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少人暗自琢磨起唐家覆灭与红绸妖女的关系,毕竟,这唐家最后一次动手,便是派出不少打手与雇佣黑市高手一起对付那红绸妖女,据说红绸妖女身受重伤,跌落谷崖,生死不明,而偏偏便是这一次后,唐家遭到了血洗……
甚至暗地里有消息流传出去,道这次行动,疑是朝廷所为。
毕竟江湖之中,各门各派,也大概能相互推测出对方的实力深浅,便是连最厉害的天璇宗也做不到顷刻间便毁灭了两个帮派,且毫无痕迹,甚至其中之一是毒门唐家,另一个还是鼎鼎大名的“血魔教”,绝非那些杂鱼小虾。
遂有不少人认为,朝廷不该插手江湖恩怨……
江湖的风波似乎未等到再度掀起便被一巴掌拍散到沙滩上,不管怎样说,毒门唐家的覆灭,包括血魔教的受挫隐退,都再次给江湖人士敲响了警钟。
一时之间,江湖竟风平浪静,少了几分往日仇杀武斗的气氛,多了几分和气。
安国公此举,也算间接促进了江湖之上的爱与和平。
而此时的荣宁两府,则热热闹闹地在筹备过年的事宜来。
为迎贺新年,自是要早早的裁衣、备礼、送礼、装饰,除夕夜的宴席、大年初一的祭祀、甚至连元宵节的灯笼采买都要提前考虑到,作为荣国府的管事人,王熙凤近来忙得是脚不沾地,整个人分身乏术。
幸而王夫人发话了,道是让身边的周嬷嬷协助着,有周嬷嬷这个老管事帮忙,王熙凤愣是半点差错都没有出,所应事宜、所需器皿、所需人手,皆提前一一安排妥当。
直喜得贾母拉着王熙凤的手百般夸赞。
大人们忙大人的事,小孩儿们自也要忙小孩儿的事。
迎春几个姊妹的功课上到腊月初七便结束了,宝玉则是要上到腊月十五,比女孩子们多上一周。
且两人的考核科目与标准自然也不同。
宝玉要考六艺,哪怕是初学的射术,也都要考,考试结束后,他是黑着脸回家的,他虽想要隐瞒成绩,但也知不可能做到,遂没有多余挣扎,只姊妹们拿着这嘲笑了他好几日,直到又下了一场大雪,引得姊妹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方才放下对他的调侃。
只他自己内心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练习骑射,否则岂不输给妹妹,虽旁人不知妹妹的厉害,但他岂会不知。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贾宝玉默默觉得有些丢脸。
而迎春几个姊妹则考了女德、诗词、针线、礼仪,琴、棋、书、画又各选一项来展示,最终,自然黛玉诗词第一,宝钗针线第一,迎春围棋第一,探春书法第一,惜春绘画第一,而黛玉和宝钗则各选了一首曲子来弹,两人颇有默契,高山对流水,竟打了个平手。
说是考试,其实也多宽松,并不强作要求,所以几个姊妹们心态也比较放松,半是玩乐半是认真的结束了今年的课业。
除夕前一日,下人们都在忙忙碌碌。
望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身处香暖阁二楼的林黛玉轻轻推开窗户,眼神里写满了寂寞。
一旁的雪雁看到主子出神的模样,不由打趣儿道:“小姐可是想三小姐了?”
“如今已近除夕,也不知了表姐如今身在何处,可过得好吗?”黛玉声音里充满愁绪。
“小姐,三小姐素来性格好,又聪明机颖,想必在哪里都是快活的,”知琴忙上前将推开的窗子关上大半,又拿来一件雪白色的貂皮大衣为她披上,嘴里念念叨叨:“三小姐临走时可交代了,不能让小姐随意吹风,这天冷,您体质差些,容易生病……”
林黛玉用手拢了拢衣领,将脑袋埋进柔软的雪白绒毛里,“这贾府,灵玉表姐对我最好,她又是娘亲的救命恩人,我多挂心些也是应该的!”
“小姐说的是!”丫鬟们纷纷笑着点头。
“不然,您再扎上两针?”雪雁试探着问道,她知小姐这会儿是无聊了,满府的人都在忙活,小姐却是贵客,自然不用她来操心,不如,再继续准备准备要给三小姐的礼物?
“给表姐的礼物我都准备好了,”林黛玉望向床头处的小茶几示意道:“呶,今早上刚绣完,雪雁,你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嘿嘿,我上午出去给小姐领炭火了,厨房里的张嬷嬷又拉着我说些闲话,我竟错过了,不知道小姐竟然已经绣完了,”雪雁年岁小,挠着脑袋,脸颊通红,不好意思道。
林黛玉自然知道雪雁上午去忙了,但她也就是逗逗雪雁罢了。
“府中人可有欺负你们的?”
丫鬟们纷纷摇头。
李嬷嬷思忖着,捏着帕子上前道:“姑娘,贾府上下,见我们是姑娘身边的人,态度都很和善,只除了……那王夫人房里的嬷嬷和丫鬟们,瞧着不太热情……”
听李嬷嬷如此说道,黛玉先是轻蹙眉,唇角微微抿起,而后又想到那是宝玉和灵玉的娘亲,遂道:“既是她们不热情,我们远着些也就罢了,不必为此起争执。”
“自然,我们不会令姑娘为难的……”
李嬷嬷原是贾敏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清楚王夫人对自家姑娘的态度“略显平淡”的原因,但这种事情也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说,只好私下里提醒姑娘一二。
不过,姑娘本就敏感,恐怕早已知晓,只不多说罢了。
李嬷嬷又想起贾灵玉,这府中三小姐对自家姑娘的亲近,不免觉得好笑,虽然当娘亲的对自家姑娘态度一般,但其女儿对姑娘的态度却是极好,真是“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还有那宝二爷,当初私下里,敏小姐也曾提过“亲上加亲”的玩笑话,不过,几个孩子尚且年幼,倒还需要些时间看看呢!
且如今这王夫人的亲妹,薛太太家的小姐也住进了府中,想是也有些安排……
不同于女孩子们的蒙昧纯洁,站在大人们的角度,似乎快要把她们的一生都要定下来了……
而这头,自被召进皇宫后,北静王便痛定思痛,想着一定要将皇叔“骗”去参加除夕家宴才是,不然,自己岂不“小命休矣”?!
害怕于自己皇伯父的大棒伺候,之后数日,他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整日往安国公府去,愈挫愈勇,百折不挠,锲而不舍,最终,水临渊也败在了他的厚脸皮上,不得不答应下来。
当得知这一消息时,皇宫里的水怀瑾欣喜极了,连连吩咐下去,今年除夕宴必须仔细准备,如有差错,定严惩不贷,又吩咐了魏公公亲自往安国公府送了大量礼物,据说前面一车抵达安国公府,后面一车才出了宫门,可见龙颜大悦。
就连北静王府,圣上感怀他劝安国公有功,也赏赐了不少礼物下去,令北静王眉开眼笑,这也算自己“戴罪立功”了,想必自己当初那无心之失,也算揭过一章了。
殊不知,能劝动水临渊的又岂是他,而是贾灵玉的那句,“人生苦短,何必委曲求全”,“若是不明理,那你便该出手便出手,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这场除夕宴,他要问个清楚明白。
为何当初弃他不管,将他独自扔在边关?为何多年不曾联系他,对他不管不问?明明当初,他们是亲密无间、血脉相连、形影不离的亲兄弟……
他可曾知道,在那场大火里,他是多么害怕与恐惧,又是多么疼痛与痛苦,无边的大火紧紧包围着他,那时,他还庆幸,幸好那一天哥哥没有在他的身边,没有和他一样受伤……
直到醒来后,得知自己的脸被大火烧伤,他是多么害怕,他多么希望他能出现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安慰他一下……
只可惜,脸颊受伤后,他便像是一枚毫无价值的弃子,被扔得老远老远,没有人和他说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他将要去哪里,要面对什么。
直到被带去距离京城万里的边关,那里太远太远,似乎怎么也触摸不到皇城的影……
刚开始是害怕与思念,而后便是噬骨的恨意,而后便是平静与厌恶,边关的杀戮一点一点磨平他那些平和的、美好的想念,只剩下一些纠缠不清的执念,不想面对,也不想碰触的伤疤……
水临渊站在窗边,遥望远处灰蒙蒙的天际,任寒风刮过毫无遮挡的脸颊,任那道疤痕被刺骨的风肆意凿穿,他的心底泛起浅浅波澜。
距离那场大火已过去十一年了,不知不觉间,他们也分离了十一年,从前的记忆,真是久远到模糊了,他竟然再无法在脑海里描绘出他的模样……时间可真是又残酷又包容!
除夕夜前一晚,水怀瑾果真在朝阳殿宴请了百官。
对于他的这一举动,百官自然连连称赞帝王体恤臣下,因今日过后,朝堂将连休半月,直至元宵节后方才正式上班,水怀瑾此举也算是提前放假了一日,作为打工人,哪里有不欢喜的?
而到了除夕夜当晚,宴席则摆在了崇教殿,这里曾是两人幼时读书识字的地方。
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圣上还特意吩咐了北静王水溶也参加这次家宴,但再无其余人等,或许水怀瑾也想借此机会,彻底消解弟弟心中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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