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跟鞋遗落在第三个路口。
霓虹把鞋跟的曲线投影成问号，在柏油路上摇晃。午夜的风卷起裙摆，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像情人的絮语，又像审讯室的聚光灯。我解开珍珠项链，冰凉的圆珠顺着锁骨滚落，在积水潭里溅起破碎的月亮。
橱窗里的模特保持着标准微笑，我把手掌贴上冰冷的玻璃。她的红唇开始融化，胭脂顺着有机玻璃蜿蜒而下，在展示台上积成小小的血泊。路过的出租车溅起水花，倒影中的城市在涟漪里扭曲变形，广告牌上的女明星突然对我眨了眨眼。
便利店的白炽灯太亮，照得关东煮的汤汁泛起金属光泽。收银员的手指在扫码器上跳舞，条形码组成的牢笼困住所有明码标价的人生。我拿走一盒草莓牛奶，硬币坠入募捐箱的声音惊醒了打盹的流浪猫。
喷泉池底沉着三副蕾丝内衣，水波把月光剪裁成透视装。我把脚趾浸入冰凉的水中，藻类缠绕脚踝的触感让人想起婚礼上的缎带。对岸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手机怒吼，领带在他脖子上绞出紫红色淤痕。
晨跑者的脚步声惊飞鸽群，我捡起一片羽毛插在耳后。办公楼的反光玻璃映出千万个我，每个倒影都在用不同口型诉说秘密。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我看见二十五楼的落地窗前，有人正把领带抛向空中。
地铁进站的气流掀起裙角，穿校服的女孩盯着我小腿上的夜露出神。她的书包侧袋露出半截口红，外壳上的卡通贴纸正在剥落。当隧道黑暗吞没车窗，玻璃上突然开满透明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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