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房间里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
哈利头一个回过神来。“你是不是故意的？”他迅速地扭头，瞪着高瘦男人苍白的脸。“他们要冲进来了，难道你不知道？”
伏地魔原本面无表情地望着魔杖直对着他的几人，闻言嘴角微扬，像是被逗乐了。“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在神秘事务司的时候，你甚至都知道我在外面跟别人说了什么！”哈利十分恼火，“那时的情况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伏地魔忍俊不禁，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了。“当你质问我的时候，”他轻声细语，看起来对门口虎视眈眈的人群根本视若无睹，“要是愿意把手放开，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黑魔头的意思莫非是，因为哈利自己想要通过皮肤接触这种途径来找回前几次的记忆，那么，即便在实施时被人撞见，后果也只能自己担着？
哈利气得牙痒痒，又没法反驳，脸都要憋红了。
他很想说你大可以先提醒我，但心里有个小人为难地告诉他，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好时机，更别提黑魔头随时可能离开。更糟糕的是，牵手这方法确实有效，他必须顶着教授和朋友们难以置信的目光压力接着做！
反观进来的几人，他们更无法理解了。乍一看是哈利拉着伏地魔，事实上还真是哈利主动；而且，神秘事务司里又发生了什么？如果说是哈利读五年级时的事，当时黑魔头只在最后时刻出现在魔法部大厅而已吧？
只有罗恩和赫敏知道一点情况。见哈利毫发无损，两人暂时按下了冲过去救人的急迫心情，赫敏还悄悄地从背后拉了拉试图寻找时机出手的金斯莱。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就在哈利开始纳闷为什么伏地魔如此配合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隐约的喧哗。
“太慢了。”伏地魔轻啧一声，不怎么满意的挑剔模样。
哈利正想问什么慢，随即就捕捉到了喧哗中最尖利的那道女声。是贝拉特里克斯他们：食死徒们估计已经发现了凤凰社成员的异常动向，接连跟过来了。
麦格教授和金斯莱也听见了，都紧张地往后望了望。至于斯拉格霍恩，僵持了这么些时候，他的额角鼻尖已经开始冒汗——
很显然，被食死徒们围堵在一个有黑魔头的房间里，这前景绝不令他期待。
“行了，”伏地魔又发了话，“让让路，我得走了。”
“……走？”金斯莱终究忍不下去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然？”伏地魔很好笑似的反问他，“你总不会以为，你对上我有胜算吧？”
金斯莱想说他们不止一个人，但外头的动静更大了，尖叫、碰撞、炸裂、倒塌的声音比比皆是，他不可避免地有点分神。
“让我们长话短说吧——”伏地魔抖了抖紫杉木魔杖，随手收进宽大的袖子里——随着这个动作，他的左手自然地从哈利手中滑了出来——“就算你们全上也杀不了我。”
金斯莱脸上的神情显示他不太相信，但他注意到了哈利本能地趋前一步、好像还想去抓黑魔头的手，也注意到了斯拉格霍恩听了这话后愈发苍白的面色。
“……你要走的意思是，外面的那些人也跟你一起走吗？”麦格教授突然接过话头。她侧身挡在罗恩和赫敏跟前，紧紧地盯着黑魔头，仿佛一只时刻准备着扑向老鹰的母鸡。
伏地魔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除非他们自己愿意留下。”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没了黑魔头撑场面、或者说威逼利诱的食死徒，战斗意志到底还能剩多少。
金斯莱紧绷的面色松动了一些，麦格教授也一样。“那下一次……”她还有最后一点疑虑，关于是否能永久停战。
但“下一次”基本上和“明天”类似，都是伏地魔眼下最听不得的话。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直接朝门口走去。离门最近的斯拉格霍恩下意识地往侧边退开，动作灵敏得不像是一个他这种年纪的胖子该有的。麦格教授和金斯莱表情复杂；他们既没有放下魔杖，也没有出言阻止。
“……等等！”
这么喊出声的人，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是哈利。“你就这么走了？”
“莫非你有更好的建议？”伏地魔停下脚步，侧过半张脸，“我以为你已经足够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哈利刚刚确实又想起了不少事情。事实上，他认为他距离完整的回忆就差一点点了；相比继续拉着黑魔头的手，他现在可能更需要时间重新理顺这几次单日循环的逻辑。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觉得这种超出常识的事情单靠他一个人能解决。
“我确实知道。”他点头，心想自己暂时不知道的部分也可以通过与罗恩和赫敏讨论后得出可信答案，“我就是问问，如果我想找你的话……”
在场诸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哈利没和伏地魔打起来就算了，还主动去拉黑魔头的手；单纯牵手或许也可以勉强算了，怎么现在还要主动去找黑魔头啊？
“噢，这个，”伏地魔却完全没有露出哪怕一点惊讶的意思，“只要有进展。”
他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大步离开了。外头又是一阵骚动，接着逐渐远去。
无数曾经见过、或者见过不止一次的画面在脑子里搅合得乱糟糟，哈利使劲地揉着太阳穴，再抬头时就看见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他。
“赶快解释一下，哈利！”罗恩和赫敏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急声催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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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伏地魔的未知咒语，哈利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前几次发生的事情跟其他人大致讲清楚。
金斯莱，不消说，他基本不相信，目前已经带人回部里去核实时间魔法相关的问题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非常震惊，但他似乎固执己见，绝不在任何与伏地魔有关的事务上发表评价；
麦格教授，她半信半疑，可惜她也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原因来解释伏地魔的反常行为以及哈利自动自发产生的熟悉感。
单日循环这种事，确实，怎么听都可信度极低。哈利很能理解他们的反应，尤其在他尚未当众坦承他是伏地魔的魂器这事的情况下。
从有求必应室出来后，他顶着隐形衣，和罗恩、赫敏一同登上天文塔。趁其他人还没找到他的工夫，他告诉了他俩这个最大的秘密。
“……怎么会这样？”罗恩瞠目结舌，简直没法接受。“要消灭神秘人就要先消灭他的魂器；结果你现在通知我，你也是他的魂器之一？”
赫敏比他冷静一点。“如果你仔细听哈利说了的话，你就该知道，他身上流着哈利的血，目前他俩谁也杀不了谁。”虽然话这么说，但她并没有显出松一口气的样子。“我猜你第一次并不知道血这回事。你也没告诉我们你是他的魂器。你自己走到禁林里送死。”
听出简短陈述句里的强烈责备，哈利不由缩了缩脖子。“我不是怀疑你们，我知道你们肯定都站我这一边！”他试图解释，“我只是担心，如果你们显出不忍心、舍不得之类的模样，我还有没有勇气去做我该做的……”
“噢，哈利！”还没等他说完，赫敏就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
哈利始料未及，只能朝罗恩投去求救的眼神。未曾想，罗恩竟然把脑袋扭到另一边，不跟他对视，眼眶好像红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他僵硬着身体，勉强拍一拍褐发女孩颤抖的脊背——她哭了，将他肩膀的布料染得湿润。“那时没事，现在也没事，嗯？”
赫敏无声地呜咽了一会儿。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干脆利落地一抹眼角，满脸坚定。“既然我们第一次都能成功，没道理现在不行！”
哈利很高兴看到她能重燃斗志，因为他目前全无头绪。“在打败伏地魔方面，我们第一次确实成功了；但如果从单日循环的角度而言……”
“对啊，为什么我们会无缘无故地陷入这种时间循环？”罗恩忍不住插嘴，十分费解，“而且只有神秘人能察觉？现在再加上一个你？”
“听起来像是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赫敏开始思考，“你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你是他的魂器……”
“我当时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哈利点头赞同，而后把他进入有求必应室后两人的谈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赫敏听得双眼圆瞪。“……所以他杀纳威就是为了逼迫你出手、看看他自己能不能再换个身体？哦！”她跟哈利刚知道时一样怒气冲冲，“他大概还觉得自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根本不把其他人的生死放在眼里！”
“但他没成功，不是吗？”罗恩也很生气，不过还残存着一些理智，“哈利没让他得逞！”
三个朋友互相交换目光。单日循环归单日循环，纳威在那一天里被杀也是事实；难道能说因为一切重来，纳威就没有死吗？
“如果昨日、今日和明日都以同样的事情做开头，它们就真的是完全相同的一日吗？或者，昨日的你、今日的你和明日的你在同样的开局下做出了不同的事，他们还是同一个你吗？”
哈利突然想起伏地魔在神秘事务司那个放置帷幔的大厅里对他的质问。其中的哲学太复杂了，他实在搞不懂、也没法搞懂；他只能确定，不管在哪一日里，他想要的东西从未改变。
罗恩和赫敏也沉默下来，一团心事重重的乌云坠在所有人头顶。
“那么，”一段时间后，赫敏重新开口，带着深思熟虑后的总结口气，“我想，我们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主要有三个：第一，是否还有第三人能想起以前的事；第二，为什么这次循环没有和前三次一样缩短；第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来回看哈利和罗恩，脸上带着不明显的忧虑，“怎样才能脱离循环的今天。”
罗恩眯着眼睛，没有立刻说话。半晌后，他转向哈利，确定性地问：“你说神秘人用魔杖把记忆灌到了你的脑子里？他没在里头做手脚吧？”
哈利摇摇头。“我觉得没有。他只给了我一部分回忆，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想起来的。”看到罗恩还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他又补充：“我可以去庞弗雷夫人那里，让她给我检查一番。或者直接去找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他会给出准确的判断。”
“那还是直接去找教授吧。”罗恩嘟囔了一句，语气随即恢复正常：“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第一步。”
“你们去吧。”哈利说，从倚靠的墙边直起身，“我还是觉得，我得去找伏地魔。”
听了这种发言，罗恩和赫敏立刻吃惊地瞪着他瞧。赫敏反应快一些，立即猜了出来：“你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
“应该不少。”哈利承认道，“我只能想起我曾经经历过的事。如果他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了。最简单的例子，他被咒语反弹而死的那次，从太阳出来到午夜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庆祝，而他呢？”
也正是在那天午夜后，重复的循环开始了……
两个朋友谁也不能否认哈利的正确。
“可是，”赫敏忧心地出声，“他会配合吗？你又要怎么找他？”
哈利不觉得前面一个问题是个大问题，毕竟黑魔头显然也不想日复一日没完没了。至于后一个问题嘛……
“睡一觉就是了。”他佯装轻松地回答。
嗯，老伏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把他最大的难题抛给了哈利去解决_(:з」∠)_
[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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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昨日，今日，还是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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