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布莱克在打扫房间。
这听上去不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至今仍有许多小报喜欢将他描述成那种打个响指就有十几个家养小精灵无声出现服侍他穿衣吃饭甚至漱口洗脸的公子哥,但事实上他还算个正常人,能把手臂放进正确的袖口,有时会做饭,甚至是一些复杂的菜品,他和家养小精灵的关系也没有那么阶级分明,霍格沃茨的那些确实会帮他洗衣服,但家里的这个会在他打扫房间时低低咒骂,他也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哼着歌,从角落里找出克利切藏起来的家族银器,挑不顺眼的扔掉。
这就是他所谓的清扫: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这个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回来的地方,清除蛛网灰尘、珍贵器皿和黑魔法痕迹,直到这幢夹在联排别墅之间的巫师祖宅变成一幅徒有其表的空壳。他这样清扫祖宅已经有段时间,克利切对他的恨意也与日俱增,他不常来,尤其是在成为卡洛琳·斯宾塞的助教后,但与她在卢顿机场分道扬镳之后三天,他提着魔杖推开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
很奇怪,但这样做让他平静,并不是那种老套的,浪子半生后回到家的平静,他一直有种荒谬的预感,感觉有另一个自己被封在这座宅子的墙壁夹层里不得逃脱,而时不时对这座宅子进行清扫能让他更好过,不管是对于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他来说。那是一种不断清除,不断丢弃,仿佛他身体里淤积的那部分也跟着一起消失了的平静,
过去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强迫自己以一种正常的方式生活,按时吃饭,睡觉,远离酒精,欢欣剂和一切制造虚假解脱感的东西,也试着降低攻击性,以此向其他关心哈利的人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不会突然崩溃或暴起,他本就不会,但还是需要证明。但可笑的是,最不需要这个的反而是哈利,那孩子信任他,不盲目,但是坚定,哈利对人真正的善意和优点的感知很敏锐,比其他人,甚至他自己以为的都要更敏锐,这一点像极了他的父亲,小天狼星在十一岁时认识詹姆,但詹姆更像是发现了他,从人群里,从他那副纯血统遗传的苍白表象里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勒令自己的思绪停在这里,今天的追念到此为止,剩余的潜伏在他身体里,和那些愤怒,遗憾,憎恨一起,留到日后的每一天慢慢咀嚼,如果他放任这些情绪充满他的身体,它们并不会从眼睛里,嘴里,变成眼泪和吼叫流出,消融,它们只会肆无忌惮地滋生,吞噬他,控制他,或许那也是一种结局,但不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事要做——
比如打扫房间。
克利切的咒骂结束后是悲泣,这倒是更容易让小天狼星心烦,他挥了挥手,年迈的家养小精灵蹒跚着,奉他的命令离开了,留他一个人在二楼的起居室,绒面的沙发已经被蛀出孔洞,他挥动魔杖,这间房间里的最后一个家具也消失了,只剩下嵌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剔透,明亮,令他想起卡洛琳·斯宾塞,他今天不是第一次想起卡洛琳·斯宾塞,早上睁开眼时他想起她在卢顿机场叫车的背影,车门在他眼前砰一声关闭;吃早餐时他想起她在飞机上靠着他睡觉,路过的餐车散发出黄油面包的香气,拆信时信封被刀划开的声音令他想起卡洛琳在飞机上抽出垃圾纸袋,用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第一,他的力量很弱,但是内心残忍。”她一边写一边说,以此厘清思绪,“他在藏身地留下很多魔咒,以令人产生幻觉为主,但想要借此诱导人自杀,这些魔咒高效,而且相对于黑魔法减少了能量消耗。”
“第二,他和彼得见面了。”小天狼星说,“他有帮凶。”
“第三,他们离开了。”卡洛琳停顿了一下,继续写,“大概率是回到英国,布置他的阴谋,或许还会召回更多信徒。”
“第四——”
卡洛琳停下笔,转头看他。
“我没想到。”小天狼星说,“只是给你起个头。”
“他可能有一条蛇。”卡洛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片薄薄的蛇蜕,“至少一年,蛇没有吞噬他,他也没能杀蛇,他们大概是结成了某种联盟,就像是——”
她想了想,“我和花生酱。”
小天狼星笑了,但她没有,她倒回去纠结第三点,“他回来会找谁?”
他们都知道彼得·佩蒂鲁一个人制造不了这么多疑点,但过去伏地魔真正得力的干将要么长眠地下要么长住监牢,还算自在的那些恨不得时时刻刻与那段隐秘而残忍的过去切割,但小天狼星对此心知肚明,世界杯上虐待麻瓜的食死徒就是马尔福那伙人。
那时他们已经受到昔日主人的感召了吗?如果是这样,他们又在伏地魔希望尽可能保密的时候大肆狂欢,如果不是,伏地魔的帮手又会是谁?但如若不是,他们在世界杯上制造混乱,难道只是得意忘形后忍不住借食死徒的幌子追忆往昔?
难道他们真的是蠢货?
他决定先去得到那个简单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拆过的信被他攥成一团扔掉后又捡了回来,这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展开,摊平,还算能看,小天狼星扫了一眼邀请函上的时间与地点,那里和格里莫广场12号一样,也是个他原本以为自己,以及认识他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踏足的地方,但他已经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起居室里至少有一小时了,再来一个又何妨?
小天狼星来到壁炉前,大声说出目的地。
马尔福庄园,庄园的两位主人正在等待最后一位客人的到来,这不是马尔福夫妇第一次为之等待,正如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对小天狼星·布莱克发出邀请。
“别管他了。”卢修斯不耐烦地说,“他从来都不是我们真正的客人。”
“他可以是,甚至家人。”纳西莎说,“他是我的堂弟,德拉科的舅舅,也算得上是他的老师,声名显赫,有一份可观的遗产,我们与他交好没有坏处,哪怕只是让外界以为如此。”
“你是不是忘了最大的问题是他讨厌我们?”卢修斯说。
“卢克!”
“好好好,我知道了,听你的。”卢修斯说,“但想想我们其他的客人吧,最多再五分钟。”
“十分钟。”纳西莎说。
或许是因为她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总能得到她想要的,或许是因为圣诞气氛还没完全从马尔福庄园里散去,女主人觉得今天会有所不同,她话音刚落,用来迎接客人的壁炉哄地亮起明绿色的火焰,一个高大的男巫身影渐渐从中显现。
纳西莎勾起嘴角,她习惯性地扬起下巴,和丈夫一起向他们的客人走去,她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虽然可能有些偏差。
“小天狼星!”卢修斯说,“我们的朋友,你的到来对我们意义非凡!”
“我只是来吃饭。”这位客人漫不经心地回应,“没那么多意义。”
卢修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小天狼星,你还是老样子。”纳西莎嗔怪地笑了,“但你说的对,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意义。”
小天狼星·布莱克垂下眼睛看她,一如既往地英俊,也全无风度可言,他穿着一件做旧了的黑色夹克,长裤,长靴,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和一屋子礼服长袍格格不入。一出现他就丢给卢修斯一个纸团,展开才发现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邀请函。他俯身与她行贴面礼,这倒是没有差错,纳西莎还记得那时她的女友们都会为此期待在宴会上和小天狼星打招呼,她们都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桀骜不驯,但不妨碍他姿态从容,现在也是如此,但她从容的堂弟靠近时纳西莎闻到一股灰尘的气味,陈旧的,落败的,令她想起父母相继去世后的家宅。
她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用女主人的姿态与他寒暄,将他介绍给其余的客人,她假装他们不认识,假装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第一次进入社交场的莽撞青年,但这奢华大厅里的一多半人都用魔杖攻击过他,也得到了他的反击——在他们都带着银色面具的时候。
诺特,高尔,克拉布。
纳西莎挽着堂弟的手一一介绍,小天狼星的平静令她想起小时候。那是很久以前了,她牵着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牵着雷古勒斯,他们俩的身高只能在大人的腿间穿行,她从家里的小妹妹突然变成在外的大姐姐,顿时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他们领路,但最后他们谁也不和谁同行。今天却不同,她几乎错觉他们仍是家人。
帕金森,埃弗里,伯斯德。
小天狼星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警惕又不得不摆出友好亲近的姿态回应。马尔福庄园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奢侈,压抑,华而不实,只是主人从阿布拉克萨斯变成卢修斯。他十五岁前常来,从他有记忆起,布莱克家就默认纳西莎会和卢修斯结婚,等到他也长大时,甫一订婚两家的联系甚至比和已经与贝拉结婚的莱斯特兰奇更紧密,他也记得沃尔布加每次强制他参与聚会的结局:马尔福庄园后院的花园里矗立着一座两层楼高的喷泉雕塑,他和贝拉总会扭打着摔进去,或者由他随机挑选一个试图教他“改邪归正”的纯血统把对方送进去。
他们落座,菜品精美,酒水香醇。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在小天狼星熟悉的那些人外又多了两张年轻面孔:阿拉娜·埃弗里,亚历克斯·伯斯德。他们和卡洛琳年纪相仿,小天狼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埃弗里家的女孩姿态高傲,即便是小天狼星不喜欢这些人,也要承认她是一位神采奕奕的女巫,小伯斯德却正相反,瘦削阴沉,畏首畏尾,追随小埃弗里像藤蔓攀附大树的枝桠。
宴会内容乏善可陈,这些纯血统依然喜欢使用那些高深的讽喻发表自得的见解,男人们侃侃而谈,女人们适时地掩嘴轻笑,交换眼神,小天狼星百无聊赖地用花瓣来回擦拭着浅盘上的酱汁,有位女客握着酒杯的手势又让他想起卡洛琳,想起她靠在阿尔巴尼亚巫师酒馆的壁炉边上和唐克斯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紧捏着酒杯的杯腿,像是要掐断一杆玫瑰的根茎,他假装透气绕到暂时盛放厨余的角落,看见他为卡洛琳填满的那一盘食物都原封不动地躺在垃圾桶里,他就知道他必须要到她身边去,她快要崩溃了。
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席间讨论声渐渐停了,他抬起头,其他客人们正克制地打量着他。
“小天狼星,”纳西莎说,声音轻得恰到好处,带着微妙的熟稔与促狭,“我们的朋友说,你最近似乎与一位女巫交往甚密。”
帕金森的原话是深深迷恋,她不确定小天狼星有没有听见。
“是的。”小天狼星说。
“是哪个幸运儿?”卢修斯一唱一和。
“霍格沃茨的斯宾塞教授,我是她的助教。”小天狼星说,满意地看见卢修斯的表情变了,“你应该认识她,卢修斯,她的申请肯定会经由校董会审阅。”
“斯宾塞?”亚历克斯·伯斯德怪腔怪调地说,“哪个斯宾塞?”
小天狼星似乎听见那个年轻的埃弗里冷笑了一声,很快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阿拉娜·埃弗里坐在亚历克斯身边,闻言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你说呢?”她看向亚历克斯,“有几个斯宾塞?”
是啊,小天狼星心想,有几个斯宾塞。
“卡洛琳·斯宾塞?”亚历克斯说。
“斯宾塞是?”弗林特问。
小天狼星看了他一眼,弗林特家有着一脉相承的粗狂面容,令他们思考的表情显得徒劳无功,他知道弗林特在脑袋里检索这是哪个巫师家族,“很有名啊。”小天狼星说,“你不知道吗?那位知名的王妃也是这个姓氏。”
王妃这个头衔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卢修斯已经开始压抑怒火,就像小天狼星讨厌他一样,他也一样讨厌小天狼星。
“英国人的王妃,麻瓜的王妃。”小天狼星说,咀嚼着这些纯血统错愕的表情,“你们真应该都来听我和斯宾塞教授的课,三年级的麻瓜研究学就在讲世界历史——”
“我们别谈这个了。”卢修斯说。
“她母亲一定是位出色的女巫吧。”弗林特说,试图打圆场,“就是选择伴侣的眼光不怎么样。”
小天狼星特地等着尴尬的哄笑过去,才清晰地说:“这就是她母亲的姓氏。”
他又说:“她家人都没有魔法。”
阿拉娜在其他人低低的吸气声中突兀地尖笑了一声,被她父亲瞪了一眼。
“……这有什么?小天狼星又不是第一次给我们带来惊喜了。”
庄园的女主人,终于说话了,纳西莎总是擅长用这种轻柔的语调令所有人听她讲话,她和缓地说着,带着一点调侃似的讽刺,“更何况,”她说,“只是一些浪漫故事而已,他还年轻,年轻富有的英俊男巫不就是这样吗,漂亮姑娘来了又走,又不是就一定要和她结婚。”
“我可不是这样。”卢修斯适时地说。
“这可不好说。”小天狼星说,“哦,不是说你,卢修斯,我说我自己。”
“你会和斯宾塞结婚吗?”阿拉娜立即问。
“阿拉娜!”埃弗里呵斥女儿。
纳西莎还在勉力微笑,“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的幽默,小天狼星,你难道要让这世界上存在一个姓布莱克的泥巴——麻瓜出身女巫吗?”
小天狼星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当然不会。”
纳西莎松了口气。
“我会改成她的姓。”小天狼星说,“如果我有那么幸运的话。”
“小天狼星!别开这种玩笑。”纳西莎愠怒地说,“别说你不知道布莱克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那又怎样,你不是也改了?”
“小天狼星!”卢修斯忍无可忍,“我邀请你,是希望你重新成为我的家人,而不是让你来羞辱我和我的妻子,如果毁掉这次聚会是你的目的,你可以走了!”
“那太好了,宾主尽欢,至少这次我们坚持到了前菜结束才让你说出这句话。”小天狼星起身,走到气得发抖的纳西莎身边,卢修斯下意识举起魔杖,但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只是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女主人的额头。
“再见,堂姐。”他说,啪地一声幻影移形了。
家养小精灵无声地出现,撤掉了他的餐盘和座位,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过,长桌上静悄悄的,直到纳西莎低低笑出了声,她松开手,紧握的餐刀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继续。”她说,“至少有一点他说对了,这只是前菜结束。”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今天主菜的食材是什么。”卢修斯对妻子笑了笑,屈起指节叩响桌面,家养小精灵们再次出现,端着一份份扣着拱形盖的精致餐盘。
小天狼星轻车熟路地出现在卢修斯·马尔福的书房。
十五岁时他最擅长搞砸宴会,激怒主人,提前离场,十八岁时他发现这之后正是他为凤凰社搜查情报的好办法,唯一令他意外的是卢修斯书房的防御魔咒还是老一套,他翻找着这座庄园主人的书信往来、秘密文件。卢修斯·马尔福这些年活得像个雍容的乡绅,每一封书信措辞中的傲慢和懒散都让小天狼星头晕,直到他在大量没用的羊皮纸中找到一封能解答他疑惑的信,来自诺特,时间在世界杯食死徒袭击事件之后几天,诺特写道:
亲爱的卢克,我仍为那日醉酒后的冲动感到忧虑,秩序维持者不足为惧,我更担心在我们之后天空中出现的硕大标记,那是否是某个志同道合者的余兴节目,抑或是那位大人的警示与惩罚,或者说,你认为他还活着吗?
小天狼星被气笑了,原来他们真的是蠢货。
他挥动魔杖,将一切恢复原样,刚要离开,却看见另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巫师站在门口,抱起双臂,冷冷地看着他。
“你认识卡洛琳·斯宾塞?”阿拉娜开门见山地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小天狼星说,“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你说的不清楚。”阿拉娜说,“帕金森先生说你对她有深深迷恋,纳西莎说你与她交往甚密,你承认了,但承认的是哪一个?”
她缓步走近,用小天狼星熟悉的眼神打量他,这种眼神时常出现在沃尔布加和奥赖恩眼睛里,用来判断前来拜访的客人配不配进入祖宅的客厅,但阿拉娜比起他们俩资历尚浅,看他更像是在看一匹种马的臀腿腰背够不够格。
“我认为这两者不冲突。”小天狼星任由她看。
阿拉娜冷笑,又是她在餐桌上发出的那种突兀的笑声,“你真可怜。”她说,“你还不知道吧,斯宾塞最擅长这套了。”
“什么?”
“你有什么?财富,地位,还是她想要的新鲜玩意,最好保护好,别太快让她得手。”阿拉娜说,在小天狼星听来像是谜语,“她会接近你,表现得很崇拜你,日复一日眼神发亮地围着你打转,你以为她有多放不下你,等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放弃你就像扔一个旧玩具,随时随地——”
“她没有啊。”小天狼星说。
“什么?”
“她没有这么对我,是不是说明她还挺喜欢我的?”小天狼星笑了笑,“你能回答我吗?听起来好像你们很熟?”
阿拉娜脸上的表情飞快变换,最后定格成一种刻板的嫌恶,“并不熟。”
“那就别用这种被她甩了的语气说话了。”小天狼星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我要走了,你是要去吃甜品,还是告密,随便你。”
“你以为你是什么爱情的斗士吗?”年轻的纯血统女巫在他身后说道。
小天狼星脚步没有停顿,他想在离开之前找个由头把亚历克斯·伯斯德丢进喷泉里,没别的原因,他一看他就不舒服,那个年轻人提起斯宾塞的语气也让他不舒服。
“你把斯宾塞推到聚会的台前来,用她来侮辱这些人,你以为他们不会生气吗?”阿拉娜快走几步,挡住他,“到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先找你的麻烦,还是她的?”
小天狼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终于看清了她长什么样子,“你们还真是不熟,对不对?”
女巫一哽。
“阿拉娜?对吧。”他觉得有些好笑,“你到底想干什么,阿拉娜,不如直说。或许我答应你的几率还大一点。”
她那副指点迷津的神情瓦解得很快,阿拉娜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天狼星挑了挑眉,她又抱起双臂,梗着脖子的样子让他想起面对卡洛琳的潘西。
“给斯宾塞带句话,就说是我说的。”
“为什么?”不等她说具体内容,小天狼星又问,“不会是你给她写了信,她从不回你吧?”
“小天狼星·布莱克!”
又一次幻影移形,小天狼星·布莱克已经出现在了伦敦的街道上,他把手放在嘴边,尝到血味,是一块不严重的伤口,他走神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经第几次想起卡洛琳·斯宾塞,但埃弗里的话让他警觉,卡洛琳放弃一个人时可以很果决,这种果决又让他想起自己被她扔在卢顿机场那一刻,诚然,扔这个词有些夸大,卡洛琳知道他幻影移形的技巧娴熟,他也没什么好让她担心的,但为什么不一起?他们在一起住,一起吃饭,一起工作,这对小天狼星来说几乎成了一种习惯,难道她还没养成这样的习惯?
他应该去给她写一封信,看看她会不会回。
念头像森林里的蘑菇一样冒头,伦敦的雨又助长了他原本模糊的猜想,将它发酵成一种隐秘的恐慌,他已经不记得斯宾塞家在市区那幢房子的准确方位,但白屋显然是一个季节性的度假屋,他意识到如果卡洛琳真的打算消失,那他们之间看似稳固的联系其实不堪一击,只能寄希望于在伦敦街头偶遇,而这无异于一个人站在原地等待奇迹降临。
又或者,他跟着人流前进,漫无目的,他想,总是有些魔法能解决的,他会找到她的家,他可以突然出现在斯宾塞家门口,虽然这样斯宾塞先生会把熨斗从楼上丢下来砸他的头——圣诞聚会上他亲口对小天狼星说的。
但是这对巫师来说不是什么致命伤害。小天狼星心想,现在他有了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接受命中注定的熨斗,这会让他见到卡洛琳·斯宾塞,或者圣芒戈的治疗师,另一个选择,等待奇迹降临。
小天狼星停在路边,和过马路的人群一起等待拥挤的车流产生缺口,一辆大红色的双层巴士缓慢驶过,一寸寸露出街对面的真容:天空灰暗有雨,剧院建筑在远处交错,皮肤上漆着金色油彩的街头艺人缓慢舞动四肢,模仿雕塑复活。
卡洛琳·斯宾塞站在街对面,和过马路的人群一起等待着车流的缺口。
于是奇迹降临。
人和狗被奶牛猫嘉莉小姐弃养的概率很小但绝不为零,啊不对,其实概率也不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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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奇迹嘉嘉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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