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但不会危及生命。
黑发的小少年扬起头，望着正使劲拧着自己手背的中年妇女。妇女的手劲越发的大了，脸上却挂着伪装出的和蔼的笑。
“佑少爷，再好好想想，我白天怎么教你的？”
叫做佑的男孩茫然地望着她的脸，心中感觉不到什么情绪，也不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的牙齿轻轻摩擦几下，却没有开口，只是侧过头，目光落到自己被攥在她手中的左手。
手背已是淤青一片。
妇女见男孩不说话，手上力道更甚，简直是恨不得将他手背上的肉生生撕扯下来一块。
可施加的疼痛并不能让妇女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宇智波佑皱了下眉头，依旧一言不发，手背上早已痛的麻木，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失血到一定限度，才会死。
——现在这样，不会。
“够了，下去吧。”
一声威严的低沉话语从前厅主座上传来，佑抬头望去，眼中带着思索的神情。
中年男人合上刚批好的一份文件，不耐烦地对下面一大一小两个人说道：
“以后不要再为了这种小事来耽误我的时间。”
妇女连连道歉，狠狠地瞪了一眼佑，拉着他就往屋外走。不料少年的手猛地一挥，再加上受伤鲜血的润滑，他的小手竟挣脱了她的桎梏。
飞扬的血滴在古色古香的大厅内显得分外扎眼。
妇女见状，仿佛才发觉自己满手的鲜血，她慌忙间抛下自己负责照顾的人，落荒而逃。
座上的男子虽已打开了另一份文件，目光却透过文件的上方悄悄注视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佑静静地目送妇女远遁，良久，缓缓转身，将还在流血的左手抬起来给男人看。
“……”孩子受伤了吗。
男人瞟了两眼，收回目光，随手从抽屉中掏出纱布扔在佑的面前。
“宇智波不养没有价值的人。你这样下去，就只能成为被舍弃的一方。”
或许某一天，宇智波这座大厦将倾，届时还有谁能护住这个特殊的孩子呢。
男人不顾只有四岁的佑能否理解，似心血来潮般地讲了几句。言罢，再次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佑捡起纱布，却没有给自己包扎，而是塞进了裤兜；左手袖子轻轻向下拉拉，勉强挡住伤口。
他转身正要推开虚掩的门，外头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冲了进来。
“父亲，大哥回来了~”
这样横冲直撞实在有些不够安全。
佑伸手拦住要冒冒失失往前冲的佐助，看向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
从那微微带着汗珠的黑色短发、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及潮红的脸蛋上一处处看去。
佑忽然就笑了出来。他嘴角微微上扬，像以往一样伸手揉了揉佐助的小脑袋，侧身出门，迎面又遇上了刚刚完成任务回家的大哥。
“佑，在家有没有好好听话？”
宇智波鼬一身暗部劲装，脸上是标志性的深深泪沟，一双凤眼笑眯眯地看向佑。
佑双手伸出抱了抱大哥的大腿，即“欢迎回家”。又朝他勾了勾小手，示意兄长俯下身来。
宇智波鼬微微一愣，他很少看到这个弟弟对他如此主动的时候，难道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抱着隐秘的期待，鼬躬下身子，把脸凑到这个寡言的弟弟面前，只见佑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你啊。”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这是被弟弟主动亲近了吗。
送出亲亲的少年干净利落地后退到一旁，小嘴微张，脸上被无声的笑容填满。
不管现实如何，他喜欢这个哥哥，也喜欢佐助。
目的达成，少年不管任何人的反应，再次拽了拽袖子确保挡住了伤口，随即转身走开。
“什么嘛，佑居然偷亲哥哥，真是的，我也要……”
小佐助抱怨着，倒也没有真的往哥哥身上凑，只气呼呼地抱着手臂，假装生闷气。
大哥微笑着弹了一下弟弟的额头：“佐助。”
随后轻轻抱起弟弟，他走进了正厅。
“父亲，佑还是不能说话吗？”
*
兄长名为宇智波鼬，身份是宇智波族长的长子。
佐助是他的弟弟，佑也是他的弟弟。
只不过，佐助与他血脉相连，而佑则是九尾之乱的那一夜，美琴妈妈在村子里捡回来的孩子。
说来奇怪，那一夜没有任何宇智波参与阻拦九尾，可这孩子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母亲说她捡到佑的时候，佑的身体被一件沾血的宇智波外袍裹着，所以她就把孩子带了回来。
这个男孩与佐助年龄相仿，被养在了族长家中，与佐助生活在一起，一同长大。
可是，他却不似佐助那样健康。不爱吃饭，也不活泼，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某个角落安静地坐着，也不哭闹。
瘦弱得更是像一不小心就会碰碎的瓷娃娃。
“这个孩子就叫‘佑’好了，希望上天保佑他平安的长大，不要……过早夭折。”
这孩子的亲生父母迟迟没有音讯，所以母亲给新弟弟起了名字，希望佑能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与大家融洽地生活。
佑跟佐助受到一样的照顾，一点点长大，渐渐学会走路，可是等佐助开口说话几个月后，佑竟然还没有开口的意思。
父亲请了很多医师来看佑，可他们都说佑的身体发育的没有任何问题。母亲为了这事憔悴了不少，请来了许多家教，然而一直没有进展。
佑不会开口说话，不会哭，就算是笑也发不出声音。
父亲说他是有缺陷的人，没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可能以后生活自理都会出现问题。
所以，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听到另一个弟弟唤他“尼桑”了……
心痛，遗憾，但更多的是急切。
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弟弟，就算没有血缘，他也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们，想要找出能让小佑开口说话的办法。
今天小佑主动亲近他，表现出对外界的兴趣，大概是个好的迹象吧。
宇智波鼬这样期望着，沉入梦乡。
*
清晨，宇智波富岳走出卧室，正要去开早会，却见自家的自闭小崽子跪在门前，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态度。
“怎么了，佑？”他难得心情好问了一句，见佑依旧沉默着，也没多想。
指不定是跪久了就在这里睡着了，他这儿子的想法有时候谁也搞不懂。
富岳正要弯腰把孩子捞回屋里，这时佑突然抬起头来，一双困倦但仍明亮的黑眼直视父亲深邃的双眸。
目光中好像要传达什么讯息，但是不开口的话，是没有人能懂的。
宇智波富岳注视了他几秒，遗憾地移开视线，没再说什么，披上外衣从正门走了出去。
可这个早晨注定不会太平。
“族长，给三少爷请来的指导教师遇害了。”
三少爷指的就是体弱的宇智波佑。他跟佐助的年龄究竟谁大一些，这件事无从考究，平时宇智波的大家不过是依照到来这个家的顺序来称呼佑为三少爷。
宇智波富岳还未走到办公处，便有族中心腹上前禀报。他有些头疼地捏捏自己鼻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清早的，真是风波不断。
“死因？”
“中毒。涂有剧毒的苦无刺穿此人的手掌，不久毒发身亡，而且……”
富岳顿了顿身形，深吸口气：“说下去。”
“而且死者的伤口有被包扎的痕迹，用的是宇智波生产的止血纱布。属下推测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族内人员所为，您看……？”
富岳嘴唇颤了一下，似乎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死者受伤的手，是左手？”
那名忍者显然没想到族长会问这个，不过也如实答道：“是左手，从左手手背刺进去，没入到柄处。”
*
“当啷~”
清脆的金属落地声。佑闻声望去，是一把沾血的苦无。
“纱布只能止血，救不了中毒的人。”
宇智波富岳语气严肃，却耐着性子蹲下身来，将自己与佑放在同一高度上进行交谈：
“你的苦无从哪里来？我不记得给过你接触忍具的机会。”
佑瞪着大眼睛，晃悠着身子想站起来，不料跪的太久，脚都不听使唤，整个人向前扑去。
富岳下意识扶住他，让他倒在自己怀里。
佑深吸了两口父亲身上的气息，很快站了起来，并扬了扬手中的两枚手里剑。富岳先是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
“臭小子，昨天就是那样，趁抱住鼬的腿的时候从他的忍具包里偷了一柄苦无吧？”
佑点点头，双手奉还父亲的忍具，学着其他人家孩子犯错时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他是没想到鼬的武器有毒，杀人不是他的所愿，因此发现惹了祸，就跑这边跪着了。
富岳少见地露出柔和的神色。孩子会有这种行径，也是他昨天的态度太差，逼迫过重导致的吧。
这件事要有他自己的一半责任，甚至是一多半。
将佑轻轻揽在自己怀里，父亲抚着他的头发，低声询问道：
“想成为忍者吗，佑？”
佑没有做出反应，只是抓紧了父亲的前襟，脑袋伏在父亲胸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佑，宇智波不会舍弃你的，相信爸爸。无论你怎样，宇智波都是你永远的家。”
宇智波富岳本来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是面对这个与常人的感情无法共通的小儿子，他也只能尽力多表达一些，多引导这孩子一些。
许久，久到富岳以为儿子已经入睡，这时他才发现，前胸的衣服已湿了一大半。
——这个从小没流过泪的小东西，今天这是第一次哭了吗？
富岳想着，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同时却也放松了些。
就怕这孩子有什么情绪憋在心里，最后病情越发加重。
不远处，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昨晚太晚了他没有清点忍具，早晨起来收拾的时候他才发现丢了只苦无，逆原路找来，正撞见父子的谈话。
——父亲和我都是谨慎的人，但因为是亲人，所以才毫无防备么？佑，你这家伙真是乱来。
后来，宇智波佑的老师之死被定性为意外事件，不了了之。
佑虽先天条件不足，忍者之路注定坎坷，但他却用自己的方式，获得了父亲的认可。
【tbc】
他的起源——？？？
他的来处——？？？
他的此生——宇智波佑
他的所爱——家人
犹豫了很久要按照什么顺序来叙事，想了想，还是按照构思的顺序吧。
后面会写九尾之乱发生了什么，也会写宇智波灭族，也会写一些平平淡淡的日常，还有宇智波佑他这一生——由生到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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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兄长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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