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沢田纲吉透过半开的铁门看清食堂里的景象时，他双腿一软，眼前阵阵发黑，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去，不出意外的再次被六道骸结实的手臂捞住。
只见一排排满是油污的长桌旁，竟坐满了刚才经过的“士兵”！他们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正以极其僵硬、关节反折的诡异姿势，埋头对着空无一物的餐盘做出咀嚼的动作，整个食堂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用餐”氛围。
没有食物的咀嚼声，没有交谈声，整个场景阴森到极点。
食堂是方正的结构。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开着一排蒙尘的高窗，稀薄的光线透进来，恰好照在士兵们青灰僵硬的脸上——眼眶深陷如同黑洞，嘴唇外翻露出暗黄的牙齿，活脱脱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最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蒙尘的巨大老照片，似乎是军营的全体合影。
云雀干脆地锁定那张照片。他放轻脚步，无声地绕过几张空桌，径直向目标走去。
纲吉吓得魂飞魄散，只想缩回门口，结果被六道骸捏着后颈，像拎小猫一样往前推。
“kufufu…想逃?跟上那只麻雀，小兔子。”
六道骸的声音带着恶劣的愉悦。
“呜——！” 纲吉被推得一个趔趄，本就发软的双脚彻底罢工，整个人结结实实向前扑倒，额头“咚”的一声闷响，狠狠磕在一张空桌子上，疼得他眼冒泪花。
就在这时，所有“埋头进食”的鬼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地抬起了头。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了入侵者，紧接着，它们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动作僵硬地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围拢过来。
“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纲吉吓得魂飞天外，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声音抖得不成调，“骸！云雀前辈！怎么办啊？！”
“哼。” 云雀被迫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僵硬躯体，凤眸里寒光暴涨，周身弥漫开浓烈得近乎凝成实体的杀气，他袖中的浮萍拐“锵啷”一声弹出。
“吵死了。” 他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漆黑的眼眸如匕首狠狠扎向六道骸。
“而且……我忍你们两个蠢货，很久了。”
“kufufu……”六道骸拉起沢田纲吉，把他往自己身后一塞，异色双瞳直视云雀恭弥，妖光大盛，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正巧，我也忍得……相当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
云雀的身影化作一道紫色雷霆，他猛地突入最近的士兵群中，浮萍拐带起凄厉的破空声，狠戾无比地砸向那些僵硬的躯体。
“咔嚓！噗嗤——！”
骨头碎裂、血肉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几个被正面击中的士兵形体瞬间剧烈崩解，断肢横飞，破碎的头颅滚落，被洞穿的胸膛露出森森白骨和暗色的内脏，浓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食堂的霉腐怪味，视觉冲击力拉满到极限。
“哇啊啊啊——！！！” 纲吉被这突如其来的、堪比屠宰场的血腥场面吓得肝胆俱裂。
六道骸瞥了一眼吓得快原地升天的纲吉，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指尖青雾缭绕。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云雀砸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士兵脸上，溃烂的血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顶着Q版，圆滚滚包子脸、带着夸张红晕和呆萌豆豆眼的——云雀恭弥，甚至头上还飘着幻想的粉色小花！
“噗——！” 纲吉的尖叫瞬间卡死在喉咙里，表情扭曲成一个极其复杂、想放声大哭又想爆笑出声的怪异模样，憋得满脸通红。
“六——道——骸——！！！”
云雀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漆黑的眼眸燃烧着滔天怒火，太阳穴被气得青筋暴起。他猛地抓起身边两个还在“粉色小花云雀脸”和“血肉模糊”状态间疯狂闪烁的倒霉士兵，用上能砸穿钢板的狠劲，像投掷人体炸弹一般狠狠砸向了六道骸。
“呵。”六道骸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飞来的“炮弹”，一把将表情管理彻底崩坏的纲吉推向旁边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浓郁的雾气弥漫，无数条由幻术构成的、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凭空出现，如同箭矢般射向暴怒的云雀恭弥。
战局彻底升级为灾难片！
云雀在鬼士兵群中如同人形凶器般穿梭，浮萍拐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并且极其精准地把每一个被处理过还在抽搐的士兵当成人肉沙包往六道骸的方向猛砸，六道骸则如同鬼魅般在雾气和幻象中飘忽不定，雾气编织的毒蛇时而将扑来的士兵撕成碎片，时而极其刁钻地给云雀制造麻烦——比如在他冲锋的脚下变出一大滩滑腻的猪油。
两人一边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效率清扫着源源不断涌来的鬼士兵，一边见缝插针地向对方发动毫不留情的攻击，纲吉则缩在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
他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鬼士兵的血肉残肢、Q版云雀的精神污染以及两位大佬互殴溅射的“流弹”之间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幻象还不时失效，前一秒还是豆豆眼，后一秒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断头鬼脸在他面前晃悠，刺激得他几乎精神失常。
“救命！谁来管管这两个神经病啊！” 纲吉欲哭无泪。混乱中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再次狼狈地摔倒在地。
“嘶……”
手掌按在冰冷的水泥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手掌下压着一个硬硬的小金属片。
那是一个士兵的名牌。
他捡起来，抹掉上面的污垢，看清了上面刻着的模糊字迹：
Name: Tom。
在纲吉看清名牌的时间里，身边的战斗也停止了。
纲吉抬头望去，六道骸的幻术毒蛇群如靛青怒涛，将那群鬼士兵死死堵在食堂靠窗的角落。
而鬼士兵都已经重新恢复成最开始的僵尸模样，他们挤作一团，僵硬的形体在毒蛇嘶鸣下筛糠般颤抖，口中溢出嘶哑而意义不明的怪叫，活像一堆卡带的破旧收音机。
危机暂缓。
纲吉长舒一口气，跟在云雀后面，三人走向那幅蒙尘的大合照。
照片已经严重泛黄，中央是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军官，周围簇拥着一群穿着肥大不合身军装、笑容青涩甚至透着傻气的少年士兵，那股扑面而来的的蓬勃朝气，与此刻食堂弥漫的诡异和死寂格格不入。
“这是……他们吗？”纲吉的声音有些发涩，指尖划过照片上鲜活的笑脸，又僵硬地转向角落里那些扭曲狰狞的残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堵住了喉咙。
他攥紧了手中那块沾着污迹的名牌，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
“Tom……汤姆？”
云雀的目光扫过名牌，轻微地挑了挑眉：“草食动物，运气不算太差。”
那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你居然真能派上点用场”的认可。
纲吉一愣，随即一股热流冲上头顶——名牌是线索！
他好像窥见了这鬼地方的逃生法则：在绝境中扒拉出蛛丝马迹，然后祈祷自己能活着爬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世界？云雀居然说这还不如真正古战场的十分之一？那真正的古战场怕不是地狱十八层自助餐？！
就在他脑内风暴时，云雀已经拿过他手心的名牌，径直走向被毒蛇幻象围困的士兵群。
他停在毒蛇壁垒前，身姿挺拔，凤眸微眯。
“汤姆。出列。”
回应他的，只有士兵们更加混乱、恐惧的嘶哑怪叫，空洞的眼神茫然四顾。
“从你开始，报名字。”
云雀又指向最边上的士兵，那个士兵同样茫然，空洞的看着他，根本没有任何神智。
“啧。”云雀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干脆利落地转身，“走。找别的线索。”
走廊的浓雾在他们踏出食堂门槛的瞬间再次退后几米，显露出两扇新的门：一扇是“INFIRMARY”（医务室），一扇是“GYM”（训练室）。
纲吉看着这两扇门，心头警铃大作，但好在这两个新的区域没有再出现什么鬼士兵，里面陈设很简单，一目了然。
医务室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里面有绷带，纱布之类的一些医疗用品，还有一张显露着可疑污渍的简易行军床。纲吉学着云雀和六道骸的样子四处翻找，他在那张行军床的枕头下，摸到了一封泛黄的信笺。他辨认着上面的文字，磕磕绊绊地读出声：
“亲爱的妈妈，我已平安抵达军营。一切都好，勿念。家里一切平安吗？马上就要开战了，请务必注意安全，我特别想念您，爱你的，汤姆。”
粗糙的信纸，承载着跨越时空的思念，沉甸甸地压在纲吉心上。
在他读信的工夫，云雀已经效率极高地把隔壁训练室也翻了一遍。他再次进入医务室时，指间正灵巧地旋转着一副锈迹斑斑的旧式手铐，带着一丝捕猎者的兴味，精准地投向懒洋洋的靠在医务室床边看着纲吉念信的六道骸。
骸慷慨地摊开手。
“kufufu…让给你了。”
“？” 纲吉茫然，还没等搞明白这两个人又在打什么哑谜，他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他再次被六道骸推进了全是鬼士兵的食堂。
“哇啊啊啊——六道骸你又抽什么风？！！”
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身后传来骸愉悦的低笑，以及幻术解除的细微波动。
重获“自由”的鬼士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饥饿鬣狗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嘶吼，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着看起来最好欺负的纲吉扑过来。最前方那只青灰色的手爪，眼看就要撕裂纲吉的衣襟——
“咔嚓！”
一声清脆锁扣声骤然响起。
云雀的身影快的像一道闪电，他手中那副旧手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光，精准无比地铐住了那只伸向纲吉的鬼爪手腕。
紧接着，纯净而磅礴的紫色云之炎轰然爆发，那副手铐在云炎的驱动下，瞬间分裂、增殖，无数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手铐从核心手铐中窜出，精准无误地铐向每一只扑来的鬼士兵的手腕。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恐怖士兵群，下一秒已被无数增殖的、缠绕着紫色火焰的锁链牢牢禁锢在原地，徒劳地扭动着被锁死的肢体，发出无能狂怒的嘶吼。
纲吉瘫坐在地，大脑彻底宕机。
云雀如同检阅部队般站在被束缚的士兵群前，从容不迫地从外套内侧掏出长官室翻到的新兵资料，往后一抛，精准地砸在纲吉怀里。
“对着找，汤姆。”
云雀前辈什么时候把那沓文件塞进去的？！除了拐，他的外套到底能塞下多少东西！
纲吉惊讶之下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沓沉甸甸的“作业”，照片上那些鲜活年轻的面孔与眼前面目狰狞的鬼影形成惨烈对比。他一边强忍着不适感快速翻找，一边眼角抽搐地看着云雀——这位大佬正像整理书架一样，随心所欲地用云炎锁链拖拽调整那些挣扎的士兵，将他们排列成相对整齐的一排，方便核对。
“T…Tom…Tom…找到了！汤姆·史密斯！16岁，编号73194！是他！”纲吉指着档案上一张圆脸雀斑少年的照片，激动地喊道。
云雀恭弥冰冷的视线扫过被锁链束缚的士兵数量，又扫了一眼纲吉手中的档案。他的眉头骤然锁紧。
“数量不对。”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仿佛要撕裂天空，毫无征兆地朝着他们碾压而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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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恐怖军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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