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2.
一直以来,沢田纲吉都很害怕和云雀恭弥碰上面,哪怕那是他名义上的云之守护者。
毕竟只要违反了风纪,不管你究竟姓甚名谁,对云雀来说都照锤不误。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沢田纲吉知道,有群聚的地方就有风纪委员,有风纪委员的地方就会有冲突,有冲突的地方就很可能滋生流血。
脑海中列出了一条完美的等式,少年开始随身携带急救箱,去医务室门口蹲点,或者直接就往人员聚集的地方凑。
用纱布、酒精帮大家处理小伤口的同时顺便收集点血液,到时候别说七种血液了,指不定七百种都有可能。
棕发吸血鬼估摸了一下云守的战斗力,深觉此法可行。
他并不打算向不太熟识的同学暴露自己唾液的特殊之处,毕竟人心难测,别人也未必可以接受用他的唾沫疗伤......
沢田纲吉直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有天早上自己变成了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死刑犯,全城通缉,人人喊打。
所有人的认知都会以他的身份为基础,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有时候甚至连个别人的身份也会因他改变,成为与任务息息相关的角色或NPC。
那天就是[规则]对他比较严苛的一次。
没几个人相信他是被冤入狱的,只要认出了他基本都会立刻举报,同时,前来逮捕自己的众多狱警里,云雀恭弥赫然在列,而且还是主力军。
身着紧身制服,头戴漆黑警帽,手拿镣铐、教鞭,脚踩作战皮靴;浑身的气场那叫一个恐怖,弄得沢田纲吉就是离得远远的都不敢直视他……虽然平时好像也不太敢。
直觉告诉少年,要是被抓住了,等着他的肯定是无尽酷刑;用手铐把两手锁好后,指不定要拿鞭子怎么抽他。
就连当天接到的任务也是难度大增,要在不被逮捕的前提下,24小时之内想办法找到真凶,还特地标明了不能自首。
作为逃犯的他一边踏上亡命之途,一边还要找寻机会自证清白,更要命的是还得随时警惕云雀这位直觉恐怖的好战分子。
一心多用,精疲力竭。
好在当时还有个一起越狱的狱友六道骸,在旁边阴阳怪气、火上浇油,让几欲放弃的自己吊着一口不上不下的闷气,这才坚持到了最后。
这么一想还真得好好感谢他。
沢田纲吉事后再回想起来,自然知道那天幻术师是在故意气他,让他保持斗志;毕竟当时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少年很清楚,虽然六道骸没有说,但如果不是他用幻术掩盖踪迹,自己恐怕早就落到了云雀的天罗地网里。
沢田纲吉在操场上盯了半天,也没见人有跌打损伤,最多是小磕小碰,都没见血。
他虽然可以私下用尖牙刺破别人的肌肤攥取血液,但心里却没法跨过那道坎,为了一己之私伤害同学实在有违原则。
少年咬咬牙,格外固执的坚守底线,到了有些天真的地步;意外受伤造成的流血,和自己主动伤人获得的血液在他心中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沢田纲吉抬头,看了看午后正烈的阳光,有些头晕目眩,他忍不住抬手遮挡,还是有几缕从指缝漏下,落在眉心,这让他想起了被全城抓捕的那天,无数破开夜幕的探照灯在街道错落扫荡,白茫茫一片晃过眼前时同样十分刺目。
晴空万里,浮云过境;蝉声如浪一阵更胜过一阵;大地蒸起热气,扭曲了人潮,躁动的夏风掀起了少年身后格格不入的披风。
吸血鬼的听觉无疑是敏锐的,恍惚中,他听到很远处海浪击岸的潮声,浸在沙里;还听见窗口风铃轻摇,回音细碎;又听见刀刃将西瓜一分两半,汁水四溢;再近一些,是棒球棍与球撞出的闷响,响彻天际;紧接着,不远处竟还传来了兵刃相接的铮鸣流音。
沢田纲吉的双眼猛然一亮,朝教学楼的天台直勾勾看去,像是找到了一桌触手可及的饕餮大餐。
敢在并盛中里打架的人可没几个,而且还随身携带金属武器的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是谁,可当沢田纲吉蹑手蹑脚的把天台的门拉开一隙,他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说一句火光冲天都不为过。
六道骸不知道怎么跑来了并盛中,还又和云雀对上了,缠斗中只剩残影;紫、靛两色火焰不时一闪而过,犹如流光。
好在两人多少顾忌着现在学校里还有普通学生在上课,所以都没使出全力,不然整座教学楼恐怕都要被夷为平地。
六道骸和云雀恭弥只要一见面就势必会打起来,这一点沢田纲吉是深有体悟的,他们总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眼下亦是如此,如果没人阻止根本不知道要打到何时。
他虽曾出面制止过,但当时是情势所迫,没人比他更清楚夹在这两人中间究竟有多么恐怖,每多待一秒都是在死线边缘反复横跳,那样窒息的经历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少年藏在门后,神色复杂,显然十分纠结;云守、雾守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经挂了彩,从他们身上溢出了两道及其诱人的酒香,直往鼻腔里蹿。
虽处在同一空间里,两道气息却泾渭分明,凛冽相对。
可问题来了,就算给沢田纲吉八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吸这两个人的血。
吸血鬼有些坐立难安,却突然听到了术士那熟悉的奇特笑声。
“kufufufu ......不管你是狱警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身份,我都奉劝你还是不要太欺负那孩子比较好。”
语落,打斗声似乎微微一顿,沢田纲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硝烟中心的两人就又更加发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隆——!”
天台上的战况隐隐有再升一级的趋势,整栋楼都为之一震,有不少学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
虽然六道骸和云雀看起来都随性不羁难以琢磨、不计后果,但沢田纲吉知道他们向来底线明确,应该不会闹得太大,可又忍不住担心,万一这两人一不小心打到忘我该怎么办。
Reborn成天念叨的那些话似乎又在耳畔回响起来,【身为合格的黑手党首领,应当及时处理部下间的矛盾。】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沢田纲吉抓耳挠腮的哀嚎起来。
尽管他从没把自己摆在过黑手党的位置上,但是是真的怕Reborn拿这事开刀给他加训,更重要的一点确实是没法再继续坐视不管。
吸血鬼已经基本打消了收集这两个人血液的心思,只要能阻止损失别进一步扩大就不错了。
头上金桔的火焰一燃起,沢田纲吉就雄赳赳的冲了过去。
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但都还是敏锐的朝高速接近的“物体”看了一眼,而后具是一怔,不约而同堪堪收回手上的杀招,挡在他们中间的少年这才没被波及。
“哦?”六道骸嗤笑了一声,上下巡视了一阵少年今天的模样,“沢田纲吉,你还真是越来越有黑手党的样子了。”
被术士那意味不明的视线一冻,少年瞬间就淌出来几滴冷汗,见两人停下他就熄了火,气势上立刻被压得不行。
沢田纲吉干巴巴的和两人打了招呼,很想问一句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但没敢。
三人站在狼藉的天台上,一时都不再言语。
沢田纲吉捂住鼻子,夹在两道香甜的气味中悲愤不已,极力忍耐住不管不顾想要把人压倒然后狠狠吸血的躁动,唾液难以抑制的激增分泌,但只能望梅止渴。
云雀恭弥微微眯眼,视线在棕发少年苍白的面庞上凝驻了片刻,已经没了再战的心思,收起浮萍拐,一言不发的往天台门口走去。
六道骸用黑色皮质手套稍稍抹去脸颊上的血痕,嘴角的笑意染了点温怒,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沢田纲吉,半响后拧眉移开目光,身形渐渐扭曲消散,似乎也打算离开。
这就要走了?
沢田纲吉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跟着六道骸脸颊上那道鲜红的伤口移动。
虽然伤的不重,但回去后少说也得往脸上贴个创口贴什么的;对于六道骸这样比较注重形象的人来说,应该多少会有点不痛快。
毕竟就算之前受他拖累而再次变成了逃犯,六道骸也还是把自己打理的耀眼夺目。
头发全程一丝不乱,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正疲于奔波的囚犯,甚至硬生生靠气场把黑白条纹的宽大狱服撑了起来,拉出去一溜,头发一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搞行为艺术,准备去什么时装秀场走T台。
想到这,沢田纲吉心里又变得有些不是滋味;由于考虑到狱服实在显眼,他那天后来又偷偷回家,摸了两套自己的常服出来穿。
结果六道骸把他的长裤穿成了七分裤,上衣则穿成了露脐装,更加骚包显眼,屡遭围观。
——是自己对不住他。
少年一边挤了两滴金贵的眼泪出来,一边暗暗痛恨自己怎么喝牛奶都不见长的小身板。
更过分的是六道骸拿到衣服后还嫌弃他的穿搭品味,沢田纲吉心里苦,但不能说。
他还劳烦着术士帮忙扫尾。
雾守不愧是两度从复仇者监狱里逃出来的存在,连说出来的话都有着不一般的底气和自信。
【彭格列,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抓住你。】
沢田纲吉记得,六道骸说这话时在月色下那肆意张扬的模样,虽然他觉得越狱经验丰富不应该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不可否认,多亏这人,他的逃亡之旅才轻松许多。
不管怎么说,他们好歹也是穿过同一个裤衩的交情了,既然能帮还是尽力帮一把吧,也就举嘴之劳。
而且就这样白白放弃尽在眼前的食物,怎么感觉怪浪费的呢。
绝对不是因为他很好奇六道骸血液的味道,嗯,不是。
沢田纲吉义正言辞的这么想着,但鼻尖又情不自禁跟着香味嗅了嗅。
正所谓胆大包天、食欲熏心,就在那一刻,吸血鬼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小首领微微踮起脚,在六道骸彻底散去实体前的最后一刻,引颈探去。
“啾。”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少年稳稳的亲在了雾守的脸庞上。
“啪嗒——”
三叉戟掉在了地上,云雀停在了门前,流淌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停滞。
沢田纲吉最先尝到的是酒精特有的苦辣涩味,但很快,一种果汁、汽水般的甜爽口感就综合了前调的辛辣,最后是柠檬的淡淡清香,又酸又咸。
沢田纲吉没怎么喝过酒,但他就是莫名知道,这是鸡尾酒。
酸甜苦辣,人生百态与油盐酱醋似乎全在口中混做了一块,各自冲突,兀自迸发。
他的外表永远是华丽绚烂的,梦幻又奢靡,极具观赏性和迷惑性。
蓝的、紫的,五颜六色,不亲自品尝就永远无法想象这杯酒究竟混含了多少复杂的滋味。
就像迷雾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但万变不离其宗,虚虚实实,它终究还是酒。
少年忽然又想起来,六道骸总爱说的一句话,真实中饱含着谎言,谎言中潜藏着真实。
在作为冤犯逃窜的那一天,他曾差点被云雀捕获,冰冷的手铐最近的时候,离他的手腕只有毫厘之差,他甚至能明晰的感受到金属刺骨的冷意环在手上。
那一瞬间,他有种不切实际又荒谬的的强烈预感,仿佛眼下的所有都要结束,不仅仅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变装游戏,更是其他的一切一切,都将结束。
千钧一发之际,幻术师推开了他,用自己的断后,换取了他的一线生机。
沢田纲吉知道,六道骸和犬、千种一起越狱时也做过同样的事,所以才会被关入暗无天日的水牢,在那个没有声音、没有光的世界中,继续独自熬过无数个难以想象的日日夜夜。
【你如果被逮捕,以后就算我成功夺取你的身体也没有意义了,别让自己丧失利用价值,彭格列。】
六道骸当时是这么说的,沢田纲吉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几分谎言又由几分真实。
但他知道,就算自己真被抓住了,以六道骸的能力,即使是用他的身体也一定可以成功逃出监狱、搅弄风雨;当然,前提是六道骸真的会侵占他的□□。
“可是哪怕十年后你也还是没搞定我的身体。”
沢田纲吉真的很想就这么莽撞的大喊一句,但他当时做了另一件更不经大脑思考的事。
那就是操着一双手套,冲回去和一众狱警干了一架,又把六道骸劫了出来,云雀恭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没有追击。
规则只说了他不能被抓住,但没说不让他使用能力,反正他打完就飞着跑,贼快。
虽然规则只要求他一个人逃过追捕就行;虽然事后他又被雾守冷嘲热讽了一番。
尽管有那么多个虽然但是,可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大概是被一时热血冲昏了头脑;就像Reborn教他的,战斗时,不必一直想着如何给自己制造平稳的立足点;人这一辈子,总要有那么一两次放手一搏、背水一战。
又像现在,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己只有今天是可以尝出血液不同味道的吸血鬼体质,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等会哪怕又要挨揍他也认了。
可沢田纲吉等了半天,六道骸都没拿银戟叉他。
脸侧柔软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六道骸瞪着他那双可以看破一切幻境的轮回之眼,似乎在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中了招。
术士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本已随雾消散了大半的身体瞬间凝实,好半响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到头来也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模糊音节。
......这个该死的彭格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喀啦——”
云雀回过身,黝黑的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浓云,浮萍拐下寒光逼人的锁链已经坠出一截。
这头,毫无所觉的沢田纲吉还在慢慢回味,虽然只嘬到了一点,但他的小脸还是被辣得皱在了一起,观感复杂的嘀咕道:“嗯......你尝起来,怎么怪怪的......”
沢田纲吉本就没怎么接触过酒,前两餐他尝到的还是薄荷汽水和提拉米苏蛋糕,一下子突然过度到六道骸有点冲的烈酒这,便一时有点难以适应。
在场三人的听觉都远优于常人,六道骸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脸色当即一僵。
沢田纲吉见他似是面色不愉,还以为是因为被自己糊了一脸口水而生气,立马挽救般补充道:“怪好吃的!”
六道骸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但转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青红交替,反复变化,快能开染色坊了。
“品评血液.......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幻术师咬牙切齿的问道。
“唔......”半吸血鬼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准确的说,我今天的任务是收集血液。”
终于确信了少年刚刚的举动并非亲吻,六道骸反倒冷静下来,他捂住刚刚被唇瓣触碰的脸颊,一阵哭笑不得。
没想到在收集血液这点上,有一天他会被目标反过来“捷足先登”。
“我就知道......”
要让这家伙开窍简直比让他考试及格还难。
风纪委员又收回了武器,双手抱臂靠在门上,像是被顺毛安抚的黑色大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沢田纲吉却莫名觉得,云、雾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似乎比之前又更浓重了几分。
六道骸最后深深看了棕发少年一眼,余光略过一旁的黑发青年时又多了几分挑衅;天边又是一片乱云蔽日,等厚重的暗影过去,术士已然消失不见。
沢田纲吉对雾守的来无影去无踪早已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壮胆,他甚至得寸进尺的开始思考收集云雀血液的可能性。
但在瞄了一眼黑发青年冷峻的面容后,吸血鬼就果断放弃了。
眼下让沢田纲吉犯难的是,云雀就这么四平八稳的堵在天台门口,要想下楼去上课就必须过这一关;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双手喷火从旁边飞下去。
云雀的眉眼向来带着一股古东方特有的清贵韵味,一双凤目每每淡淡瞥来,沢田纲吉都会心头一悸。
虽然发憷,但少年还是磨磨蹭蹭的往门口走了几步。
见风纪委员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吸血鬼只能又试探的往前去了一点。
直到沢田纲吉硬着头皮走到近前,云雀才缓缓撩起眼皮,与少年双目对视。
“不好意思云雀学长……可以麻烦您让一下吗?”
沢田纲吉有些不敢直视云守似乎比幽潭更清寒几分的黑目,只能垂下头,去看两人快要相抵的鞋尖。
少年原本白皙的脖颈都被烈日晒得滚红,云雀抬手,将披在肩上的黑色制服罩在了吸血鬼头顶,动作并不算多么轻柔。
沢田纲吉切切实实的愣住了,他下意识拉稳头上滑落的外套,在一片陌生又熟悉气息的笼罩中,怯生生的抬头去瞧云雀的脸色,结果只能看到对方下颏弧度冷硬的线条。
他拿捏不准总是独来独往的风纪委员到底在想什么,但还是低低道了谢。
虽然自从相识以来,沢田纲吉没少被云雀咬杀,但他知道这位风纪委员总会在不经意中展露出有些让人意外的一面。
不管是现在用于遮阳的外套,还是作为狱警时只差分毫就可以锁住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手铐,又或者是对待小动物时格外温柔的举止。
云雀的一双腿依旧没有要挪动地方的迹象,沢田纲吉不敢有什么意见,继续在原地等待。
他感觉似乎有视线凝在自己的脸上,紧接着耳边响起云守平缓的语调。
“张嘴。”
吸血鬼的大脑还没彻底接收这个指令,身体就已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乖乖张开嘴,露出柔软的口腔和一对尖尖的虎牙。
云雀凑近,修长有力的手指利落的扣住了少年的下巴和排列整齐的下齿。
沢田纲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往后躲,但很快就又被不容置喙的拉近。
口腔无法闭合,少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抗拒声。
唾液也无法吞咽,很快就顺着云雀的手指慢慢淌下。
沢田纲吉的脸颊“腾”的爆红,双手也忍不住挣扎起来,想要去拉扯风纪委员的大手。
“别动。”
又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少年就彻底僵住了。
没办法,虽然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可云雀的强大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根深蒂固,形成了肌肉记忆。
莹白的牙和鲜红的舌都缓缓浸在水里,吸血鬼从喉咙深处发出含糊的震动,湿软的舌苔偶尔会不经意舔过云雀干燥的指腹。
风纪委员眯眼观察着少年上颚尖锐的虎牙,似乎正在判断这符不符合风纪部的规定。
他将拇指上抵,漫不经心甚至带点玩弄意味的扫过吸血鬼的牙床,最后摁在一端的牙刃上,仅是略微施压,锋利的獠牙便立刻刺破指腹薄软的肌肤,嵌入肉里,把温烫的血液都逼仄出来。
沢田纲吉不得不微扬起头,当他感到滴落在唇齿上的液体,琥珀色的双眼瞬间便染上一层朦胧雾气。
——是清酒。
不同于鸡尾酒中五味各行其是的冲突感,清酒里的酸甜苦涩辣往往诸味调合。
印象中,清酒似乎总是无色透明,清亮透彻;但却又似乎可以是已知的任何颜色。
在紫玉的翁中便是紫色,在郁绿的杯里便是绿色,在棕红的坛盏间,便是棕色。
仿佛永远简简单单可以一眼看尽,实际却又永远难料其中深浅。
大人们总说,清酒是“神的恩赐”,它绵柔爽口,最是甘冽。
云雀的双眼静静深深,不见波澜,真就好像视众生平等的神,带着些微悲悯意味,予以“施舍”。
又或者说,他只是在单纯的投喂平日里饲养的小宠物。
沢田纲吉感觉脑袋变得有些不太明晰,昏昏涨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摄入了各类酒精,他本能的舔舐吞咽着,不知节制的向黑发青年继续索取,眼前不时有一阵令人目眩的白光闪过。
沢田纲吉慢半拍意识到,这是那夜四处寻找、捕捉他的炽白探灯。
真凶白兰在最后一刻被抓捕归案,自己也总算是“沉冤昭雪”。
结果第二天他就又迎来了史诗级的难题,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在那一天,他变成了类人机器人,全身上下都被冷硬的金属表皮覆盖,每走一步都会传出机械零件运转的摩擦声,因为他不太会操控突然都变成机械的身体,导致整个人都四肢不协,看起来颇有几分可笑。
他的思维也受此影响,变得有些僵硬机械,一切行动都以中枢处理器的分析结果为准,一板一眼,效率至上。
这些倒都还没什么,关键是他当天的任务。
他要向自己的制造者斯帕纳和入江正一,以及公司派来的审核监管人员白兰证明,他是诞生了自我意识和感情的机器人,不然就会被机器人公司回收销毁。
他当时的状态受到设定不少影响,很难表现出内里的情绪波动,仿佛分裂成了两个存在,一个冰冷无情,一个情感充沛,总之里外都不算人。
作为最终审核员的白兰自然是最难说服的那一个,沢田纲吉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人为报前一夜的被抓之仇以公谋私。
白兰竟然想把他的心脏掏出来看看,说是这样才能相信他是有感情的机器人。
沢田纲吉当时差点没把他的头给拧下来,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这么做,或者说,他的中枢控制系统束缚了他。
毕竟他不能违反机器人的三大定律:一、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二、在不违反第一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必须绝对服从人类给与的任何命令;三、在不违反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必须尽力保护自己。
按照第二定律,他本该毫不犹豫的挖出心脏,摆至白兰面前。
可他踌躇了,哪怕白兰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坐如针毡。
沢田纲吉很清楚,在机器人的设定下,他的心脏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机械零件,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齿轮罢了。
只要位于大脑的中枢处理器还存在,他就不存在“死亡”一说,就算少了一两个零件也没什么问题,第二天他的身体就会重置。
可他的内里却从没有一刻忘记自己是人类,要把自己如此重要的“器官”活生生拿出体外,实在是对他心理承受能力的不小考验。
最后,他被自己理智至上的中央处理器说服了;不过沢田纲吉还是没有主动把“心脏”取出来,全程都是由白兰动手操作,能做到不反抗已经是他的极限。
虽然那会沢田纲吉的情感观念比以往都要淡薄,但真就眼睁睁看到白兰把他的“心脏”拿出来,并捧在手里把玩后,沢田纲吉的中枢处理器还是在视觉冲击下停止运作了几秒。
总是笑里藏刀的白发青年,在那一刻却像终于得到了心仪玩具的幼孩一般,笑容中不含一点杂质;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充斥着细碎的光芒。
白兰后来还拿出工具,在他那颗名为心脏的齿轮上,很是认真的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棉花糖图案,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这个零件塞回了他的身体。
沢田纲吉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还好机器人没有痛觉神经。
也因此,白兰的血不用尝他都知道一定是棉花糖味的,而且一定是黑糖夹心的那种。
大约是察觉了少年的走神,云雀恭弥目色微冷,将手撤了回来,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去。
沢田纲吉嘴角还挂着点殷红的血迹,和透明的津液混杂在一起,在加上他吞食血液后有些慵懒的模样,看起来竟危险又糜烂,没有人会在此刻怀疑他的吸血鬼亲王身份。
少年倚在门框上呆呆的思考了好一会,突然一拍脑袋把嘴一抹,赶忙追了下去。
“哎——等等,还有红糖没给呢!”
——Tbc.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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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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