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到达霍格沃兹,我也没有找到克劳德。不过我倒是碰到了巴菲,他和那个黑发男生在一个包厢。
巴菲在紧张地说些什么,但看见我的一瞬间便噤声。
"我对混血没有什么意见…"那个男生的声音略发哑。
他似乎并不想和巴菲再多说些什么,于是我得以休息,在近乎寂静的包厢内。
尖锐的嗡鸣声,列车停了下来,夏尔转了转脑袋,圆圆的眼睛注视起大惊小怪的巴菲——他的行李箱磕到了地板。
一个称得上巨大的人,大概有十英尺,蓄着毛茸茸的胡子,他正提着煤油灯,守在车头。
"四个人一条船,不要乱晃——"经过他时,我闻到了烤饼热烘烘的味道,我的胃开始抽动,发觉几乎一天没吃饭的身体正在不满地向我抗议。韦斯莱标志性的红发在傍晚时分仍然显眼,我小心地与其保持着段距离,一边寻找着仍有空缺的船。
"琼恩!"转身,克劳德在向我挥手。
克劳德兴致颇高地向我讲述着她的印度之旅,奇异的麻瓜,嘴里喷火。"太奇怪了,我让爸爸反复检测,可他就是个麻爪。"
瞥到韦斯莱双子登上三米外的小船后,我松下肩膀,微笑地望向克劳德,她的头发软软地披散开来,仍旧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这可是中等魔咒术,一个麻瓜,很难想象他是如何不靠魔法做到的。”
可我还是捕捉到一丝兴奋,"或许他在嘴里含了酒精。"我还是很乐意看到克劳德吃瘪的样子。
克劳德睁大了眼睛,又随即不屑地冷哼一声,她把手撑在小船的边缘。
"你听说了吗?一个新生,无杖魔法,把窗户炸了..."
我的呼吸一滞,不过仍保持原本轻松的表情。
"当然。"
"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天赋,在决头中会非常有用。"克劳德恢复平淡的语调,她似乎并不在乎是哪个新生,我也不打算告诉她,于是我问:“决斗?”
“巫师间少有的乐趣,当然,除去那个可笑的礼仪...”
城堡模糊的轮廓逐渐从黑夜中显现。
我和克劳德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准确来说,我大部分时候只作沉默的听众,因为我并不能很好地回应她。
我对魔法世界了解得太少,就好像一条鱼刚刚长出四肢,走上岸,发现岸上的生物都在用嘴巴呼吸,而不是用腮张张合合吸取氧气。所幸克劳德并不需要回应,她只需要被聆听。
下船,几个小巫师开始干呕,当然,包括巴士上那个雀斑脸。
"注意——"麦格站在不远处,依着月光与手中的提灯,我发现她今天身穿标准的黑袍,那顶夸张的巫师帽仍昂扬在头上。"新生们,跟我走。"
加快脚步,走到队伍前面,麦格看到了我,她朝我点点头。
"头一次看到你笑得这么傻。"克劳德好奇地探过身,仔细打量着我。我轻咳一声,掩住嘴角,"快要入学了。"
"糟糕的转移技巧——"克劳德冲我作了个鬼脸.
我们走进了明亮的夜晚。大礼堂的上空飘浮着数百支蜡烛。没有天花板,夜空覆盖在我们的头顶,星星甚至比烛火更亮,月亮则躲在角落,缩成细细的草芽。
四个长桌,黑压压的巫师帽,与无数双好奇且探究的眼睛,针扎的视线刺来,我有些胃痛。
"报到名字的巫师,请上来进行分院测试。"麦格用魔杖指向喉咙处,她的声音足以盖过礼堂的喧攘,她的手里拎着一顶破帽子,补丁歪歪扭扭地贴在帽沿,褶皱里有一个大嘴,没错,就是嘴巴。“阿尔伯特·库奇!"
一个圆脸男孩小跑上去,分院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那张大嘴马上大叫道:"赫奇帕奇!"我有些为自己的耳朵担心,最右边的长桌响起掌声与欢呼。
很快是克劳德,甚至没沾到脑袋,分院帽便宣布她属于拉文克劳,克劳德皱起眉,甩了甩发梢,似乎想把分院帽掉落的灰尘甩开,随后走向拉文克劳的长桌,那里相较赫奇帕奇更平静些。
至于巴菲,他去了斯莱特林。
等待的人群不断减少,而那两顶红发也越来越突出,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到一旁,被韦斯莱盯上的后果我不想再体验。他们仍然两副嬉笑的模样,在人群里掀起阵阵骚动。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装作没事人呢?或是,“捉弄你根本不算一件事”,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在耳边响起,我感到喉咙发热,似乎有团火在燃烧。一个韦斯莱似是感知到我的视线,他抬头恰好对上了我的目光,接着试图向我走来。
幸运的是,麦格叫到了我。
老实说,在这么多人注视下,戴上散发着一股霉味的帽子,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嗯,一个有些复杂的孩子…”分院帽低语道,“敏感,不错…以及某种执念,不过你自己也没有察觉…”
“拉文克劳无疑是符合的,不过——斯莱特林更为适合…路会很难走,但决定在于你。”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眼眶有些发酸,别误会,我没有想哭的意思,只是发酸而已。于是我闭上眼。
分院帽停下了耳语,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它突然轻笑道:
“如果我再年轻些,我想我会把你分到格兰芬多,一个相当出色的恶作剧。不过现在我已经是个老东西了,所以——斯莱特林!”
我想,它成功保持住了“年轻”时的恶趣味,至少它的大吼吓得我浑身一抖。
走向左边的长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以及数双探究的目光。我在一个黑发女生边坐下,她跟我同届,似乎叫伊莎贝尔。这是一个角落的位置,但视野不错,几乎可以看到礼堂的一切。
转过头,麦格正望向我,随后她刻意移开了视线。
对面的克劳德向我挑起眉,同在斯莱特林长桌的巴菲睁大了他的蓝眼睛,甚至韦斯莱兄弟都在惊讶地看向我.
我的呼吸凝住了。紧接着某种预感浮现,准确来说,是尚不遥远的熟悉感。
那是一对猩红的眼球,但此刻就像漏气的皮球,泄出那副神情,两瓣细长的嘴唇如同虫子扭动——后来呢?
"格兰芬多!"左边的长桌突然制造出相当惊人的噪音,韦斯莱兄弟大笑着,几乎与所有人击了掌,吵闹粗暴地将我扯回了现实。
于是我决定暂且忽视那些不明的意味。
待泽西——那个雀斑脸被分到格兰芬多后,坐在教师席中央的老师,他戴着相当长的酱紫巫师帽,我想他就是邓布利多校长(现实的他长得比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插图更加和蔼),他起身敲了敲酒杯,在礼堂逐渐安静后,他宣布道:“首先,让我们欢迎每一位新生...”
"在你们神智尚清醒且饥饿时,我想再作些小提醒..."
“禁林是不被允许的,”韦斯莱兄弟立马兴奋起来,"你们需要相信分院帽的决定..."我抬头,恰好对上邓布利多的目光,旁边的麦格紧紧抿着嘴。
我突然想起蛋奶饼的味道,那过分的甜腻之后是唾液分泌的酸意,我再次低下头。
"以及酸牙,苦菊与龙舌——请尽情享用晚宴。”
长桌瞬间铺满了食物。烤土豆堆成小山高,油滋滋的牛排与泛出汁水的鸡腿,约克郡布丁,光是看到这些食物,大概就能饱三分。
我挑着附近的每样拿了几个,空荡荡的肚子很快被绵密的土豆与裹满胡椒酱汁的羊排填满。嘴巴里仍充斥食物残留的味道,我放下刀叉,不再拿面前冒出的热烘烘的烤牛肉,只是再喝了几口南瓜汁。
困意涌上,我的眼皮愈发沉重,甜品陆续消失,我最后只拿了一颗薄荷糖,辛辣的清凉使我勉强恢复了一丝清醒。
接着,清脆的玻璃声响起,一个相当标准的金发生,应该是高年级,她优雅地敲了敲银杯。"斯莱特林新生请跟上我——"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中间,这是一个不会被人注意的位置。
城堡很大,这大概是昏沉的大脑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我混身的骨头似乎被某种水汽泡发,膨胀、软绵绵,似乎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我想这应该与炸玻璃的失控有关。
队伍在不断向楼下行进。霍格沃兹的楼梯好像有自己的意志,它会冷不丁地移动至另一条廊道,不幸的是,斯莱特林新生成为了它今晚的主要捉弄对象。
我们被困在了一条廊道上。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议论声渐起,级长穆恩(Moon)在维持秩序(其实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无果后,便依到扶手处叉起手臂,饶有兴趣地观赏起这个男生的抱怨。
"在我的庄园里从来不会有这种事。”
马上有人冷哼道:“需要我提醒吗?蒙太,你家庄园不过礼堂那么大..."
蒙太挥起拳头,这使他更像一只黑猩猩。
“作为纯血家族的巫师,应接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穆恩眯起眼,慢悠悠地说。
蒙太还欲发作,他身边一个干瘦且两腮凹陷的人,止住了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的姓氏很奇特,"绿色的草"(Greengrass),他的脸色远没有姓氏的健康意味,而是呈现出一种腊黄。维奇(Wicky)格林格拉斯低声对蒙太说了几句,蒙太这个狂躁的猩猩不情愿放下示威领地似的拳头,接着他得意扬扬地向级长仰起下巴,穆恩则冷冷地看向维奇。
"既然大家都不得不在此停留,不妨各自介绍一下自己。”这个干瘦的人站出来,举止优雅,蒙太在他旁边就像一位忠心耿耿的猩猩骑士。
"维奇?格林格拉斯——"他颔首向人群致意,这使他更富有官员气派,凹陷的脸颊泛起精光。
蒙太急哄哄地宣布并强调了纯血巫师的身份,“格拉汉姆,来自高贵、悠久的蒙太家族。”
不少人发出嗤嗤的笑声,他们显然不打算友好地做自我介绍。
伊莎贝尔直接出声讥讽:“格拉斯,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这里大部分的人早就相互认识——”
维奇摆出面无表情的笑容:"当然…当然,林奇,你说的总是很对。那么,不妨从几个生面孔开始吧..."
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在那个——站在距焦点不远处,昂首的巴菲身上。
他在下车前特意喷了发胶,那是相当刺鼻的玫瑰香型发胶,栗色的卷发整齐地贴在脑门。巴菲显然没有像在收容所那样的神气,他又挺了挺瘦小的身板。
"巴菲?罗齐尔。"还是那副可笑的法式腔调。
格拉斯抬起眉毛:“罗齐尔——幸会——"他伸出右手,巴菲则颇为镇定地回握。“那么这位——”
巴菲身旁的黑发男孩没有理会那只干瘦的手,他的目光在一副空荡的壁画上,淡淡回应道:“斯库特.沙菲特。”
维奇浮夸地瞪大了眼睛,接着他缓慢地鼓起掌,“两位有趣的新朋友。”
周围漫出细碎的讨论声,穆恩嘲讽的笑意越发明显。维奇的社交手段显然比巴菲更加高明,适度的表演性与内里的傲慢使他掌控先机——他很快拉拢了一些同级巫师。
我不喜欢他。
目光,最终落到我身上,我至今说不清楚那些闪烁眼神透出的意味,它们并不是简单的打探或优越,或许可以称为懵懂的尝试,露出刻薄的面孔,就像他们周围的成年巫师,只不过他们的脸庞尚且在苍白中透出急约的红意,而非浑浊的灰黄混合物。
我不打算撒谎,并非因为勇敢,而是客观而言,我没有足够的谎言作支撑,莱齐娅曾经说过一个相当精妙的比喻,“谎言的燃料是无数的谎言”——暴露是迟早的事。
刚要开口,巴突兀地打断道,当然,依旧拖着他那长长的腻人腔调:
“她是我的远亲,古老的,法国诺曼底纯血家族...不过,她不算完全的…”格拉斯眯起细长的眼睛,"哦——所以是混血——”
我瞥向巴菲,他正在看着我,蓝眼睛快速眨动,透露出急切与某种威胁意味。
可是我太累了。
"琼恩?艾。"于是我打断格拉斯拖长的声音。
我没有力气再去琢磨巴菲的意图,以及应付格拉斯的轻蔑。
数双诧异的目光投向我。
但我不想理会,抬起头,看向廊道的油画,身穿华丽红袍的肥胖男人打了个哈欠,他挪动起身子,懒洋洋开口道:“好了,还未长出毒牙的小蛇们,不要在这继续喷出你们少的可怜的毒汁——该回到你们的毒蛇窝了。”
楼梯已经恢复,我们终于来到斯莱特林休息室。穆恩简单介绍了休息室的注意事项,并特意强调壁炉不能在凌晨2点至4点时点亮。而我们已经足够疲惫,几乎没有人再说话,除了蒙太又开始抱怨:"为什么不能在休息室施恶咒?"
我和伊莎贝尔与罗莎分到一个寝室。
垂下柔软的绿色帷幔,"窗"外晃着闪烁微弱荧光的水藻,"烛草",应该是这么叫的,我从草药课本上见过它。床边是我的行李箱。换上发皱的睡衣后,我翻出画本,花斑猫就在第一页,它似乎因被吵醒而有些恼怒,朝我无声地叫着。
"晚安——"我轻轻说道。
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的一瞬间,我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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