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刚插进锁孔,隔壁的门就“咔哒”一声开了。
维斯塔转头,看见狱寺隼人靠在门框上,银发在昏暗的走廊灯下泛着冷光。他抱着手臂,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最近怎么回事?”他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不爽一点没减。
维斯塔低头看了看自己——制服袖子蹭破了,露出的手肘青紫一片,膝盖上的擦伤还在渗血。
“啊,这个啊。”她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手臂,“今晚和云雀打的时候摔的,之前的早好了。”
狱寺的表情更臭了。
维斯塔叹了口气,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一平已经睡了,不想吵醒她。”她歪头,“隼人,帮我处理下?”
听到亲昵的称呼,狱寺的眉头跳了跳。他沉默两秒,转身往自己屋里走:“……进来。”
狱寺的公寓极为空旷。维斯塔熟门熟路地踢掉鞋子,瘫在沙发上,顺手捞起茶几上的柠檬糖扔进嘴里。
“别把血蹭我沙发上!”狱寺从医药箱里翻出消毒水,恶狠狠地瞪她。
维斯塔笑嘻嘻地伸出胳膊:“遵命,隼人大人~”
棉签沾着消毒水按上伤口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缩手,却被狱寺一把扣住手腕。
“现在知道疼了?”他嗤笑,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和那个战斗狂打架的时候不是挺能耐?”
维斯塔任由他动作,目光落在狱寺专注的侧脸上。
“云雀说我该找件武器。”她突然说。
狱寺从抽屉深处摸出几支细长的炸药,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随手丢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拿着。”
维斯塔捏起一支,在指尖转了转:“我又不带香烟和打火机,怎么点?”
狱寺额角青筋一跳:“不喜欢就还我。”
“谁说不喜欢了?”她麻利地把炸药塞进制服内袋,拍了拍,“谢啦,隼人。”
狱寺的包扎技术十年如一日地烂。绷带在她手臂上缠得歪歪扭扭,活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
维斯塔低头看了看,忍不住吐槽:“你这手法……是跟兽医学的?”
棉签盒“砰”地砸在茶几上。狱寺强压着火气,咬牙切齿:“再废话自己包。”
维斯塔识相地闭嘴,但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沉默片刻后,维斯塔突然开口:
“隼人,给我支烟。”
狱寺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绿眼睛直直盯着她:“理由?”
“突然想抽。”她耸耸肩,“就一支。”
“不行。”
“为什么?”
“行了,赶紧回去。”狱寺不耐烦地挥手,像赶一只赖皮的猫。
维斯塔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却在指尖碰到门把手的瞬间突然转身——
一步贴近。
狱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灵巧地从他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迅速后退两步,晃了晃战利品:“风纪委员收缴违禁品。”
“你——!”狱寺耳根瞬间涨红,伸手就要抢。
维斯塔后退半步,挑眉看他。
狱寺的手僵在半空。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最终咬牙切齿地放下手:“……别当烟鬼。要让我知道你抽了,就把你连人带烟一起炸死。”
维斯塔噗嗤笑出声:“隼人自己就是个烟鬼,还好意思说这些?”
她在他彻底暴走前飞快闪出门外,“砰”地关上门,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暴躁的踹桌声。
维斯塔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拆开狱寺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皮肤上的青紫已经消退大半,只留下几处浅淡的淤痕,伤口处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她按了按,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这副身体的恢复力,确实强得过分。
她想起前世潜伏任务时,被子弹擦伤的伤口需要一周才能愈合,而现在,仅仅几个小时,皮肤就已经开始修复。
“重活一世,连体质都升级了吗?”
她扯了扯嘴角,把染血的绷带扔进垃圾桶,起身去浴室。
热水冲去身上的疲惫,维斯塔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时,屏幕亮起——几条未读消息。
迪诺:
「明天到并盛,会待几天。」
「见面吗?」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随后快速回复:
「需要接机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
「不用,有车。」
「里包恩让我约你明天放松一下,听说你最近训练很拼。」
维斯塔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最终,她简短地回了个「好」。
迪诺很快发来时间:
「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谢谢。」她回复完,合上手机,目光落在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上。
——那是从狱寺那里“收缴”来的。
她拿起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支,点燃。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灭一瞬,烟雾缓缓升起,在空气中缭绕成模糊的轮廓。
她没有吸,只是看着烟丝一点点燃烧,灰白的烟灰无声地坠落在玻璃杯里。
她想起前世,想起那些在烟雾中模糊的面孔。
阿诺德的烟总是很短命。
在利尼安情报局那间永远笼罩在淡蓝色灯光下的办公室里,他偶尔会从抽屉取出一支烟。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火光映亮他冷峻的侧脸。他只抽一口——真的就一口——然后在烟雾尚未成形时就掐灭它。
“烟味会暴露行踪。”他说这话时,钢笔正划过她递交的任务报告,笔尖在“高危”二字上停留片刻。
她后来才明白,那不是抽烟,是某种清醒仪式。就像他永远整齐的领口,永远精准的判断,连烟草都只是工具,不容许任何沉溺。
里包恩抽烟的姿态总是优雅而散漫,一盒烟能抽很久。
他教过她抽烟,但她最初受不了他抽的那款烟的味道——带着煤油的苦涩,像是燃烧的金属。她总是嫌弃地皱眉,说他抽完烟后连吻都是苦的。
“公主脾气”他这样评价她的挑剔,却会在吻她前特意换掉那款烟。
直到她第一次任务失败。
她亲眼目睹了小队成员的惨状,而她自己也被拷打得不成人形。活下来的那一刻,她坐在废墟里,颤抖着点燃了一支烟,煤油味混着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里包恩找到她时,烟雾正从她指间升起。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掐灭了她的烟,冷冷地说:“你一定是世界上抽烟最难看的女人。”
下一秒,他吻了她。
烟味混着血味,苦涩又灼热,扣在她后颈的手掌很烫,像另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六道骸的烟是沉默的约定。
有时他们在任务结束后的阳台分享同一包烟,猩红的火光在夜色里此起彼伏。
有时他们在下班路上抽一支,在回家前的最后一个路口。风会带走所有证据,但指尖相触时,烟草的味道还是会在呼吸间泄露。
那是在收养孩子之前。
后来,他们有了两个对烟味极其敏感的孩子——无论他们怎么漱口、换衣服,甚至喷香水,孩子们总能皱着鼻子说:“爸爸,妈妈,你们又抽烟了。”
于是,他们默契地戒了。
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灰烬无声地坠落。
维斯塔没有吸一口,只是看着它一点点烧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抽烟。
也许是因为迪诺的短信,也许是因为狱寺的烟盒,也许只是因为——她突然很想念那些在烟雾中模糊的脸。
琥珀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像是在无声地问:“你还好吗?”
她揉了揉猫咪的脑袋,掐灭了烟。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珍爱生命,远离烟酒[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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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支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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