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志龙的黑色奔驰悄无声息地停在首尔当代美术馆侧门。他戴着墨镜,帽檐压得很低,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剪影。
他来这里没什么特定目的,只是新歌的创作遇到瓶颈,需要从惯常的环境里抽离片刻。听说美术馆有新展在布展,混乱与秩序交接的瞬间,有时比完成品更能激发灵感。
他避开可能的人群,从工作人员通道走了进去。布展现场一片繁忙,木箱、散落的工具、低声的指令交织在一起。然后,他的目光被那个跪在冰冷地板上的身影吸引。
是简舒。
她正全神贯注地对准那面由破碎镜片组成的装置,身体几乎贴地,寻找着一个刁钻的角度。几缕发丝汗湿黏在她光洁的额角,那双曾在Inferno外布满泪痕、又在包厢里闪烁着执拗光芒的杏眼,此刻只剩下镜头后的纯粹与锐利。
权志龙停下脚步,靠在远处的廊柱旁,静静观察。他见过太多人在镜头前表演,无论是MV拍摄还是时尚大片,但像这样几乎忘我地匍匐在地,只为捕捉一片“虚假冰川”折射的光,他见得不多。
“这个角度很有趣。”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
她惊愕回头,像一只受扰的鹿,随即迅速起身,带着点局促。权志龙的目光掠过她沾了灰的膝盖,落在她紧握相机的手上——指节用力,仿佛那是她的盾牌,也是她的武器。
他随口评论着眼前的装置,用艺术家而非偶像的身份。他看得出,提及“都市幻影”时,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李贤俊的地盘,李贤俊的主题。他几乎能想象那位学长是如何用这份“体面”的工作,试图将这只受伤的飞蛾引回“正途”。
“你看上去比那天晚上好多了。”他陈述事实。那天在Inferno外,她像一片被风雨蹂躏的落叶。
“工作能让人暂时忘记一些事情。”她回答,声音平静,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真相。
权志龙在心底轻笑。忘记?不,她这种人,只会把痛苦嚼碎了,咽下去,变成创作的养分,或者自我毁灭的燃料。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她的相机。
“还在坚持捕捉‘真实’?”他问。这个问题带着钩子,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那双眼睛里掠过被戳穿的无措和更深的痛苦。她利用工作接近他,闯入Inferno,目睹了那个红发小子最不堪的一面。这一切,都与“真实”背道而驰,却又都是为了追寻她所认定的“真实”。
有趣。矛盾得令人着迷。
他不再逼问,转而指向那片破碎的镜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有时候,最真实的,往往藏在最虚假的表演下面。就像这些镜片,它们本身是破碎的,折射出的,却是最完整、最炫目的假象。”
他意有所指。那个叫Leo的男孩,在夜店灯光下的表演;李贤俊为她铺就的、看似光明的未来;甚至她自己此刻投身工作的“专注”,何尝不都是一种折射后的假象?而真正的核心——那份让她不顾一切的执念,那个男孩破碎前的样子,都被掩盖了。
她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惊疑和探寻。权志龙却不再多言。点到即止。他习惯性地颔首告别,将那片混乱的、充满创作欲与痛苦交织的磁场留给她自己。
转身离开时,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背上。权志龙穿过美术馆空旷的走廊,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那个红发小子……他在首尔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被生活碾碎,选择在声色犬马里麻痹自己,或是利用皮相换取捷径。但那个Leo,或者说梁柏,不一样。他眼底深处有种未被完全磨灭的东西,一种近乎自毁的骄傲,这让他的堕落显得更加惨烈,也更能……激发某种扭曲的创作欲。
而简舒,这个执着地想要打捞沉船的女孩,她本身就是一个绝佳的悲剧素材。美丽,富有才华,家境优渥,却偏偏要往最脏的泥潭里跳。李贤俊想把她打捞起来,洗净,放在他精致的展示柜里。
但权志龙觉得,或许让她沾满淤泥,在绝望里开出畸形的花,才更符合艺术的本质。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没有拨通任何号码。只是将脑海中那几个破碎的意象——执拗的女摄影师,堕落的美少年,操控一切的财阀,以及那片折射着虚假光华的破碎镜面——默默记下。
这或许,能写进歌里。
他发动汽车,驶离美术馆。后视镜里,那座宏伟的建筑渐渐缩小,如同一个精致的牢笼。
而他,权志龙,暂时只想做一个安静的观察者,看着这场飞蛾扑火的大戏,如何上演。必要时,他不介意……轻轻推一把。毕竟,混乱,才是艺术最好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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