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继续站在那里。
夜已深,风势渐止,营地仍未彻底安静下来。我回到中心帐,掀开帘布时火核正坐在里面,刹那和流砂都在。
我扫了一眼他们,直接开口:“千手前哨在西南线全灭,主力可能会改走北侧,地势不利,但雪刚停,他们未必敢轻举妄动。”
火核立刻反应过来:“我带人往北设两处哨点,再留一组预备伏击。”
“刹那。”我看向他,“你带两人巡查营外外围。他们也有可能从东边试探。”
刹那点头,眼神透着兴奋:“明白。”
我转身走向案前那副旧图,扫了一眼标记的哨位与路径,伸手将左上角一个位置重画一遍。
“这一块调过去。太靠后了。”我说。
我把笔放下,看向他们四人:“今晚轮班守夜,四更换岗。休整的轮流回帐,最多两个时辰。”
他们齐声应下并没有多问。我离开帐篷,在营地中巡了一圈,把巡哨路线重新安排。斑的命令暂时没下达,我的判断也未被否定,那就只能先做下去。
经过东侧边缘时,几个年轻族人迎了上来,是临时调入营地的新兵,满脸还带着未脱的青涩。
“天音大人,”其中一人开口,“我们……能不能请命一同出战?”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他眉眼稚嫩,眼神却隐隐透出一股不肯退让的执拗。腰侧配的是新刀,刀鞘都还泛着未磨的亮光。
另一个也站出来,“我们不是没用的……之前一直在边线防守,也杀过人。”
我沉默了一瞬,没有回应他们的请求,只淡声道:“你的刀快不快?”
他一怔,点头:“磨过了。”
“那就用得上。”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抱拳退下,神情不敢露喜。
火核站到我身侧,压低声音:“他们的刀快不快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性撑不住。”
“我知道。”我说,“但现在已经没别的人了。”
火核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往前走,步子没有停。
营火映着雪地,脚印纵横交错。我能感受到身后有人在看,有些是敬畏,有些是迟疑,也有几道眼神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期望。
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
我只要他们跟得上,不要轻易倒在刀刃下。
再往前,是泉奈曾练兵的空地。
我走过去,停在中央。那里的雪已经被脚步和斩击踏得零乱,到处是旧日的痕迹。
我站着没动。
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将痛收在夜里、在战后、在帐篷最角落的黑暗中压着不说话。但是我懂,那东西就在这里,不肯离开。我低头,看着脚下斜斜一道浅痕。那是泉奈练刀时留下的。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恢复平静。
不要再想了。
不能再想了……
我还有仗要打,我不能停下。
天刚擦亮的时候,我便要出发了。
南部边境近来动静频繁,敌军侦察队反复试探,我提出带人亲自去查。斑没多问,只应了一声。
火核走在我左侧,刹那靠右,其余两人是宇智波侧翼作战队的成员,我没记住名字,只知是临时补入的。
雪还没融,路上湿滑。风穿过枝梢,吹得耳边嗡响。我压低了兜帽,尽量清空脑袋不让自己想别的。泉奈的名字从出发到现在没有在任何人嘴里出现过。哪怕火核,也只是像往常一样问我:“路线要不要改东偏一点?”
我没应,只抬手比了个方向。
刹那在后头轻声哼着曲调,声音不大,音也不准。他一直在这么做,就好像是故意想冲淡空气里的沉默。我没拦他。
“天音。”一名队友低声问道,“我们是直接绕过北口山道,还是从西岭走?”
“西岭。”我回得简短,“北口雪太厚。”
“是。”
我能感觉到,他们都紧张。不知是因为这次的任务,还是因为我。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可走到这里,我明白了。
不是为了侦查,也不是为了战局。
我只是想离开。
离开那个地方,离开他练刀时留下的空地,
离开那些低声重复着“他会好起来的”的人。
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我无法等着伤口慢慢愈合。不能。
所以我选择继续往前走。因为在战场上,疼痛才会变成另一种东西,不是软弱,而是能杀人的理由。
林线尽头,风停雪静,一切安得过分。太安了,像是被人提前扫干净、封起来的猎场。
“刹那。”我说。
他立刻靠近。
“东侧探查,带一把起爆符,不要深入。”
“明白。”
他轻巧跃入林中,没多久,东侧便传来查克拉交错的扰动,瞬息即止,随后沉寂下去。
我望向那片林影。
这是故意放出来的讯号,掩藏得太表面,是在等我反应。
“火核,”我开口,“准备接战。”
“这是圈套。”他皱眉。
“我知道。”
从我们进林那一刻开始,路线太顺,气息太匀,边线连一只鸟都不飞。
我心里很清楚是谁。能布下这样的局,不藏不掩,手段干净到像在做示范的,除了千手扉间,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把情报织进陷阱的活儿,既不亲手杀人,也不和你正面对刀,只动动脑子和脚下的飞雷神术式,就能叫你送命。
我不是没想过……如果今天真是他,那我能不能杀得了他。
答案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想。
很想。
我想亲手把他的喉咙割开,把他藏在袖里的那一套“合理布局”全数拆烂,再一刀捅进他胸口。
但我也知道,千手扉间不可能给我这个机会。他从来不跟人讲感情,他只讲精准、损耗、效率。他甚至会先判断我“值不值得杀”,然后再决定自己要不要出刀。
就是这种人,杀了泉奈。
林间传来细微的气流震动。我眼角一动,立刻偏头。
树影深处,一个身影从淡白的雾气里现出形来。披着灰白铠甲,面色冷静,站姿如定标。
是千手扉间。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没有招呼,也没有挑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
真是他。
我感觉脑后一根神经抽紧了一下。
“不要动。”我低声对火核说。
他点头,刹那也默契地从我身后半步靠近。
“你来得太快了,”千手扉间开口,声音清冷,“我原以为你会再晚些。”
我冷笑一声,没有答他。
“看来你脑子比我想象中要好。”他微微抬头,目光扫向我背后的几人,“不过带的人不够。”
我忍着冲上去的冲动,手指紧握刀柄,却没有抽出。
他这是在判断我。判断我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攻击,判断我愿不愿意为了报仇,牺牲身后这些人。
真准啊。
千手扉间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是又得出了什么结果:“以你现在的能力,能暂停几秒?”
我盯着他,没说话。他竟然知道我的能力。
果然,他一直在收集情报……从战场残留的查克拉波动、战后尸体的死状、甚至可能从我攻击的节奏里,拼凑出「川逝」的特征。
我开始后悔没早点杀他了。
“你是不是在赌我不会追?”他问。
我依旧沉默,只略微偏头示意刹那。他立即明白,开始向后撤。
“哦?”千手扉间挑眉,“你要走?”
“我不跟狗废话。”
“是吗?”他忽然轻笑,“你不像会逃跑的人。”
“你也不像会亲自露面的人。”我盯着他,“千手扉间,你太急了。”
他没应,只往后一退,整个人在原地瞬间消失。
是飞雷神之术。
反应过来我立刻抽刀,吩咐到:“散开!绕道西侧脱离!”
“你呢?”
“我拖他。”
火核还想说话,但看到我眼神后,还是识趣的闭了嘴。他们冲入林间,我则踏前一步,沉入杀意中。
他不想打,我偏要杀。
我可以不杀许多人,唯独千手扉间,不行。
我踏出一步,手中的刀已半抽出鞘口。
千手扉间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一道查克拉残影。我没有急着发动。
用了飞雷神。但那是他的误算。
我眼中的写轮眼一动——
「川逝」
世界静止了。
风雪停在半空,火核的背影凝在林中最深处,刹那未落的足尖冻结在雪上。我向前一步,空气中有微弱的查克拉痕迹,如清风拂过。
是千手扉间残留的术式线。
我能看见飞雷神术式的轨迹,就能预判他下一刻将要显现的位置。
一步、两步,我逼近那道术式。
刀出鞘的声音安静得像雪落。
我抬眼,那里——
他出现了。
但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三道一模一样的千手扉间影像,同时在飞雷神术式上闪现。每一个动作都相同,查克拉波动一致,甚至连眼神都毫无偏差。
分身术吗……?
不,不是普通的分身,写轮眼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眉心紧绷,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切换。
这种分身不是普通的影像,而是实质分身,每一个都能以飞雷神脱离,且查克拉流动与本体一致。
我咬紧牙关,没有出刀。
川逝的时间还剩六秒。
我试图靠近他们,寻找本体,但三道分身的查克拉都锁得死死的,无法区分真假。
这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来干扰我判断的。
千手扉间从一开始就预设了「川逝」的发动方式,并利用分身术制造“杀不掉”的困局。
他压根不在这三道分身里!
我立刻后撤,退回起点。
川逝时间耗尽的瞬间,时间流动恢复,林风再起。
千手扉间的声音出现在左后方:“没有出刀吗。”
我猛然回头,他就站在那里,衣甲未动,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狼狈。
“你的时间暂停…不是锁定查克拉发动的,对吧?”他说,“我猜得差不多。”
我没应他。
他是在试探「川逝」的冷却时机…真是心黑的狗\男人。
我眼中冷意陡升,刀回鞘,指尖再次微动。
“第二次了?”千手扉间低声说,“太急了。”
我才不管他。
川逝·再度发动。
这一次我不靠近,而是用万花筒写轮眼迅速扫视四周的查克拉。
在左上角,距离我三丈的位置,查克拉流动略有变化,比之前的更重、更深。
是本体!
我刀出一击,快如破风。
但下一瞬,那股查克拉如泡影散裂——!
又是分身。
我一滞。
不!不对,是查克拉诱导术。千手扉间甚至提前布下了诱导用的“假本体”,专为干扰瞳术判断而设。
川逝时间到。
我从冻结的世界中跌出,胸口涌上一丝灼痛。
“查克拉消耗很大吧。”他站在高树之上,低头看我,“你舍不得杀一个分身,说明你已经感受到眼睛的负担了。”
“你在得意什么…?”我忍声说着。
“我从来不擅长得意。”他回答。
“你的人已经走远了。那你,还要在这里陪我多久?”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这一场,是他布的局。他不在意能不能杀我,只想拖我,等到千手主军完成其他部署。
可是我也不是为了赢才来。
我是来杀人的!
哪怕只杀一次分身、只断他一只指头,我也得让千手扉间留下点什么。
雪林幽深,风止枝不动。
千手扉间的身影站在林中最高一块岩石上,灰白铠甲被冷光擦亮,双目沉稳如镜。他自始至终都没抽刀,仅凭一双眼与飞雷神术式在对我试探。
他最擅长这种方式。
他一步未动,却步步在逼我出错。
我握着刀,脚下的查克拉线已悄然张开一层防,万花筒的能力蓄在眼底,压着尚未爆发的光。
千手扉间可动不了太多。
因为他每迈出一步,都得衡量我会不会发动瞳术。
哪怕他是千手扉间,一族中最敏锐、最擅远谋的猎人,他也清楚,一旦给我空隙,他可能会死在我刀下。
就这么僵持着,两个人并未交锋,却随时可能出手,一丝差错都将是致命的缝。
“果然,你还是会留下。”他开口,嗓音冷静。
“我也没想让你走。”我答,目光没有移开他身后那块刻着飞雷神印的岩石。
“你是打算留在这儿拖住我?”他问,语气平静,“宇智波刹那和宇智波火核已经快到营地了吧?”
“你不是早该料到?”我声音冷冷的,“你就算不来,我迟早也会杀过去找你。”
他没反驳,只微微一顿,像是默认。
我知道他在赌。他在赌我不会为了杀他而放弃整个战线的指挥。但我也在赌,赌他不敢跟我真正交手。
千手扉间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他清楚得很,我出刀不是威胁,而是要取命。
我右眼轻轻抽痛了一下,我压着杀意没动,只让查克拉沿着脚尖注入雪地。
千手扉间缓步挪动脚步,表面镇定,实则步步都避开我可能的攻击范围。他试图诱我露出破绽,释放一次瞳术,好让他抓住间隙退走。
想得美。
我在等。
等他亲自踏进我划下的死线。
“宇智波天音,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正声说到。
“杀了你。”我没有犹豫。
他微微抬眉,眼底显出一丝不悦:“你会因私情毁了你们整条战线。”
“你杀了泉奈。”我盯着他,“你还妄想我用理智对你?”
他神情终于动了几分,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动了。
刀未出鞘,身形却掠过雪面如疾风斩草。
川逝——发动。
时间再度停滞。
我看见他眼底的瞳孔略缩,脚步蓄力的瞬间被我攫取。我清晰地读出他身体下一秒要施术的方向,脚步旋转、飞雷神返跃、预设术式三处联动。
他以为这一套足以应对任何敌人。
我却在静止时间中逼近,绕到他左侧,斩向他标记术式的起始点。
刀锋斩落!
一道雷鸣般的力道炸裂雪层,但不是千手扉间,是他的分身。
术式爆开,雪尘漫天。
干扰我判断?准备得真周全……
但是,千手扉间,这是在恐惧吗?
怕得不敢用本体承接一击,怕得连飞雷神都要叠加替身再用。
我收刀,冷冷盯着不远处重新现身的千手扉间。他嘴角紧绷,没再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能看见他的目光频频掠向远方,那是他布阵的方向,是他另一张牌所在的地方。他试图拖住我,为那些人清空道路。
而我呢?
我站在他和那条路之间,一动不动。
他有飞雷神,但每一次术式都必须确认落点,我却有川逝,能在任何一秒定住空间斩断时机。他有分身扰乱视线,我就逼他连分身都舍不得让上前。
我们都在牵制彼此,都在用最小的试探换取最大的信息。但他比我更难受。
因为他没时间,而我,只要杀意还在,就能跟他耗到底。
「天逆矛」的视线在左眼中微微转动,我预见到下一步他将再次分身,绕后突袭,而术式落点在我身后五步偏西。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不过真可惜,我已经不打算当那个“顾全大局”的人了。
我退一步,左手微扬,扔出一把带有起爆符的苦无。
炸裂声在千手扉间术式预判之前炸开,他一瞬失衡,被迫从侧翼落地。
他被困住了。
“你若不是真想走,”我没有提高嗓音,但每个音节都带着压力,“那你就得跟我打到底。”
他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也不动。只站在原地,给他一个选择。
他若敢下一步,就是我的刀落下之时。
雪落下来,落在千手扉间的肩头,也落在我刀尖。
他终于后退。
没用飞雷神,也没说话,只是一步步退出这片死地。哪怕再谨慎如他,也已意识到,他不是牵制住了我。
他,是被我牵制住了。
天音:我来杀人的。
扉间:我来算计的。
两人互看了五分钟,谁都不动手。
最后天音说:“你不动我就杀了你。”
扉间:“那我撤了。”
——千手扉间:我不是怕这娘们,我是被气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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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忍不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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