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布莱克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
圣诞节当晚,他刚从霍格沃茨的圣诞舞会上脱身,经过几次幻影移形,外套上还残留着蛋奶酒的气味,他按照那张邀请函上的指引,从多雪的苏格兰到伦敦,伦敦空气湿润,薄薄的积雪混着雨,打湿了他的头发,他与摄政街上的行人背道而驰,街灯繁华,卡洛琳留给他的门钥匙悬挂在服装店的橱窗上——一只颜色浓郁的圣诞花环,沐浴在天使的光辉下。
他伸出手,触碰上面的冬青果,疾风似的吸力席卷而来,等他再次落地时,眼前已经是一扇被漆成暖白色的门扉,他站在门廊上,门上挂着和他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的圣诞花环。
这不是卡洛琳那晚带他回来取摩托的房子,很明显,那个家坐落于伦敦市区,典雅,精致,像一个幸福而富有的市民家庭样本必须配备的三层洋房,而这间宽而阔的白色大屋建在一座小山坡上,隐约的圣诞颂歌歌声从山脚下的村庄传来,小天狼星退后两步,审视眼前的居所,它很大,多窗,窗内透出暖黄色泽,二楼有对应数量的弧形阳台,栏杆上装饰着圣诞彩灯,像个放大了许多倍的庄园模型,与之相匹配的,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小型宴会。
这就是为什么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卡洛琳很少提及家人,但塞缪尔来自于巫师家族被放逐的哑炮一脉,和麻瓜无异,而他没见过面的露西尔则行踪成谜,他本以为这更像是一场小型家庭聚会,但——
但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发型古怪的女人从窄缝里探出头,背后泄出明亮的暖光和音乐声,她穿着一件绣满了大花的浴袍式大衣,头上插满发簪,疑惑而戒备地看着他问:“你找谁?”
“斯宾塞家。”小天狼星说。
那女人皱起眉,像在思考。
“我可能是走错了。”他说。
但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他没走错!”一个熟悉的,略带醉意的女声说道。小天狼星抬头望去,有一个弧形阳台上挤挤挨挨地站了几个年轻女孩,卡洛琳站在她们中间,低头看他,紫裙,金发,灯影般闪动。
她很快消失在露台上,紧接着,她提着裙子的侧影在一楼距离门口最远的那个窗口出现了,然后是倒数第二个,第三个……窗口的灯光仿佛是随着她的步伐一盏盏亮起,愈近愈亮,像一次充满了威胁的倒数,他在短暂的倒数里感到一阵局促,为他被打湿的头发,有蛋奶酒气味的袖口。
“原来你是嘉莉的客人。”为他开门的那个女人说。
嘉莉经过最后一扇窗,离他最近的一扇窗。
“没错,爱普尔阿姨。”卡洛琳的脸在爱普尔的发簪后出现了,她在笑,“这是我的客人。”
她从爱普尔手里接过门,单手撑住,门开得更大,身后的灯光倾泻而出,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光晕,另一只手伸过来,小臂上的叠戴细镯跟着摇晃,她握住小天狼星的手腕,倏尔将他拉近,猝不及防地,他听见那些细镯叮当作响,几乎盖住风与歌声,体温和气息沿着皮肤相贴处蔓延开来,白葡萄酒,甜派,温暖躁动如绸带,绸带缠绕他,卡洛琳几乎不用力气地轻轻一拽,他就跌入这个灯色耀眼的,暖烘烘的世界里。
“你终于来了。”卡洛琳捏着他一截袖口,牵着他穿过人群,“我们先去把圣诞花环还给我爸爸,这可是他亲手做的,如果少了一个,他肯定要发脾气——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穿过长方形的大厅,大厅正中央摆着一棵缀满装饰物的高大圣诞树,围着圣诞树,许多高脚圆桌上的酒品和餐点气味芬芳,厅里看起来有二三十人,发色各异,穿着各异,长相也是,并不能从他们脸上找到和斯宾塞一家共通的相似性。
为数不多的共同点是这些人各有各的古怪,以及卡洛琳经过时他们都叫她嘉莉,亲昵,熟稔,卡洛琳一一回应,直到大厅尽头。
她父亲和姐姐就站在壁炉旁聊天,斯宾塞一家今日盛装,盛装的安迪对小天狼星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像是幸灾乐祸,而盛装的斯宾塞先生冷冰冰地瞪着他。
“圣诞快乐,塞缪尔,还有安迪。”小天狼星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
“你也一样,小天狼星。”安迪说,还是傻乐着。
卡洛琳从他手里拿过花环,递给塞缪尔。
塞缪尔接过花环,回应是一声冷哼。
“看在圣诞节的份儿上,爸爸。”卡洛琳无奈地说。
“圣诞节快乐,布莱克先生。”塞缪尔不情愿地对小天狼星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别问。”卡洛琳说,顺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下两杯鸡尾酒虾,连同安迪一起推给他,对他们俩下命令,“吃。”
小天狼星和安迪下意识同时拿起一只虾放进嘴里,而卡洛琳已经追着塞缪尔先生离开了。
聚会开始前,卡洛琳和塞缪尔有一场小小的争吵,源于塞缪尔终于在结识小天狼星半年后想起了还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在一年前的报纸上,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是个恶名昭彰的逃犯,名声和形象都与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子大相径庭,而这时塞缪尔进一步意识到布莱克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布莱克家族都是疯子!”塞缪尔激动地说,“你爷爷就是这么和我说的,罗尔家族已经算得上是种族歧视者加上恐怖分子,但你爷爷说,十个罗尔也没有一个布莱克那么疯!他们和自己的家人通婚!”
“恐怕小天狼星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了。”卡洛琳站在梯子上装饰圣诞树,她举着一条星星灯带问,“这里怎么样?”
“再往左一点。”塞缪尔刚眯起眼睛,转而又为即将出口的话匹配了应有的激烈情绪,“他是个逃犯!”
“他是被冤枉的,爸爸,在我一进门,你举着旧报纸迎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炸了一整条街的人不是他。”卡洛琳把灯挂在左边,颇有耐心地重复自己的观点,“而且他不是疯子,难道爷爷和你也会继承罗尔家的缺点吗?”
“但他过去面对的都是那种会炸掉一整条街的人,这种人就像一个漩涡,一个深渊,只要你靠近,你就会被卷进去,这可不是我希望的!你知道光是决定把你送到那个学校去就让我失眠了多少年!”塞缪尔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不会炸掉我们家所在的那条街呢?”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在监狱里。”卡洛琳说,“我们加快速度吧,你是不是要说,你要向我保证,以后不再和他来往。我说那是不可能的,爸爸,他是我的助教,我每天打开门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除非你让我辞职,但我也不会辞职的,而他今晚肯定会来过圣诞,如果你还想让圣诞花环回到你手里,他就一定得来。就这样吧,记得说圣诞节快乐。”
塞缪尔扶住梯子,让卡洛琳稳稳地爬下来。
“你当然会和他来往。”塞缪尔说,“但我要你向我保证的是,他只是你的助教。”
卡洛琳脚步一顿。
“这并不难,对吧,嘉莉。”塞缪尔直视着女儿的侧脸,“今晚是个例外,但以后不行,以后的每一个圣诞节都不可以,他是你的同事,其他人也是,难道你会让以后的每个圣诞节都有一排巫师等在家门口吗,我的要求就是这样,你怎么对待其他人,就怎么对待他。”
“恐怕来不及了。”卡洛琳轻声说。
“什么?”
“我不同意哦,爸爸。”卡洛琳从梯子上跳下来,扬起笑容,“就这样说定了,我去看看你的派烤好了没。”
“卡洛琳!”塞缪尔在她身后叫道,“你知道我生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没什么后果。”
安迪懒洋洋地绕着头发,看着不远处另一张小圆桌前正在聊天的客人,对小天狼星说:“没错,我爸爸最近有点看不惯你,但也就是看不惯而已,他也不会做什么。”
“最多会捣乱。”卡洛琳在他们背后说,满意地看到他们俩被吓了一跳。
“卡洛琳·斯宾塞!”安迪心有余悸。
“我说了你别告诉他。”卡洛琳说。
“可惜我不是盲人。”小天狼星遗憾地说,“你说捣乱,那是什么意思?”
卡洛琳和安迪相视一笑,她勾勾手指。
“我不是那种傻瓜,嘉莉。”小天狼星说,“你勾手我就要——”
“快点。”卡洛琳说。
小天狼星将信将疑地把脸凑过去,下一秒,肩膀上突然出现一股推力,比女儿更神出鬼没的斯宾塞先生已经站在了他和卡洛琳中间,将他们俩隔开,泰然自若地拿起小圆桌上的蟹肉泡芙开始享用。
“安德里亚,为什么不带布莱克先生去认识一下我们的朋友呢?”塞缪尔矜持地说。
“爸你真的好幼稚。”卡洛琳从路过侍应生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酒,递给他,“而且你错过了妈妈的电话。”
“你在骗我。”塞缪尔说。
“是真的。”安迪说。
“我怎么没听到。”小天狼星说,又一杯鸡尾酒虾被送过来,几乎戳到了他的鼻子。
“吃。”卡洛琳说。
塞缪尔在一番短暂的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去楼上接那个可能不存在的电话,他一边往上走一边回头对小天狼星做手势,表明他将会一直注视着他,终于不负众望地在即将到达二楼时摔倒,跪在了台阶上。
“我可以笑?”小天狼星问。
“不可以哦。”卡洛琳说,拉了拉他的袖口,“走吧,带你去见见斯宾塞家的朋友们,从我最喜欢的表姐开始。”
“为什么是朋友?”小天狼星问。
卡洛琳只是笑了笑,带着他来到窗边,一个发型酷似蘑菇的年轻女人站在那儿,拿着一只小喷壶对自己的脸喷水,卡洛琳带着小天狼星在她面前站定,细密的水雾打湿了他们仨的头发。
女人看到卡洛琳,露出微笑,两人同时微微低头,卡洛琳用额头碰了碰女人蘑菇形状短发的齐刘海,这之后,她看向小天狼星。
“碰她的伞。”卡洛琳低声说,“就像我那样。”
小天狼星照做之后,卡洛琳才介绍道:“这是玛莎,玛莎,这是小天狼星,他是个巫师。”
玛莎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不管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身份,“圣诞快乐。”她说,对小天狼星伸出手,“我是玛莎,是一株蘑菇。”
小天狼星同样平静地给了她一个吻手礼,他们和玛莎道别,卡洛琳又带他去见她的西蒙表叔,一个穿着中世纪僧侣服的男人,另一位表姐,佩姬,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时间逆流者,今年她三十六岁,明年她将会是三十五岁,以及卡密尔姨妈,她自我介绍是悉尼,那个澳大利亚城市。
卡洛琳向每一个人介绍小天狼星,说他和她一样,是一位巫师。她偷偷用余光观察着小天狼星的反应。如果他表现得有一点不耐烦,或者觉得这些人很可笑,她心想,我就——
“为什么不是巴黎?”小天狼星饶有兴趣地问。
“巴黎很讨厌。”卡密尔姨妈说,“她就住在哈罗盖特,我们已经有十几年不通信了。”
“我深表遗憾。”小天狼星郑重地说。
“你也是个巫师吗?”卡密尔姨妈问,“像嘉莉那样?”
“是的,卡密尔姨妈。”小天狼星回答。
这个裹着短绒条纹披肩的中年女人把手放到小天狼星脑后,压下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脸颊吻,卡洛琳本想要逃,没能躲过,也被卡密尔姨妈例行关爱,两人带着各自右脸上一模一样的大红色唇印回到了安迪所在的小圆桌边,安迪正在和一个小丑聊天,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俩一眼。
“见过卡密尔姨妈了?”她问。
“不能再认识了。”小天狼星搓着脸上的口红印说,“该不会就是她教的你接吻吧,嘉莉?”
“我是和我的前任们互相学习的。”卡洛琳说。
小天狼星不说话了,但安迪大笑起来。
笑够了,安迪才说道:“他们都是爸爸妈妈在旅途中结识的朋友,但我们都以亲戚相称。别看他们在聚会上都像一群怪人,其实卡密尔姨妈是保险精算师,佩姬表姐是运动员,西蒙表叔是公交司机,玛莎和你们一样——”
“也是巫师?”小天狼星问。
“她是中学教师。”卡洛琳说。
卡洛琳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怪人亲戚们还没有这么多,但那时他们和现在一样,笃信自己有一个独特的身份,卡洛琳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奇怪,就像他们不会因为卡洛琳能让电视机飘在空中就尖叫着离开,在他们眼里,巫师,魔女,时间旅行者,中世纪骑士,城市和蘑菇,都没有什么区别,卡洛琳总是很期待着圣诞节的家庭聚会,这是个比许多巫师宴会更能接受她是个巫师的地方。
“那是谁?”小天狼星问,他看向不远处一个年轻人,衣冠楚楚,典雅英俊,正独自随着音乐起舞。
“戴维,公司职员。”卡洛琳说,“他对自我的认知就是人,人类,但他很喜欢参加我家的聚会,可能是因为他总是把圣诞节晚宴和化妆舞会搞混,自从他连续五年都穿着万圣节的衣服去参加他们家的圣诞聚餐之后,他就只来我们这儿了。”
“他们不会都改姓斯宾塞了吧?”小天狼星问。
“当然不!”卡洛琳说。
“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姓什么。”安迪说。
“怎么会?”
“姓氏没有名字重要。”卡洛琳解释,“我妈妈说的,爸爸也同意,不然他也不会给自己改姓成布鲁斯,又改成斯宾塞了。”
“他改了你妈妈的姓?”小天狼星说。
“其实我妈妈也不姓斯宾塞。”安迪说。
“什么?”
“妈妈以前有个很拗口的姓。”卡洛琳解释说,语气稀松平常,“她不喜欢,但她很喜欢现在这个,王妃,首相,超市,她都喜欢,所以我们一家都姓斯宾塞……”
“说到名字。”安迪压低声音,问小天狼星,“你的真名是什么?”
小天狼星一愣,“什么?”
卡洛琳悄悄从高脚凳上滑下来。
“就是你们巫师那套。”安迪神秘地说,“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冒犯,但你已经知道我妹妹的真名了,而我又是个,怎么说的来着?嘉莉,你去哪儿?”
被一把扯回来的卡洛琳说:“……麻瓜。”
“我是个麻瓜。”安迪说,“所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也没什么大碍吧,我问过卡洛琳了,但她不肯说,抱歉,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但这就是我的真名。”小天狼星说。
“好吧,我和你说说我的。”安迪不太高兴地说,像是觉得他很小气,“我给自己取了个巫师名字,阿尔忒弥斯。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说,从巫师的视角来看——”
“还不错?”
“说真话。”
“即使我是个巫师,也觉得太夸张了。”小天狼星说。
“你竟然敢说我!”安迪勃然大怒,“你叫西——里——斯!”
“是的,怎么了?”小天狼星不明所以地问。
“你的假名像嬉皮士的名字!”
“这是我的真名!”小天狼星说。
“你父母是什么人?”安迪大吃一惊,暂时还没意识到她妹妹用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骗了她十几年,“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名叫这个!”
“他们是纯血主义者以及食死徒。”小天狼星诚实地说。
“抱歉?”
“种族主义者,恐怖分子。”卡洛琳说。
“不要害怕我。”小天狼星立刻补充,“我绝对是我家里相对正直的那个,虽然我坐的牢比他们加起来都多——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都死了。”
“所以你坐牢是因为你暴露真名之后被人诅咒了吗?”安迪严肃地问。
“安迪……”
卡洛琳在她身后疯狂地对小天狼星眨眼睛。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阿尔忒弥斯?”小天狼星接收到信号,迟疑地问,“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卡洛琳绝望地闭上眼。
“卡洛琳说你们巫师是都会给自己起一个听起来像神或者精怪的名字,用来防止自己被人下咒……”安迪说,若有所思地把又一次尝试溜走的妹妹提回来,“卡洛琳·斯宾塞,你是不是在骗我?”
“约翰。”卡洛琳和小天狼星异口同声地说。
“什么?”
“看看这张脸。”顾不上那么多,卡洛琳捏着小天狼星的下巴,强迫他转向安迪,“如果是小天狼星,多么合适,古怪?没错,但是多么恰当,但如果是约翰,好好想想,姐姐,如果你有这张脸,你却只是叫约翰,你会愿意告诉别人你的真名是这个吗?”
安迪摸着下巴,严肃地审视着他,“约翰·布莱克……”
小天狼星失落地往卡洛琳身上一倒,把脸埋在她肩上。
灯光骤暗,宴会厅被蓝紫色的光晕笼罩,循环许久的圣诞颂歌变成了一支悠扬的舞曲,客人们三三两两滑入舞池。
安迪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享受圣诞吧,约翰。”她说,转身去寻找自己的舞伴了。
卡洛琳推了推他,但小天狼星只是抬起脸,不可避免地,干燥的唇瓣轻轻擦过肩膀的皮肤,她愣了愣,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以一种轻柔而不容置喙的力度,将她带向他,紧紧相贴,亲密无间,礼服前襟的金属扣如同一个冰凉的烙印,落在她胸前的皮肤上,很快被体温暖热。
他维持着这个紧密的拥抱,不让她看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侧脸传来的皮肤相贴的触感。
小天狼星依旧紧抱着她,只是垂下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贴她的脸,像两只畏寒的动物,在虚幻的雪夜中取暖,厮磨。这种亲密的距离让他的邀约模糊了界限,如同从卡洛琳大脑里,心脏里,身体里,血管里传来的幻觉般的呓语共鸣,但相触的皮肤上感受到的、攀升的热度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卡洛琳。”小天狼星低声说,耳廓和脸颊都滚烫,滚烫的耳廓和脸颊轻轻蹭着她的侧脸。
“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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