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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骤雨之夜

木叶五十八年,那个被浓重墨色渲染、铭刻进木叶最深伤疤的年份。夏末,本该宁静的夜晚,充斥着铁锈般的腥气和不祥的死寂。

星见萤被噩梦惊醒。梦里是扭曲的血色天空和凄厉的尖叫,真实得让她浑身发冷。窗外,月光惨白得诡异,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顺着夜风飘进她的窗缝。这不是寻常的味道!她心跳如擂鼓,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起,光脚跑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外面黑沉沉的,但宇智波族地的方向……亮得刺眼,是那种不祥的火光!警钟没有响?巡逻的暗部呢?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萤飞快地换上日常的忍者服,抓起小小的忍具包就往外冲。

“萤!你去哪里!”奶奶惊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奶奶别出来!锁好门!”萤头也不回地喊,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矢,义无反顾地扑向那片吞噬了月光的地狱。

越靠近宇智波族地,那股窒息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就越是浓烈。街头巷尾,平日里熟悉的邻居面孔以极其可怖的姿态躺倒在地,永远闭上了眼睛。火光映照着鲜血流淌的青石板路,如同蜿蜒的红色小溪。

萤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巨大的悲伤,她知道此刻时间意味着一切!她必须去宇智波家的大宅!佐助!佐助还在那里!

她从未觉得这条通往佐助家的路如此漫长而黑暗。平日一起玩耍的街道此刻变成了通往地狱的甬道。脚下踩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温热粘稠的血液。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带着某种近乎天真的执拗和不顾一切的疯狂:找到他!佐助不能有事!

终于,她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那扇熟悉的、巨大的团扇族徽大门前。门虚掩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就是从这里汹涌而出,几乎让人无法呼吸。里面亮着灯?萤的心猛地往下沉。

她颤抖着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高高的门槛,从门缝里望进去——

巨大的院落寂静得可怕,只有燃烧的火把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然后,她看到了他。

小小的男孩,穿着沾满血迹的睡衣,正踉跄着从走廊另一头走回来。他双目失神,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人,脸上布满了泪痕与溅上的血点,身体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般簌簌发抖。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巨大痛苦。

接着,萤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就在佐助的身后,那间他跑出来的和室门前,躺着两个人影……

宇智波富岳。宇智波美琴。

萤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凉地沉入脚底。巨大的震惊和悲痛淹没了她,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那个小小的、摇摇欲坠的身影,看着他失焦的、被绝望和恐惧彻底吞没的瞳孔。

那是佐助。她的朋友,她的同桌,总是用精准语言纠正她动作、沉默分享她零食、会在训练累极时接受她笨拙陪伴的佐助……

可现在,他眼中那熟悉的、清冷的、带着少年傲气的神采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空洞。那个强大而沉默的小小宇宙,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湮灭。

“佐……”

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所有关于“安慰”“陪伴”“坚强起来”的念头,在面对如此巨量的、纯粹暴烈的惨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幼稚可笑。她之前笨拙的陪伴和自以为是的关心,在这一刻显得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她甚至不敢就这样贸然冲出去,唯恐惊扰了那个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玻璃人偶。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滚落。恐惧、悲伤、无法置信、还有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就那样无声地趴在高高的门槛上,隔着一扇虚掩的大门,看着庭院中央那个被全世界彻底抛弃、遗落在无边血海和绝望深渊中的小小身影。

世界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如同心跳最后的哀鸣。这一夜,冰冷的雨水终于倾盆而下,洗刷着血迹,却洗不去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痛。对佐助而言,是幻灭与仇恨的开端;对萤而言,是第一次痛彻心扉地意识到,有些陪伴和保护,自己弱小得根本给予不了。那扇冰冷的门,隔开的不仅仅是生与死,更是两个人在命运残酷的碾压下,第一次体悟到的巨大而冰冷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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