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苏豪区有一间半地下室改成的深夜酒吧,只接待女客,四十岁的珍妮特既是老板又是酒保,兼任厨师——但只提供鸡块和薯条,如果想要多点选择,珍妮特会把直薯条换成卷的。
经年累月,她积累了一批稳定的客人,小店的财务状况始终维持着一种既没有暴利可收又不至于破产的平静。而珍妮特也不为此焦虑,她只是想靠这家酒吧打发时间,真正令她享受生活的收入来源于她第一任丈夫的遗产,以及第二任和第三任,起初她缺少经验,还会为此悲痛欲绝,哭湿了她的沙什图披肩,后来她开始学着享受这种孤独的,一成不变的平静,酒吧固定的菜单,固定的客人,固定的音乐,直到——
“你就为了这个把我从霍——苏格兰叫过来?我整晚都在赶路!”
安迪从卡座对面扑过来把卡洛琳按下,卡洛琳确实需要坐着,她猛地站起只是想给自己增添气势,但这个动作在上了一整天班又在晚上爬过霍格沃茨一半的楼梯之后实在是需要太多精力,更别说她离开霍格沃茨之后还幻影移形了两次又跑了两条街,卡洛琳被她姐姐按在位置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姐姐对酒吧老板珍妮特抬手致意,表示一切都好,又回手酒杯杯沿贴在她嘴唇上,“喝一点,喝一点。”
“你在信上说有性命攸关的大事!让我不管哪天收到信都要在当晚立刻来这个地址找你!我来了!然后你问我什么?”
“我刚才在问你,你们女巫真的会诅咒和自己分手的人吗,如果我被咒了,你能帮我解咒吗?”
“我听清楚了!”卡洛琳说,“但是为什么!”
“用你可爱的小脑子推理一下。”安迪说,“当然是因为我在和一个女巫约会呀,埃莉诺很好,风趣,浪漫,不因为我是个麻瓜就把我当成二等公民,但她是个阴谋论者,她总是会冷不丁哭起来,说她的姨妈……叫什么来着,伯妮?还是碧翠丝,失踪了,有一条巨蟒要害她姨妈,这是她花了十个加隆找一个据说是先知后人的人占卜师测出来的……后来她一直做这样的梦,梦得她都信了,开始不停地哭……嘉莉,你怎么又这个样子?”
“我也想问你怎么又这个样子?”卡洛琳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抱着脑袋蜷在座位上,把头埋进膝盖里,这是她听安迪情史时的专用姿势。
她太了解她姐姐,安德里亚·斯宾塞,她的亲姐姐,永远有极度浓烈的激情和寥寥无几的耐心,这让她俘获每一个约会对象芳心时都用尽全力,但她热情维系的时间却与感情浓烈程度成反比,她总是在爱上别人之前先失去对其的热情。这就导致卡洛琳和安迪当室友的那些年实在是见过了太多双哀怨的眼睛,也让她自己变成了一只哀怨的鸵鸟。
“伯莎!我想起来了,是伯莎……还是珊莎,不重要了,反正用不上,对吧?又不是真名……嘉莉,到底会不会呀?”安迪执着地追问。
“你为什么会觉得女巫会这样做?”卡洛琳抬起头,虚弱地问。
“你告诉过我的。”安迪理所当然地说。
“我什么时候——哦……”
卡洛琳假装了然地坐直,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但她应该是说过的,因为自从她去霍格沃茨上学开始她就常常编造一些麻瓜无法验证的巫师风俗给她姐姐听,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而安迪总是深信不疑,安迪现在仍相信每个巫师对外公布的不是自己的真实姓名,真名只能有亲近的人知道,否则会有专门害人的黑巫师拿别人的真名来对他们下咒。
“你告诉她你叫什么?”卡洛琳正色问道。
“安德里亚……天啊!我要完蛋了,是不是?”
“我会帮你,安迪!你是我姐姐!听着——”卡洛琳握住姐姐的手,“如果你有一天晚上在凌晨三点醒来,一定不要继续睡,那是诅咒生效了,你要穿上爸爸的靴子,没错,是园艺那双,去我们家街尾的那个公园,做十个侧手翻,做完去荡秋千,把秋千荡到最高的时候对着月亮大声道歉,要十分钟,月光会净化一切爱情诅咒的。”
安迪眯起眼睛,似乎在质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一秒,两秒。
“如果那天晚上多云或者下雨我该怎么办?”安迪严肃地问。
“提前准备一些橡树叶,捣碎,敷在你脑门上,再出门。”卡洛琳说。
“好吧……”安迪说,掏出随身本记了下来,“有没有体面点的方法?”
“别和她分手。”卡洛琳说,“你也到了该赎罪的时候了。”
“或者……”安迪说,“我可以帮她找到她姨妈——”
“我不会帮你的。”卡洛琳立即说,“如果她需要,她可以联系傲罗,我是说,警察。”
“你们的警察说她姨妈可能只是迷路了,没准儿明天早上就会出现在家门口。”安迪说,“真的没什么办法?”
卡洛琳刚撤掉混淆咒,因此急着结束这个话题,“没办法。”她说,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如果没其他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那谈谈小天狼星的初吻吧。”
卡洛琳一口酒喷了出来。
“卡洛琳·斯宾塞!”安迪惊慌地擦着自己衬衫前襟,“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难道亲上去的是你的人但不是你的嘴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谈这个。”卡洛琳压低声音,“要知道我上次在信里告诉你这件事,你的回信通篇都在讲你老板是一个惊天大蠢货,想开发的那块闹鬼的地皮可能会让你们公司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失业。”
“我只是觉得有些话不方便在信里说。”安迪凑近,“初吻?对吧,你夺走了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初吻哎。”
“准确的说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得到了初吻。”卡洛琳说,“我甚至没要他感谢我。”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安迪说,“初吻。”
“我说啦,我们已经谈过这件事了,一切都好,谁也不会再提起——”
“他极大概率是个处男。”
这次安迪很有先见之明地举起托盘防止在被卡洛琳喷一脸酒,但她妹妹的小喷壶形态并没有出现,安迪警惕地撤下一半托盘,露出眼睛,发现卡洛琳愣愣地看着她,表情不像羞赧不像惊讶,反而像是——
绝望。
“我恨你,我完了……我恨你。”卡洛琳低下头,抱住自己,“我没法面对他了。”
倒不是因为一些道德谴责,或者是责任心作祟,显然卡洛琳对此不用负一点责任。从逻辑上讲,一个处男没什么稀奇的,反而满大街的男人都不是才诡异,毕竟一个男人要合法合情理地发生关系至少要完成让自己走出家门,寻找伴侣,发展浪漫关系等一系列复杂而充满变数的流程,而不发生只需要他关起门来早点睡觉,但问题依旧是,小天狼星不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人。
他是她的同事。
同理,卡洛琳也想象不出她其他任何一个同事——麦格,斯内普,弗立维,斯普劳特,乃至邓布利多的恋爱生活,所有人表现得都像一群和平友好的无性恋者供城堡里大量的未成年观看,如果说有负罪感,卡洛琳的负罪感也来源于在其他人的衬托下,自己和小天狼星有时的互动应该被打上年龄分级标签——当然他们实际上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安迪挑明了这一点,在她疲惫,紧张,缺乏睡眠的时候,现在卡洛琳担心明天醒来,她眼中的小天狼星脑袋上会飘着一个巨大的发光的处男标签——这个词简直在她脑袋里扎根后又转起了圈。
“这和我没关系……”卡洛琳说,用这样的方法给自己心理暗示。
“抱歉……”一个轻柔的,友好的声音从卡座另一边传来,“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一个中年女人从卡座那边缓缓升起,和她的几个朋友,她们看上去都很有智慧,又温和,但应该既不抱歉,又不是不小心。
“我们能坐过来吗?”其中一个圆脸女人问,“我是爱丽丝,她是加布里尔——”
那个最先打招呼的女人挥了挥手。
“琳达,苏和布兰妮。”爱丽丝介绍另外三个人。
“为什么不呢?我是安迪,这是卡洛琳。”安迪说,对卡洛琳眨了眨眼睛,“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这里。”
卡洛琳被一群热心的女人们包围住了,她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又是加布里尔最先发问了,“我们不想偷听,但是我们觉得这实在有点可疑。你们在讨论一个三十几岁还有初吻的男人?”
“那已经过去了。”卡洛琳说。
“哦,甜心。”爱丽丝意味深长地说。
“那是什么意思?”卡洛琳问,“哦,甜心。”
“你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没什么。”琳达说。
“我就说了几句话。”卡洛琳说。
“我想琳达的意思是,我们有点担心他是个骗子,那种伪装得很纯情,来获取你这样年轻又善良的女孩的同情心和爱的男人。”布兰妮说,“你们俩也说他已经三十几岁了。”
“不要笑,卡洛琳。”安迪说,虽然她自己也在笑,“认真想想。”
“我在笑吗?”卡洛琳瞥向自己在酒杯上的倒影,竟然是的,但一想到小天狼星和这些描述联系在一起,她确实感到滑稽。
“他不会的。”卡洛琳说,“他是个很正直的人,一个正直的男人不随便把自己的嘴往别人嘴上贴是很正常的,对吧,这甚至算不上正直,基本可以说是身为人的底线了。”
“不好说。这有点像是给我们设定的底线。”苏说,“男人有另一套标准。”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样想的话。”加布里尔说,“那他会不会有什么怪病?”
“很有可能。”她的朋友说。
“不……他只是被……”卡洛琳迟疑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偷走了十几年。”
“因为?”安迪明知故问。
卡洛琳痛苦地闭上眼睛:“坐牢。”
卡座里顿时配合地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是被冤枉的。”卡洛琳连忙补充,“他是替罪羊,因为……”
“经济犯罪。”安迪说。
琳达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所以你说他是一个金融从业者,罪犯,同时是一个初吻初夜都还在的中年男人,他长得怎么样?”
卡洛琳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结识不到十分钟的脸,但那些脸上都挂着十分统一的表情:同情,怜爱,担忧——她们觉得她是一个爱上了男骗子还不自知的傻姑娘,选择性地忽视那些坏的,相信那些好的,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可信度了,因为她自己曾经就是这么看着安迪那些前任的。
即便这样,卡洛琳还是不能违心地去否认小天狼星那个最明显的优点。
“他特别英俊。”卡洛琳郑重地说。
“哦,甜心。”爱丽丝又说,语气更重了。
“安迪,说点什么。”卡洛琳有气无力地说。
“哦,甜心。”安迪痛惜地重复。
“所以他现在又干回老本行了?”琳达问,“在伦敦城上班?”
“不……他是我的同事,中学教师,哦,不,别紧张。”卡洛琳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从她们的表情能看出来她们的孩子差不多都在上高中,“我在苏格兰乡下的一所学校上班,距离这里非常远。他很好,真的,我们也不会发生什么,很感谢你们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多的关心,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切都很好,我也不爱他,我们只是……”
卡洛琳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些善良的,多虑的女人无言地看着她,但是又把她们想说的话写在了脸上:哦,甜心。
作为她们的甜心,卡洛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决定不再和这种善意的叨扰对抗,她深吸一口气,解开头发,嘴唇颤抖,眼神游移,最终爆发出一声似是而非的泣音,期间似乎有安迪的笑声,非常短促,但卡洛琳没空注重细节了,她赶紧在被人发现假哭之前猛地弯下腰,把脸埋进手心,手指来回抓挠着可以够到的头发,用头发挡住自己的侧脸。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没办法……我太爱他了!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这是……是命运!我没有办法,对他,对我,都是一点办法没有……”
卡洛琳一边假装呜咽,一边感觉到身上沉甸甸的重量,不知道谁抱住了她,温暖,馥郁,这才是她最该为之有负罪感的一刻,但闹剧该结束了。
“……我太痛苦,太自责了,所以我……”卡洛琳趁机在黑暗里打了几个哈欠,挤出一点勉强的泪水,配上她熬得发红的眼睛也足够,她猛地直起身,在女人们的惊叫声中冲出卡座,向洗手间奔去,“……我要去补个妆,待会儿见各位!”
“我去看看她!”安迪紧随其后,把卡洛琳趁乱塞给她的信用卡推给吧台后的老板,“都算在我们账上。”
老板愉悦地点点头。
酒吧的盥洗室洁净,明亮,安迪推开门,她妹妹正用凉水泼脸,听见声音,卡洛琳直起身,双手撑着洗手盆,从镜子里看她,她妹妹脸两侧的头发湿了,有水珠沿着她脸上的轮廓流下来,面容削瘦,站在白炽灯下,美丽得像一柄落了雨滴的笔直锋刃。
“这是什么?”
卡洛琳拿出安迪写给她的信,正面是她夸张的求救和酒吧地址,背面却粘了一张名片,D·科尔曼博士,心理咨询师——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下面写着一个名字,卡洛琳几乎感到烦躁了——玛克辛。
“心理医生,你过去几年一直去找的那位,还有你的幻想朋友。”安迪说,“你又想起她了,是不是?”
“又?”
“我不想隐瞒,隐瞒会让这件事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很简单,而且一切都在变好,嘉莉。”安迪温柔地说,“你十七岁时有一段时间陷入了严重的妄想,你说你有个朋友消失了,她叫玛克辛,但我们问了能问到的所有人,你的院长,校长都说她不存在,但你还是很执着,发了疯似的,你说你们是室友,是球队队友,但有一天你突然清醒了,你找到了科尔曼医生,医生说那是因为你压力太大,治疗很有效。”
“但是?”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你又会想起她。”安迪露出不愿回忆的神情,“起初是几个星期,后来是几个月,一年,我说了,一切都在变好,你已经有两年没有出现幻觉了,我们也都不敢提起,但万圣节的时候,你说的话,你的眼神,我知道它又出现了。”
她的姐姐,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轻轻抱住了她。
像她毕业那天在车站月台上见面那样,像她得到第一份工作时那样,像她第一次宿醉后醒来的早上那样,安迪说的话她总是相信,就像安迪总是会相信她。
“一切都会解决的。”安迪说。
“一切都会解决的。”卡洛琳跟着重复,眷恋地用脸贴了贴安迪的头发,“但还有一件事。”
洗手间的门开了。
“真的是一个收获颇丰的夜晚。”卡洛琳微笑着,从酒吧老板手里拿回自己的卡,“我有些话想说,请都看着我——”
她把安迪拉到身后,在酒吧里所有人都看过来之后——
“一忘皆空!”
咒语落下,趁着人们还没回神,卡洛琳拉起安迪冲出了酒吧,但还没跑出多远,安迪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卡洛琳能理解,她之前在安迪面前用的咒语都太无害:把水变成冰,便条变成蝴蝶,蒙起被子用魔杖放不会点燃布料的烟花,这差不多是第一次她在安迪面前对麻瓜施咒。
“只是个遗忘咒,会让她们忘了我今晚来过。”卡洛琳解释,“我不想冒险。”
“那我呢?”
“你不一样。”卡洛琳平静地说,将魔杖收好。
“但我还是觉得这不太对……”安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她一直知道她妹妹是个女巫,但这不会改变卡洛琳是她妹妹的事实,所以即便卡洛琳去了一所没有邮编的学校上学,又做着她不理解的工作,但她还是在尽力理解,把那些古怪的词融入进她的生活,像是同时用两种语言生活,治疗师是医生,警察是傲罗,树叶和昆虫是药剂,安德里亚是麻瓜,但卡洛琳却说她和其他麻瓜不一样。
那卡洛琳呢,安迪不禁想,她和其他巫师是一样的吗?
卡洛琳伸出手,“我送你回去,闭眼,专心。”
安迪握住妹妹的手,却不能完全专心,那种陌生的挤压感让她想吐,但等她意识到自己想要呕吐的时候,已经是她在家门前站了一会儿了,卡洛琳依旧平静,在她面前改变了装束——她刚进酒吧时穿着普通的外套和衬衫西裤,原来这也是魔法,此刻夸张的大摆长袍和斗篷垂落下来,卡洛琳调整好领口的系带,探身贴了贴她的脸,“晚安,安德里亚。”
微弱的爆裂声后,门口只剩安迪一个人,她试图想象,用科学,用电影镜头,卡洛琳要怎么从伦敦赶回苏格兰,回到那所神秘的学校里去,为此用了远超这段回家路程的时间,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壁纸花纹,却发现自己无法想象。
在安迪想象的时间里,卡洛琳回到了办公室,麻瓜研究学教授的办公室有一个外墙突出的半圆形大窗台,她很早就想坐到上面去,但工作时间她不能,下班时间她又急着下班,几步路的距离,她今天才坐上来。
窗外果然像她预想的那样,黑湖寂静,大船微光,远山轮廓连绵而稳重,猎场的位置常年点燃着一把光芒穿透雾气与夜色的火把,在浑浊的灰色夜景里,独自闪烁着朦胧的淡金色光点,卡洛琳熟悉那种淡金色,和准入之书的光辉很像,准入之书允许她进入,查阅,但不能触碰修改,她所看到的只是一本书的幻影,从她出生那年起,她看到自己的名字,比尔的名字,那些讨厌的斯莱特林同学的名字。
唯独没有玛克辛。
卡洛琳愣了愣,环顾四周,小天狼星不在,但一只没有实体的银色大狗轻盈地落在她身旁。
她伸出手,狗用虚幻的鼻头蹭了蹭她手背。
“你的伤怎么样?”卡洛琳问。
“还好,我想准入之书只是警告,并不打算把我切成风琴土豆。”
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卡洛琳回头,小天狼星背着一只手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微微俯身,举起魔杖——
“诶?”他魔杖上微弱的火苗熄灭了,“怎么是薯条。”
“还有鸡块。”卡洛琳一只手夹着根薯条,把打包盒递给他,“我幻影移形好多次,很饿,而且我不抽烟。”
“我不吃。”
“帮我拿一下。”
“哦。”小天狼星说,把盒子放在一旁,“见面怎么样?”
“还不错。”卡洛琳心虚地别开眼,“但我有话要说,关于玛克辛。”
小天狼星定定地看着她。
“是这样,我问了米勒娃,问了查理,本来我还打算去问西弗勒斯但我还是有点怕他,总而言之,他们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不记得我参加过魁地奇球赛,而我们去看的准入之书……”
感觉到她看过来,“我真的没事,嘉莉。”小天狼星说。
“那上面没有她的名字。”卡洛琳说,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而我今晚见了安迪,安迪说,我应该是有妄想症,玛克辛是我的幻想朋友,虽然已经好转,但时不时还会发作,比如最近。”
“所以?”
“所以你还要继续吗?”卡洛琳善意地提醒他,“你可能是在陪一个疯女人调查她的幻觉。”
“你呢?”小天狼星问,“你还要继续吗?”
他的右手还是背在身后,卡洛琳想探身去看,小天狼星后退一步,对她摇了摇头。
“安迪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卡洛琳说,看着小天狼星的眼睛,“但我想……人总会出错的。”
小天狼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头笑了。他背着一只手微笑的样子像个浪漫的情人准备献花。
“太好了。”他轻声说,“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它——”
一大束鲜嫩娇艳的芍药猛地在卡洛琳眼前绽开,露水清澈,颜色艳丽,盛放在一只大奖杯里——小天狼星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把一只装满了鲜花的奖杯送给了她,一瞬间,卡洛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举起奖杯,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奖杯底座上的金属铭牌。
“祝贺你,嘉莉。”
小天狼星抽出一枝芍药,轻轻放在她手中,指尖掠过层叠的花瓣。
“祝贺你在六年级时被评为斯莱特林的最佳击球手……”
他俯下身,搂住卡洛琳的肩膀,和她一起看铭牌上斑驳的刻痕。
“和你的朋友玛克辛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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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酒吧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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