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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天幕苍茫,惨白的月轮四放。街巷间生出一条白路,把地石瓦墙都腻上灰光。走夜路的挑一只灯笼,里面灯烛烧灼,灯笼皮上的美人便滚下泪珠,只永远落不到地上。

“怪事......”灯笼在一道府门前熄灭,夜路人从怀中摸出火匣子,磕碰几下,却连个火星子都没点亮。

耳旁的风尖着嘴笑,穿过堆高的门墙,越过漆黑的长廊,空气中隐约溢散出一股樟木香。

‘呼’的一声长风起,眼前的灯笼反灭了又亮。

青松还穿着唱戏时的衣裳,脸上画着重彩,看去却是包公的面庞。他望着那夜路人连跑带跳着逃远,又望向战战兢兢的门户,最后脑袋后仰,望向不知何时落在屋檐上的林姑娘。

“不过是瞧个热闹。”青松缓缓地笑,彩面积压,累得他勾不起嘴角。

黛玉没说话,雪雁和阮啸川一左一右立在身旁。青松叹了口气,面上的彩粉窸窸窣窣往下掉,不多时就露出他自己的皮囊。

——他已经维系不住原本的模样,俊秀的脸上青紫交替,赫然是当初被打死的惨状。

“我只是担心吓着你们——”他咧咧嘴,笑声方才的叹息一模一样。

粉面落尽,一道清风透尽面庞。青松自个摸一摸,嶙峋的骨与湿粘的烂肉不见,他晓得自己又恢复为人时的模样。月光如水,可到底没有水波荡漾,照不清形容,连影子也落不到地上。

“姑娘,你不必的......”青松嗫嚅着,背过身去,不敢叫黛玉看清他眼底的水光。

“我们和你一道进去,叫他们吃点苦头,好不好?”黛玉上前一步,雪雁在后面牵住她的衣袖。城隍给的几道灵令有限,但黛玉并不觉得懊悔。她强扯出一抹笑,与青松道:“你看,我跟雪雁还有啸川,我们都来了——待会我们一并到那府里去,吓吓他们......”

“这样随意施用法术,不也连累得你们犯错么?”青松定定注视着那战战兢兢的府门,朱门高墙,这会却透着惨惨戚戚的模样。只是这样的惶恐不会落到主子们耳中,至多至多不过是牵连走夜路的行人与值夜的门房。

门前悬挂的灯笼原本被青松熄灭,这会门房扳开一点门缝,挤出手,抖上几次才又将灯笼点燃。

“我知道,姑娘......”

灯笼的光在暗夜中生出不规则的刺,像是繁奢的织品上遗留太多的针。金光闪闪,在更早的时候叫织品成型,却也在此时洞穿某人的眉心。

“我是个唱戏的,姑娘,我晓得厉鬼的下场。”

青松一定一定扭转过头,他皱着眉,却也在笑:“我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

“那天,我陪着妹妹去陆府外面。太阳真晒,但我妹妹就是想见陆老夫人。我们自小失了母亲,陆老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什么都记住了。”青松声音平淡,并无对妹妹的不满,眼底流淌的只有怜爱:“可是那个女人也在——她就,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说笑,与她相熟的那些夫人姑娘,知道她的儿子害死了三个人吗?”

“可即便知道又能怎样呢?他们难道还会为了三个戏子跟官家夫人翻脸么?”青松看一眼自己的手,多年练功留下的痕迹,即便化作鬼灵也看得清。他又把手举起来,透过掌心,他看到黛玉张口欲语。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青松的手掌横在两方中间,却叫他的脸也模糊不清:“但就是这样,林姑娘,雪雁、阮姑娘,你们只当不认识我吧。”

“既认得你,又怎么能放任你为这等渣滓再葬送一回自己?”黛玉急急出声,她的目光也望向陈府露出的屋檐,在黑夜里一应漆黑,披着月色也看不清。她想说等证据查清,想叫青松想一想红梅与白竹,可唇舌颤抖到最后,黛玉却近乎哽咽:“若是我......”

“这跟你们没关系,姑娘,林姑娘,黛玉——”青松咧一咧嘴,依旧是瑞景班的年轻班主的样子:“你跟雪雁都太小了,你俩的年纪加在一起,都还没有我一人大呢。”

“且即便收拢证据也一时没法子——这种戏,我们在台上都唱腻了。”

“你既知道这一点,又没十足的把握索了谁的命,这会过去,不正是白白耗费了自己?”黛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只她没哭,单指向大理寺的方向:“那封大人与我有过音讯,他不是那为官不仁之辈。受了状纸,就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现今......”

她的声音陡然落下去,只凭一件事就要审官家公子,即使封理收下状纸又谈何容易?他手头的硫磺走私案还被顶上面压制,这时又哪里好因着‘鬼魂’的委托滥用差役?可她难道会眼睁睁看着青松去?莫说他这鬼身能不能向那公子报仇雪恨,单说事情成了,他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青松太明白这一点,他看着黛玉,却竟有几分怜惜。

“说到底,阳间的案子也不是姑娘你的事。只是这会都落到你手里——”他说着,却是笑一笑:“不过,等我犯了事,倒是名正言顺要姑娘审去——姑娘,你只当我,想不清。”

这话音落,青松衣衫猎猎鼓动。那张俊秀的脸下面恍惚生出树的虬曲的根系,鼓动着,摇摆着,几乎在片刻间凝作唱戏时的武生面。

“雪雁!”

雪雁猛地窜出去,锐利的白芒度化金色的月光,可那层照拢青松的罩子却柔软得像布帛一样。青松的身影在里面挪动,没有痛苦,却扭曲如被抛进水里的,原应生存在地上的蛇。

黛玉的手扶在雪雁的肩膀上,雪雁回过头,同一汪泪淌在两个人都脸上。

“姑娘,我制不住他太久。”雪雁的半只手臂颤抖,方才一下几乎耗费半身。骤然异化的鬼灵如引火后不曾炸响的爆竹,拿在手里不知是死焰还是火光。

“我们先将青松带去城隍庙——”

雪雁的手忽然停住,那里面传来青松隐约的叹息。黛玉的一颗心两边急,只强作镇定,嘱咐阮啸川道:“你去与红梅他们说一声,莫要叫她们担心了。”

“我和你们一并去城隍庙。”

“阮姑娘,你去与我妹妹说一声吧。”青松在罩子里发出一声惨笑,他垂着头,哀声道:“只是我方才一时......林姑娘将我带去城隍庙看押,也是为了我好。”

“不是什么关押,你此时又未犯错。”黛玉见青松似清醒过来,声音一松,心谷却嗡嗡隆隆。白罩子光芒太盛,倒叫里面的青松真切作了影子:“只是你现在神魂不稳当,有那边灵气呵护,总是比现在好些。”

青松点头,模模糊糊的,他的脸又恢复到最开始的俊秀。

“有劳......姑娘......”

这事不好耽搁,阮啸川查验青松,并没瞧出不妥。她们私心也不愿往坏处揣摩朋友,又晓得青松秉性淳厚。至此黛玉与阮啸川说定,便与雪雁向城隍庙疾行。只是她心中却恍惚被月色钻透,不时去看身后樊笼,那影子却没什么异动。

也许,是她多心......

离得陈府远了,离得大理寺远了,离得城隍庙也尚有一段路途。

月亮已经升到当空,光晕却叫底下吞没。这时候连丝丝缕缕的云也不见踪影,整片夜色都做了留白处。

黛玉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放大,她正要与雪雁说加紧步子,身侧的雪雁却被掷出——

嘭!咔!哗啦——

雪雁整个人被摔在树上,粗壮的枝干断裂,树冠倒伏,喷出的血液斑驳。

“姑,姑娘......”雪雁忍着痛爬起来,在地上摸出五指的血纹路。方才制住青松的手上涨得青紫,一颗颗血珠子顺着指缝流出。

黛玉原是替了雪雁的差事,身上自然也有些灵气存蓄。这会事发突然,仓促调动,又见那笼子四分五裂,青松整个影子膨胀而出。

背对着她们,青色的影子也落了墨色。

青松的脑袋一点一点扭转过来,他盯着黛玉,忽然笑了。

“姑娘!!”雪雁顾不得什么,那一声似尖啸,又似鸟鸣。

护体的灵力与骤然扑上的黑影撞在一起,一只巨大的,洁白的鸟儿伸展翅膀,将黛玉整个拢住。

青松显然已经失了神志,几乎化作兽物,一时破不开雪雁的屏障,便张嘴撕咬着。

“姑娘,你身上的灵力还够——”白鸟发出一声嘶鸣,羽毛散落,鲜血混着青松身上的黑雾,几乎腐蚀路途:“你去——城隍庙——”

‘搬救兵’三个字还未出口,一把长剑袭来,却贯穿那异化的鬼灵的胸口。

黛玉将雪雁整个搂住,一人一鸟一起仰头,只见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

高大,魁梧,只是影子便几乎将她二人遮盖住。赤红的披风飘扬,护心镜边角折射着过分凄冷的光束。

黛玉抿着嘴,将雪雁紧紧抱在怀中,半副灵气始终缠绕在手上,直等着对方是敌是友。那将军将尚有一线气息的青松收住,扭过头来,又要去接雪雁,却被鸟儿的尖嘴叨了手指头。

那将军笑一声,夜色陡然落去,长风终于舍得吹一半光给今晚的过路人。

黛玉记得这个人——在第一夜的城隍庙,在每一夜的城隍庙。

剑眉虎目,身如山峰,这时看清,年纪还比预料要老迈许多。

正是被城隍庙里的小将士真切称作‘将军’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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