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是吗？”少女神秘兮兮地笑起来，指缝里露出一颗子弹，她将三样东西一道合拢在掌心，语调轻快地夸赞道，“很好！客人您真是诚实呢，而诚实之人才有资格带走我手上的全部，来拿走属于您的东西吧。”
赫特没有丝毫停顿翻身下马，接过少女手中的子弹和另外附带的奖励，转身送还给我。
“哦呼，真不敢相信，这个亮度绝对是上好的真货啊！”杰洛对着阳光照了一阵，喜出望外肯定道。
相比而言，乔尼考虑的就更多了：“蕾拉你先别碰戒指，那个稀奇古怪的女孩恐怕有什么猫腻，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但是总统的手下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吧？”
就在我身边的乔尼和杰洛凑过来检查戒指的时候，赫特猝然割下兔子的双耳扔进泉水之中，然后跪在少女的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呵出的气□□化为白色的雾气。
纵使无法相信少女，但我愿意相信赫特。暂且把刚刚树上的怪事放一边，我下马来到她们的身边。
兔耳很快消失不见，少女弯下腰，将手探入树根厚厚的积雪中，当她的手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她的手里居然凭空多了几样不明物体。
“您刚刚掉落的是左边的兔耳朵呢？还是右边的人耳外加一份地契呢？请回答。”
我简直无法相信刚刚看见的一切，不会错的，那只人耳分明就是圣人遗体！可是为什么和赫特说的不一样，只有一只耳朵？
这时，随着我一起过来的乔尼按捺不住自己的惊骇：“那只耳朵！开什么玩笑，是圣人遗体啊！你究竟是什么人？”
“噢噢噢噢是那个吧，传说中的存在，我猜这小妮子一定是守护灵，负责守护这一带的圣人遗体，要不然怎么出手这么阔绰。”杰洛搭上我的肩膀，顺手把一枚戒指推进我的手指，“还得是蕾拉你戴着才合适，另外一枚呢？我来试试看扔进水里能不能换成男戒嘿嘿。”
没等我告诉他戒指在乔尼那里，已经听到赫特的回答，将圣人遗体和地契再一次交付给诚实之人的少女突然开口道：“换不了的哦，刚刚你们在泉水中拿到的一切东西通通用完才行，必须在日落之前。”
“什么！”赫特的情绪激动起来，她张开自己的包裹，露出里面的钞票，“您是说这些都得用完吗？一定要在今天之内？可这些都是您让我测试泉水能力时获得的啊！”
“哇赫特·潘兹你这家伙，居然瞒着我们换了这么多钱啊！”杰洛一脸羡慕，伸长脖子去比划钞票的厚度，看样子也想学着从泉水中赚一笔，我赶紧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
“等等杰洛，我承认那些钱很有吸引力，但事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用不完金子的代价是我们恐怕难以承受的，你先抬头看看树上的东西。”
“树上？”闻言，他笑眯眯地抬头，下一秒，握住我的手陡然一紧，“真的假的！我没出现幻觉吧！蕾拉你掐我一下……嘶，有点疼……是真的！树上长出了人，还不止一个！”
其他人也看见了树上的怪相，乔尼首当其冲，在守护灵女孩的面前挥舞起拳头：“快说！你是不是总统派来的刺客，还有另一只遗体耳朵呢？是不是被你藏在树洞里了？老实交代，不然我让你的脑袋开花！”
“少跟那妮子废话，咱们自己进去找呗。”杰洛拉着我就要往树洞赶，赫特想了想也紧随其后。
谁知女孩的反应极大，仿佛气昏了头，她抄起手边的盲杖，朝着发出声音发出的方向一通乱打：“不行，家里好不容易才重新收拾好，不许你们这么多人进去！呜呜呜呜爸爸妈妈……休葛好想你们啊……好不容易今天轮到我的顺序，却连续被没礼貌的坏蛋欺负两次呜呜呜呜呜呜……”
“在我们之前还有人获得遗体了？”
我的问题使女孩休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既平静又庄严的容光，仿佛她一生都在为迎来这关键的一刻而做准备，她慢慢止住哽咽。
“自从爸爸妈妈所拥有的铁斧头掉进泉水以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村民、猎人、冒险家……来来往往的任何人都是泉水考验的对象，说谎者会被藤蔓刺穿身体，命丧黄泉，诚实的人则会获得一切，可但凡他们没有在日落之前将获得的东西用完，就会像我的父母一样变成树木的果实，至今为止无一例外，没有人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用完。你们所说的圣人遗体确实是第一次出现，一只被一个蛮横无理的男人拿走了，另一只则是给了你们。”
“所以多出来的地契是泉水的补偿？”赫特从包里找出地契认认真真地翻阅起来，忽然她的动作僵住了：“这、这是！”
“喂不是吧！这也太离谱了！”正好在旁边瞟到内容的杰洛瞪大了双眼，“曼哈顿岛的市中心！这怎么用的掉？”
“可恶！要不是那个男人横插一脚，遗体的耳朵本该全是我们的！”乔尼愤懑地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他也获得了这么一大块土地？”
“那倒没有，主要是一些珠宝项链戒指什么的。”休葛摇摇头，无神的眼珠扫过我们，语气变得凝重，“有时候过多的财富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你们而言。我和我的父母乃至树上所有的人能不能离开这里，就看你们今天能不能把它们花完了。”
当我们骑马离开时，天空再次开始下雪。轻飘飘、湿濛濛的碎屑落在每一片土地上。
“要是知道男人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们还能把另一只遗体耳朵抢回来，可惜守护灵偏偏是个瞎子，否则也不会只给出‘拿走遗体的男人声音很傲慢’这一条的线索。”乔尼不无惋惜地说道。
说起傲慢的家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瓦伦泰，那家伙骨子里根本就是个“独裁者”，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要求绝对的控制。不过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独自一个人跑到荒野小女孩的家里乱翻一通的，再怎么说，也该带上属下一起搜。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总算把瓦伦泰那张讨厌的脸从脑海里暂时驱逐了出去：“遗体的事先放一放，赫特的那包钱得找地方花出去。”
“圣人遗体给出的试炼是老一套的‘战胜贪婪’，钞票和戒指要花完其实挺容易，比方说雇辆豪华马车兜兜风啦，去高级餐厅吃一顿啦。地契的话就有些棘手了，不过好消息是，前面不远就是啤酒之都密尔沃基，喏，就是那个方向，我们肯定能在那儿找到买家。”杰洛乐观地对接下来的一天做出畅想。
作为五大湖地区仅次于芝加哥的经济中心，我毫不怀疑能在密尔沃基找到愿意接手地契的人。
只是……真有这么容易吗？
我不禁看向赫特，自从意识到我们拿到的是烫手山芋，她就一直沉默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量压住了肩膀。
“赫特，你别担心，那些钱我们绝对能花完的。”
她抬起头，声音模糊得像是喃喃自语：“我不是在担心钱的问题，蕾拉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圣人遗体算是同钞票一样的存在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对啊，倘若泉水中获得的一切都得用完，那么圣人遗体该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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