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丽霞心里咯噔一下，抱着文件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但脸上迅速挂起了之前在暑假里练就的商业微笑：“哦，好久不见雷格。你也听说了那个谣言，不是吗？我猜最近我解释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那确实完完全全是个谣言。”雷古勒斯看起来一瞬间就像放松了似的，语气柔和的回答，“我也奇怪呢——暑假大家都还一直玩着，怎么就突然有了个‘经常通信的联姻对象’。要知道小克劳奇可为了这个事儿挺生气的，毕竟你那时候还和他打情骂俏的。你也该正经澄清下，不然大家听了该怎么想你的名誉呢？”
……帕特丽霞承认她确实把这事儿给忘了。主要是小克劳奇最近确实过于恼人，以至于她几乎删掉了自己前几个月和他打的“火热”的记忆。虽然她很怀疑雷古勒斯嘴里那个跟她前两个月打情骂俏现在生气的要命的纯血男孩究竟是哪个。
况且她本来说的确实很委婉，现在这种情况四舍五入被当成造谣也不算错。“谢谢你的提醒，我真的没想到这点——我父亲确实有考虑一些家族方面的长远的合作，目前确实是纯商业性的，真没想到居然被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确实得澄清下。”她试图轻描淡写的说道，脑子里则在考虑着细节。
雷古勒斯显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他上前一步，距离近得几乎得让她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此刻微微低头看她，烛火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下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家族层面的合作可能？”他重复道，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讥讽。“啊哈，所以确实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和你‘有过通信’？小帕，这听起来可不像单纯的商业合作。”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灰眸里翻涌着怒意和不解，“我早该想到的。你从小就是那种没事儿喜欢写两封信的人，很显然，暑假里你的羽毛笔可确实没闲着呀。”
他的讥讽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急切，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我真的不理解……这就是你自己选的出路？就像、就像你曾经讽刺过那些纯血联姻一样？我恳求你，再考虑一下——我之前也说过我会考虑你的意见，何必急着随便找一个远在天边的、不知底细的人，把自己和家业一起打包卖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帕特丽霞在想，雷古勒斯确确实实是西里斯的亲弟弟。但一股无名火也确实舔舐着她的心，因为她确实没给人写过信啊！这算什么呀，自找苦吃吗？
而且在她坦露内心恐惧后选择退缩的是他，和伊丽丝维持着关系的也是他，凭什么现在又跑来对她的“选择”指手画脚？
“可……我总是得结婚的。”她定定神，笑容冷了下来，回以同样明显的讽刺：“况且，雷古勒斯，我以为我的私事，尤其是这种涉及家族未来规划的私事，没有必要向你详细报备。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比如，你的级长职责，O.W.L考试，或者……你的未婚妻伊丽丝？”
她刻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虽然他俩都心知肚明雷古勒斯和伊丽丝并未真的订婚。“我听说你们最近似乎有些感情不顺？那希望你们早日和好呢。既然你刚才已经答应和伊丽丝在明面上给我些庇护了，对吧？”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带刺。
雷古勒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猛地又逼近一步，几乎将她困在他与冰冷的石墙之间，声音压抑着低吼：“我和伊丽丝没订婚！保护人？帕特丽霞，你不能……你不能在那样、那样之后，又装作一切都沒发生过，轻飘飘地把我推到什么‘保护人’的位置上！”
“那样？”帕特丽霞挑眉，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燃烧着怒火的灰眸，心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她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哪样？是指你在我和西里斯还没分手时逾矩的舞会，还是指那个卧室里、之后被我被吓到的吻？或者，是指你母亲在生日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伊丽丝·特拉弗斯一起跳开场舞的那一刻？”
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破事一一摊开。“布莱克夫人难道不是在你的生日上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吗？她选中了伊丽丝，一个听话的乖小姐！而你呢，雷古勒斯？你当时不也默认了吗？你不是也接受不了我这个非标准的斯莱特林吗？现在又跑来质问我寻找出路，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总不能是她现在又想起来我家的钱，又逼着你来找我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都知道那未明说的潜台词：沃尔布加·布莱克对伊丽丝的示好，很大程度上是对奎瓦斯家之前犹豫不决、甚至帕特丽霞与小克劳奇短暂交往的不满和施压。但最终，为了那份丰厚的嫁妆，布莱克夫人很可能会逼迫儿子回头来找帕特丽霞。
雷古勒斯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钉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
“……你说得对。”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是我……逾越了。”
他退后几步松开了帕特丽霞，猛地转身，黑色长袍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
“不准走。”帕特丽霞却反而一把拉住了雷古勒斯。他回头的时候睁大了眼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充满希冀了。“雷古勒斯，我只想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确实只是因为布莱克夫人逼着你过来的吗？”
她安静的看着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你过来的理由，有没有哪怕只是一丝出于你的个人感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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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雷古勒斯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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