯图尔特找到机会偷偷对茱莉幸灾乐祸地说,“她的嘴巴像嗅嗅——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我是说帕特尔,一直傻乎乎地盯着她看,他不会喜欢她吧?天哪——那可真是太妙了——”
茱莉狠狠瞪了他一眼;斯图尔特心虚地咳了几声,赶快溜走了。
至于斯图尔特的两个铁哥们布罗德里克和布瑞恩,他们和埃姆里斯本人没什么交情,不过他们倒是很爱出席这类场合,按他们自己的话说,他们是一对逗人喜爱的活宝,总能让聚会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热闹欢乐;然而这个开在深夜的秘密宴会根本用不着那种吵吵闹闹的乐趣,这使得他们非常遗憾。不过,他们依旧兴奋激动,满怀期待,眼巴巴地等着品尝阿兰亲手所做,号称最豪华的生日蛋糕。
同样迫不及待的还有詹姆斯他们,不过他们倒并非对蛋糕有很大兴趣,只是体内的生物钟刚巧到了饭点,他们差不多每天都熬夜,习惯在这个时间补上一顿夜宵。尤其是对詹姆斯和西里斯这两位家境阔绰、从小由训练有素、心灵手巧的家养小精灵伺候长大的人而言,对珍馐美味早就司空见惯。
阿兰挥动了一下魔杖——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空空荡荡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豪华丰盛的菜肴,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一大盘烤制的咝咝流油的香肠、烤鸡和牛排,色泽非常好看诱人;做成坩埚形状的夹心小蛋糕,“煮”着绿色的泡沫,还有配套的巧克力勺子;一大碟子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果冻,有的甚至做成了鼻涕虫的样子,在桌子上爬来爬去,留下一串有点恶心,黏糊糊的粘液,当然,那不过是糖水罢了;搭成小房子式样的热气腾腾的蒸胡萝卜,这也是阿兰最喜爱的一道菜,他一口气能吃五六根。接下来是约克夏布丁、越橘酱、巧克力松糕,糖浆馅饼、炸果酱甜圈、冰激凌……除此之外,还有海格寄来的一大袋子岩皮饼和堆积成山的蜂蜜公爵出产的糖果点心:一大桶比比多味豆和滋滋蜜蜂糖、巧克力蛙和泡泡糖。以及冒着白花花的泡沫的黄油啤酒——这是斯图尔特从三把扫帚酒吧带来的,他说因为今天过生日,所以大家可以破例喝酒,但不能喝多——大家都很不服气;斯图尔特也只比他们大一两岁,也是个小孩子而已。
“你是茱莉的哥哥,又不是我们的哥哥,”西里斯不耐烦地说,“去管她好了——”
“就是,”詹姆帮腔,“我们酒量好的很呢!”
“还记得吗?西里斯?去年詹姆过生日,我们弄了一点啤酒喝,”莱姆斯边笑边说,“结果我们四个人都醉了——”
“我可是最后才倒下的,”西里斯说,颇有点得意,他灌了一大口黄油啤酒,随手抹了一把嘴,“怎么样,今晚要比一比吗?”
詹姆马上响应,男孩们都蠢蠢欲动。茱莉不太想参与这次比赛,而且大家都喝的烂醉如泥很不好收拾。但是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最后,她还是倒了一杯黄油啤酒。
“你不许喝。”埃姆里斯轻声说,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喝尽。
阿兰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事实上,他对大家把注意力放在了比拼酒量上有点失望。
他又挥了一下魔杖——这一下子可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深深地吸引住了——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大号的巫师棋盘,每只棋子都用巧克力所做,在用巧克力酱和奶油涂抹而成的黑白格子上神气十足地走来走去。和真正的巫师棋不同的是,它们不会说话,只是在你吃掉它的时候,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这太棒了,卡尔,”詹姆啧啧称奇,他盯着活动的棋子看了半天,“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祝你生日快乐!埃姆!”茱莉说,把一个镀金的小皇冠戴在埃姆里斯的头上,埃姆里斯的脸更红了;他缩了缩身子,好像很不自在。
“我没想到是这里,而且这么多人,”他小声说,“我以为——”
“这样才更热闹啊,不是吗?”阿兰得意洋洋,“待会儿吃完饭,还有更棒的惊喜呢!你一定猜不到那是什么——”
“刚才给你吓了一跳吧?诺曼?”詹姆快活地说,“不过老实说,我们也吓了一跳——你用魔杖对着我们来了一个‘统统石化’,幸亏我反应及时——”
“埃姆斯当时的表情真可怕,”莱姆斯说,他同情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彼得,他刚才躲闪不及,被埃姆里斯的石化咒语击中,整个身体绷直僵硬,像一尊硬邦邦的石像一下子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彼得,你还好吗?”
“哦——我没事,”彼得闷闷地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揉着自己的胳膊,“就是有点酸。”
“抱歉,佩迪鲁,”埃姆里斯带着歉意说,“我以为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梅林的袜子!刚才给我也吓到了,真有你们的,”斯图尔特笑嘻嘻地说,“弄得神神秘秘,简直像鬼屋探险——还有,那个箱子怎么回事?刚才就一直在动来动去,”斯图尔特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个砰砰作响的箱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哼哼唧唧地叫唤——”
“一只食尸鬼,”埃姆里斯回答,“它可能是闻到香味,肚子饿了——”
斯图尔特耸了耸肩,“它是你们的宠物吗?等下喂它一点剩饭吃好了。”
“埃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食尸鬼?我记得你是第一次来这里——”茱莉怀疑地问,她不记得自己对埃姆里斯说起过那只箱子里住着食尸鬼;她和阿兰把这里作为回收站和生日会场的事之前一直对埃姆里斯保密。
“哦——我刚才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埃姆里斯的眼神躲躲闪闪,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它的模样挺奇特的,不是吗?”
“食尸鬼啊,”西里斯接了话茬,“我家里就有一只——已经很老了,住在我们家的卫生间里,有点风吹草动就歇斯底里地尖叫,和我妈一模一样,非常烦人——我小时候把雷尔关进过里面一次,食尸鬼倒是安静了一会儿,结果我妈又开始尖叫了——”
茱莉曾经听雷古勒斯说起过他小时候被他哥哥捉弄的事;雷古勒斯在回忆过去时并没有特别生气,相反,还带着一种既怀念又无可奈何的神情,而西里斯在提起他弟弟的时候,态度也要明显比对他家里的其他人更温和。种种迹象表明,这对兄弟在小时候还是很要好的,铁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就像西里斯和詹姆斯那种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关系。然而现在,这对兄弟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不复存在了——就像那张家族挂毯,每个头像都串联在一起,但又彼此相隔着冷漠的、微妙的距离。
她隐隐发觉,她和雷古勒斯之间也存在这种联系——然而这道联系更细微,也更脆弱无力,像一根缠绕在小拇指上的轻飘飘的蛛线,随时会被风吹落到哪里。
“你怎么了?我的茱莉?”比阿特丽丝轻声问,她捧起茱莉的脸小心翼翼地揉搓着,“你脸色好差,我刚才听波特他们说,你被缪尔赛伯那伙人欺负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缪尔赛伯没那个胆子,”茱莉尽量作出正常的样子,提溜起一只不停蠕动的果冻鼻涕虫塞进嘴里咀嚼,感受浓稠的果汁在嘴里爆开的黏腻感,“我没事,只是有点饿了,我下午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呢——”
比阿特丽丝怀疑地盯着茱莉动来动去的嘴巴;这时阿兰正在告诉大家他家里的食尸鬼有多么烦人,她们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宴会上,
“它到处乱扔东西,故意弄出很大的噪音捣乱,”阿兰说,脸上是和西里斯一样嫌弃的表情,他正指挥那些棋子们扛着生日蜡烛组成大大的数字“12”的队形,“2”缺了一个横,变成了“7”,因为好几个棋子被迫不及待的客人们吃掉了,“如果你假装听不见,它就会大吼大叫,直到你打开柜门摸一摸它丑陋的脑袋,喂它吃上一两只大蜘蛛。”
“我想它只是想要你们多宠爱它一下呢?”埃姆里斯说,他静静地等着吹蜡烛许愿,“它想通过添麻烦和制造噪音的方式引起注意,和某个人一样,虽然有点讨厌,但也很可爱。”
茱莉忍不住笑了,和埃姆里斯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阿兰想当然地说,“好吧,除了这点外,它倒算作是一个不错的宠物,当然和奶酪没法比——”
“我们家也有食尸鬼,”詹姆说,他抹着嘴角的黑巧克力,“它很听话,也很讨人喜欢,像狗一样——它待在我们家的储物间里,这次暑假你们来就看见它了——”
“我很期待戈德里克山谷的暑假,”西里斯兴奋地说,情绪高涨,“不用回去听两只食尸鬼比赛尖叫,简直是太棒了——而且我们可以去麻瓜的城镇里逛一逛,我老早就想看看‘汽车’,还有‘摩托车’,我觉得摩托车要比飞天扫帚帅气多了——你说他们会同意我骑着摩托车玩魁地奇吗?”
“酷!”詹姆夸张地感叹,好像现在西里斯就已经弄到了一辆会飞的摩托车在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上空驰骋。
“我估计霍琦夫人是不会同意的,她会认为不公正,”卢卡斯·帕特尔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摩托车不会飞——”
西里斯不以为然,“我可以给摩托车做改装,让它变成属于魔法世界的交通工具,老实说,这一点上巫师很落后,我们骑了好几百年的扫帚了——”
斯图尔特开玩笑地说,“那我作为一个巫师还蛮幸运的,我只骑了两年扫帚。我之前一直都是骑自行车,我爸说,等我成年后就把我们家的汽车给我。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也可以把汽车改装一下,让它像直升飞机一样飞来飞去。”
茱莉想,等到斯图尔特到了可以开汽车的年纪,她家的那辆老爷车早就变成一堆破铜烂铁丢在后院当做纪念品了。
阿兰摆弄了半天,棋子们终于马马虎虎地组成了一个“12”,于是埃姆里斯闭上眼睛开始许愿,神情庄重,非常认真,许愿的时间长达三分钟。所有人都等的有点着急了,心痒难耐地盯着那块诱人的蛋糕。尤其是茱莉,她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口水几乎都要滴在盘子里了。又过了一会儿,埃姆里斯才睁开眼睛,他和阿兰争着抢着把12支蜡烛吹灭,阿兰吹的太用力,捂着嘴咳嗽个不停,他把手上的东西随手抹在衣服上,安静地等着吃蛋糕。接下来由寿星亲自分发蛋糕,每块切的大小相等均匀,他特意留了一块,说是明天带给别人。
“西里斯,你妈妈会同意你去詹姆家吗?”莱姆斯担忧地问,西里斯用力戳烂了一块煎肉。
“我不会听她的,而且,她如果觉得能用什么家规唬住我就大错特错了,”西里斯焦躁地回答,语气越发激动,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黄油啤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蔓延到脖颈,“再说了,我是去度假,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我们家也不是危险的地方,不会让布莱克家的大少爷少一个手指头的。”詹姆气哼哼地说。
“我不能去,真可惜,”莱姆斯消沉地说,“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我们也会给你写信的。”茱莉安慰道,递给莱姆斯一块坩埚蛋糕,莱姆斯接过,闷闷地咬了一口。茱莉接着说,“别这么丧气嘛,莱姆斯,我们会告诉你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会给你寄礼物的。”
“你们?”斯图尔特嘴里塞满了土豆,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明白,和我最亲爱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我暑假要去詹姆家度假。”茱莉回答,想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和斯图尔特提起过。
斯图尔特停止了咀嚼,瞪眼瞧着她。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他慢慢地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爸爸妈妈知道吗?谁做的决定——”
“我自己做的决定,”茱莉有些生气,斯图尔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罪人,“我回家会和爸爸妈妈说的,而且爸爸妈妈的来信也赞成我和朋友们去玩。”
“可你也没和我们说!”阿兰不高兴地嚷嚷,那样子好像是茱莉瞒着他中了1000加隆的奖金,“你要去波特家过暑假!”
“真好啊,”比阿特丽丝羡慕地感叹,“我也希望能去戈德里克山谷旅行,那里出了很多名人;我们学院的创始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就出生在那里。还有巴希达·巴沙特,是我们用的课本《魔法史》的编写者……而且山谷里夏天的景色很美,邓布利多教授也这么说。有机会真想参观一下。”
“你很喜欢那里吗?”斯图尔特问,他现在已经看惯了比阿特丽丝的“女鬼式”妆容,觉得非常好玩儿,“弗洛里安家住在哪里?”
“萨里郡。”比阿特丽丝小声说,似乎和斯图尔特说话让她感到非常难为情。
斯图尔特兴致勃勃,“我们家也在萨里郡!茱莉,你为什么不邀请弗洛里安来我们家玩儿呢?”
“喂,斯图,我们也住在一个郡,可你从没邀请我们去你家玩玩,参观一下你的室内温室。”布罗德里克和布瑞恩暂时放下美味的蛋糕齐声抗议,“因为我们不如你妹妹的好朋友漂亮吗?”
斯图尔特瞄了一眼比阿特丽丝,低下头憋着笑。
“你可别理斯图,”布瑞恩添油加醋地说,一边和布罗德里克挤眉弄眼,“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花心大萝卜啊。这次圣诞节,两个女孩为了和霍格沃茨最优秀(“袜子最臭!”布罗德里克喊道)的击球手约会大打出手,进行了长达一天一夜的巫师决斗,场面相当激烈。”
斯图尔特面红耳赤,他跳起来给了他的好兄弟们一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我想那两个争风吃醋的女孩恐怕就是你们二位吧——去年也是你们两个故意让我出丑,把我约到禁林去!害我被麦格教授扣了二十分。”
比阿特丽丝脸更红了;她把脸埋进她的南瓜派里,小口吃着。
“戈德里克山谷住的都是巫师吗?”茱莉问身边的詹姆,她对巫师聚居处非常好奇。巫师通常混迹于麻瓜中间,在一六**年《国际保密法》生效后,巫师完全隐藏在世界的背后,并入了麻瓜的住地并逐渐形成巫师的社区。巫师的住所一般都设有屏蔽麻瓜的魔法,比如格里莫广场12号,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看见它。
“不完全是,事实上,只有霍格莫德村才是全英国唯一一个真正的巫师村,我家附近住着很多麻瓜,我小时候经常和他们一起玩呢!虽然他们总是一惊一乍的,我妈又不让我在他们面前使用魔法,”詹姆耸了耸肩,“说实在的,她总是在担心——害怕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尤菲米娅阿姨非常操心詹姆,”莱姆斯笑着说,“她每隔一周会寄一封信问问他的近况,带来一大堆生活用品和亲手做的零食点心,把他家的猫头鹰累的够呛。我们每次也跟着沾光,詹姆的妈妈手艺简直太棒了。”
“咳,她根本用不着这样嘛,我在学校什么都不缺,而且伙食也不错,她有点太夸张了——”詹姆发起了牢骚,但他的表情却是那种对家人才有的那种自豪和怀恋,他情不自禁地笑了;那对榛子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茱莉联想到某个昏暗的下午,在落叶堆上欢快地颤动着的阳光;一种稚嫩、生机勃勃、毫无杂质的亮金色,放射着一种愉快的光辉。这纯粹的光芒有种特别的感染力,让注视着它的人内心也落上一层喜悦的金光。坐在他旁边的西里斯的胳膊懒散地搂着詹姆斯,用一种稍显别扭的姿态让喜悦的微光直接地笼罩着他;莱姆斯的坐位相隔一个西里斯高大的影子,他满足地笑着;彼得用力眨着眼,渴望看得更清楚一点,即使他的眼睛被烫得几乎流出眼泪来。
詹姆挖了一大勺蛋糕送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还蛮好吃的,料很足。就是太甜了。”
“茱莉把糖放太多了!”阿兰很不客气地说,“她不会数数,称量了半天,还是出错了!”
茱莉气呼呼地咬断了“骑士”的头,把剩下的身子扔在盘子上,“是你自己不按照《魔法厨房》上面写的去做!所以才不好吃!”
“我为什么非要照着它说的做?你真是太笨了!”
茱莉怒火中烧;然而她不得不承认,阿兰手艺很好,生日蛋糕不但外表精美,内容也相当可口,比她和丽丝合作的“雷古勒斯爱心蛋糕”要好上很多。然而茱莉一点儿都不想当他的小工,她宁愿抱着那本《魔法厨房》干啃,也不愿意被阿兰指手画脚。
送礼的过程按寿星的意思而简化了。詹姆斯和西里斯分别送了金色飞贼模型和一副噼啪爆炸牌;莱姆斯送的是几本书,都是关于魁地奇的:《与火炮队一起飞翔》、《神奇的魁地奇球》和《击打游走球——魁地奇防御战略研究》……
“谢谢,莱姆斯,”埃姆里斯礼貌地微笑,有些不安,“不过,为什么送我这个——”
“你下学期会用得着的,”莱姆斯温和地说,“我听茱莉说,你二年级打算报名魁地奇球队。”
“我打算报名击球手。谢谢你,莱姆斯。”埃姆里斯说,心不在焉地盯着封面上几个骑着扫帚横冲直撞的小人。
卢卡斯送给埃姆里斯一本他精心整理、手抄的乐谱,斯图尔特和他的两个好兄弟是一大堆佐科笑话产品……比阿特送了一个“很酷很潮”的蓝宝石耳夹,茱莉替埃姆里斯戴上了,埃姆里斯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摆弄他的耳朵,他侧过头,不安地挪动了几下,脸上浮起一层粉红,轻轻咳了几声。
“怎么只有一只?”茱莉茫然地问。
比阿特认真地回答,“就只有一只。这样才很特别——而且,这个颜色很衬他的眼睛。”
茱莉多少理解了比阿特的意思:埃姆里斯的眼睛和这只耳坠是一样明亮的钴蓝色,的确很搭。
阿兰一直磨蹭到了最后。他随随便便地把一个有他半个身体那么长、装饰得相当漂亮的紫色礼盒塞进埃姆里斯怀里。他使劲咳了几声,好像他的嗓子堵了一块粘痰,“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大坏狐狸。”
“这么沉,是什么?”
埃姆里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怀里的礼盒看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他不紧不慢地拆开包装,阿兰和茱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大声哼唱着“生日快乐歌”,并试图压过对方。茱莉猜着阿兰会送什么——刚才来时的路上,阿兰一直吹嘘他的礼物比蛋糕还要棒。茱莉想,那很有可能是一个自制的精美小物件。今年圣诞节,阿兰就送给了她一只小人鱼八音盒,八音盒上的装饰品就是他亲手做的,盒底专门写有茱莉的名字缩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以及一个动来动去的兔子鬼脸。
大家暂时放下酒杯和蛋糕,好奇地看着。当拆下最后一层时,埃姆里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个黑色的琴盒,金色的花体字闪闪发亮:“埃姆里斯·潘·内尔达·诺曼的小提琴。”
茱莉也和埃姆里斯一样震惊,她瞪眼看着阿兰。
显然阿兰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骄傲地拍了拍小提琴,“我用我们攒的那些钱买的——不够,差得远呢,于是我取了我的金库里的钱,又托你哥哥跑了一趟。”
“你的金库?”茱莉怀疑地看向她哥哥,斯图尔特对她眨眨眼,“老实说,我也不懂乐器,但卡尔非常大方地告诉我说,要店里最好的那把——”
“我的金库,”阿兰说,有些消沉,“我奶奶去世前把她所有的财产,包括那间乡下的老房子全部留给了我。因为这个,我爸爸妈妈一直很恼火——”
埃姆里斯抬起头,脸因兴奋激动而涨得通红,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他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真没想到是这个——”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阿兰拖长了声音,“反正,以后你都别想有什么礼物了——至少毕业前都没有了,”他催促道,“快打开看看怎么样。”
埃姆里斯打开琴盒,柔软光滑的紫绒衬布里躺着一把色泽亮丽、造型优美的小提琴。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像爱抚一个婴儿柔嫩的脸颊那么怜爱而小心。
“这把琴真漂亮,”西里斯评价道,“原先教我和雷尔弹钢琴的那位老师有一把小提琴,你的这把和他的一样漂亮。”
“埃姆斯,我可以——我可以看看吗?”卢卡斯迫切地问,他也同样激动不已。埃姆里斯笑着点点头。
卢卡斯小心翼翼地拿起小提琴端详着,敲了敲后板,露出惊喜的笑容;他狂热而贪婪地欣赏着琴的每一个部位,“很像意大利的风格,你这把成色真好——花纹真美……我能试着拉一下吗?埃姆斯?”
“请吧。”
于是卢卡斯拉了一首曲子,大家静静地听着。
“这是什么曲子?我的心怦怦跳——”詹姆小声问,“真奇怪!我的心里好像装着一个魁地奇球场,我在骑着扫帚飞——那么激烈,轻快……震撼……”
“《欢乐颂》。”埃姆里斯带着梦幻的神情回答,他已完全沉浸在激昂欢快的音乐中了。
曲终,卢卡斯恋恋不舍地把琴还给埃姆里斯,他酸溜溜地说,他今晚没必要再拉他自己的琴了。
接下来的晚宴时间大家开怀痛饮。西里斯、詹姆斯和斯图尔特一个劲地续杯,喝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服输;彼得不胜酒力,很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他旁边的莱姆斯扶着头昏昏欲睡,说起了胡话;埃姆里斯刚开始还管着茱莉和阿兰不许他们参与,但他连喝了几杯啤酒后很快和彼得一样醉倒了。
布罗德里克和布瑞恩则对比拼酒量不感兴趣,他们见一桌子美味食品无人享用,便争先恐后地大吃特吃起来,忙不迭地把鸡腿、肉排、香肠和蛋糕塞进嘴里,撑得肚皮溜圆,只想睡觉。他们懒洋洋地倒在椅子上,一口口享用果汁,兴致勃勃地观看热火朝天的啤酒战争。
比阿特刚开始还很羞怯拘谨,连着几杯热气腾腾、满怀激情的啤酒下肚后,她似乎整个人被点着了——她豪气冲天地和那几个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人碰杯,把酒杯伸到詹姆和斯图尔特脸上,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摇头晃脑地对他们大吼,“你们这就不行了?”
“谁说我们不行的?”詹姆也同样愤怒地大叫,强迫自己睁开朦胧的眼睛,“接着喝——”
“弗洛里安,”斯图尔特喘着气说,“我真没想到,我会被你撂倒——”
他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只剩下了西里斯和比阿特丽丝。这两个人像斗红了眼的赌徒,要拼个你死我活;又过了很久,西里斯□□的身体慢慢松懈,他摇来晃去,终于一头栽倒在詹姆身上。
“我赢了……”比阿特丽丝沾沾自喜,摇晃了一下,也倒了下去。
“黄毛丫头,你看这个人是谁?”阿兰指着倒头大睡的埃姆里斯嘟囔,“他穿着大坏狐狸的衣服——我要让他脱下来——”他说着,要动手去扒埃姆里斯的衣服,然而,他没来得及这么做就已经和埃姆里斯一样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陷入昏睡。
“不知道……”茱莉回答,感觉自己的脑袋灌满了黏稠浓腻、沉甸甸的呕吐物和酒水,她很想吐——她摸摸索索,想找个容器。她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努力睁大昏眩朦胧的眼睛——她看见了雷古勒斯,他枕着詹姆的胳膊,一只手紧紧地环抱詹姆的腰,安静地睡着。蜡烛昏暗的光焰将他本就雪亮的脸色映的苍白,带着一种恣意纵情后的疲惫和满足。被温暖炙热的酒水洗过的睡脸比平常更加俊美迷人,颇具典雅气质的黑发乱糟糟地黏在他**的额头上,稚气的尾巴尖有节奏地往下嘀嗒着水,紧皱的、往下垂的眉头和微微抿起的嘴角无不透露出一种惹人怜爱的委屈和怨愤,像一条躲进了安全小窝昏睡,湿漉漉的黑狗。
他睡得很沉,胸口随着粗重的呼吸而微微震颤。他闷声抽噎了一声,好像是做了噩梦,整个身体蜷缩紧绷,环抱着詹姆的那支胳膊十分顽固。詹姆皱起了眉,他张大嘴喘气儿,显然被勒得难受了,他像一条脱水的鱼奋力扭动挣扎,但“雷古勒斯”越抱越紧,詹姆慢慢不动了。茱莉迷迷糊糊地想着,他是不是被“雷古勒斯”勒死了。
她试图掰开那条固执的胳膊,但雷古勒斯纹丝不动。
茱莉歪了歪头。真奇怪,雷古勒斯不该在这里——
白天逃避的记忆现在趁机追了上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幻象站在她面前。透过“雷古勒斯”那双冷漠的灰眼睛,她隐约瞥见自己身处一个更加暧昧、扑朔迷离的世界。在此之前,她的四周充盈着一种朦胧美好、天真无邪的想象,像一个旋转的宇宙,无数明亮的星星发着璀璨的光。
不经世事的孩子的恋爱总是像一本五颜六色、生机勃勃的图画书,有着蓝盈盈的天空、温暖的湖水、英俊的王子和一株栽种在秘密花园里独一无二的水仙。这种青涩、甜蜜又惆怅的梦境一般延续到青春期,直到他有了一本新的图画书,内容写实,处处讲究实际,情感像泪水一样更加可贵真实。有的人一直到死都还保留着那本童年时代的画册,因为它比他之后主动或被动得到的哪一本都要美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理所当然的简单。人跌进绝望或太过满足总会本能地念旧,只有怀着一丝希望和没完全浇透的热情的人,不会经常地怀念过去。
她怒气冲冲地摇晃着雷古勒斯。最终,他大概是被弄得厌烦了,他醒了,那双灰眼睛困倦而懵懂地凝视着她,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慵懒的、缓慢的扇动。
“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哭?”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脸上显出不知所措的惊奇的神色。
她呆呆地盯着他的眼睛,认出是小天狼星,幻象倏然消失——沉寂了将近一分钟,他别别扭扭地嘟哝道,“不说就算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懊恼地合拢不动了,偶尔微微地张开一点,偷偷地窥视着。她没注意他,而是迷惘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房间里很静谧,偶尔传来低低的梦呓和鼾声。从窗缝里流进来微弱的月光像细细的水流渗入地板的缝隙里,几条闪闪发光的银线缓慢地流淌着。
屋子里浓重的酒气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推开窗子,月光瞬间灌满了整间屋子,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明亮的、半透明的白纱。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舞,如同锡兵所爱慕的那个小小的舞蹈家、抓着被单的蕾梅黛丝要轻盈地飞走了。
清凉的夜风让她清醒了不少。她俯身眺望着远处,禁林边缘的小屋亮着灯,反光的雪地上空,一两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呼啦啦地飞过,她猜测,那可能是捕猎的猫头鹰,说不定是她的布伦登,抓到了一只田鼠或野兔。
她专注地看着,没注意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在危险地往前倾——一只陌生的手及时地施以援手,她像一个溺水的人被打捞出来,还没等感激地重新呼吸空气,就又被拉入了一个滞重而柔软的泥地里,几近窒息——突然袭击的小牧神狂热地贴着她,柔声咕噜着。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和肥皂清洁的味道。
“你要回到你的星星上去吗?可我的小王子,你还没有送给我生日礼物。”
一个冰冷、光滑,泪珠似的东西在她的脸边来回滚动,像一只萤火虫嗡嗡飞着,闪烁着晶莹的蓝光。她伸手去捉,然而那只手庄严地阻止了她。随后,这只手胆怯、克制地抚摩着她的头发,安抚她因惊恐而剧烈地震颤的后背,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匆匆地写了一行字,她来不及辨别出它的含义——这迷乱、梦幻的几秒钟之后,她被麦田的热浪推了出去——她跌坐在地,在身下人的惨叫中撑坐起来。
这意外的骚动惊醒了这个昏睡的房间。斯图尔特声称他的胳膊差点儿被他的妹妹沉重的身体砸断,他确信这是赫奇帕奇的怀柔战术,一场对最强击球手的谋杀。他的两个好兄弟睡眼惺忪地擦着口水,说想回去睡觉。折腾到这么晚,大家都很累了。
詹姆揉着胸口,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在大喊什么,一个女人在尖叫……一道绿光打过来……我以为我要死了,这时一条大狗扑了过来,压的我喘不过气儿……”
“你没事,詹姆,”西里斯说,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只是个梦而已,而且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有事。告诉他,詹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对——我不会被他吓倒的!”詹姆愤怒地叫道,“我会打败他的——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说着,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已经胜利了,詹姆,醒醒,”莱姆斯不得不叫醒他,“你不能在这里睡觉——”
然而詹姆已经睡着了,打着响亮的呼噜。西里斯无奈地耸了耸肩,“莱姆斯,帮个忙——把他弄到我背上来,我能背得动——你要是担心的话,你和彼得托着他的腿,我们给他抬回去——”
“我们快各回各家吧,”斯图尔特打着哈欠说,“明天还得上课呢——”
“噢……我得解开口令才能回宿舍去,”卢卡斯有点沮丧,“不知道鸦环会故意刁难夜不归宿的学生吗?”
“鸦环?”茱莉好奇地问,不明白那是什么。
“只有通过鸦环的提问才能进入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卢卡斯解释道,“我一年级被分到拉文克劳时很担心这个,不过慢慢就习惯了,鸦环的提问很有趣,也很有挑战性——当然,也很麻烦。”
“那他们怎么办?”斯图尔特指着呼呼大睡的比阿特和阿兰说,“我怎么也叫不醒他们。”
“我和埃姆把他们送回去,埃姆——”
没人应声。茱莉环顾了一圈,惊奇地发现埃姆里斯不在,她疑惑地问道,“你们看见埃姆了吗?”
“可能是回去了,”西里斯心不在焉地说,“他——醉得厉害。”
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有的人完全没有危机感。”
茱莉歪了歪头——他会去哪里?如果他回宿舍的话,他为什么不叫醒他们呢?
“那我背她回去吧,反正我们都住在格兰芬多塔楼。”斯图尔特耸耸肩,他轻手轻脚地把比阿特丽丝抱了起来。
最近卡文卡的厉害会更的比较慢,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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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五十章 生日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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