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没有听清你刚才的话，邓布利多。”斯内普站在窗边，挡住了从身后照进来的日光，整张脸都陷入到了阴影之中。
“或许你可以再说一次？”
邓布利多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温和。
“西弗勒斯。”他轻声开口，“我为老魔杖选好了下一任主人，一位优秀的主人……”
“够了，真是够了，邓布利多！”
“先是波特！”斯内普粗暴地打断他，沙哑地质问，“我当然厌恶他，可我仍然希望希望他能活下去。可你前不久告诉我什么？你说他是拼图的最后一块，他必须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
“接着是布兰奇！当初我明明拒绝了，是你——是你硬要把她推给我！”斯内普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结果你又要我眼睁睁看她做你的棋子！她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一再把她往前面送？！”
邓布利多沉默不语，仿佛蕴藏星辰的蓝眼睛凝视着他，没有责备，也没有回避。斯内普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奥蒂莉亚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如雨后晴空般的湛蓝双眸。
“为什么是她？”斯内普几步就走到了他的床前，“你若只是想欺瞒黑魔王，让他永远无法真正掌控那根魔杖，我们大可以找个死囚！只要他死了就一了百了——”
“这是行不通的。”邓布利多微微摇头，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和无奈。他的面容仿佛最近苍老了许多，原本精明有神的目光也稍显黯淡，“只有击败上一任主人，或者使其陷入绝境，魔杖的效忠才会转移。那种试图钻空子的做法，是不会奏效的。”
“那多的是人愿意帮你这个忙，麦格，弗立维……那么多人，或者是我，只要一声令下都可以帮你实现！”
“西弗勒斯，我想你是你误会了，我并不打算让奥蒂莉亚暴露，相反她越安全越好。现在你懂了吗，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看着沉默下来的斯内普，黑发的男人垂下了头，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黑魔王发现这根魔杖没有真正属于自己，待他想清楚后最先会动手的就是将魔杖献上的你。”
“不要对他透露奥蒂莉亚的存在，让这件事从未发生，那么他能怀疑的只有把魔杖带给他的你。”
斯内普定定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人，此刻的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巫师老人，苍老、虚弱，好似那份曾令整个魔法界敬畏的威严早已消失不见。
但斯内普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善慈祥的老人有着一颗怎样坚硬冷静的心。
“可以。”他一字一顿地说，“届时我会再打败你一次，然后亲自将它献给黑魔王。”
邓布利多望着他，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你真的变了，我们的分院标准或许真该改一改了。”邓布利多看着眼前异常平静的男人，半是感叹半是欣慰，“你没有注意其实真正走入死局的只有你吗？这两个孩子，其实都有希望，唯有你啊西弗勒斯，你几乎走进了死胡同。”
“你还是多费点心思操心自己吧。”斯内普冷笑一声撇过头。
邓布利多捋着胡子开怀大笑，“谢谢你的担心。”
“不久我就会找借口从校长的位置上下来，这个位置到时候会交到你手上……西弗勒斯，可以让他知道我是被戒指的诅咒侵蚀才不得不退下来的了。”
“为什么不一直瞒住他？”斯内普不理解。
“因为根本瞒不住，索性推他一把吧。”邓布利多看向自己黑黢黢的食指指尖，“当伏地魔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天知道他会多沉不住气露出多少破绽，从他还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时他就是这般性格。”
“不过这些，都等我们先从斯拉格霍恩口中套出那段记忆之后再说吧。”
————
“代理部长，您要去哪里？”
奥蒂莉亚推门而入时，正看到博恩斯女士站在镜子前，兴致勃勃地试穿一件全新的巫师袍。
“来得正好，奥蒂莉亚。”博恩斯女士转过身，脸上带着近日难得的笑意，“你看看我穿这件去苏珊的生日会怎么样？”
奥蒂莉亚站在门口，目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袍子，沉默了一瞬。
“我觉得不怎么样。”
博恩斯仿佛没听清似地眨了眨眼，诧异地回头看着她。
“啊？这件难道不好看吗？”
“不是衣服的问题。”奥蒂莉亚走近几步，将一张羊皮纸拍在桌上，神情严肃，“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您怎么能随意离开魔法部？外面谁知道有没有埋伏？”
“我们暗中筛查了一番，目前发现被渗透的有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被夺魂咒控制，其他都是自愿勾结神秘人的，总的来说尚在可控范围内。”
博恩斯女士拿起羊皮纸实现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
“真是猖狂啊。”她低声骂道。
“魔法部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我们的人针对您日常的活动区域已经加强了警力，可您如果离开到外面去这一切都不能保证。”奥蒂莉亚劝道，“我们忍一忍好吗？送一份礼物过去就好了。”
博恩斯女士本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只能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她看上去恹恹的，“苏珊，我可爱的侄女，我可从来没有缺席过她的生日宴会呢。”
“他们会理解的，把礼物交给我吧，我会亲自送到博恩斯家。现在连猫头鹰都可能被袭击，不过我总有办法安全送达的。”奥蒂莉亚说。
“那就辛苦你了，奥蒂莉亚。你最近把手上积攒的事务都处理一下，接下来只需要担任我的警卫，我现在需要你。至于金斯莱和斯克林杰都很有经验，筛查工作都交给他们。”
博恩斯女士说着把一个包装十分可爱精美的礼盒推到她面前。
“如果明年这时候一切都能尘埃落定就好了，明年这时候是苏珊的成年礼。”她怅然地靠在椅背上说。
“愿梅林保佑我们。”奥蒂莉亚也不敢保证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梅林在上。”博恩斯女士说着桌子上的通讯器响了，奥蒂莉亚识趣地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将礼盒抱在怀中，转身走向门口。
博恩斯女士皱着眉看完了简讯。
“奥蒂莉亚。”她叫住了就要走出这间地下办公室的女孩。
“代理部长，还有什么指示？”奥蒂莉亚歪着头困惑地问。
“路上小心。”博恩斯女士说。
“……前几天失踪的爱米琳·万斯已经确定死亡了。”
奥蒂莉亚一时没有说话，片刻后她把手搭在了胸前，身子微微前倾。
“是。”
随后，她毫不迟疑地推门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后。
————
奥蒂莉亚幻影移形到距离博恩斯家一公里左右的位置，她轻巧地落在一栋两层小楼的屋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她很确定周围一定是有埋伏的，这位新上任的代理部长手腕强硬，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仇恨，尽管她自己不以为意，但是奥蒂莉亚作为贴身护卫一直不愿意她离开魔法部，多多少少也避免了一些刺杀。
奥蒂莉亚托着头看着远处的建筑，她并不想在这么一个庆生的日子在周围制造点动乱，因此想用隐蔽点的方法把礼物送过去。
“怎么办好呢？”她轻轻叹了口气。
一只鸟落在这户人家的树上，突然被一道绳索捆了个严严实实。
约莫十分钟后，它飞到了另一栋建筑的烟囱上，抖了抖腿掉落了一根羽毛。
远处某个阴影中，一个身形矮小的人警觉地抬起头。
“那是猫头鹰吗？”猫在阴影里的人问。
“是只麻雀，笨蛋。”他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低声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博恩斯那个胆小鬼，连她侄女的生日都不敢亲自来，看来是真的怕我们了？”
“那我们今天就这么无功而返？”矮个子咬牙切齿，声音里透出一丝不甘，“博恩斯家族，随便弄死一个也够本了吧？”
高个子的男人摇摇头。
“今天人太多了，他们总会有落单的时候对不对？”
装饰着彩色飘带与各式漂浮的魔法道具的屋子里洋溢着热闹的氛围，天花板上还漂浮着一只只小巧的金色纸鹤。
“苏珊，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苏珊戴着一顶漂亮的小皇冠，表情依旧有些失落，“姑姑今天不回来了吗？”
母亲轻轻搂住她，语气温柔而耐心：“苏珊，姑姑很危险……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对不对？”
“明年她一定可以来的。”父亲也安慰她。
苏珊点了点头，“我只是有些想姑姑，也很……担心她。”
一片小小的羽毛打着旋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苏珊盯着那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小羽毛，鬼使神差地伸手去够。
在碰到她手指的一瞬间，羽毛砰的一声变成了礼盒，还有一张纸条飞到了她的眼前。
“苏珊，我可爱的侄女，生日快乐。”
“妈妈，快看！是姑姑的礼物！”苏珊高兴地蹦了起来，举着礼盒绕着桌子跑了一圈好让每个人都看到自己的礼物。
奥蒂莉亚放下望远镜，她想自己应该是把礼物送进去了。
屋顶的风有些大，将她的袍子掀起，奥蒂莉亚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生日快乐，小姑娘。”她小声说。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指针，略一思索后决定抽空去趟对角巷，添置些武器与魔法道具。毕竟接下来的日子她可能要专注于保护博恩斯女士，不再轻易外出执行任务了，说不定连魔法部的大门都出不去，还是应该提前做些准备。
奥蒂莉亚在对角巷里缓步前行，她迟来地想起了自己那位同事殉职的事情。她们不是那么相熟，她甚至连她多大都不太清楚。
她想去买些祈祷用的蜡烛和宝石，便抬脚往古灵阁的北侧走去。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奥蒂莉亚愣了一下，随后小步跑了起来，她越跑越快，甚至还撞到了好几个人，有一个大汉在她身后嚷嚷让她长点眼睛。
“对不起！非常抱歉……”她嘴里飞快地道着歉，脚步却从未减慢，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跑，熟悉的牵引感帮她指引着方向。
奥蒂莉亚停在了一栋高大、古老的白色建筑前，不断有身穿长袍的巫师进进出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仿佛看不见他们，只是抬着头看向牌匾。
“古灵阁”
————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博恩斯女士挑眉问。
“是啊，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件一直在找的东西。”奥蒂莉亚难掩喜悦地说，“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去取。”
“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地方。”博恩斯摇摇头，“奥蒂莉亚，邓布利多刚刚来讯，让你去一趟霍格沃茨，你回来以后没事就不要乱跑了。”
奥蒂莉亚有些意外：“校长找我？”
“我总感觉这老东西有不少事情在瞒着我。”博恩斯女士提到这个就来气，“我真恨不得掰开他的嘴让他那些秘密全吐出来。”
“那我怕校长一不小心就把您的腿打残。”
奥蒂莉亚马上就挨了一记白眼。
“别嘴贫，快去快回。”
“是！”
奥蒂莉亚上次来时约莫是两个月前的事，当时学校还被乌姆里奇摆布，整个霍格沃茨死气沉沉而压抑。
现在乌姆里奇走了，但是时局却更加危险了……
假期中的霍格沃茨格外寂静，没有往日学生的喧闹，好似陷入了沉睡一般。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总会好起来。
奥蒂莉亚走进一间废弃而空旷的教室，看到了正微笑坐在讲桌前的邓布利多校长，就好像他在等她来上课一样。
他看起来比印象中更加衰老了，银白色的胡须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这个发现让奥蒂莉亚的心揪紧了起来。
她迈进教室的一瞬间，身后的门猝不及防地砰的一声关上，教室的墙壁上顷刻亮起了密密麻麻的魔法纹路。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圈套，可她仔细观察，还是没从眼前的人身上看出任何破绽，她确信这就是校长本人。墙上的魔法纹路也并不是什么禁锢魔法，只是为了防止破坏外部的空间。
“校长。”奥蒂莉亚问，“您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邓布利多缓缓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
“我请求你，奥蒂莉亚。”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恳切，“我请求你，尽可能来打败我。”
奥蒂莉亚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冰冷的门。
“您在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先不说我怎么可能打败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会和你好好解释的。”邓布利多说，“其他的你只要尽力去做就行。”
……
似乎过了许久，门终于被从里面推开。
奥蒂莉亚的模样狼狈极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取巧赢下了这场在她看来不可能取胜的对决。
她心底隐隐涌上一丝小小的欢喜，却在抬头看到门外多出一个人的身影时，瞬间紧绷起来。
“教授。”奥蒂莉亚一瘸一拐走过去，又觉得自己的样子实在狼狈不好看，僵在半路不想走过去。
“需要我亲自请你？”他抱着双臂不耐地问。
“校长还在里面。”奥蒂莉亚小声说，“我没什么，您先去照顾校长吧。”
“那个老东西死不了。”斯内普咬牙说，“他早就准备好伤药了，再说死了就死了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奥蒂莉亚：“……所以您其实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斯内普阴沉着脸说，“你为什么要过来？我和你说过没有——没事少回来，少做多余的事情……”
“校长说，那根魔杖的真正主人已经变成了我，黑魔王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它。”奥蒂莉亚声音中掺杂着一丝喜悦和难掩的忧虑，“那其他人会不会因此更安全一些？”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问：“他和你说了多少？”
“邓布利多教授说，不久之后他会对外声称因为与人对决受伤，不得不辞去校长职务。”
斯内普知道这就是邓布利多所谓的对外宣称的借口，而他要做的就是告诉黑魔王邓布利多如此虚弱的真相，再将老魔杖献上。
他看着奥蒂莉亚摸了摸流血的脸颊，充满希冀地看向自己。
“所以只要我不被发现，不死在黑魔王手上，大家的安全就会多一分保障，对不对？您也能更安全一些吗？”
面对这样一双纯粹又充满信任的眼睛，斯内普缓缓点了下头。
“你说的没错……所以，千万别出现在他面前。”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指正，今天在提醒下捉了一些虫。
我真的是能量很低同时很内耗的人，希望大家能多包容我一下[捂脸笑哭]。有时候也觉得对不起教授和奥蒂莉亚，我本来可以把这个故事讲得更好一些的。可能也是因为第一次写文吧，还是这么长的篇幅加上三次元也不怎么省心，在写作的时候总是畏手畏脚的。这里打个预防针，后面可能会出现一些画风突变桥段。
谢谢看到这里的各位，有更好建议的欢迎向我提出来！
（害怕地ru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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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生日快乐，某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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