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斯宾塞出门前在衣柜前纠结了一会儿。
她不否认自己爱美,但也没有时时刻刻都要闪亮登场的打算,今天伦敦有雨,而她只是要带猫去做体检和洗澡修毛,想到花生酱是一只十磅重且四肢有力的大猫,她放弃了最后那点光鲜亮丽的想法,从她衣柜里拿出一件她爸爸买错了尺码的旧夹克,套上牛仔裤和平底靴子出了门,她知道这会让自己看起来穿得像郊区小镇乡下那些经营农场的老人,但这里是伦敦,谁会在和生活中任何一个熟人都没有预约的前提下与他们在大街上碰面呢。
原来是我自己。卡洛琳心想。
小天狼星穿过雨幕,快步朝她走来,却在距离她一步远的时候突兀地停下了,已经有几个不悦的路人一边说着抱歉一边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黑发男人置若罔闻,只是皱着眉,却又有一点欣喜地看着她,她条件反射地准备了几句寒暄,但小天狼星抬起手,指尖从她穿旧了的男式油蜡皮夹克上滑下来,落在她手背上,像是在触碰一个肥皂泡似的幻影,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但她那些得体的,风趣的,也是客套的开场白,在这个瞬间,都被轻轻地戳破了。
她牵起小天狼星的手,将他带到远离路口的广场边上,谁也没有说话,雨落在他们中间,直到小天狼星猛地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的雨水,把被打湿的额发向后捋去,露出清晰的脸,他又抬起手,这次碰了碰她的脸,却用一种很新奇的,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语气说:
“你好啊,卡洛琳。”
他顿了顿,还嫌不够精确似的,又用那种雀跃的语气强调:“你好,卡洛琳·斯宾塞。”
“你好啊,布莱克。”卡洛琳将沉甸甸的防水包向上提了提,凑近他的脸,学着他的语气回答。
小天狼星笑了,眼角有两道浅浅的笑纹,他很聪明地察觉到她的意图,于是俯下身,和包里的大猫打招呼,“你好啊,花生酱。”
花生酱很满意,它张了张嘴,发出细声细气的回应声,几不可闻。
卡洛琳看得出小天狼星心情很好,丝毫不受天气影响,仿佛刚才的路口是个神奇的魔法结界,站在街对面那个沉郁焦灼的男人在穿过斑马线后就消失了,魔法让他变得友善乐观,热爱生活。
这个乐观的男人接过她的包抱在怀里,和她一起站在一座仿凯旋门式的拱门下看雨,他没说自己刚从哪儿来,似乎也没有目的地,这完全打乱了卡洛琳那套条件反射般的社交逻辑,为了让一切正常运转下去,她开口了:
“我带花生酱去体检了。”她说,“一切都好,只是前几天寄养在米勒娃那儿的时候吃得有点多,等会儿我们要回学校去……”
小天狼星抬起手,毫无征兆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卡洛琳出门前只是匆匆绑了个马尾,也被雨浇湿了,发际湿漉漉的。
“……我打算找一家附近的巫师酒吧,用他们的飞路网……小天狼星?”
他的手还没放下,停在半空,但语气听上去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怎么了?”他问。
“不要戳我。”卡洛琳说。
“好吧。”他说。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怎么样?”卡洛琳问,他看上去有话要说,而且迫不及待,时不时盯着她的脸抿嘴唇,“你要和我回霍格沃茨?还是你说你该走了,我们开学见?”
“你想去我家吗?”
“我以为我至少要在我们谈过股票电影和你不幸的童年之后才能听见这句话。”卡洛琳说,但小天狼星疑惑地看着她,疑惑但是真诚。
“哦……你是认真的。”卡洛琳说。
“我家有一个壁炉连通了办公室的飞路网。”小天狼星说,抓住她的袖口往怀里带,“你怎么想,情场老手?”
我想你是个**的搭讪菜鸟。被幻影移形的挤压感淹没之前,卡洛琳这样想到。
他们落在一个草地荒凉的小广场上,小广场被几条窄路不太热情地簇拥着,四周建筑破败,他们刚落地,一块排水槽碎片从街对面某一所房屋阳台上掉了一下,盖过了魔法的声响。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你那些据说能买下魔法部的财产花光的。”卡洛琳眨了眨眼睛,“但我还是建议你住回城堡去。”
小天狼星短促地笑了一声,“格里莫广场12号。”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
“什么12号——”
卡洛琳以为自己没听清,但这个词组已经飞快地在她脑袋里扎根,但真正的枝桠和躯干是从她眼前这两栋死气沉沉的房屋紧挨着的那面墙中生长出来的,一栋黑沉沉的大房子从两座麻瓜住宅不存在的缝隙中缓慢压抑地膨胀开来,小天狼星抽出魔杖走了过去,等卡洛琳追上他,两人一起站在那扇油漆剥落的大门前时,门上的银蛇正在缓缓游动。
门打开了。
“格里莫广场12号。”小天狼星说,望着幽深的门厅,略带讽刺,“布莱克家族的祖宅。”
相比于小天狼星的沉默和卡洛琳的谨慎,花生酱却是更兴奋的那个,猫在包里挣扎不停,卡洛琳把它从小天狼星手里接过来,小天狼星却用魔杖勾着包上的拉锁打开了一条缝,“没关系,我打扫过了。”他对变换着角度把猫头按回去的卡洛琳说,“现在它能去到的地方都很安全。”
卡洛琳一愣,花生酱趁机从包里炮弹般飞射而出,轻盈地落在地上,在一盏刚刚亮起的气灯下将本来就磨光绽线的地毯挠出一个个凄惨的线圈,声音急促清脆。
卡洛琳倍感丢人地闭上眼,黑暗里她以为自己下意识地喊出了心里的悲鸣,但她睁开眼,才发现有一只比霍格沃茨所有家养小精灵都要苍老的小精灵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看着还在地毯上撅着屁股抓挠的大肥猫,张大嘴巴,发出悲痛嘶哑的哭声。
“克利切。”小天狼星说。
老小精灵接收到主人的指令,闭紧嘴巴,但呜咽声和浑浊的眼泪一样,时不时地从抽搐的嘴角和外冒的大眼睛里滚落出来。
卡洛琳硬是把猫抱起来禁锢在怀里,花生酱在她怀里不尽兴地挣动,连着踹了她好几脚之后,终于暂时屈服于命运,趴在她肩膀上啃她潮湿的发尾玩。
“都说了不用管他。”小天狼星看也没看那块遭殃的地毯,领着她继续向前走,固定在墙上的气灯随着人影移动接连亮起,卡洛琳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待过七年,对纯血统的做派和蛇形图样都有了一定免疫,但站在这座传说中高贵古老的纯血家族的祖宅当中,被做成蛇形的枝形吊灯和烛台包围着,注视着,诚然,透过那些已经破洞或者开线的华美摆设,她依稀能在脑海里重建起一个昔日灯火通明,威严森然的巫师大宅,但这不影响她同时觉得这里简直像个动物园爬宠主题馆和游乐园鬼屋的混合体。
“感觉怎么样?”穿过两道布满虫眼的天鹅绒帷幔后,小天狼星问。
“感觉整栋房子都在骂我是个泥巴种。”卡洛琳如实回答。
小天狼星露出一个不知道要不要笑的复杂表情,“去楼上客厅看看吧。”他说,“可以放下你的猫了,上面很空。”
尽管小天狼星再三保证,卡洛琳还是一直抱着猫去了楼上,直到自己亲眼看见那个“清扫”过的客厅里只剩一个无法拆除的壁炉,既没有会让一个家养小精灵为之痛哭的老部件留存,也没有悬挂着她上楼时经过的那面墙壁上的一排家养小精灵头颅之后——她一直担心其中某一个会因为识别到她的血统不够“纯净”而突然睁眼张嘴一口咬掉她的头——她才把猫放下,花生酱毫不怯场地环顾四周,开始兜着圈子,一面嗅闻一面用脑袋蹭过墙壁和窗台上突出的装饰。
“你最好把花生酱的名字加到这栋房子的继承人里。”卡洛琳说,“她基本上认为自己是房主了。”
“我会考虑的。”小天狼星回答。
他们在客厅门口留下了一道猫出不去的魔咒,小天狼星带着卡洛琳继续往楼上走,一直到顶,顶层两扇深色带金属铭牌的木门对峙般分立在楼梯口两侧,小天狼星的名字出现在正对着他们的那扇门上,但卡洛琳和花生酱的习性常常令人分不清是谁传染了谁,另一扇门紧闭着,主人不详,她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凑上去看看。
“那是雷古勒斯的房间。”小天狼星说,看出了她的跃跃欲试,“很可惜,未经他本人明示允许,其他人不得入内。”
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房间的主人还在门后生活着,卡洛琳扬起脸看他,他却误解了,轻轻推了她一下,叫她去看门上的铭牌,在雷古勒斯的大名之下,还有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和他刚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不是我在拒绝你。”小天狼星认真地解释,这令卡洛琳更加诧异,因为这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转身回到自己卧室的门前,轻松随意地推开门,“你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本人明示允许——哦不……”
卡洛琳沉默了两秒,她站在少年小天狼星的卧室门口,后退两步,看了看走廊和楼梯口的布置,又转过来再次面对这间卧室,感觉自己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身后是丢个麻瓜种进去能让所有人呼吸困难的黑巫师集会,身前是一个微缩版的格兰芬多男生宿舍。
满墙的贴画和照片在金红色的狮头旗帜间时隐时现,小天狼星靠在墙上,隔着那张雕花的大床和她对视,床品上没有虫蛀,而且干净整洁,只有一些生活化的褶皱,小天狼星显然有时会回来小住,原因不言而喻,卡洛琳的眼神掠过墙上相框里四个格兰芬多男生的合影,但也只是掠过,她不想站在那相框前面仔细甄别时间在小天狼星和他朋友们身上留下的改变,除了不自在之外还会让她感到不公平,连彼得·佩蒂鲁这样的人的青葱岁月都在世界上的一个角落被记录着,保存着,为什么玛克辛不行?
“有何高见?”小天狼星问。
“有。”卡洛琳说,大步朝他走去,“你为什么一直靠在那面墙上?”
小天狼星试图阻止,但卡洛琳知道一套百试百灵的流氓打法,果然,当她曲起膝盖准备狠狠向上顶的时候,小天狼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护自己,他侧过身体时,露出了墙壁上已经褪色的比基尼女郎海报。
“那只是为了气我爸妈。”小天狼星说,“永久粘贴咒。”
“可以理解。”卡洛琳说,感到一阵好笑,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遮挡的,上次他挡在门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他们的办公室正在门后燃烧,相比之下几张性感张贴画带给她的震撼几乎为零。
“而且我也这样做过。”她摸了摸画上的金发女郎,像在看美术馆展览那样认真地打量起满墙的贴画内容来,摩托车海报,冒险漫画,十几岁的小天狼星把对麻瓜青春期男孩的全部刻板印象全都贴在了墙上,“为了气我爸爸。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找人假扮过长发摇滚男送我回家,其实那是安迪戏剧社的朋友,假发,假穿孔和戏服,他真正会的弦乐器其实是小提琴……咦,你还看过这部电影呀?我也是——”
“你成功了吗?”
小天狼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
“不好说。”
卡洛琳走到这个叛逆青少年展的展品书桌前,他的课本被摊开着放在上面,看起来不管是十五岁还是三十五岁,小天狼星都没去管它。
“我妈妈一眼就看破了,可能是因为那男生摘吉他的时候刮到了假发,露出的发网被她看见了,也可能是因为他见我妈第一面就问她的方巾在哪里买——但妈妈总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她没有拆穿,但也拦住了爸爸,以防他突然冲上去抓人家的头发,我请杰克逊……就是我的假男友来吃晚饭,安迪和本也在,本嘲笑我,说我和爸妈对着干的这套很幼稚,但杰克逊问他星期六有没有空的时候吓得他打翻了沙拉,总而言之,那是场灾难,我爸妈反响平平,导致最后的吻别剧情我实在是演不下去……”
她停止了讲述,小天狼星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在金红色的旗帜下,倚着衣柜,右手托着一本旧笔记,是那种一翻页纸张就会发出脆响的陈旧,大概是他学生时代留下的,但卡洛琳停下来并不是因为他不专心,正相反,他指尖还捻着一页发黄的纸页,但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明亮,又是在街口偶遇时的那种表情,新奇的,像是第一次见到她。
“小天狼星?”
他抬起手,挠了挠鼻尖又放下,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笑了,“我真傻。”他说。
“小天狼星,你的——”
“不,先听我说。”他快步朝她走来,像是刚发现了什么秘辛,“我从没想过在今天遇见你,不,我是说,我想过,一直在想,但我没想到它会成真,但你出现了,你在那条街上,在我面前,现在也是——”
“小天狼星,听我说,你先停下来——”
“我不想!”他更靠近了,抓着她的肩膀,神采奕奕,“我刚刚发现……我竟然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我的意思是,是的,没错,我一直知道我的感受,我的心是怎样的,但我搞错了,我以为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圣诞节,万圣节,或者我们接吻的那个晚上,但其实不是,比那还要早,梅林,嘉莉,我真是个傻瓜,我应该告诉你,现在就说,卡洛琳……卡洛琳·斯宾塞,我——”
“你的手在流血!”卡洛琳尖叫着说出了她一直被打断的话,血从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流下来,流到她的旧夹克上,沿着肩线一点点滑下去。
“你之前和人打架了吗?你还会和人打架吗!这个年纪!用拳头?”卡洛琳在书桌抽屉和斗柜里匆忙翻找,那个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小臂的深刻伤口像是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你宁可在没人住的老房子里放一袋刚拆开的橡皮糖也不放白鲜吗!”
“别管它了。”小天狼星走过来抓着她的手,“是幻影移形,我分心了——”
“你在幻影移形的时候分心!”卡洛琳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血从他们紧贴的指缝间渗过来,渗入她皮肤的纹路,“为什么?你在想什么——”
“这就是我正要告诉你的!”小天狼星说。
橡胶软糖从半开的包装袋里接二连三地掉在地毯上,卡洛琳后退时踩到了其中一颗。
“我觉得,我,我还是觉得……你的手……”
一声愤怒凄厉的猫叫同时打断了他们要说的话。
卡洛琳一愣,立即幻影移形,小天狼星紧随其后,他们刚出现在二楼客厅,猫叫之后就紧接着响起了一种更为嘶哑可怖的声音,像是一个老太太在扯着嗓子咒骂号哭,还有无数类似的声音在给她和声,而眼前则是一副会出现在卡洛琳梦里的景象,因为这看起来和现实世界没有一点关系:
她的猫,一只普通的,在路边花丛里捡来的,虽然肥胖又霸道,但说到底也只是小猫咪的猫,正披挂着满身珠宝,叼着一只破口袋在一个纯血统巫师家族的祖宅客厅里疯狂乱窜,几个金光闪闪的扳指还时不时从花生酱叼着的口袋里掉出来,骨碌碌滚到那个正拿着烧火棍追打它的家养小精灵的脚边。
“克利切!”小天狼星吼道,但楼下那个嘶哑的咒骂声很快盖过了他的命令,小天狼星烦躁地冲下楼,卡洛琳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向吊灯发射的猫抱进怀里,自己也跌倒在地上,她搂着猫在那张气味腐朽得近乎甜蜜的旧地毯上滚了一圈,一根粗粗的烧火棍照着她的脸重重地砸下来——
被一道红光击飞。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也跟着摔了个大跟头,卡洛琳抱着猫,想去扶他,但这个叫克利切的小精灵使劲甩开了她的手。“泥巴种小偷!”他怨恨地说,“小天狼星少爷把这个泥巴种女人带回家,还有她的畜生,纵容这两个泥巴种小偷盗窃布莱克家族的财产——”
小天狼星的第二道魔咒落在克利切旁边,把地毯炸出了一个坑,和墙上那个被猫掏破的墙纸窟窿遥相呼应,显然花生酱的财宝就是从那里面搜刮而来的,而将财宝藏匿于此的那个正在憎恨地盯着卡洛琳和她的猫呼呼喘气。
“回你的地方去,克利切。”小天狼星不想和他多说,走过来拉起卡洛琳,检查她的手臂关节,“如果你再这样称呼斯宾塞小姐,我就会给你一件衣服。”
“是花生酱的错,小天狼星,抱歉,克利切,请等一下。”卡洛琳说,她忙着把那些项链之类的东西从猫身上解下来,“花生酱拿了克利切的东西……”
正忙着偷偷捡戒指的克利切比小天狼星更快地发出一声大叫,“这不是克利切的东西!这是奥赖恩老爷和沃尔布加夫人的财产!布莱克家族的财产!斯宾塞小姐在侮辱克利切,克利切永远不会是该死的小偷!”
“我是我是。”卡洛琳说,把刚解下来的一条钻石项链扔过去。
“克利切!闭上你的嘴!我说了这些东西都要扔掉,是你私藏——”
克利切立刻开始用他苍老的大脑袋撞向地板,嘴里叫喊着自己是个坏精灵之类违反了小天狼星少爷命令之类的话,但还没忘匍匐着蹭到那条项链旁边去,偷偷将它收进自己那件旧茶巾衣服下面,这无疑又激怒了他的少爷,小天狼星又下达了新的命令,克利切又在哭,还不忘钻他语言里的空子继续收纳那些散落一地的银器和戒指,于是又陷入了新一轮循环。
卡洛琳头晕目眩,“都给我闭嘴!”
小天狼星背影一僵,他闭嘴了,但是克利切没有。
“小天狼星!”
“克利切!”
“不是这样!”
“克利切。”小天狼星咬牙切齿地,换了一种稍温和但更显恐怖的语气,“我希望你安静些。”
家养小精灵的声音——不管是什么声音,卡洛琳已经无法分辨,但终于渐渐止息了。
卡洛琳放开猫,她严厉地瞪了花生酱一眼,猫心虚地伏在她腿上,她知道这是暂时的,所以她得抓紧时间。
“你瞧,克利切。”卡洛琳一手抓着口袋,一手抓着那些项链,几个黄金和宝石坠子叮叮当当地碰撞着,她把它们一股脑都塞进口袋里,“我的猫没有礼貌,这是真的,我很抱歉,但没有人要偷你守护的财宝,所以请你不要拿烧火棍打我的猫,我希望你的……”
她顿了顿,这个称呼对她来说诙谐多过了阶级意味,“小天狼星少爷,能允许你把它们留下。”
小天狼星少爷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克利切狐疑地看着她,他想伸手,但小天狼星还没有说出真正的命令,他不能。
卡洛琳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要你保证你别再哭了,也不要变着法地自残,还有不要再骂我和我的猫,成交?”
她看向小天狼星,“成交?”
“成交。”小天狼星无奈地说。
“还有,楼下是怎么回事?”
卡洛琳将那只装满了珍宝的口袋放在离他们都有些距离的地毯一角上,克利切的确冷静下来了,但她确信如果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等会儿就会去偷着把自己手上的皮搓下来。
“哦,是我母亲。”小天狼星说。
卡洛琳脑袋里闪过一些希区柯克的电影片段。
“的画像。”小天狼星补充,“她生前是个摇滚歌手,其他画像会给她和声。”
克利切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你没试着把它……她取下来吗?”
小天狼星笑笑,“永久粘贴咒。”
“这个咒语是你们家的祖训?”卡洛琳说。
“差不多吧,克利切,你可以走了,拿着你的东西。”小天狼星说,他挥动魔杖,客厅的壁炉哄地一下燃起火光,他走到壁炉前,拿起上面的小碟子,抓出一把飞路粉撒了进去,“,麻瓜研究学办公室,我们也——”
“花生酱!”
卡洛琳清晰地看到家养小精灵提着口袋路过时对她的猫啐了一口,花生酱猛地跃起,四肢抱住克利切的大脑袋后腿飞快踢蹬,虽然卡洛琳知道这次是克利切的错,但这个场景还是让她觉得有个侏儒老头在她面前被虐待了。她冲上去,试图分开他们俩,克利切失去平衡,手里的口袋跟着甩出去飞进了壁炉,克利切哀叫一声,但猫比他更快,在他身上使劲一蹬,把自己送进了燃烧着的绿焰中。
“抱歉,克利切——”
顾不上那么多,卡洛琳和小天狼星一前一后地冲进壁炉,连滚带爬地摔在承载着悠长岁月的石砖地上,卡洛琳费劲地睁开被烟灰迷住的双眼,先是看见那只昂贵的破布口袋,歪在地上,摔松了的束口里露出了一点黄金的颜色,视线右移,她想要找猫,却找到了一对一尘不染的方形鞋头。
规整,简约,颜色低调,她知道的霍格沃茨城堡里爱穿这种鞋子的人只有一位。
“午安,米勒娃。”
小天狼星半睁着一只眼,对副校长露出明朗的笑容,牙齿洁白。
卡洛琳那只黑白相间的大肥猫花生酱正躺在米勒娃·麦格的臂弯里,副校长严肃的目光透过那副薄薄的镜片落在他们身上,手却下意识地挠着猫头顶上绒绒的毛发。
“来得正好,斯宾塞教授,看来米勒娃可以直接问你了。”
他们背后传来一个柔和低沉的声音,斯内普停顿了一下,厌恶地补充:“还有布莱克。”
“午安,西弗勒斯。”卡洛琳把小天狼星从地上拉起来,环视四周,确认这是自己的办公室没错,“问我什么?”
“当然是你们俩在圣诞节时干的好事。”斯内普冷笑。
卡洛琳和小天狼星用眼神无声交流,但最终没能达成共识。
“不好意思。”卡洛琳说,“但你说的是哪件好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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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猫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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