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镜子最诚实。我扯下假睫毛时，看见眼角细纹里还沾着香槟金的闪粉，像被揉碎的星光。这座城市的夜从不缺醉倒在卡座里的男人，他们递来的香槟杯映着我猩红的指甲，而我总是笑着碰杯，任气泡在舌尖炸开又消散。
人们叫我交际花、金丝雀，那些带着酸味的词汇落在我耳后，不过是晚风中的絮语。谁还记得十年前那个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暴雨里的女孩？当父亲的药费单铺满桌面时，我就学会了用锁骨间的钻石项链交换生存。男人的手掌抚过脊背时，我数着他袖扣上的纹路，在心里默背没读完的诗集。
最有趣的是那些自以为能驯服我的人。西装革履的银行经理说要娶我，却在妻子来电时慌乱整理领带；摇滚主唱在巡演大巴上把玫瑰别在我发间，转头又对着镜头说单身是创作灵感。我从不拆穿他们眼中的**，就像他们假装没看见我涂满遮瑕膏的黑眼圈。
偶尔也会遇见些较真的灵魂。酒吧驻唱的男孩总在我离场时弹起同一首曲子，他说我的眼睛像蒙着雾的玻璃，藏着整个雨季。我笑着往他琴盒里扔了枚硬币，转身走进霓虹深处。真心太烫，会灼伤我裹着茧的指尖。
衣柜里挂着数不清的晚礼服，每件都带着不同香水的尾调。有时我会突然想起老家院子里的茉莉，在某个清醒的清晨，我会把自己泡进放满玫瑰花瓣的浴缸，看那些虚假的香气一点点被温水溶解。水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恍惚间竟分不清，到底是我在玩弄流光，还是流光将我碾成了齑粉。
晨光刺破窗帘时，我对着镜子重新描眉。镜中人眼角的闪粉还未洗净，却已准备好迎接新的邀约。这座城市的游戏永不落幕，而我，不过是穿梭在光影里的一抹幻影，用浪荡做盾，把真心熬成了冷掉的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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