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回顾我可笑的前半生，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活得糊里糊涂。
我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小时候没有父母也不会去深究，想着有止水就好了，后来即使发现了止水奇怪的举止，也只是口头说着要保护止水，实际上完全沉浸在止水的陪伴和生活中点滴的幸福里毫无行动。
说到底，我和四岁时根本没有区别。
这样来看的话，我就像是一个沉醉在愚蠢美梦里的傻瓜一样，就算察觉到了潜在的危机也没有上心，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局面吧。
首先打破这个美梦的，是止水的自杀。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6月18日，阳光明媚。
那天上午，有人敲响了我和止水的家门。止水回来是不会敲门的，可除了止水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会登门。
那天的我毫无知觉的跑下楼开门，却不知道门外等着我的是什么。
蝉噪很吵，天气很热，我打开拉门，刺目的阳光霎时间朝我涌来让我几乎睁不开眼。我勉强眯起眼看清了门外的人，心头泛起一阵浓烈的不安。
是木叶警务部队的成员。我认识他们——宇智波八代，宇智波稻火和宇智波铁火。他们是族里的激进派，我亲眼见过他们在族会里外屡次向鼬施压，也多次向我伸出橄榄枝。即便这样，我也不明白有什么理由使得他们要亲自上门来说。
不同于招揽时的笑里藏刀，他们三个此刻都是一脸严肃，连做做样子维持表面亲和的笑都完全看不见了。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尚且无知的我露出一个做作的笑容。
他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以三言两语简洁明了地告诉我一切。
“昨天晚上有人目睹止水在你们父亲的墓前留下了一封信，然后朝着南贺川的方向走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那封信应该就是遗书吧......”说完，八代把那封信递给我。
明明是一阵炎热的夏风朝我吹来，我却感觉通体发凉。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按照他们的说法，颤抖地接过那封信。
一定要是假的。不可能的。止水说过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止水那么厉害，还有我在这里，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自杀。
绝对是骗人的。说不定止水就藏在门口过一会儿就会蹦出来告诉我这是个恶作剧。
我这样想着，越发觉得止水自杀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加迫切地拆开那封信——
“我已厌倦了任务，这样下去，宇智波一族是没有未来的，而我，也无法再背叛我的‘忍道’了。”
清秀飘逸的字迹看起来有些潦草，似乎蕴凝着下笔之人的焦急痛苦。
一如我曾经在止水的书上看到的名字。
我下意识怀疑起这份“遗书”的真伪，但理智提醒我这似乎就是事实。
“不可能......”我喃喃道，推开他们冲到门外，止水一定就在这附近等着笑我——真是的，恶作剧就恶作剧，为什么还真写一封遗书啊，要是以后被坏人利用来骗我怎么办。
可外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熟悉的身影。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旁的树叶随风飘落。
一定是那里了。我朝着那颗树跑去想找出止水，却被身后的三人拦了下来。
“你冷静一点！”宇智波铁火拉住我，“我们也不相信止水是自杀......”
“不可能！止水不可能会死！”我朝他吼道。
我感受到一阵巨大的恐慌，伴随的“止水死亡的可能”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一定要去找到止水！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我离开的打算，还在对我喋喋不休。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警务部队就是为了查清止水的事情才来找你了解情况的！目前最有可能的是......”
在他们烦扰的话语中，我却突然听见了另一声呼唤。
“若叶......”
一瞬间，我以为是止水在呼唤我。
我转头看去，一身深蓝色族服的鼬站在路口。
他今天，没有去暗部吗？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有被我抓住。我朝着鼬飞奔而去，满心满脑都是止水的下落，全然不顾身后传来的激烈反应。
“鼬！止水不可能自杀的对不对？他们都是在骗我对吗？”我满怀希冀地望着鼬，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鼬和止水关系这么好，一定知道止水的恶作剧，止水现在都还不出来真是太可恶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不管怎么样，我相信鼬一定知道止水在哪里的。
“鼬，你带我去找止水好不好......”
我抓着鼬的衣袖恳求道，我多么希望鼬可以笑一笑，然后带我去把止水抓出来，再好好教训他一遍，让止水痛哭流泪原地求饶。
可是鼬眼中的悲痛和隐忍却刺痛了我。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我很想勉强自己再笑笑——不然止水的恶作剧不就成功了吗......
可是我发现我笑不出来。
鼬及时扶住了我，我看得出来他很想安慰我，但他也承受着巨大的悲痛，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勉强勾了勾嘴角，手在鼬的脸上捏出滑稽的微笑表情。
“我们都这样止水会很骄傲的......他的恶作剧成功了......”
鼬的表情近乎悲泣。
我想到止水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若叶，我可以和鼬一起并肩作战，但是我只想保护你。”
——“你不需要思考生与死的问题，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哪怕我不在了，鼬也会照顾好你。”
——“不要担心。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一直陪着你。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对吧。”
我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只是我内心的绞痛告诉我，这一切似乎就是事实。
可是，好奇怪啊，如果是事实的话，为什么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事实不应该更加清晰吗？
我执意要去找止水，只要没看见止水的尸体，我绝对不相信止水死了。
我不信，那个笑容灿烂的止水，那个满目担忧的止水，那个喜欢恶作剧戳我脸的止水，那个宠溺揉我头发的止水，那个听见我叫“哥哥”就会特别高兴的止水，会就这样突然的、毫无征兆的离开我的生活......
我绝对不信。
我想拉着鼬陪我一起去找止水。
可我打算离开之时，身后的八代等人叫住了鼬，他们似乎一见到鼬就变得焦躁起来。
我听见稻火压抑愤怒的挑衅的声音：“既然你来了这里，刚好省得我们去找你了......昨天应该来参加族会但没有来的只有两个人......”
昨天的族会？我前天接了任务出村，直到今天清晨才回来，完全没有听说昨天有族会的事情。
“鼬，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稻火问道。而鼬站在原地久久沉默着。
“你加入暗部确实很忙，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拥有特权。”在稻火的声音之后，年长的八代也开口，“对了，我还有另一件事情想问你，关于昨天没来族会的另一个人——宇智波止水在南贺川跳河自杀的事情。”
止水昨天也没去参加族会，然后.......跳河自杀了吗？
我突然想到族会上曾看见鼬和止水双目对视，止水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止水自杀和鼬没参加族会联系在一起，鼬和止水是数年的挚友，鼬更是像我一般仰慕止水。
“他是宇智波一族中最厉害的男人，人称瞬身止水......只要是为了宇智波一族，他一定会身先士卒运行任何任务。”八代这样说道，可是我总觉得这番话听起来怪怪的。
止水的信中提到的任务，是他所说的“任何任务”吗？止水到底被安排了什么任务？为什么止水会为这些任务而感到厌倦？
止水疲惫的面容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这些事情，止水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
“我们都认为他不太可能留下这样的遗书而自杀。”稻火接着说道。神色举动中的怀疑之意不言而喻。
我只觉得心乱如麻，一边不相信止水会......突然离我而去，一边不愿相信止水会自杀，一边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怀疑鼬和止水的死有关系......
“我建议各位最好不要从外表......或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一个人的个性。”鼬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的却不是任何客套话或解释，而是一句不明所以的建议。
他们直接无视了鼬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对着鼬扔下句“你拿着止水的遗书去暗部那边配合调查吧。”就准备离开。我正想对鼬说些什么，却听见一直沉默不语的铁火突然开口：“对了，警务部队也会从别的地方着手调查，所以即使你阻止暗部调查也没用。”
这句话里的恶意太浓重了，脑海中有什么火花一闪而过，我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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