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
“嗯？”
“不要再磨蹭了。”
“瑞妮，这件事非常危险，我们需要慎之又慎。”
“我不理解，汤姆，你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为什么还是如此缺乏安全感？”
“不……这不一样。”
高大的黑发男人倚靠在桌子前，头颅微微倾垂，只其一人的昏暗房间里光线眷顾不到他闪烁暗红的眼睛。
汤姆·里德尔，出生于1943年，自有意识起就与莫瑞娜·巴德布相伴，而后者在他身体里。汤姆是身体的主人，莫瑞娜和他的意识不相通但能沟通，他们没有分开过，从稚嫩幼童到男孩青年壮年，35年了，从没有分开过。
这种境遇过分苛刻，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但分开后呢？一个怀揣着他所有秘密的自由的灵魂呢？
可是汤姆怀疑莫瑞娜已经渐渐能感知到他的思想，双方最默契交付的基础开始崩塌。
这个男巫心中的天平左右摆动，最终渐渐偏向一方：他想把自己的灵魂分裂做成魂器以图永生，而在此之前，其中一块他的灵魂不能被莫瑞娜侵染吞噬。
汤姆做出了那个决定，他首先要把黏连的灵魂中属于莫瑞娜的一部分做成魂器。
得知此想法的莫瑞娜在他脑子里欢呼，拼命催促他赶快行动。
但是此后的漫长时光，汤姆的魂器计划没有寸进。一方面，他需要更加精准的灵魂分割能力，另一方面，他一直在寻找足够特殊以容纳莫瑞娜灵魂的容器。更重要的是，在整个过程中他的“黑魔王”事业在不断发展，汤姆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个过分熟悉他的足够自由的灵魂是否安全。
而且他经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这样把莫瑞娜放在身体里，其实很幸福。汤姆因此怀疑自己爱着莫瑞娜，后者哈哈大笑并倾情表白。
汤姆恼怒地咬紧牙根，他就知道，莫瑞娜已经能感知到他的想法了！
于是切割灵魂正式提上日程。
莫瑞娜演都不演了，天天在他心里欢呼，畅享自己脱离出去的状态，比如凝成人形时她是小女孩还是成年女人的模样，比如她能不能被人看见、以什么身份现身。
汤姆安静地感受着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跟着幻想，他已经35岁莫瑞娜最好也是个成年女人，如果能被其他人看见，他会说，她是他的……
“哈哈哈哈哈，你好大一张脸！”
想到一半被莫瑞娜放肆的嘲笑打断，他羞红耳根强迫自己想点别的岔开话题，一个三十五岁的成年人在很多方面都相当成熟稳重，但一个三十五岁的处男很可能已经变态了。
时间在莫瑞娜的催促中流淌，这天汤姆找到了满意的容器，一枚刻满符文的黑宝石戒指，铜色戒托古朴而神秘，在他看来非常适合她。
带着杀人后未散的血腥气，汤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摩挲着戒指，寻找沉缓的心境。
他听到莫瑞娜不解地问询，自己是否因缺乏安全感而踟蹰不前，不是的，起码在这一刻不是。
“不……这不一样。”必须保证莫瑞娜的灵魂足够完整，他不想因此和居住在身体里的爱人说再见。
汤姆最终闭上了暗红色的眼睛，挥动魔杖——
无声无息地，灵魂就这样空了一块。
身体忽然变得凉飕飕的，仿佛灵魂的空洞在透着冷风，这让汤姆想到了年少在霍格沃茨读书时被幽灵穿过的感受，空荡、打了个冷颤。
他睁开眼睛，看向放在桌面上的戒指，那里无声无息的，像个真正的死物一样。
“瑞妮？”汤姆的心直往下坠，唤了她一声，戒指毫无反应。
把戒指拿起来，汤姆尝试往里面输入魔力，这是他的魂器，但灵魂切割非常成功，没有他半分意识，汤姆根本感受不到其中是否有波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莫瑞娜呢，她的灵魂在哪里，是消散了还是沉睡了，亦或者逃逸了？
最后那个可能是汤姆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不知道莫瑞娜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也不知道她会带着自己的所有秘密离开去哪儿。
惊惶、不安、愤怒，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瑞妮？”
汤姆几乎是不带希望的又问了一遍，竟然得到了回应。
“我在，汤姆。”
他惊喜且狐疑询问莫瑞娜之前“消失”的原因，只听戒指中的女声迟疑道：“我应该是做了个梦……是梦吧，我居然也会做梦了！”
“什么梦？”
“梦见了我和你的过去。”
汤姆语气松快不少，他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和莫瑞娜聊了起来：“你以我的视角体验的吗？否则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不一样的，”莫瑞娜说，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看见了你小时候。”
“我的小时候？”
“你的小时候，阴沉沉的，看起来凶凶的像小野猫。”
“……”汤姆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如果你认为的话。”
“你的顺从让我惊讶。”莫瑞娜说。
“因为我要讨好你。”
“为什么？”
“我想见见你。”
“哦~”她的声音近得仿佛在耳畔，汤姆甚至怀疑她已经出现在身边，于是下一秒莫瑞娜就出现了，从一道微弱的光芒开始变化，渐渐凝成了半透明的人影，最后凝实几近真人。
汤姆仔细观察着她，不到半秒就接受了莫瑞娜的长相并因此觉得理所当然，他凑近了看她的眼睛：“你的眼睛看起来是一个成年女人了。”
“你为什么只说眼睛，汤姆？保持青春只是男士们的自我追求。”
汤姆尝试性地用嘴唇贴贴她的脸颊，
“好的，已经成年的女士，我可以吻你了。”
莫瑞娜“咯咯”笑了一会儿：“你很久没照镜子了，这张脸比我想得年轻点儿。”
汤姆不想跟她交流护肤心得，他拉住莫瑞娜的手坐下，抱住她：“所以我要怎么介绍你呢？”
他居然是真的爱她，并且也比自己设想的更平静。汤姆抽出半缕心神，见缝插针地在思绪中感叹了一番。
-
另一边的“小情侣”正面面相觑，对视中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你也保留了记忆？”×2
詹姆舒了口气，大咧咧地退开几步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莉莉则拉了把椅子，两人开始核对记忆。
显然，两人虽然同时拥有这具身体和曾经的记忆，但自我认知都属于另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他们没有失去意识前的清晰记忆，清醒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处波特老宅。
詹姆一边翻找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边捏起领口偷偷查看自己的身体，小小松了口气：感谢他还是个无比纯洁的黄花大小伙子。
莉莉翻了个白眼，她比詹姆早清醒半个小时左右：“我还是比较尊师重道的。”
“我当然信任你，莉莉，”詹姆又拎了拎衣领往里看，再次确认，“但你也知道他们两个是恋人，如果不确认了我会良心不安的，当面对瑞妮的时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卡壳了半天，像无法转动的齿轮，最后生涩地吐出尾句：“这里没有瑞妮。”
莉莉敛眉思考：“是的，没有老师，也没有和平。”
她翻找着记忆补充道：“有一个黑魔王。”
“瑞妮有可能是黑魔王吗？比如她误入歧途啥的。”像一颗霜打了的白菜似的蔫下去的詹姆迅速坐直了，榛子色的漂亮眼睛开始充能。
“可能性不大，”莉莉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老师的，她不会选择这样的名字和理念，大概率也不会这样勤勉于事业，而且老师她大概率会用武力物理荡平所有反对者，而不是现在，甚至还留下了反抗者存在的空间
更重要的是，“黑魔王是男的。”
充能失败，詹姆再次蔫了回去，他闷闷不乐地嘟囔：“我想她了，自从她去霍格沃茨任教，我们很久很久没见面了。”
这具身体的记忆很清晰，“他”和“莉莉”的彼此相爱也是，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清晰更让詹姆辨认出差异、了解到不同。“他”是在战争的阴云中长大的，在极端对立和紧张氛围中成熟转变，把自己打磨得更像一个战士，刚一毕业就加入了凤凰社、真的杀过人。“他”和“莉莉”是志同道合的伴侣，两人的爱情鲜明得没留下任何模糊不清的边界——想想瑞妮，她就没给他哪怕一次清晰的回应，可恶，他真的好想她！
“你们很久没见了吗？”莉莉打断他的思绪，“在我的印象里，老师应该离开霍格沃茨了。”
“什么？！但她没来找我！”詹姆瘪嘴。
莉莉拧眉：“不对，你再想想。我怎么记得你跟大家炫耀，说老师答应了你某件事。”
詹姆迷茫地眨眨眼，脱口而出：“她会去看我……比赛？”
莉莉点点头，但她的面容并没有舒展：“我也想起来了，你确实这么说的。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说没见到老师？”
詹姆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脑空白期，最后，就像锈迹斑斑的齿轮艰难转动，他艰涩地吐出几个单词：“因为……她死了。”
“好，停！”莉莉立刻打断他，说出自己的推测，“有人伤害了老师，但众所周知老师的实力深不可测，或许是出于自保又或许其他原因，老师或者她留下的后手扭曲了时空。我们可能被‘回溯’了，但更有可能是被抛到了另一个世界。”
莉莉跟随老师学到的东西不多但足够重新认识世界，从“祈求神明”的能力开始，她就总有猜测。
她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老师有一只猫，后来变成了黑发黑眼的男孩，去霍格沃茨读书，他对外宣称自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叫汤姆里德尔。他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黑魔王，可能跟我们一样是外来的，也可能是不被老师控制的自然成长状态。”
莉莉瞥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詹姆：“汤姆·里德尔，是他，很有可能是他‘杀死’了老师。”
“我就知道！”詹姆愤怒地一跃而起，“可恶的黑巫师！可恶的斯莱特林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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