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塔洛斯庄园的主人很古怪,可它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仆人安静、食物美味、主人宽容、其他的客人也不介意他的失礼——从不参加任何庄园活动。
更别提那间占了几个房间的药物实验室,西弗勒斯·斯内普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经过几天的观察,西弗勒斯·斯内普发现塞利尼·塔洛斯的确喜欢宴会——但严格来说,她只是喜欢宴会。
因为他发现塔洛斯庄园举办了连续几天的夏日舞会上邀请的全部不是塞利尼·塔洛斯的熟人。
是的,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经过仔细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塞利尼·塔洛斯的身体不好,这让她无法长时间地保持高精力状态出现在人前和很多人进行社交。
舞会上的大部分人塞利尼·塔洛斯都没什么印象,她更像是提供一个场地的人。给那些来到巴斯游玩短居、还有身份合适的人发张邀请函,请他们过来玩玩,让庄园保持热闹的状态。
她通常在宴会上只出现一两个小时就会消失,甚至无所谓和客人们建立密切的关系,这和现在的贵族社交准则完全不一样。
在得到这个确切的结论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又和男仆巴克旁敲侧击,确认了塞利尼·塔洛斯确实有三个闺中密友,但是她们现在都不在巴斯。
这才让西弗勒斯·斯内普放下心来,在一次早餐时间,他第一次出现在餐厅和塞利尼·塔洛斯共同进餐,早餐结束后他暗示塞利尼今年夏天的宴会或许可以早早停止。
如他所愿,塞利尼·塔洛斯接受了他的建议,塔洛斯的夏日舞会在不少宾客还没玩得尽兴时就结束了,因为庄园的主人要开始养病了。
别怪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不坦诚(或者说他“偷偷摸摸”)实在是他曾经给其他贵族治病时见过太多怪事。这些人身患重病,还有权有势,有的性格古怪难以相处,要是不谨小慎微一些,西弗勒斯恐怕小命难保。
仲夏夜到来之前,塞利尼·塔洛斯的治疗就正式开始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给塞利尼进行了一个基础检查后就发现她的身体确实有古怪。但是神学的领域太过高深,在查明原因之前,西弗勒斯不敢妄下定论。
他还是先给塞利尼调制了温养身体的草药剂,不知道是不是塞利尼对他的医术太过信任产生了心理作用,还是他的医术真的远超旁人。没过半个月,塞利尼·塔洛斯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呼吸也比以前平稳。
几天前她在草场边上骑马的时候,甚至一个人跑到了森林里去,然后带着她那几只猎犬猎到了一只红狐和兔子,要知道这个时节可是很难打到狐狸的。*
庄园里的仆人现在都以看待神医的目光来看西弗勒斯,伯爵夫妇听说这件事后特意从伦敦赶了过来,确认消息属实后大手一挥给西弗勒斯的薪金又提了两成才离开,彻底将塞利尼的身体健康托付给他。
而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庄园里的待遇也直逼主人塞利尼小姐,还有不少仆人偷偷跑到他这里请他帮忙看病,而他通常不会拒绝。
几天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在药物实验室一边盯着坩埚里的药液粹取,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他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塞利尼·塔洛斯图谋的东西,他肯定会以为自己遇到联合诈骗了。
塞利尼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健康做不得假,他对自己的医术也有基本信心。可是西弗勒斯的心中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接下来没过几天,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比早餐更早到来的是面色沉重的俟佩女士。西弗勒斯看到她的那一刻,那只提起的靴子终于落地了。
塔洛斯庄园是以一座十六世纪的石制建筑改建而成的,或许是为了让病人的心情保持愉快,改建使用了大量的名贵木材,暖色调装饰物,连主卧室的位置也进行了调整。
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跟在俟佩女士身后,和她一起从东翼赶往主宅上层。他们一边走,俟佩女士一边说,西弗勒斯也确认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尚且不会受到威胁,但是往后就不确定了。
昨天下午巴斯突然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塞利尼小姐身边的保暖措施一向做的很好,贴身女仆们立刻拿出了开司米披肩和厚毛毯,主宅里的壁炉全部燃起,晚上的食物撤去了凉餐和冰饮,换成了鹿肉、浓汤和热葡萄酒。*
可就算这样,夜晚到来之时塞利尼小姐的身体也开始不适。最开始是口渴和燥热,女仆给小姐断断续续地喂了一杯葡萄酒,塞利尼喝完就早早地睡去。
可到了凌晨三点多她突然惊醒。身体开始发冷发抖中途还伴随着出冷汗,女仆们开始给壁炉加温,把取暖工具摆到床边,给小姐擦汗加被子喝热汤,还补充了一些饴糖和热水。
塞利尼·塔洛斯很快又睡了下去,可是一个小时后琳妮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小姐更像是昏睡过去了,并且她的身体和脸色开始升温变得滚烫,还伴随着无意思的呢喃、呼痛并且无法唤醒。
这个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太阳依旧没有出来。琳妮立刻做决定,让人去把俟佩叫醒,让厨房女仆起床开始给小姐热葡萄酒、锅炉工开始烧洗澡水,把之前备下的药剂喂到小姐嘴里,并且让人去把东翼的门打开。
俟佩赶过来后立刻接过了指挥工作,先把小姐的身体安稳下来,等塞利尼·塔洛斯睁眼清醒的那一刻,她得到主人的意思后才前往东翼叫起西弗勒斯。
俟佩说的越多,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他们已经踏入了主宅范围,房屋集中供暖,还点燃着助眠的香料。
西弗勒斯身上穿着的医士长袍把他闷的心头燥热,他有些怒气冲冲地问:“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告诉我?难道一个医生是否能睡觉的重要性胜过你们主人的健康吗?”
说完他就双手推开了塞利尼卧室厚重的雕花大门,这间比药物实验室还大的卧室更暖更闷了,香料的味道比外面还浓,女仆们穿着轻薄的长裙在里面来回走动,深蓝色的丝绒床幔和帷幔一层层地落下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斯内普先生,您来了!”琳妮惊喜地看向了西弗勒斯,立刻热切地走过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请过来看一下小姐,她已经醒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闻到浓郁的薰衣草香气后有些头晕目眩,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沉下脸色语气严苟地吩咐道:“把所有香料都熄灭然后送出去,最边上的四个窗户都打开一点,去烧一些可以喝的热水,我去看一下塔洛斯小姐。”
“失礼了。”说完,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大踏步地往里走,掀开了层层叠叠的帷幔,抬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塞利尼·塔洛斯。
只需一眼,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可以肯定塞利尼·塔洛斯确实身负诅咒。严格来说,曾经她的体弱多病不过是诅咒被长期压制后内外平衡的表现,疾病的治愈反而将诅咒彻底释放。
“很抱歉西弗勒斯,是我不允许她们擅自请你过来。请原谅我一定要在清醒的状态下见到你,你就当作是我的怪癖吧。”塞利尼深陷在柔软的天鹅绒枕头里,语气沙哑,脸色潮红,眼神迷离。
这样的潮红在塞利尼苍白的脸上晕染开来,十分的美丽,这正是这个时代许多女性追求的“浪漫病”带来的潮红,可是对于医生而言就非常刺眼了。
“实话实说,塔洛斯小姐你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和我交流足以见得你的意志力有多好!”西弗勒斯·斯内普有些气极败坏又讥讽地说,他真的真的讨厌擅作主张的病人,“您真的不愧是塔洛斯家族的继承人,非常有魄力和决断力。”
说完他立刻像发现猎物的鹰一样扭头看过去,对着窗边的女仆大声喊道:“别开那么大,别让雨落进来。”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咳咳,麻烦你了西弗勒斯,请帮我看看身体的状况。”塞利尼自然而然地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我想我们或许有头绪了——关于诅咒。”
下一刻,西弗勒斯·斯内普瞳孔放大了,在那条洁白的手臂上,他看见有一个或者说是一大片的黑色诅咒印记,线条圆润却无比诡异。
西弗勒斯求学时期阅遍了霍格沃兹图书馆里的神学书籍,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希腊特有的生命诅咒,但并不是原本的诅咒样式。下咒者将诅咒进行了改良,使它更隐秘更恶毒也更能让人痛苦。
“西弗勒斯,我想你肯定是认出了这种诅咒对吗?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试着解除诅咒吗?”塞利尼·塔洛斯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真正的健康已经是触手可及,她又怎么可能不满怀期待?
西弗勒斯·斯内普沉默了一瞬间,声音低沉地说,“……我很抱歉,塞利尼小姐。它并不是一般的诅咒,我或许需要一些时间。”
“……好吧,没有关系,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再等一段时间也无妨。”塞利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又马上露出笑容,“我相信你的能力,西弗勒斯。对了,你可以先为我保密吗?我想等解开诅咒后给祖父他们一个惊喜!好吗?”
“如你所愿,塞利尼小姐。”西弗勒斯在确认病人现在不会因为她的一些任性的小毛病而生命垂危后,就放松了不少,自然愿意答应塞利尼的请求。
“不过还有一件事,西弗勒斯我的身体和脑袋很疼,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一下吗?”塞利尼笑着看向西弗勒斯,本就虚弱低哑的声音更是透出一些可怜来。
“……塞利尼小姐,你的忍耐力真的让我叹为观止。”西弗勒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真的太傻了也放松的太早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幸运遇到乖巧听话的病人。
或许知道自己在添麻烦,塞利尼可怜巴巴地看着西弗勒斯,连反驳都显得没底气:“请别再讥讽我了,西弗勒斯先生,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但是我真的需要神官大人为我念《神灵书》缓解痛苦。”*
“当然,我现在就让巴克把我的箱子拿过来。”西弗勒斯·斯内普无声地叹气,向她妥协。好吧,她是病人;好吧,她是顾客。西弗勒斯在心底劝告开解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赚够了钱他就再也不做这群满是怪癖的贵族们的家庭医生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的梳妆台旁边的小桌子上就有一本新的《神灵书》,是今年国王陛下主持修订的版本。”塞利尼立刻伸手给西弗勒斯指了个位置。
西弗勒斯·斯内普走了过去,拿起桌上那本厚厚的《神灵书》,发现这本今年春天才开始售印的书籍,打开已经可以看见许多漂亮的笔记了。
他抱着书走回去,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几乎是有些挖苦地问:“塞利尼小姐,您对神学很有兴趣吗?”
“并不怕你笑话西弗勒斯,我不仅是对神学感兴趣,我敢说如果不是我的身体太弱连长期上寄宿学校都做不到,恐怕我早就是霍格沃兹的优秀神学生了。”
在这一刻,西弗勒斯在塞利尼那张苍白的脸上看见了自信明亮的笑容,他心头一松,哼笑一声。
塞利尼把自己窝在枕头里,抬头看着西弗勒斯有些不客气地说,“千万不要这个态度,西弗勒斯。我的长辈们大多是神学家,我自然会将希望寄托于神灵,如果您是觉得我的神学不够好,大可以提出、指正。”
“那大概是神灵不够心善,不然也不会让我这个二流神官前来为您治病了,至于指点和教导,我这个底蕴浅薄的人怎敢开口?”西弗勒斯把书摊在腿上,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巧妙地“恭维”道。
“哦不,西弗勒斯,也别这么说自己。事实上,我很希望和你学习神学。”塞利尼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身体侧边去,脸正对着西弗勒斯,眼神温亮地笑着说,“其实我的祖父和祖母并不乐意让我学习神学,它枯燥高深,没有长时间地投入和大量地阅读相关的书籍就很难理解它,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通过自学。”
塞利尼把身体侧压下去,脑袋侧压在枕头上,调侃地看着西弗勒斯,“刚刚那样说,只是我害怕你嘲笑我的笔记有错误罢了,毕竟一个完全靠即兴发挥的人在正统天才面前是会感到自卑的。而你西弗勒斯,你不仅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才,还是一个言辞锐利的人——或许我该用‘snarky’*?”
“那我真的应该感谢塞利尼小姐看得起我了,不过据我所知以塔洛斯家族的财富和地位哪怕请一位一流神官长驻于此,和您谈心开解也是可以的吧?”西弗勒斯把《神灵书》翻到第七章治愈篇,挑眉撇了塞利尼一眼。
“而且您写下的理解内容大部分都没有错误,要是您都会自卑,恐怕现在霍格沃兹神学院的学生就应该把自己埋土里了。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您也只有我这一位二流神官为您治病了,也请您保持安静,我要开始念了。”
“神官大人,那我可以在你念书的时候睡觉吗?”塞利尼躺平身体,笑着侧脸问西弗勒斯。
“哼,神灵宽恕你的不敬,而神官也正是为此而念的。”西弗勒斯有些矜傲地点了点头,允许了这个hobbyist的行为。
随后塞利尼就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在西弗勒斯低沉的声音中越来越轻,痛苦逐渐消去,很快她就睡着了。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后,西弗勒斯确定塞利尼彻底睡着后停止了念诵。他站了起来轻转地放下《神灵书》,厚重的羊皮地毯吸走了他的脚步声,他推开卧室的大门走了出去,就看到四个坐在靠墙长沙发上的准备接班的女仆。*
西弗勒斯走上前去,女仆们站了起来,热切地看着他。西弗勒斯长期提任家庭医生,对于贵族们的病后疗养也十分有心得,他认真地嘱咐道:
“塞利尼小姐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她现在睡着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照顾她了。记得一会儿把屋子里的窗户关上,壁炉不用烧的太热,保持秋天的状态就好了。香薰可以换成缬草或者罗勒,等她醒来后需要喝一些热汤补充营养,可以进行擦拭清洗。
如果她一定要全身洗澡,就把所有帷幔和窗帘拉紧、壁炉烧热,准备足够多的毯子进行保暖,然后多喝热糖水或者热葡萄酒。”
一个带头的金发女仆挥了挥手让其他几个女孩进去,她对西弗勒斯说:“今天麻烦你了,斯内普先生,真是帮大忙了。我是小姐的女仆雅琪,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俟佩女士在楼下等您,如果您需要休息,她送您回去,如果需要吃早餐,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如果塞利尼小姐身体出现任何不适请立刻找我。”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往楼下客厅去了。
塞利尼在当天下午醒来后就向西弗勒斯开放了图书馆、主宅书房以及塔洛斯庄园领地里的私人神堂的权限。
接下来的一个月,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再经常泡在药物实验室了,他开始频繁出入这些地方,查询解决诅咒的方法。
他们也常常在神堂里一待就是半天,从一开始单纯地念诵《神灵书》缓解诅咒带来的痛苦,到热切地交流探讨关于他们感兴趣的一切。
因为西弗勒斯惊讶的发现塞利尼对神学、医学乃至众多霍格沃兹的重要学科都无比了解,其知识面的广博、内容的深度远超在校学生,这和她常年体弱的外在完全不同。
西弗勒斯·斯内普甚至在一次关于神学的讨论中不小心提到了关于诅咒的运用,当时塞利尼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他猛地截住了话头。
正在西弗勒斯准备开口解释时,塞利尼·塔洛斯突然笑了起来,她语气轻松:“怎么不继续说了,西弗勒斯。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这些,诅咒是神学的一部分,想要在神学上有所精进,对诅咒的学习和了解就必不可少。”
“你现在在塔洛斯家族领地的神堂里,并不会有傲罗因为你提到诅咒秘术就冲进来抓捕你。”塞利尼抚平了膝盖上裙子的褶皱,把放在一边的毛毯搭在腿上,“实不相瞒,塔洛斯家族成员在学习神学的同时对诅咒的学习也从未停止。上次你在玫瑰小楼恐怕没有仔细看看书架上的书吧?其实里面有很多书脊上没有名字的书,那些就是诅咒。”
西弗勒斯的眼睛微微睁大,其实他当然知道神学和诅咒不可分割,但是现在的英国社会对诅咒避之唯恐不及,霍格沃兹的神学教程特意将诅咒隐去,傲罗们对使用诅咒秘术的人一旦发现就紧追不放。
就算有神学者研究诅咒也一定是私下里进行,并且从不告知外人、公布成果。所以他对塞利尼这种可以称得上是“交换把柄”的行为感到——
“请问,我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吗?”西弗勒斯收敛起放松的状态有些讥诮地说,他把手上拿着的今天讨论的神学书放在了一边。
这是我们现在的国王陛下在担任苏格兰领长时写下的作品——《关于古代生物的血液在神官祝福和破除诅咒时的运用思考》。
一篇放在现在来看是有些“离经叛道”或者说“大逆不道”的作品,现在市面上基本找不到它的售印本了,没想到他今天在塞利尼的书房里看到了祖版。
或许是因为突然发现了喜欢的书籍,或许是书中的内容确实涉及了不少危险敏感的想法,更或许是西弗勒斯已经在这一个月的交流中对塞利尼卸下了心防,这让他说出了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
“那我就更应该为您的仁慈感恩戴德。”塞利尼不动声色地“恭维”她的神官大人,“毕竟您原谅了我口出狂言,还对我倾囊相授,如今我在您的宽容之下,更加感到神灵的光辉。”
“……油嘴滑舌,胡言乱语。”最后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是挑了挑眉,讥笑一声,放过了塞利尼。
马上就到了回去的时间,西弗勒斯和塞利尼沿着神堂外葶苈丛中的小路,穿过一片林地和花园回到庄园,他们要共进午餐了。
一个月后,一只装着牛皮纸的、来自普林斯家族封地的金属筒被人送到塔洛斯庄园,转交到西弗勒斯手中。
铜制的金属筒里装了两份牛皮纸,一份是调任西弗勒斯·斯内普成为普林斯家族的一位一级神官,另一封是来自普林斯家族族长的信。
在信里,他大力称赞了西弗勒斯的医学才华,并告诉他塔洛斯伯爵大人和他共同推举了他的神官升级。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卧室的小书房耐着心思看完了自己这位远房堂哥的两张废话后将信纸烧毁。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那张厚重珍贵的神官调令和那枚随信附带送来的银色权戒。*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从前服务的病人太过吝啬,还是塞利尼·塔洛斯作为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地位太过超然,以至于她的身体尚且没有痊愈,最昂贵的报酬就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与其折磨自己,不如让那个给他造成麻烦的人来解答。西弗勒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将调令和权戒重新塞回金属筒中,披上斗篷往主楼去了。
塞利尼·塔洛斯刚好在主宅的客厅里享受下午茶,壁炉里的白蜡木缓慢地燃烧着,屋子里热烘烘的,琳妮坐在钢琴凳上弹琴,几个家庭女仆一边询问塞利尼的意见一边给她改裙子的蕾丝边。
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西弗勒斯怀里揣着被他捂热的金属筒走了进来,塞利尼从安乐椅上坐直了身子,笑着和西弗勒斯打了声招呼,“下午好,西弗勒斯,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塞利尼,我有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想要询问你。”西弗勒斯站在门边直勾勾地盯着塞利尼,她愣了一下,挥挥手示意女仆们离开,客厅马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西弗勒斯把斗篷解了下来挂在鹿角架上,然后站到壁炉边上让壁炉把衣服烘热,带着金属筒坐到了塞利尼的安乐椅旁边。
“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给我这份报酬,它已经远超我所能为你付出的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将金属筒推回了塞利尼的面前,然后他把头扭到一边看着旁边小书架出神。
塞利尼拿起金属筒把它打开,抽出了里面的调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笑着说:“幸好它已经到,如果再晚上几天,恐怕我就要给祖父写信催他了。”
西弗勒斯狠狠地把头扭过来,有些别扭又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塞利尼,这和我的付出不相符,它不属于我——至少在你身体没有彻底好起来之前。”
“我当然知道,西弗勒斯。”塞利尼了然地笑了起来,她给西弗勒斯倒了一杯红茶,“因为我是故意的,我在套牢你。我知道你的责任心不允许你放弃治疗我的身体,可是我需要我们之间有更紧密的联系。
我了解你的智慧和才华,二级神官的地位和你的神学能力并不相符。塔洛斯家族现在远离政坛,可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力量绰绰有余,推举一个交好的神官升级一举两得。
而且你看,这枚银色的权戒是多么漂亮,你的手指细长干净,它会非常适合你。”塞利尼说着,用手帕将银戒托送到西弗勒斯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西弗勒斯嚅嗫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说,“你不需要把自己的算计全部说出来——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可我想告诉你,西弗勒斯,你应该知道这些事,它们和你有关。”塞利尼的身体向西弗勒斯微微倾斜,她以一种格外认真的神情看着西弗勒斯说,“而且你也不需要觉得自己亏欠于我,因为我还有其他的事相求于你。”
“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我想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家庭老师,负责教授我神学和医学知识,你愿意吗?”塞利尼·塔洛斯满眼期待地看向西弗勒斯·斯内普。
“塞利尼·塔洛斯小姐,你不会是因为和我谈论了几天神学就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天才吧?”西弗勒斯下意识摆出刻薄的态度想要拒绝她,塞利尼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长时间地学习大量知识,“如果我真的做了老师,恐怕会挑上一百次你的毛病。”
塞利尼才不介意西弗勒斯说的话和之前自相矛盾,她展颜一笑说:“没关系的西弗勒斯,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也相信你的才学,更相信你的责任心——毕竟我已经提前支付了我的学费。拜托了,也请看在我真的和你有话说的份上。”说着,塞利尼就做出了一个专门的祈祷手势。
西弗勒斯·斯内普看着塞利尼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说,“好吧,明天下午开始。希望你学习到崩溃的时候不会哭出来。”
“我尽力,西弗勒斯·斯内普老师。”塞利尼笑出声来,“我很期待明天的课程。”
*猎狐运动:狩猎是英国古老的王室贵族运动,猎狐是上流社会难以抗拒的传统。17世纪起,有关狩猎的规定开始放宽,拥有土地的领主都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上狩猎,于是狩猎发展到森林以外的地区,而猎狐活动一般在秋天进行。温和湿润的气候使英国乡村成了狐狸的天堂。给英国农民和农场主制造了诸多麻烦和损失,已成农牧业一大公害。早年间,英国乡村有大量的人以猎狐为生,但在2005年英国颁布法令,明文禁止,但是贵族们依旧享受这个运动。
其实这个时代的女性很少直接参与到狩猎过程中,但是我们可以魔改。
*开司米披肩:开司米(cashmere)最初指的是克什米尔地区的手艺人织造的织物制成的披肩,这种织物用山羊表皮层的细绒捻成的毛线织就。它轻薄柔软,顺滑美观,可塑性强,保暖性好。价逾黄金,可与高档珠宝相媲美。
*《神灵书》:番外私设。可以当作是这个世界的祈祷书 魔法书籍 助眠读物的三位一体,又大又重又昂贵,也只有优秀神官的念诵才能起到安抚精神、缓解痛苦、避免诅咒和保护灵魂的作用。
*snarky:尖锐批评的;强调带有讽刺或挖苦的幽默感。
hobbyist:业余爱好者;沉溺于某嗜好之人.强调兴趣驱动,可特指女性。
*关于仆佣:十九世纪的女仆年收入大概在8-25英镑,并且有等级和分工。塔洛斯家族现在属于十分富裕、塞利尼是唯一继承人、热衷举办宴会但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的状态。她拥有一个专属女管家(俟佩)、两个贴身女仆(琳妮和雅琪),三个家庭女仆和两个洗衣女仆(没有育婴女仆)。以及服务于庄园的五个男仆(一高二中二低)、两个厨师、两个帮厨、三个厨房女仆、专门的锅炉工、一个园丁、驯马师和驯犬师,还有两个车夫,总共26位仆从,另外常年有医生入住。
*金属筒:19世纪贵族们会将重要文件封入铜制或镀银的金属筒中。
*权戒:这里西弗勒斯收到的权戒是一枚银色的细戒指。戒指圈内有他的名字缩写和负责的领区,设定中只有一级神官才会有权戒。
西方世界的权戒是天主教会主教们及其他部分神职人页所戴的戒指。戴上了经过祝圣的戒指,代表与上主的盟约和职权的合法性。其中,“渔人权戒”作为教皇大人的权利象征,是教皇佩戴的王位标志的一个正式组成部分。戴在右手第四根手指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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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1.3(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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