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海军，母亲也是海军，生于海军世家的孩子，从小便听着汽笛长鸣入睡，在甲板的震动中学会蹒跚学步。
如果没有遭遇那一场事故，青年必然也会成为一名海军，保护被海贼侵袭的平民，维护“正义”，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道路。
遗憾的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香波地岛五光十色的气泡天幕下，奢靡与罪恶如共生的双生花肆意绽放。
这座汇聚着世界名流的“天堂”，在青年眼中逐渐褪去华丽的糖衣，露出布满獠牙的黑暗内核，镀金马车碾过的不只是青石板，更是无数平民的尊严。
他第一次意识到，所谓的“正义”竟如此脆弱。
天龙人，海军也无法干涉的存在。
作为世界政府顶端的绝对特权阶层，他们的意志就是不可违逆的神谕——哪怕这道谕令是让印着海锚徽记的巨型舰炮，调转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满载妇孺的商船。
直到燃烧的船帆如同血色残阳坠入海面，上级副官冰冷的命令还在通过传音虫不断重复，沾着奶油的袖口随意擦过嘴角：「天龙人阁下觉得有趣的表演，必须完美落幕。」
冲天火光照亮青年煞白如纸的脸，倒映在瞳孔里的除了肆虐的火焰，还有同僚们麻木装填弹药的身影。
曾在新兵典礼上郑重宣誓守护的正义，在天龙人癫狂的笑声里碎成齑粉。
他握着发烫的枪管僵立当场。
只是为了博得天龙人的一笑，海军就需要对着无辜的平民船攻击吗？！
是正义的守卫者？还是屠戮的帮凶？
截然相反的认知，在他的良知上反复拉锯，疼痛与煎熬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理智与情感在体内激烈交锋，却始终无法找到平衡的支点。
「……」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父亲那声悠长的叹息又在耳畔回响。
失望、不甘与无奈……
彷徨的青年失魂落魄，阴影中，一双如深邃大海般的蔚蓝色眼眸撞进他的视线。
纯净而明亮，像暴风雨后初现的晴空，又似暗夜中指引方向的灯塔，在他混沌迷茫的世界里，投下了第一缕希望的光。
「我又能做什么呢？」
魁梧的人鱼单膝跪地，用布满鳞片的手臂稳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青年，鳞片在雨幕中泛着冷冽的光。戴着奴隶项圈的少女苍白着脸依靠在阴影中，隐约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绝对的正义不过是粉饰谎言的油彩。当世人沉溺于虚幻的蜜糖，我们便要做那把剖开脓疮的利刃。」
夜幕如浓稠的墨，被骤然迸发的枪口火光无情撕裂，硝烟迅速弥漫，刺鼻气味钻入鼻腔，令人窒息。
不知所措的天龙人戴着镶钻手套的在楼阁高处慌乱挥动，趾高气昂的指挥身着白色正义披风的海军，如同驱赶着忠实的猎犬，疯狂围剿着那些敢于反抗的叛乱者。
项圈接连炸开，刺耳的爆炸声中，炽热的血雾裹挟着焦糊味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幅令人战栗的画面，宛如献给这腐朽世界的血色祭礼，祭奠着无数被压迫者的亡魂。
「喂，啥东西，你见识过红土大陆吗？」
少女清脆的笑声突然刺破弥漫的硝烟，带着无畏与洒脱。
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眸，倒映着漫天的火光，如同自由的大海，澄澈而坚定。
她毫不犹豫地猛然扯断颈间禁锢自由的项圈，锋利的金属碎片瞬间划破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漆黑的法杖流淌而下，如同一条血色的河流。
鲜血在杖头凝结，刹那间爆发出恐怖而震撼的力量，光芒如同来自神界的审判，照亮了整片海域，将黑暗彻底驱散，也照亮了众人充满惊愕与希望的脸庞。
那一天，他在熊熊烈火中完成了涅槃。
「吾等革命军，」
以破碎的信仰为火种，点燃了颠覆旧秩序的燎原之火。
「乃解放一切压迫的自由战士！」
刺耳的红色警报灯在最终随着长鸣的蜂鸣器戛然而止，但这场喧嚣的落幕，绝非草帽海贼团的铩羽而归。
桌上的电话虫再度的嗡鸣，冰冷的机械音宣告第55部队拦截行动彻底失败。
紧接着，德雷克副官愤怒的咆哮顺着电波炸开：那群劫持护士作人质的海贼，竟成功夺回船只；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佯装督战的谢帕德中校果然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与海贼们狼狈为奸。
德雷克沙哑的怒吼在乔纳森的办公室里来回激荡，震得墙壁上的战术地图微微发颤。杰西卡下意识抬眼，却见阿尔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指尖轻轻叩击着扶手，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暗自咋舌，G-8基地这是撞上了怎样的“彩票”，同时遇上两名从屠魔令硝烟中侥幸逃生的狠角色？
再看乔纳森，这位向来沉稳的中将正眉头紧锁，G-8是他倾注心血打造的海上堡垒，可若真与阿尔撕破脸正面交锋，难保本部不会故技重施，再来一场灭绝人性的屠魔令。
一旦到了那步田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更何况，海军高层始终坚信，阿拉巴斯坦那场惊天暴动背后，藏着革命军的黑手，为此在沙之国大动干戈，四处排查。谁能料到，真正的“罪魁祸首”竟混在海贼之中，在海军眼皮子底下搅弄风云。
“看来他们已经逃出生天了。”阿尔忽然起身，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握住那顶标志性的红顶无沿帽，轻轻扣在发间。她望向乔纳森，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这场友好的茶话会，也该画上句号了。”
杰西卡瞬间绷紧神经，手按在餐刀上，警惕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乔纳森却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神色从容的说道：“我的任务不过是拖住你罢了，草帽海贼团自有优秀的部下去料理。”
海贼们为夺回黄金，必然需要放弃物资的补给，弹药匮乏、补给残缺，即便侥幸出海，也难成气候。
“彼此彼此。”
阿尔慵懒地舒展筋骨，踱步至窗边，目光瞥向在水湾中蛇形穿梭的梅利号，伤痕累累的海贼船正以不可思议的灵活性躲避着要塞炮台的轰击，桅杆上飘扬的草帽旗帜猎猎作响。
她屈指轻叩耳畔闪烁的通讯珠，宛如抚摸珍珠耳坠般优雅，“但是我们这边的沟通，显然更灵活一些。”
“七个人就敢闯拿巴隆海域？”杰西卡难以置信地皱眉。
十三年前，阿尔掀起那场震惊世界的暴动时，身边可是云集了无数追随者，而今竟只带着寥寥数人就想突围？
“别小瞧海军的实力！”她厉声警告。
阿尔轻笑一声，利落地跃上岩石阳台边缘。
“对了，”阿尔对着下方正在急速靠近的船只挥了挥手，路飞标志性的欢呼穿透硝烟传来。就在那只伸长的橡胶手臂划破浪涛飞速逼近的瞬间，阿尔忽然转头，眼中难得浮现一丝郑重，“他的名字叫什么？”
“孔德拉。”乔纳森神色平静如水，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机会见到他的话，麻烦您转告一句，即便道路不同，也至少告诉我一声，他在哪里自由地活着吧。”
“阿夏——要走了！”
路飞极具辨识度的呼喊被浪涛高高抛起，清亮得如同穿透云层的阳光。
“自由”二字在齿间流转，化作微不可闻的呢喃。
阿尔垂眸望向脚下翻涌的暗蓝波涛，倒映在瞳孔里的碎金般的阳光随着浪头摇晃，记忆中的青年面容，恍惚间与路飞草帽檐下的笑容重叠。
“我记住了。”
她握住那只从海面飞来的橡胶手臂，无所顾忌的纵身跃下，稳稳落在摇晃的海贼船上，阿尔仰头望着少年眼底跃动的太阳，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记忆的碎片在咸腥的海风中悄然拼凑。
是啊，怎么会忘记呢？
得去和他们好好道个歉啊。
“玩得很开心嘛？”
罗宾靠近阿尔，目光温柔，压低声音问道。
“是啊，”阿尔望着两岸边已经架起的炮火，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稍微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们两个，不帮忙就算了不要又在旁边”
梅利号的甲板上一片忙乱。
娜美正蹙着眉抱怨没有海图如何航行话音未落，罗宾已经笑意盈盈地递出一卷图册，那是她从司令办公室“顺”来的战利品。
乌索普跌跌撞撞地从船舱冲出，慌慌张张地汇报着弹药短缺的棘手状况，山治双手抱胸倚在船舷，皮鞋有节奏地叩击着甲板，索隆则握着三把刀，站在另一边，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路飞单手按住标志性的草帽，探出身子朝着岸上的乔纳森扯着嗓子大喊：“大叔——我们要出发啦！”
雄浑的声浪裹挟着少年独有的朝气，在海天之间久久回荡。
杰西卡伫立在窗台旁，凝望着远方被浓雾笼罩的出海口，固若金汤的防线反而被海贼利用，在己方炮火的轰鸣中轰然洞开。
德雷克单臂垂落，缠着渗血绷带的右臂因骨折而扭曲变形，却仍笔直挺立在司令身前，义正言辞的请求追击。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谢帕德中校的下落。”乔纳森并未立刻回应追击之事，他的目光穿透硝烟弥漫的战场，落在远方某一点，“这次作战报告，麻烦……”
杰西卡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厌恶与幸灾乐祸：“真希望那些家伙把那个讨人厌的中校藏到世界尽头，永远都别让我们找到。”
“哈哈！！！”
阿尔终于开始走主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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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海军与革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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