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的身体绷紧,昨夜那股冰冷的杀意瞬间涌回脑海,让他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当他看清狱寺隼人此刻眼中的痛苦与茫然,恐惧竟然奇异地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
“我只是来买东西。执行官先生,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很痛苦…”
“喂喂,执行官大人,”
山本武挡在了纲吉身前,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雨之炎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凝聚。
“跟踪可不是好习惯啊。阿纲只是来帮老板买东西的,放轻松点嘛。”
这个人,他为什么……挡在沢田纲吉前面?
狱寺隼人的瞳孔骤然缩紧!
看着山本武仿佛天经地义般将纲吉护在身后的姿态,狱寺感受到一股毫无缘由的刺痛感,比昨天初遇时严重的多。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咆哮:
那个位置,是我的!应该是我站在那里!
为什么?凭什么让别人?!
“滋——!!警告!检测到剧烈情感冲突!严重错误!核心协议……过载!强制清除!清除干扰源!”
尖锐刺耳的电子警报混杂着冰冷的系统指令,如同电钻一般在他颅内疯狂搅动!
冰冷的程序与那陌生却又无比强烈的归属感激烈对冲,将他的理智推向悬崖边缘!
“闭嘴!都给我闭嘴!!!”狱寺隼人痛苦地嘶吼出声,祖母绿的瞳孔中蓝光大盛,几乎吞噬了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色彩。
“碍眼的家伙!消失吧!”
他不再多言,脉冲枪的能量瞬间飙升到极限。一道远比之前更粗壮的带着毁灭性尖啸的红色光束,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直轰向挡在纲吉身前的山本武!
毫无保留!
“山本!”纲吉失声尖叫!他能感受到那光束蕴含的恐怖能量,足以瞬间蒸发钢铁!
山本武毫无惧色,他猛地踏前一步,时雨金时瞬间出鞘!蓝色的雨之炎如同决堤的洪流奔涌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面厚重的水幕之盾。他要用身体和剑,硬生生为纲吉筑起一道屏障!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的红色光束即将吞噬水幕的刹那——
“停下——!!!”
他要……保护同伴!
一种超越恐惧的本能,从纲吉灵魂最深处炸裂!
“轰——!”
纯净的金橙色大空火焰再次从纲吉身上爆发,比上次更明亮。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狠狠撞开了挡在身前的山本武。
狱寺隼人,却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被他视为干扰源的褐发男人,毫不犹豫地推开同伴,用自己单薄的身躯迎向致命的攻击……
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保护他!快!
心底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几乎要冲破系统的设定。
他甚至已经松开手中的脉冲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下意识地就要朝着沢田纲吉扑过去!
这种冲动如此原始,如此强烈,就像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就在这一瞬间,银光乍现!
一根缠绕着紫色云属性火炎的浮萍拐,精准无比的挡在了那幕即将被穿透的水墙前方。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凭空出现一般,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一棵树旁。
他穿着冷硬的黑色西装,狭长的凤眸微微下垂,冷冷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狱寺身上。
“群聚,喧哗,破坏并盛的宁静……”云雀恭弥薄唇轻启,声音清冽。
“在我的领地,想被咬杀吗?”
狱寺隼人剧烈地喘息着,祖母绿的眼眸中属于系统监控的蓝光疯狂闪烁,他看着沢田纲吉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踉跄着没入树林深处,消失不见。
压力骤然消散。
云雀恭弥的目光从狱寺消失的方向收回,落在了树下狼狈的两人身上,准确来讲,是落在沢田纲吉身上。
“这就是大空之炎吗?真是有趣的火炎。”
冰冷的审视让纲吉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缩了缩。
然而,预想中的“咬杀”并未降临。
“啾啾!”
一声清脆欢快的鸟鸣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一只黑豆眼,圆滚滚的黄色小鸟扑棱着翅膀,精准地落在了云雀恭弥的肩头。
云雀冰冷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他伸出手指,小鸟立刻跳上去,用小喙轻轻啄着他的指尖。
“喂云豆的,是你?”
纲吉一愣,目光瞬间聚焦到那只亲昵停在云雀指尖的小鸟身上——那熟悉的黄色羽毛,圆滚滚的身体,黑豆似的眼睛……
“啊!是它!爱吃牛角包的小鸟!”纲吉脱口而出。
云雀恭弥轻轻抚摸着云豆的小脑袋。
“它喜欢。”
————
靠近林子的边缘,人声渐渐嘈杂。
当他们走出树林,他们来到了一条街上,许多穿着黑色立领制服、袖子上别着“风纪”袖章的人正在破坏公共设施。
他们在用扳手、钳子甚至撬棍,粗暴地拆除着墙壁、路灯杆上那些闪烁着细微蓝光的监控探头和信号接收器。
拆下来的零件被随意扔在路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个……”纲吉忍不住开口,指着不远处一个正被风纪委员粗暴扯下电线的接收器,
“为什么要拆掉它们?这不是乐园的基础设施吗?”
他习惯了乐园无处不在的“保护”,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破坏感到本能的困惑甚至有一丝不安。
云雀的脚步未停,声音冷淡地飘来:“虚假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碍眼,统统咬杀。”
这时,一个正在指挥拆除、留着飞机头身材高大的男人恰好路过,听到了纲吉的问话。
他看了一眼云雀的背影,又看看纲吉,脸上露出一种无奈又习以为常的表情,压低声音对纲吉说:“委员长……他对那玩意儿过敏。”
他指了指自己手上原本应该植入“幸福MAX”接收器的位置。
“装上去没多久就发炎溃烂,差点废了这只手。后来他就直接硬生生拆下来了。还下令并盛境内所有这种接收器,统统都要被‘咬杀’掉。”
草壁耸耸肩。
“喏,就成这样了。”
他示意了一下周围正在进行的“拆除工程”。
纲吉下意识地看向云雀垂在身侧的手腕。果然,在黑色制服的袖口边缘,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颜色深于周围皮肤的疤痕。
“好……好霸道……”
纲吉瞠目结舌,对云雀恭弥顿时五体投地。
他们走在熙攘又破旧的街道上,纲吉的目光被那些堆砌的旧物吸引了。
褪色的电影海报贴在斑驳的墙上,上面是旧世界战争片的宣传画,硝烟弥漫的战场与乐园的和平格格不入;
一张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唱片封套上,印着几个留着长发、表情张扬的摇滚乐手,音乐风格的名字早已过时;
还有印着旧世界卡通角色的搪瓷杯,边缘磕掉了漆……这些被乐园视为“过时”、“无价值”甚至“有害”的旧时代碎片,在这里却随处可见,如同被遗忘的墓碑。
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为了打破沉默,纲吉鼓起勇气,快走几步,与云雀并行,小心地问道:“对了,云雀前辈……你也是智慧喷泉学院毕业的吧?好像……没什么印象?是不是高年级的学长?”
云雀闻言,凤眸冷冷地扫了纲吉一眼。
“智慧喷泉学院?”
“对啊,”纲吉有些茫然地点头,“乐园的每一个人,不都是在乐园的调控下长大,接受着统一的教育吗?从喷泉学院毕业……”
这是他根深蒂固的认知。
云雀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嘲弄。
“不。”他斩钉截铁。
“我出生在这里,在并盛。”
“什……?!”纲吉猛地刹住脚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并盛,这只是个旧世界残留的地方,因为磁场和能量紊乱,尚未被系统更新完毕,你和我差不多年纪,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长大!”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就在这时,云雀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纲吉因为走动而微微敞开的衣袋口袋。那台破旧的游戏机的一角,刚好露了出来。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沢田纲吉。”
他没有解释更多。
“你所看到的这个世界,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纲吉全身一震,立在原地。
云雀恭弥冷淡地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纲吉却明白了这是“有什么问题?”的意思
“不……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纲吉落在了云雀身后,他迟疑地看着云雀的背影。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个由几个巨大铁皮棚拼接而成的、人声鼎沸的市场入口。空气中混杂着金属锈味、旧书报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这里就是旧货市场。
云雀站在入口处,并未进去。
他看了一眼还因为那句“我出生在这里”处于震惊状态的纲吉,凤眸深邃。
“……”纲吉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谢谢你,把我们带来这里。”
云雀恭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肩头的云豆也“啾”了一声。
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喧嚣。
“我会去找你的,沢田纲吉。”
————
乐园之心监控实验区,地下十七层。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能结冰。
最高级别防泄露实验室厚重的观察玻璃门外,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挤在狭小的监测隔间中,脸色苍白如纸。
“昨天的检测仪……全、全灭了……”
一个研究员声音发颤。
“怎么灭的?”另一个声音带着绝望。
“能量暴走……瞬间过载……连残骸都没留下……连带着原本的指挥官也…死状惨烈…”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身后合金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笔挺白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橘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冷静。
“工作期间聚众喧哗,讨论非授权信息?”
研究员们瞬间噤若寒蝉,慌忙回到自己的岗位。
他走到主控台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巨大的加厚玻璃上。玻璃后方,是一个空旷得令人心悸的纯白囚室。
“我是入江正一,本区域新任指挥官。”
入江正一目光穿透玻璃,锁定了囚室中央那个唯一背对着他的身影。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囚室中央的人缓缓转了过来。
白色的短发柔软蓬松,紫罗兰色的眼眸含着笑意,右眼下方,一道深紫色的倒皇冠状纹身,如同烙印,为他增添了几分邪气。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却像穿着最华贵的礼服般从容。
紧闭的金属门上,冰冷的红色警示灯不断闪烁,下方挂着一个标牌:
【极高危收容个体:白兰·杰索】
白兰隔着厚厚的玻璃,对着脸色凝重的入江正一轻轻挥了守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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