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对所有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美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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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流过了多少个梦的缝隙,西弗勒斯·斯内普觉得自己仿佛走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次旅途,在这场漫长的没有尽头的荒原徒步中,他醒来了。
最先从视线感知里离开的是黑,然后是白,最后又是黑。
他躺在一张不软不硬的靠椅上,眼睛空洞的挂在眼眶里,不转也不眨,像一个黑黑的从工厂里加工出来的劣质玻璃珠。
在这两颗玻璃珠里你什么也看不到,没有深长的隧道,没有神秘的黑洞,也没有荒原。
什么都没有。连灰烬也没有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脑子无法接收到任何信息,他的大脑已经不能再处理任何情感和消息了。
包括这个讯号本身,也不是他的大脑反馈出来的。
因为就在不久前(或者说是很久前),亦或者说是某个遥远的未来,他的生命被再次摧毁了。
在经历了死亡、复活,这样曲折的过程后他再次被摧毁了。
有一个人死了。
当着他的面,死了。
他再次体验到自己的羸弱和无力。
什么都没有了。
他现在躺在这张不软不硬的靠椅上,昏暗的灯光照应着深色的墙壁,摆的严严实实的书架和魔药架,堆在办公桌上的几大摞羊皮纸,随处可见的银绿色蛇形装饰,全部都映入他的眼睛。
这个环境的让人无比熟悉,或者说熟悉的让人感到可怕。
他的本能都能够认出这是哪里——英国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办公室,魔药学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办公室。
这是视觉。
随后空气中飘荡着的墨水的香,羊皮纸的味道,书籍的陈旧。魔药的苦,壁炉火焰燃烧出来的温热。
所有的一切都通过其他感官将他包围起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呼吸。他如同被塑料膜包裹住的鱼,剧烈而痛苦着——近乎是喘息,以一种缺氧窒息的方式用力的呼吸。
他的胸腔起伏越来越大,喘动的声音越来越响,然后他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激烈的咳嗽声带动了他的身体,痛苦席卷他的心肺,他开始干呕抽动了,在最激烈的那一刻,他从靠椅上滚了下去,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倒在靠椅和办公桌之间狭窄的缝隙中,未曾平息的心肺运动使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
这具身体高大但单薄,皮肤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沧桑,因为痛苦而痉挛扭曲的脸是苍白的,无意识流出了泪水滑过劣质的玻璃珠给眼眶熏上红,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凌乱不堪。
在泪水掉入地毯那一刻,他的灵魂才回归了躯体。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体仿佛刚从坟墓中爬出,扭曲而不协调。他的右手去颤抖着,努力的扯开左臂袖子的袖口,仿佛对不是自己的手臂那样用力的将袖子粗暴的拽了下去。
在那苍白的手臂上,一切都是干净的。没有疤痕,没有黑魔标记。
只有一个银色的蔓延的花纹。
他的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掉在手臂上。一切都是温热的,生机勃勃的。
他的生命和眼泪都是。
随后他便晕了过去。
等到西弗勒斯·斯内普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医疗翼的病床上了。剧烈情绪波动和长时间的昏迷并没有影响他的大脑,他几乎在几个瞬息之间就彻底厘清了事情的脉络。
是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没有死。严格来说,他还没有到死亡的时间。
这是一具又陈旧又崭新的身体,没有经历第一次死亡,没有经历第一场复活,也没有在庞大的魔法里挣扎和痛苦。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魔法世界英国巫师界霍格沃兹学校——
“上午10:27。”波比·庞弗雷夫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红色的巫师袍,戴着白色的尖顶帽和围裙。波比挥动魔杖点出了一个时间显形咒语。
“不用看了,西弗勒斯。现在是1990年5月7日。我猜你至少三四天没有吃饭了,不然也不会晕倒在办公室里面。你在医疗翼里面已经躺了三天。”
“……”西弗勒斯·斯内普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把自己靠在了枕头上,他的嗓子有些干渴,猛的一下说不出来话。冷漠的目光落着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和藏在被子下的左手臂。
然后声音是长期缺水的嘶哑,像爬过荒原的蛇一样。“你是说,我是晕倒在了办公室?”
“是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找你商议事情的时候才发现你倒在了办公室里。”庞弗雷夫人将病床边上的帘子拉开,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她有些生气的用魔杖点了点桌子。“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你应该对你自己的身体上点心。”
“少熬一些夜,正常的吃饭,最好出去多运动一下,不要每天都把自己泡在坩锅和魔药里面。”庞弗雷看着捧着水杯乖乖喝水的同事,神色相当认真。“斯莱特林学院打魁地奇的学生有不少体格都比你强壮,而你已经是一个成年巫师了。”
“那么这几天是由谁来负责魔药课?”
“邓布利多这几天负责帮你上魔药课,在你身体彻底好之前,你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水杯里温热的水已经被西弗勒斯·斯内普喝完了,他不自在的眨了一下眼睛,藏在被子下的左手狠狠握成了拳头,熟悉又陌生的话。
他保持着曾经的说话语气和态度,“我知道了。我已经被那群‘蠢货’气的完全不想看见他们了。”
“那就少搭理他们!你现在是病人,你才是最重要的。”波比·庞弗雷挥舞了一下魔杖,召出了一个家养小精灵。“为斯内普教授准备一些合适的食物,就现在。”
“说实在的,虽然你是晕了过去,可是几天前我为你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体还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营养,你现在的身体就仿佛才十七八岁。”波比·庞弗雷从药柜里取出两只药剂递给了西弗勒斯,“魔力补充剂,先喝两口,你肯定是累坏了,不然也不会毫无征兆的晕倒。”
“……多谢,麻烦你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结过药剂,在打开瓶塞喝之前,他认真的抬头看向了波比·庞弗雷夫人,他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这群故人了?
而他又要多久才能见到那个未来的人?
等到西弗勒斯彻底恢复身体后,被波比·庞弗雷允许回到蛇窝,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在医疗翼的这两天他一直保持着以前的说话方式,甚至是显得比以前更柔软了。学校的教职工们都陆陆续续来看了他,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因为生病才得到了非常好的休息。
就连邓布利多——这个压榨的最多的人也觉得他应该好好休息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把这个世界上对魔药最没有天赋的一群傻瓜扔给了他来看管。
想必这群“邓布利多的孩子们”一定可以让这个凤凰老头儿大开眼界,哼。放错药材,不看板书,不认识材料,不会磨药,炸锅。这群家伙的失败方式简直是千奇百怪,各有千秋。
不喜欢魔药,不擅长魔药,却也不好好看课本,认真学习,一点都不像S……
西弗勒斯·斯内普躺在软椅上,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所有学生,一点也不如塞利尼·塔洛斯。
「塞利尼·塔洛斯」
现如今西弗勒斯·斯内普再想起这个名字,仍然会有一阵恍惚和心悸。
西弗勒斯对塞利尼·塔洛斯的感情无疑是复杂的。塞利尼曾经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后来又变成了胆大妄为,偏执固拗的 ——他不知道如何定义她,塞利尼·塔洛斯不是用一个单纯的词语可以形容和定义的。
她聪明、谦逊、理智清醒;
她愚蠢、狂妄、傲慢疯狂。
在1998年的死亡之后,他所有浓烈的情绪几乎全部因为塞利尼·塔洛斯产生。
他为她动摇、心疼、怜悯、甚至是怜惜;她和他一起生活,旅游,冒险,甚至约定了未来的时间。
可是坦白的讲,他真的没有讨厌过她吗?
塞利尼·塔洛斯自作主张的复活他,扰乱他平静的死亡,盲目地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到别人的生命里,对她自己极度不负责。
她无形中囚禁他,不动声色地逼迫他,参与他的生活,插手他的人生,改变他的命运。
如今时光逆流不仅将他的灵魂从2005年带回来,他新造的身体也在重塑着这旧身躯。
他在衰老,也在年轻。
想到这些,西弗勒斯·斯内普右手有些颤抖的摁住了左手臂,原本应该出现在这具身体上的黑魔标记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银色的空间刻印。
他空荡荡的身体也只留下这唯一的印记,证明了他迷失在了时间和命运里。
在某个瞬间,西弗勒斯或许真的会想亲手把塞利尼掐死!
是的,必须“亲手掐死”。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狂妄自大的人?她愚弄死神、玩弄生命、扰乱时间、破坏秩序,她甚至还是他的学生——每每想到这,西弗勒斯就会产生掐死塞利尼的想法。
他想看着她在自己的手里颤抖,挣扎,痛苦,流泪,最后失去反抗的能力和生命,倒在他的怀里。他可以确信,塞利尼·塔洛斯对他产生过同样的想法——他们谁都不是省心的人。
但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他又会心疼,会流泪,会痛苦欲绝,崩溃不已。
(在死亡之后,他依靠她而活着,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躯体上。)
而他确信她也会这样,他们是无比相似的人。
他们是彼此捧在手心里名贵珍稀的瓷器,让人害怕有任何的瑕疵和损伤,但又会在某一个瞬间产生“干脆把它摔的粉碎算了”的情绪,以此来结束自己终日以来的揣揣不安和焦虑惶恐。
事到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了。
因为塞利尼·塔洛斯已经亲自把他们在未来摔了个粉身碎骨。其实当他被塞利尼击昏的前一刻,他以为塞利尼终于决定放弃他了,放弃复活魔法。
可其实到最后被放弃的只有他,而不是复活魔法。西弗勒斯·斯内普真正见证了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对他和魔法同样疯狂迷恋的。
伤心、痛苦、疑惑、不甘、愤怒、怨恨,所有的情绪将他的大脑搅的生痛,让他无法分清他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情感面对这个事情。
在某一个瞬间,西弗勒斯其实想不管不顾的冲出霍格沃兹,前往苏格兰林地里的塔洛斯家族——在未来他已经拥有这个家族庄园的全部权限。
塞利尼·塔洛斯如今已经快四岁,她已经被她的母亲关在地下室里三年多了。她的身上很快就会留下空间刻印。这个摧毁了安德洛墨达,在未来又摧毁了她的“魔鬼印记”。
可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前往的最后一刻又放弃了,出于胆怯、恐惧、怀疑。
命运和死亡在未来真正的展现了祂们的魔力,将他们把弄的时间错流,灵魂崩溃。
能被挑战和改变的根本就不是命运,那是命运早早为你留出的道路。
真正的死亡是——“死亡”都会死亡。
西弗勒斯·斯内普想要见到塞利尼·塔洛斯,但他又不敢见到塞利尼。
在命运编织的故事里,
1995年的冬夜里他们在地下室初见;
1999年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里重逢;
2001年圣诞他们一起逃离霍格沃茨;
2002年盛夏他们在美国第一次拥抱;
2002年他们在巴西一起度过圣诞节;
2003年在悉尼歌剧院里看《唐璜》;
2004年秋天在德国慕尼黑布置新居;
2004年圣诞他会得到塔洛斯的权限。
这是他们顺理成章会踏上的过程,可这也是他想要疯狂反抗的命运,他不能接受塞利尼·塔洛斯的死亡!
他不能接受她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刻狂奔向了死亡,因为复活魔法——因为他。
在2005年1月9日,他的生日。
所有塞利尼·塔洛斯带来的痛苦和折磨里,他唯独无法忍受这个。一个曾经给予了他世界上最狂热忠诚之爱的人,在他的生日那天为了他而死去。这不再是沸腾的岩浆了,这是来自地狱的鬼火,这是比其他人带来的所有伤害都要痛苦的事情。
他可以接受她放弃他,但他不能接受她放弃她自己。
唯独塞利尼·塔洛斯,不可以这样做。
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把自己蜷藏在斯莱特林的院长办公室里,等待着命运在未来给予第一份盲盒。
未来的两次死亡和复活带来的情绪太复杂痛苦,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灵魂几乎全部转移而去。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一直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游荡在这个城堡里,无时无刻不运转着大脑封闭术,以求让自己短暂的遗忘塞利尼·塔洛斯。
在霍格沃兹全体师生眼里看来,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自从离开病房之后就变得更加冷漠、不近人情。
他骂他们的次数减少了,也很少扣格兰芬多的学院分了,行为作风也更接近其他教授了。
老蝙蝠不会在上课时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恐吓他们,也无视了他们魔药课上说小话做小动作,走廊上如果撞到其他学院的人打闹,他也几乎不搭理他们,最多是用空洞漆黑的眼神刮他们一下。
仿佛5月份的晕倒真的让他的身体疲惫,无力理会他们。
但是他对待他们也更加严苛,所有的学生都觉得自己在无形中被比较、挑剔着,即使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被无视。
这让大部分霍格沃兹的学生暗自狂喜的时刻也觉得痛苦,他们现实中被人批评挑剔的次数减少,但是他们的作业和考试,简直惨不忍睹——所有人的成绩和评价都通通被拉低了。
今年魔药课的成绩单上,整个学校也很少有人拿到O,这让其余的教授都大吃一惊。
等到快毕业考试的时候,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解除了他的状态,在送走了一批7年级的学生后,其余6个年级的学生也拎着行李箱奔上了火车——以逃亡的姿态。
西弗勒斯·斯内普再次空闲了下来,就在他再次准备用大脑封闭术把自己“闭关”两个月的暑假时,邓布利多的凤凰飞入了他的办公室。
“西弗勒斯,麻烦请来一下教职办公室吧。今年的新生入学通知,需要你的帮忙。”
等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走进教职办公室后,大部分的教授都已经到了。邓布利多坐在长桌的尽头,手边摆着一小堆羊皮卷和信封。
“让我先宣布一个好消息吧,今年霍格沃兹的入校新生会比去年多一点,马上我们又来迎来一批学生。”
其余的教授都发出善意的笑声,西弗勒斯依旧在神游天外。但所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西弗勒斯不喜欢群聚和会议。
“今年麻瓜新生比较多,他们都写了信,寄给了我们询问学校的问题,要麻烦大家一家一户的前往进行说明。小巫师的魔力并不稳定,他们需要霍格沃兹的帮助。”邓布利多挥了挥手,信封和羊皮卷一个个飞向了教授们的手边。
小巫师魔力不稳定?那塞利尼·塔洛斯是如何承受她和她母亲的魔力?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西弗勒斯·斯内普一边想着,一边百无聊了打开了手上的羊皮卷。他随意的瞄了一眼上面的名单,猛的一下,他的眼睛定住了。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像一把剑一样,恨不得直接穿破羊皮纸。空洞和迷茫从他的身上褪去,西弗勒斯所有的目光和精神都定在羊皮纸中间的那个名字上。
「塞利尼·塔尔」
握着羊皮纸的手下意识的攥紧,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现在根本听不清邓布利多在说些什么。
塞利尼——月亮
塔尔——“塔尔塔洛斯”
艾伦·西弗勒斯·塔尔,未来他在德国的名字,姓氏便出自于此。
大脑封闭术重新运转,带走他的情绪。西弗勒斯将羊皮卷重新卷起来,放在了手边。他几乎强忍着让他不要在所有人面前去翻看其他的信件,找出塞利尼·塔尔的回信。
等到会议结束后,西弗勒斯立刻抓住了羊皮卷和手边一叠的信封离开教职办公室。他几乎是以跑的速度返回了斯莱特林办公室,如果这个时候霍格沃兹里还有学生,看到后估计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西弗勒斯一进入办公室就抽出拆信刀,迅速的拆开了所有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看,他以飞快的速度看了一眼就放下。
在打开了一个普通的信封里,他在一张粗糙的信纸上看见了他熟悉的字迹。
他的手颤抖的将信纸抽了出来,近乎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看了过去。
“霍格沃兹……巫师……地址……学费……如何前往……期待……再见。”
在信纸的结尾他看见了「塞利尼·塔尔」这个名字,熟悉的字母勾尾方式,一如昨日的语言风格,泪水几乎要穿破大脑封闭术的防御,流淌而下。
西弗勒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所有信封重新封装好放在一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迅速的前往名单上的其余几个学生的家里。
高效的向他们解释了什么是魔法、巫师、霍格沃兹、对角巷。给他接手的几个新生留下了“喜欢速战速决”的形象。
等到7月上旬过后,西弗勒斯·斯内普把所有的时间都空了出来。他洗了一个头,修剪了头发和指甲,去麻瓜世界买了一套衣服。如何打扮的像一个普通的麻瓜男性,还是塞利尼·塔洛斯教给他的。
等到7月15日的那个早上,西弗勒斯·斯内普出发了。
他先是出现在伦敦的破釜酒吧里面,绕开了有些喧噪的巫师和来往的人群。施加了混淆视听后,他移形幻影来到了伦敦郊区的伊丽莎白孤儿院。
「塞利尼·塔尔」的地址。
他站在孤儿院的铁艺大门前,摁响了旁边的门铃。没多久,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从里面的房子走了出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男人站在铁衣门后,眼神警惕。
“我是霍格沃兹学校的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这次赶过来是要邀请塞利尼·塔尔到我校读书。”西弗勒斯·斯内普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他在未来来过这个孤儿院,这是塞利尼·塔洛斯在一年级的寒假为自己伪造身份选的地方。
如此的巧合,让他的心脏都开始剧烈跳动。
男人听到学校和教授几个字后,神情放松了一点。“你好,我是伊丽莎白孤儿院的院长,伯纳德·布朗。如果是为了招生,请进来。”他打开了铁艺门,把西弗勒斯放了进来。
他们穿过了有些小但整洁的前庭,上了二楼的办公室。伯纳德·布朗重新坐回了他有些老旧的办公椅上,对西弗勒斯向着旁边的沙发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西弗勒斯伸手和办公桌后的老院长握了一下手,在迅速环视过后,他就像一把标枪一样直直扎在了办公桌前的地面上。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所学校,你认识那个孩子?”布朗先生坐在办公桌后,他的眉毛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话狠狠皱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学校。他严肃皱起的眉头下的眼神里藏着狐疑。
他是个相当负责任的男性孤儿院院长,在整个英国里这也是非常少见的。他警惕一切突然出现,说要带走这里孩子的人。
混淆咒的效果有些削减了。
“霍格沃兹是一个私立学校,学期寄宿制。塞利尼·塔尔的母亲提前为她在学校报了名,我们是特意找过来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这张有些老旧的办公桌面前,他依旧不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睛却固执的定在了桌角上的日历,仿佛企图从上面看出个花样来,他悄无声息的补了一个混淆咒。
他的声音有些沉哑,像是长期缺水。“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孤儿院?”
“这个孩子是乘坐了去年圣诞节前一天一艘从希腊到英国的轮船,靠岸前船体出了意外,不少游客坠海了。”老布朗晃神了一瞬间,皱了皱眉,他对这个奇怪又不幸的事情印象深刻。“虽然救助及时,但医生说这个孩子似乎因为脑部在水下受到碰撞或者挤压,失去了记忆。警察局找不到她的信息,就只能把她托付给我们伊利莎白孤儿院了。”
随后他挪动了一下被起皱的西装包裹着的粗壮身体,侧腰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棕色的牛皮本子。
有些粗糙的手指迅速翻过本子内页,老布朗在上面点了点,然后把本子推到西弗勒斯·斯内普面前。
“我记得是12.27那天,芙妮把她领了回来,孤儿院把这一天登记成了她的生日。芙妮·米切尔,芙妮是孤儿院的护工,她来孤儿院已经十多年了。”
西弗勒斯没有看本子上的信息,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只要见到那个人之后,他什么都会知道。“失去了记忆?你的意思是?”他下意识的向前一步走,声音接近逼问。
“不,没有,你想多了,她不是变成了傻子。总而言之你去见她吧,反正你不是她的教授吗?”布朗先生有些无奈的把本子重新收了起来,放回了抽屉里。
奇怪,他现在对面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怀疑。可能因为他身上的“教授气质”太过浓厚了吧?那种沉郁,冷静,固执又带了一点“知识的力量”。
“那么,塞利尼·塔尔现在在哪里?”西弗勒斯·斯内普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在这个名字最后离开他嘴巴那一刻,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按照这个时间,她现在可能在后院帮米切尔女士照顾小孩子。我得说,她是个相当勤劳、能干又懂事的小姑娘。她还非常聪明,她一定会是个好学生。”老布朗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转身就推开了身后的窗户,指了指后面的院子。“你们会喜欢她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完全无视了老布朗口中的夸赞之词,他现在只想要见到这个人。
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是懒惰邪恶的,还是勤劳能干的,都不影响他——他现在只要见到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最后的礼貌和涵养就是让他和老布朗礼貌道别,他转身离开办公室后就以一种飞快速度下楼,绕开围墙向后院走去。
在来到孤儿院之前,西弗勒斯特意在伦敦男装店里为自己选了一套麻瓜男性服装。正值夏季,伦敦依然在售卖这种薄款长风衣,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乎可以说的上一句步履匆匆,他的风衣已经被风带了起来。
可当他绕过围墙,真正踏入孤儿院后面的庭院那一刻,他反而不敢再往前了,他下意识的运用了大脑封闭术。
布朗先生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隔着庭院,大声的对后面喊了一句,“嘿,芙妮!让塔尔下来一趟,这个人是她的老师——还是中学老师?”
后院三楼的房子,有一个金发女士走出来到了走廊上。她穿着一件有些旧的白大褂,先是和布朗先生挥了挥手,然后低头便看到了围墙门口边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芙妮·米切尔又冲西弗勒斯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到一个屋子里面,脚步声再次在三楼上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弗勒斯开始缓慢的走向庭院的中间。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夏季的庭院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烘烤的身体炙热。轻巧的脚步声从楼梯里一节一节的传过来,慢慢变得清晰。他空洞的眼神望过去,看见一个高挑的女孩抻平胳膊上的袖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浓密的黑色长鬓发扎成马尾,有些旧的红蓝格子长袖衬衫,深色的牛仔裤,灰扑扑的运动鞋。她的腰上扎着一块儿洗的有些发白的围裙,刚从楼上婴儿房里出来。
她从被阴影遮住的楼梯走出来,穿过被阳光笼罩的庭院,掠过从板缝里生长出来的杂草,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今年英国7月中旬的阳光有些格外的刺眼,可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依然是明亮温柔的。
她沾着汗水的脸带着笑容,主动伸出手对他说:
“你好,先生。我是塞利尼·塔尔,很高兴见到你。”
塞利尼·塔尔。
痛苦,庆幸和思念近乎要从那双空洞眼睛里全部流向她,或许直面伏地魔,都比这一刻忍住拥抱她的**要容易的多。
他无需去探测她的灵魂,因为他一眼就能认出她。
“你好,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斯内普轻轻的握住她湿热的手,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我是来自霍格沃兹学校的教授,我来到这里,是希望可以带你进入到魔法世界。”
空洞从他的眼睛里散去,劣质的玻璃珠变回了光彩的黑曜石,慢慢的落入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所期待的人的眼睛和视线里。
他们于2005年的春季分离,时间逆流,他们在1990年的夏季重逢。
如果命运注定无法扭转——
那么命运让他们在未来分离,逆转出现在不存在时间的塞利尼·塔尔,必然也是命运的定数。
……
就当作我们重新认识,重新相爱。
是的,大家可以看出来这章和上一章非常的不连贯-_-。
非常抱歉,因为日常生活出现了强制性意外情况,所以说已经半个月没更新了。
原本是打算在国庆把第一卷写完的,但是我本人现在的笔力实在不行,并且第一卷的最后几章故事剧情其实是有点太长了,我需要往里面不断的填充内容,才不是让它显得很无趣。
但即使是从开文到现在,我一直在往里面填东西加东西,也始终觉得不够,所以说我便非常没有遵循文章规律的把第一卷最后这几章砍掉了。
我不能忍受我笔下写出来的东西是干瘪空洞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把那些小片段凑成一章直接发掉,让读者自行想象。
但是我不能那样做,我也不能把那些不完美的内容写出来,所以我说我宁可直接开第二卷。但是我不会把内容砍掉,它们会放在第二卷和第三卷里面穿插着写出来。
因为第二卷和第三卷本身就有大量的关于第一卷回忆,所以我想了想,干脆就把他们放在后面写算了。
可以前情概述一下第一卷后面的重要内容:
复活魔法已经完成了,除去他们找到的现实中真正的材料,还需要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给死神,不然就没有办法真正复活西弗勒斯。塞德鲁斯他们经过商讨发现,就是一个自愿且主动和死神交易的灵魂,塞利尼·塔洛斯决定自己上。
她瞒着西弗勒斯,动用了设计出来的魔法阵,所以说西弗勒斯在闭眼之前看到最后的事情就是他的学生当着他的面死了。
「注意:是主动走向死亡的途中,也走向了复活斯内普的道路,没有哪个更重要!都是她自己选的。」
但他们两个不是真正的死了!
复活魔法阵里面用到了一个时间转换器,但是塞利尼当年偷走了两个时间转换器,另一个时间转换器就在她自己的身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个都没有死。一个是重生了,另一个是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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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荒野春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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