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这意思就是贾府最后获罪的原因在于宁国府,从贾敬这一辈就开始堕落了。”
“贾珍和惜春差那么多岁,肯定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妹,结合焦大所说的‘养小叔子’,很有可能惜春是贾敬之妻和小叔子偷情生下的孩子!”
柳晏听到这里,忍不住点开评论区,飞快打字。
她最看不得有人造黄谣,更何况她还是这谣言的当事人。
……哪怕是上辈子的事儿了,那也是她经历过的人生,平白就被人泼了盆脏水。这能忍?!!
生惜春的时候她都当祖母了,前面三十多年她都好好的,四十多岁了守不住寂寞,开始养小叔子?
养小叔子就算了,还搞出个私生女。这合理吗?
就算四十多岁真养了小叔子意外怀孕,难道还找不出堕胎的法子?胡庸医一副药,尤二姐的孩子就没了。她还找不到一个会打胎的大夫?
四十多岁怀孕在现代都是高龄产妇,在古代要承担的风险更大,
要不是因为贾珍那孽障被他们养废了,她和贾敬想重练一个号,怎么可能冒着丧命的风险高龄生产。
只可惜她终究没能扛过这一关,生下女儿当日就血崩而亡。
幸运的是,她带着记忆转世到了现代。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独生女一样,被父母宠着长大。
虽不如前世出身高贵,却过着比前世轻松百倍的生活,二十多岁还在象牙塔里,最大的烦恼是毕业论文被导师打回来五次。
柳晏在评论区一顿输出后放下手机,不能再为前世的自己辟谣了,还是抓紧时间去图书馆写论文吧。她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却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眼前是熟悉的雕花大床,轻纱帐幔,连空气里淡淡的香气都是贾敬亲手调制的雪中春信。
柳晏以为自己在做梦,随意唤了声“老爷”。
话落,蜜桔打起帘子走进来,“太太醒了,老爷一早出门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呢。”
“去哪儿了?”柳晏随口问。
前世和这人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以至于她转世后,还是经常梦见他。
倒不是思念,只是太熟悉。
蜜桔眼神躲闪了下,“奴婢不知道。”
前世蜜桔伺候了柳晏十来年,后来嫁了人又做宁国府的管家娘子。柳晏对她再了解不过,她冷哼一声:“别是去道观了吧?”
她无数次梦见自己回到前世,得知贾敬去城外道观修行后,冲去找他算账。
前世她活着的时候,他顶多是和道门的朋友一起研读道经,寻访道观。
谁能想到,自己死后,他竟然放弃家业爵位,直接跑到道观去了。
“箕裘颓堕皆从敬。”这话可没冤枉他。
蜜桔眨眨眼,“果……果然瞒不过太太。”年初太太为了这事儿和老爷闹过一回。老爷向来听太太的话,至少表面是听的,这几个月就都没去过道观。
这几日是因为太太和大爷都病了,老爷心焦,才去道观想给太太和大爷祈福。
她就劝太太,“老爷或许只是去给您和大爷请个平安符,这会子该回来了,我让人去二门问问。”
柳晏道:“不用去,别管他。”不见也好,见了也是徒增愤恨。
柳晏想赶紧醒来,她还有论文要改,就掐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肉。疼得她直皱眉。
蜜桔见太太蹙眉,就只好说些高兴的事儿转移她的注意力。“蓉哥儿早上来给您请安了,我瞧着小爷走路越来越稳当,口齿也清楚。听说您还没起,他便说中午再来。”
柳晏很疼爱贾蓉这个孙儿的,这孩子襁褓中就没了生母,在尤氏进门前,她就把贾蓉带在身边抚养。
后来贾珍娶了尤氏,贾蓉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柳晏就把孙儿交给他父母教养。
她记忆里,贾蓉虽不是多么聪明乖巧的孩子,却也不像《红楼梦》里写的,成了个一事无成的纨绔,看到他在贾敬丧礼期间调戏尤二姐尤三姐,柳晏更是惊怒交加。
贾蓉俨然就是下一个贾珍。
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生气也没用。
柳晏揉揉眉心,求求了,让她醒来吧。她真的不想再回忆上辈子了。
蜜桔夸了一阵蓉哥儿,见太太没有要让蓉哥儿过来的意思,就止住话头。
她心下暗觉纳闷,平日太太心情不好,只要一提蓉哥儿,她便会眉开眼笑。今儿这是怎么了?
“去倒杯茶来。”柳晏吩咐蜜桔,以她做梦的经验,吃东西或者喝东西的时候很容易醒,为了快点醒来,不如喝杯茶试试。
蜜桔应声出去,不多时端了茶进来。只见太太怔怔望着窗外,唇间喃喃低语。细听之下,竟是在反复念着"与我无关"。
蜜桔心头突地一跳。这些日子府里风言风语,都说珍大奶奶含怨而去,这才闹得家宅不宁,连累太太和珍大爷相继病倒。
大奶奶在府里确实受尽委屈,可这都是大爷造的孽,与太太何干?
为何偏要来缠着太太?
蜜桔越想越怕,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怯生生唤道:"太太......"
柳晏倏然回神,伸手接过茶盏。
喝了这盏茶就赶紧醒来吧,这都是前世的事儿了,与她无关!
前院,贾敬客客气气将张道士并他的几位师弟迎进书房。
自从珍哥儿媳妇去后,夫人和珍哥儿这母子俩就一前一后病倒了。
太医都换了几位,针灸、汤药各种法子都试过了,均不见效。
珍哥儿年轻还好些,太太身子本就弱,这次一病,好几日下不了床,人也迅速消瘦下来。
贾敬愁得不行,正好翰林院也没甚要紧事,就告假在家照顾妻儿。
连隔壁老太太都说,是珍哥儿媳妇走得时候带了怨气,扰得家宅不安。该找和尚道士来看看。
贾敬本来就信这些,大夫又解决不了,哪怕知道夫人不喜他和道士们混在一起,还是忍不住去找了道门的朋友。
路上张道士已经给出了一套祈福消灾的办法,先在府内设坛驱邪,然后他亲自画两张平安符,压在太太和珍哥儿枕头下面。
与此同时,在清虚观打三日平安醮。贾敬还要在三日内抄写七七四十九遍《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
其他的都好说,只有在府上开坛做法让贾敬有些犹豫。张道士本来还想把法坛摆在后院上房。
贾敬担心夫人生气,就跟张道士商量,最后决定摆在贾珍在前面的院子。
贾敬吩咐宁府的管事之一来升,“去把珍哥儿扶到前院来,悄悄的,别惊动太太。”
来升应了一声,急匆匆往后院去。
经过二门时,他告诉二门的张婆子,“快去和太太说,老爷回来了,还请了清虚观的张道长,听说要在前院开坛做法驱邪。”
这家里太太说了算,他可不敢瞒着太太。
再说这事儿也瞒不住,太太早晚要知道的。与其自己被太太责罚,还不如早点去传话,在太太跟前卖个好。
来升说完就往贾珍院子里去。
贾珍的院子在正院西边,后面还带一个小跨院。柳晏把儿子安排在这住,原本是为了他以后儿孙多了可以住的开,现在倒好,西院的厢房和小跨院里住得都是贾珍的姬妾通房。
来升一进院子,就瞧见两个女人站在院中说话。
要想俏一身孝,这两个女人生得本就妩媚风流,又穿着素服,看着的确赏心悦目。
“夏蝉那小蹄子真不要脸,大奶奶从前对她那么好,她不知感恩就算了,大奶奶尸骨未寒,她就开始勾引大爷。”
另一人哼了声:“大奶奶在天有灵都瞧着呢,哪天来锁了她的命,她就不作妖了。”
这人话音未落,正房的窗户打开,一个花瓶从里面砸了出来。
“赵妈妈,哪儿来的两只狗,还不撵走?扰了大爷养病你担待的起吗?”屋里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人却没露面。
缩在廊下熬药的一个婆子闻言慢吞吞站起来,看了眼院中的两个女人,“两位祖宗,回去吧,这毒日头底下别晒坏了你们。”她说着走到近前,压低声音,“看在从前一起伺候过奶奶的情分上,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其中一个女人闻言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这老货胡说什么?我们跟她能一样吗?我们是奶奶点了头,给大爷做姨娘的。”
赵妈妈赶忙赔笑,“是我老糊涂了,不会说话,二位见谅。在这闹您二位也讨不着什么好,不如改日寻个由头告诉太太,让太太把她撵出去。”她压低声音劝着,推了推这两人,示意她们赶紧回去。
这两人对视一眼,就不情不愿地往后去了,口中还嘟嘟囔囔的。
“还没混上主子呢,就学会砸东西了。”
……
来升躲在院门外看了一场好戏,这才走进院中,“赵妈妈,老爷让我来给大爷传话,请大爷移步前院书房。”
没过一会儿,贾珍拄着拐杖被人扶了出来。
此时,正院里柳晏也被扶了起来。
蜜桔劝道:“太太,您这病最怕吹风受寒,何必亲自往前院去,派个人去传话也是一样。”
“你不必劝,今儿我不砸了那老道的法坛,柳字倒着写!”横竖是做梦,何不痛痛快快闹一场?
柳晏浑身无力,须得蜜桔和甜杏两个丫鬟搀扶着才不至跌倒。
一路行来,所有的感官都真实无比,沿路的一草一木和前世记忆重合。这和她之前做的任何一场梦都不一样。
她猛地刹住脚步,后背沁出冷汗。该不会真回到了前世?
若是梦,闹翻天也无妨;可若是重活一世......柳晏喉头发苦,她到底欠了姓贾的多少债?一辈子还不完,又来一回?
前院,贾敬正领着张道士往贾珍处去。刚转过回廊,忽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病恹恹的夫人迎面而来。
贾敬眼睛倏然睁大,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差点踩到张道士的袍角。
他强笑一声:“夫人怎地到前面来了?”
开文啦开文啦!前三章留评随机掉落小红包!
排雷:开局就有孙子,算是篇养老文(但其实女主也才三十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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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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