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娜到猫头鹰邮局的第一秒就找到了小猪。
小猫头鹰在笼子里热情洋溢地尖叫着,对于自己得到的一点关注格外的开心,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克洛娜。克洛娜向邮局购买了这只猫头鹰,用小天狼星的金币付了钱,之后给了它一些生肉,就让它带着给哈利的信飞往霍格沃茨列车的方向。
她又在邮局等了一会儿,才回去找小天狼星。
如果回去的太快,小天狼星就会知道她是一路跑过来的……
但是当她回去的时候,对角巷的巫师已经多了起来,小天狼星变成一只黑狗,趴在阴影里乘凉,下巴贴在地面上,竖起的耳朵不时向后转动,捕捉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看起来像是一弯毛茸茸的黑色月亮。
黑狗一看到克洛娜靠近,就猛地从地面翻滚起来,咧开嘴,吐着舌头看向她。
“嗨。”克洛娜说,“我把信寄给哈利了。”
黑狗对她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意思?”
黑狗转头,示意她看向古灵阁的方向。
克洛娜抬头看去,心中猛地一紧。
三名傲罗正在进入古灵阁大门,他们都穿着旅行斗篷,手中拿着魔杖。
克洛娜立刻躲进小巷的阴影里。
她低头问道:“魔法部的人发现你了?”
黑狗摇了摇头。
他迈开修长的四肢,毛茸茸的爪子踏上小巷里歪歪扭扭的青砖,往巷子更深的地方小跑而去,之后停在了二十多英尺外的地方,扭头看向克洛娜,似乎是在等待她跟上。
克洛娜提起斯卡曼德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让克洛娜没想到的是,巷子尽头竟然连接着另一条深巷。
而小天狼星似乎这个地方很熟悉了,就像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样,他转了好几个弯,几近消失的时候,又会停下来等待克洛娜,脚下的砖石拼接得越来越粗糙,大块的砖头有好几处像是砸碎了之后随意拼凑起来的,地面不再像对角巷那样开阔平整,而是凹凸不平,起起伏伏。
一狗一人穿过好几条错综复杂的巷子,克洛娜终于知道她来到了哪里。
——翻倒巷。
上一次克洛娜来到这里,还是因为她和小天狼星被食死徒跟踪。他们在麻瓜的街区遇到了食死徒,而小天狼星带着她幻影显形,在翻倒巷甩开了他们,并且还不小心让金斯莱的工作大增。
那时因为情况过于紧急,克洛娜没来得及仔细关注这里的商店。
她望向四周——翻倒巷可比对角巷冷清多了。
路上的行人也都戴着兜帽,遮挡住自己的脸,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而店铺门面沉积着陈年污渍,玻璃肮脏灰暗,鬼气森森,里面陈列的物品也稀奇古怪,有血石、龙颅粉末、鬼婆头皮、狗头人的鳞片、眼魔的触手等等……
其中有个店铺门口倒挂着一排人头那么大的灰老鼠干,另一个店铺里有一只咯笑魔对克洛娜不怀好意地露出尖牙。
克洛娜看向另一个方向。
另一个店铺牌匾上挂着一颗被黑色魔药泡皱的死人人头,在克洛娜刚刚看向牌匾的时候,人头的眼球忽然转向她,并且发出了眼球与颅骨摩擦的黏糊糊声音。
……这地方还是有点太奇怪了。克洛娜想。
他们走到一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小天狼星变成人形,站了起来,他四下观察了片刻,而后从克洛娜手中接过箱子。
“斯卡曼德的联系人在博金博克旁边的酒馆里,但是在去之前,让我们换一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衣服。”小天狼星说。
他抽出新魔杖,点了点自己肩头的外套。
外套变形成一件和翻倒巷里大多数巫师类似的兜帽斗篷,接着,他又用魔杖指向克洛娜。
一眨眼间,克洛娜也披上了带兜帽的斗篷。
他们穿过破败、肮脏、阴沉又崎岖不平的翻倒巷街道,推开小天狼星所说的那家酒馆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酒馆老板是个红发女人,身材丰满,肩膀上趴着一只树猴蛙,当小天狼星走到吧台前的时候,树猴蛙额头中间的大脓包发出了猩红的光芒。
“来点什么喝的?”酒馆老板问。
“一瓶阿尔巴尼亚海的Vranec。”小天狼星说。
“没有。”酒馆老板不耐烦地回答,“只有火焰威士忌,巴洛炎魔,卡利迪尔陈酿——要哪个?”
“要两张利古里亚海船票。”
酒馆老板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小天狼星。
“船票只给熟人。”她说。
树猴蛙带蹼的手抓着酒馆老板的红头发,一双灯泡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但是小天狼星戴着兜帽,面容埋在阴影下,对于翻倒巷中的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访客。怪不得翻倒巷以贩卖黑魔法物品著称,克洛娜想,而且,这里还被传言是黑巫师的聚集地,名声烂透了——简直合情合理,因为就连小天狼星这样的通缉犯都可以不露面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恐怕这条巷子和地下黑市一样,都是魔法界最边缘的地方……
他们刚刚谈到了什么?钱……?
两秒钟之后,克洛娜忽然反应过来。哦,钱!
她赶紧打开别在腰间的钱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大把金币,哗啦一下摊在酒馆老板面前。
酒馆老板这才露出满意的眼神。
“这还差不多。”她说抽出魔杖,在空中挥动了一下,那些金加隆一个接一个自动跳进她的口袋。接着,酒馆老板对小天狼星和克洛娜招了招手,“跟我来。”
克洛娜原本以为,在翻倒巷组织偷渡的蛇头大约是像巴尔干□□一样的角色。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个酒馆破败得像猪头酒吧,客房和中世纪洗手间一样狭窄。一名皮肤干皱的老巫师坐在角落里,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脏兮兮的酒杯,里面不知道装的是魔药还是酒,还有一块浸满油污的擦桌布。
“阿尔巴尼亚的门钥匙,”酒馆老板对那名瘦巴巴的老巫师说,“两个人。”
老巫师抬起松弛的眼皮,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缺牙的嘴巴咧开古怪的笑容。
“又来了两个不要命的愣头青,又是阿尔巴尼亚。”他说。
又是……
阿尔巴尼亚是什么巫师的旅游胜地吗?
就在这时,小天狼星忽然从斗篷下伸出手,抓住克洛娜的手腕。
克洛娜措手不及,吓了一跳,她低头看去,然后又抬头看小天狼星戴着兜帽的背影。
等等,这是为什么?
他们各自都有魔杖,没有傲罗和食死徒,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小天狼星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小天狼星没有回头和她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似乎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枯瘦的手指像是藤蔓一样攥住克洛娜的手腕,将她拉进房间。
老巫师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块破抹布。
“五。”他说。
小天狼星大踏步上前。
“四……”
克洛娜必须小跑起来才能赶上小天狼星的脚步了。
“三……”
小天狼星抬起拎着手提箱的右手。
“二,一!”
最后一秒,小天狼星碰到了那块擦桌布,同时,克洛娜感到一阵拉力从肚脐眼传来,整个酒馆消失,下一秒,她的四周变成了大片的森林。
门钥匙掉在地上,像是被随意丢弃在森林里的垃圾。
阳光只剩下散漫的夕阳,烧红的云层浅浅浮在天边,整个森林静谧深远,成片的橡树、柏树在山丘上连绵起伏,高大繁盛,树冠如同张开的伞,阿尔巴尼亚森林不像苏格兰高地那样地处北方,这里的丛林更加繁茂,魔法生物也更多。
小天狼星走过一片草地,克洛娜跟在他的旁边走进森林,小天狼星还是没有松手,克洛娜转了转手腕,他才如同刚发觉一般,松开了钳住她的五指。
“阿尔巴尼亚森林有很多巫师吗?”克洛娜问。
“以前没有,”小天狼星说,“只有一些新手会跑进黑森林,这里算是无人之境。”
“那个人说很多人都往这里来……”
“可能是因为走私。”小天狼星说。
“黑魔法生物?”
“有可能。不过,快要天黑了,”小天狼星说,“让我们看看斯卡曼德的箱子里有什么惊喜。”
他们停在森林里的一片空地中。
小天狼星弯腰,将手提箱放在地上。克洛娜凑上前去,望眼欲穿地盯着小天狼星打开金属锁扣的手。
这一定就是纽特·斯卡曼德先生专用的皮箱了!传言中,他带着这个箱子穿越六大洲,在全球各地研究神奇动物,还在1926年与美国魔法国会一同对抗格林德沃。
可惜箱子里没有神奇动物。
他们从梯子攀爬下去。
木质梯子咯吱作响,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要坍塌的样子,表面磨平,光秃秃的,现在仍旧能使用实在是个奇迹。梯子直通一间小木屋,桌子上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搬走了,现在只剩下许多空瓶子,瓶身上的灰尘已经凝固了,还有一台上世纪的老式打字机。一张破旧的皮椅摆在桌边,还有一张简陋旅行床,木屋里塞满了层层叠叠的草药柜子,但是所有柜子里面都没有东西,有很长时间都无人光顾了。
小天狼星走到门边,伸手去推破旧的木门。
“哦,非常棒的惊喜——”他往外看了一眼,笑着说,“——来看看?”
克洛娜也走到门边。
小天狼星侧了侧身,让出位置,如同揭开神秘礼物的包装一样,将门完全推开。门的合叶发出巨大的吱扭声,像一个行将就木的妖精在大声发出尖叫。
接着,刺眼的光直接倾泻进来。
和外面的夕阳完全不同——显而易见,这是斯卡曼德先生用魔法变出来的——门外成片的草原与热带雨林相连,沙漠和冰原排列在一起,无痕伸展咒和变形术相互结合,简直就像把整个世界都装进了行李箱里。
“哇哦。”克洛娜低声感叹。
“魔法大师。”小天狼星兴致勃勃地评价道。
他们参观了所有的分区。
看来,这些地区原本都是为了救助和饲养神奇动物而准备的。虽然现在这里已经没有神奇动物了,但是魔法把环境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
最后他们回到木屋里,小天狼星抽出魔杖,对斯卡曼德的旅行床念了一句“复制成双”,让床漂浮起来,移动到房间的另一边,之后像是一条大型犬一样打了个滚,直接躺了上去。
就这样吗?
克洛娜困惑地看了看那张过于简陋的旅行床,又看了看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枕着双手,看向木屋上方。
克洛娜向后退了两步,也抬起头。木屋上方是旅行箱的内部,空间一直延伸到梯子顶部,缩小成一个简单的长方形。
她听到小天狼星清了清嗓子。
“需要一个枕头?”他问。
“呃,没什么,”克洛娜说,“我可以自己来。”
她四处寻找能利用的东西,挥舞魔杖,让这些东西拼凑起来,变形成自己需要的东西。
首先。帷幔是最重要的。
她需要把自己的床和小天狼星的隔开,这个木屋实在是太过狭窄了,而且太过安静了,只有小天狼星和她两个人,之前她从来不觉得和小天狼星单独相处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直到现在……克洛娜坐在床上,旅行床发出了奇怪的响声,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她甚至能听到小天狼星的呼吸声。
克洛娜拉起毯子,把自己埋进去。
小天狼星似乎翻了个身,又从鼻子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克洛娜变出的帷幔将她的视野挡的严严实实,她只能听到小天狼星那边的动静。
她眨了眨眼,看着帷幔上的布褶,轻轻地呼吸。
小天狼星不再动了。
他刚刚大概从仰躺变成了侧身,但是……
是朝向墙边还是帷幔?
克洛娜继续听着寂静的空气,还有小天狼星平稳的呼吸声。尽管帷幔隔绝了视线,但两张床太近了,她感觉就像躺在了另一个人的身边一样……
不,小天狼星不是什么陌生的成年男巫,不是神秘事务司的那些缄默人。他是哈利的教父,还有,他是伤风——把他当成伤风就好了。
只是伤风。
克洛娜闭上眼睛,她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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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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