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莫斯科的文化交流展览已经过去了一周，一周的时间，足够国际上再出好几个大新闻了。
比如终于落幕的法国大选。
比如中俄达成的新一轮合作。
比如印度又购买了一批军事物资。
比如英美掀起的新一轮自由民主的辩论。
还比如……再度活跃的恐怖分子们。
冷战时期还好，他们的很多事都被两个阵营的相互比较所遮盖，新世纪到来之后甚至一度因为联五发起的国际反恐的各类军事活动而销声匿迹。
但他们又再度活跃起来了。
西德的那次袭击是一个开始，无论是针对政府，还是针对别的种族的恐怖袭击好像又要开始了。
为什么说“好像”？因为这是媒体报道的。
媒体为什么报道？
因为中美俄三国领导开了个会，当代最强大的三个国家达成的共识是一致的，立场是一贯的，反对恐怖主义。
就像伊万那位上司说的一般——在机场抓到就在机场枪毙，在厕所抓到就溺死在马桶里！
“嗯，当然，他们做的对，但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艾伦面无表情的看着弗朗西斯。
法国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
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家休息，懒懒散散的靠着沙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为了罢工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可以和他家异色一起研究怎么享受时间。
法国人那是什么人，一年12个月他们能游行7个月的主儿。
夸张了夸张了，那是过去的法国人和过去的弗朗西斯，现在的法国国内事务和国际事务很多，可惜的是也没什么要他帮忙的，但这不妨碍弗朗西斯寻找存在感。
所以艾伦有些疑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柏林见到他。
再说了，就算有什么要说的，难道不应该是弗朗索瓦来和他谈吗？
但弗朗西斯看上去很淡定，他靠着墙壁，见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艾伦，也只是点了点头。
“来了，那就走吧。”
走？上哪去？
“等下，你什么意思？”
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他完全忽视艾伦的不满，冷淡的瞥了艾伦一眼:“为什么和你说？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艾伦似乎才反应过来，笑了一声，停下脚步，把墨镜往下拉了拉，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弗朗西斯。
“你不会怀疑是我安排的吧，可是已经有恐怖组织认了这事了，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不能乱说，但是……
弗朗西斯看了一眼艾伦，实在是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
首先，一个国家，一个主权国家，是不可能允许别人的军队驻扎在自己的土地上的。
阿尔弗雷德的北约没有解体。
阿尔弗雷德的生物实验室遍布全球小国。
阿尔弗雷德的的军事基地甚至驻扎在欧洲的北约国家。
真想把那些东西掀了。
也许可能和艾伦没关系，但如果是艾伦，会不会做的更狠？
他至今还怀疑着美国生物武器和气象武器的存在，至于恐怖活动……谁都知道对大国来讲，核恐怖使现代战争的代价越来越高昂；对小国而言，参与常规战争也有可能升级为一场难于承受的灾难。利用恐怖活动往往既能达到政治或经济目的，又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
怎么能不怀疑他呢？
但弗朗西斯还是压下了情绪，岔开了话题。
“哥哥听说，你们家又开始了对伊万的制裁？这可不利于你俩的合作啊……”
艾伦并不想就这个东西和他谈，在他看来制裁压根没有用处，笑死，如果经济制裁真的是万能的，那还要航母和战机做什么？俄罗斯的体量摆在那里，资源矿产这些硬通货也摆在那里，几百个制裁算什么？几千个制裁它都扛的过去。
“别人跟你讲道理，你跟别人耍流氓，别人对你耍流氓时，你问人家怎么不讲道理，这不是神经是什么？”
艾伦恨恨的把脑海里东方人的话抛出去，又在心里唾弃了一番那个混蛋伪君子。
流氓？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操蛋。
这是各国利益的博弈场，本来就是一场肮脏的游戏，所有国都只能做肮脏的玩家，道德操守和理想主义驱使的底线最后只能变成伤害自己的利刃。
要赢下这场游戏，必须下重拳，像王耀那种道德感崇高不愿意利用霸权的国家，根本就树不起威信。
平等交流？
多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令人讨厌的狂妄家伙们蹬鼻子上眼。
瞅瞅立陶宛，波兰，澳大利亚……多的是。
艾伦回过神，发现弗朗西斯还在说着这次制裁的影响，对美国，对俄罗斯，对双边关系。
艾伦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这和法国没有关系。”
弗朗西斯温和的打量着他，勾起唇:“当然，这不会害到我的法兰西，没准我们的欧盟还能在俄罗斯那里获得更多的东西。”
啊啊……这就是他讨厌和这些人相处的原因。
弗朗西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清醒至极还能为自己谋取足够大的利益。
亚瑟稳坐英伦三岛，居然可以和欧陆和平共处？
伊万的军事几乎和经济并行，再加上领土上的资源硬通货，根本无所畏惧。
王耀……上帝，谁会和他过不去？更可惜的是，这样的地位他居然不好好利用！
至于阿尔弗雷德……比起其他人，艾伦更不想看到他，他居然也学会了那副伪君子的作风，面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艾伦还记得他之前和阿尔弗雷德因为那次反对票的谈话。
资本主义的灯塔的否决权用的次数挺多的，但那次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以后有国家都基于未经核查证实的事件，利用投票权去收抬一个看不上眼且没有话语权的国家，那联合国成了什么了？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那义正言辞的话语好像他真的是世界灯塔，为了全球各国发声一般。
王耀自然也投了反对。
“中国投反对票不只是出于支持某个国家的考虑，这是出于对维护联合国的权威性，维护中小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未来的利益，以及维护自身利益所做出的必须选择。”
一如既往，没有疏漏。
那应该是阿尔弗雷德还没公开和王耀合作的时候。
事件的起因是一个莫须有冠在一个国家身上的罪名，但那个时候已经没人在意到底是什么事了，媒体只想知道为什么五常都投了反对票。
艾伦那时候看着手机消息，在办公室里烦躁的挠乱了自己的头发，而阿尔弗雷德却坐在椅子上淡定至极。
他忍无可忍，冲阿尔弗雷德说道:“你在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神色自若的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如你所见，我在完成工作。”
艾伦深吸一口气，脑海迅速过了一遍发生的事，做出结论:“你在和王耀合作。”
“当然，我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艾伦皱眉，把手机放下:“你这是背叛。”
阿尔弗雷德听到这话却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竞争和博弈都是正常的，合作就是背叛？那我去找伊万也是背叛吗？”
艾伦面无表情:“当然。”
阿尔弗雷德站起身，冷笑一声:“可笑。”
美利坚的意识体快步走过自己异色的身边，仅仅留下一句:
“这是我的事，你决定不了我的美国。”
艾伦试图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无话反驳。
而阿尔弗雷德已经走远了。
…——…
弗朗西斯笑容慵懒的看着艾伦，他发现这个家伙很容易跑神，忍不住把他拉回现实。
“小艾啊……你到巴黎的时候干了什么？”
猛然听到这个，艾伦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了。
弗朗索瓦那个鳖孙！
他当下便回答道:“和你无关吧。”
弗朗西斯轻笑一声:“确实无关，那我来这里找基尔伯特也和你没关系。”
艾伦:“基尔伯特，那路德维希应该也在吧……你们还真是反常。”
弗朗西斯收回笑容，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你什么意思？”
艾伦冷笑道:“与众不同，不常见，反常，**型，出乎意料——我还要继续列举下去吗？”
弗朗西斯把手放在了脑后，唇角勾起:“你说的对。”
对于他们这样的国家，走上红色道路，原本就是反常的。
可弗朗西斯又觉得不是很意外。
资本像一株有毒的藤，早在土下紧紧缠住了国家的根须，枝繁叶茂不过假象，这株巨树内里的模样无人可见。
资本家会在乎人民的想法吗？有些资本家已经说人类没必要活那么久了。
包括学术界、舆论界、娱乐界的乱象也不过是证实了资本的强大。
说白了，都是商人。
一半的利润，商人可以为之铤而走险，而一倍的利润，商人便可以为它无视法度，若是将这利润再翻一倍，商人会用无辜者的粉身碎骨来攫取利益。
这也是王耀控制商业的原因。
王耀早年重农抑商，后来开始尝试发展商业，事实上，他发展商业很早，早到大家都还没准备发展资本主义，他就已经开始推动商业了，他希望商业可以带动经济，为国家和民族做贡献，但他和他家上司都不允许商业和政治勾连。
放到现在，他们也不会允许私人资本的过度膨胀，任何私人资本都不可以。
他们可以做大做强，走出国家，迈向世界，但绝不能失控。
教育，政治，军事，医药，牵扯国计民生的东西，他家政府是不会允许这些人干涉。
风险向来与收益并存，一旦让商人嗅到了利益，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如水蛙般紧紧扒着商机不放。
有些风险还算正常，但有些又直接与法律和道德挂钩。
王耀家里喜欢的商是可以流通生财，互利共赢的商。
商业繁荣带动经济发展，经济发展国家就能强盛。
而世界互济有无，流通财物，让多者不独衍，少者不独懂。汇通天下，互利共生。
当年王耀请他们去北京就是这么个想法。
“商人是民，而民为国之本，民富则国强，今日诸位既来此，便都有‘沟通富民’的责任。”
这是王耀的话。
这是他们的构想。
所以他们也就这么做了。
于是绵延的陆上海上贸易之路形成了，东方文明远传欧陆，辐射周边国家，两边的贸易来往更加频繁。
以经济为开始，然后是科学，人文，思想……他们新奇的看着对方的东西 ,从中亦获得良多。
可惜的是阿尔弗雷德和艾伦都不喜欢那些事，因为那和美国没有关系。
弗朗西斯笑容越发灿烂，费里已经成功把王黯喊了过来，这意味着很快欧洲的闹剧就会结束。
至于美国？
是哪一个美国意识体更值得他们信任呢？
……………………………………………
美国，加利福尼亚。
阿尔弗雷德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他刚刚结束对亚瑟的慰问，才回到家里，正巧最近没什么事，想着要好好放松一下，却不想加利福尼亚学坏了，拿着华盛顿给的一摞文件跑过来。
美其名曰，监督。
阿尔弗雷德:“……”
说起来，那些突发的肝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新冠早就解决了应该不会是并发症或是基础病。
他去见亚瑟的时候那位绅士正在翻一本古老的中医典籍。
他有些诧异的问亚瑟:“你看的懂？”
亚瑟·柯克兰还是那副老样子，抬眼看他一眼便放下书，站起身去端来了两杯喝的。
一杯红茶，一杯咖啡。
倒茶的时候还有闲心回答阿尔弗雷德的话——
“看不懂也能找点事情做。”
阿尔弗雷德捧着咖啡，目光紧盯着亚瑟，他绝对是红色国家的异类，至今依然存在的女王就是证明。
亚瑟被他盯得有些烦躁:“你想说什么？”
阿尔弗雷德:“啊，亚瑟，我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亚瑟面无表情:“帮助我当然不嫌弃，但是你有什么条件吗？”
阿尔弗雷德:“没，hero就想来看看你，顺带请你帮帮忙。”
亚瑟不屑:“什么事伟大的民主灯塔都做不到？”
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但眉眼却越发冷厉了:“hero最近越来越想把艾伦剁了。”
亚瑟抿了口茶，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瞪大眼睛。
他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阿尔弗雷德当然没有回答亚瑟的问题，他两三句话把这一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却没想到亚瑟认真思考了那个问题用的还是王耀的东西。
“取甘草半两，当归，白茯苓，白芍药，白术，柴胡各一两碾为粗末，每次取用二钱，用水一大盏，生姜一块，薄荷少许，煎至七分，去掉渣滓，然后……”
“然后……”
“然后趁热泼到艾伦脸上。”
阿尔弗雷德很有理由怀疑亚瑟是想泼自己，但是小英雄没有证据。
而且这个建议他也不能采纳。
这边的懂王和稀宗看上去挺正常的，不，是整体看上去正常，所以阿尔弗雷德从不会有什么犯蠢的行为。
可艾伦……他就未必了。
要不要去找艾伦再聊聊？
阿尔弗雷德想。
他这次绝对不和对方吵架动手。
正想着呢，突然铃声响起，阿尔弗雷德差点吓的从沙发上一蹦三尺高，骂骂咧咧的接通了。
面前的投影显示的是他的老朋友。
“伊万。”
高大的斯拉夫人一身休闲装，坐在办公室里，围巾还是没有摘下，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温软，但语气却充满了不满。
“我看到了联合国反对纳粹的投票结果，你家上司是又被MAGA绑架了吗？还是说你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阿尔弗雷德敲了敲桌子，抬眼:“那你们就是对的吗？”
反对毒品，反对纳粹，反对恐怖主义。
这都是好事。
但是推动世界朝着多极化方向发展……推动全世界国家向前进……有必要吗？
养虎为患。
你怎么确定你支持的，你帮助的国家会不会突然给你一刀。
更不用说还有那种根本就扶不起来的国家。
海地已经还不够给他们教训吗？
伊万虽然因着这货的出尔反尔有些生气，但是还是冷静的回答:“我们在思考人类的未来，这是比竞争更为重要的事。”
伊万的声音温和:“我们不一定是对的，确实现在做决定有些早，但是或许我们做过的所有错事蠢事，所有经受的磨难，并不全是毫无意义的——
那将是一条通往安宁的路。”
为此，他们心甘情愿。
阿尔弗雷德把自己摔回沙发，捂住了自己的头。
“你们这群疯子……”
伊万叹口气，有心安抚他:“这只是开始，还要很久才能真正……”
阿尔弗雷德没理他，伊万只能看见投影里美利坚意识体的金发和握紧的双手。
良久，伊万也没耐心继续说了，皱着眉关掉了投影，留下一句:
“你慢慢想吧。”
阳光从窗户外面涌进来，加利福尼亚的天气一向很好，可阿尔弗雷德却绝对谈不上高兴。
他一动不动的坐着，过了很久才站起身，走到阳台边上，拨通了电话。
“喂，上司您好……对，有件事我想和您说一下，是这么回事……我希望您可以……这是我的建议……唐纳德！”
金发青年摘下了眼镜，目光坚定，语气逐渐变冷。
湛蓝眼瞳里寒意一闪而过。
“我的朋友，你了解我。”
“我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美利坚合众国的意识体。”
“我不是艾伦。”
“我也绝不可能和他一样。”
采访小剧场——
南风:所以真的是弗朗索瓦告诉您的吗？
弗朗西斯:不是，法国情报组织又不是吃闲饭的。
弗朗西斯:说起来原本要见艾伦的还是他，但出乎意料他和我换了，这下就好玩了。
南风:……换了？您本来要干什么去？
弗朗西斯:哎呀这不重要，比起这个话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你们的情报机构啊……
南风:这不在我的权限和职务范围内，恕我无可奉告，法国先生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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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蓝星还是红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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