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多村子 21:43p.m.
夜风拂过,篝火的气息渐渐被森林的潮湿气味取代。
里克和米欧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脚下的泥土因夜露而微微发凉。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草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
米欧突然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他一个人走,会不会不安全?”
她没有说名字,但里克一下子就明白了。
米欧的视线模糊,依旧只朝着前方虚空,她的脚步却比刚才慢了半分,像是在担心。
里克挠了挠后颈,叹了口气。
“那家伙啊……不太一样。”
听着妹妹的担忧,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矮小的身影。
古兹汭。
在村子里,他几乎是个大名人。不是因为多么受欢迎,而是因为他实在太古怪了。
从他出现在村子里的第一天起,就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跟他说话,他不是沉默不语,就是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哪怕是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他也不会回答一句。
只有塞特问他问题时,他才会点头或轻声回应,那种反差让人觉得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枷锁套住,只允许对特定的人开口。
里克有时甚至觉得,古兹汭不像是他们村子里的人,而更像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小动物,生疏、戒备,眼神总是盯着某个地方出神,仿佛和大家不在同一个世界。
可偏偏,这样的他,却在村子里成了所有人私下里谈论的话题。大人们压低声音,孩子们则把他当成半个谜团,围着又害怕,远远观望又忍不住好奇。
在整个村子里,他都是个说不清的谜。
如今的古兹汭,只有一米三的个子,模样看似普通,甚至还有些瘦弱,可那份气质却让人难以忽视。
仿佛他并不是在逐渐长大,而是直接跳过了某些阶段,被迫塞进了“儿童”的躯体里。
所以无论是沉默时盯着虚空发呆,还是偶尔回过头来回答塞特的问题,那种眼神,都带着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冷静。
不像是孩子,更像是某个比所有人都年长的存在,只是被困在一个不协调的身体里。
他明白,古兹汭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复杂。
他本想轻描淡写地糊过去,但说到一半,还是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安慰妹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别担心,他比你想的要厉害得多。”
米欧安静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没露出笑容。
夜色里,她的手指在身侧轻轻攥紧,显得不太放心。
///
塞特清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行动,而是一场必须提前布置每一步的较量。
夜风吹动草叶,篝火的余烬在远处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他低声自语:准备越充分,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他不可能将大家的性命就这样交给外面的守卫,他必须多准备,再准备,更加地准备。
无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塞特压低声音:“先把我们能立刻做的列出来。时间不多,越早布置越好。”
面具人中一位年长的低声答道,“先从最基础的视线与通路开始。清理几条隐蔽的巡逻道,安排夜间哨位。有人值守,有信号。有人撤离的路线必须预先画好。”
另一个面具人接着补充:“我们要分三层防线。第一层是村口与主要通道,由猎手轮班把守;第二层是村内的藏身点和老人孩子撤离路线;第三层由战士们负责,用火和陷阱构建临时的防护阵列,尽可能拖延或干扰来犯者。”
塞特点点头,“谁负责侦察?”
“侦察交给熟路的猎手和年轻人,”有人回答,“他们白天隐藏脚印,夜间用声息和天象做暗号。卡尔特斯、古兹汭那类机动性强的孩子可以做联络与诱导,观测林中异常并把信息带回。”
塞特看向一旁的树林,目光掠过,又收回去。
“信号怎么办?”一名面具人问。
“分两套,” 塞特说,“明火用于村内紧急集合,三处短促的敲击声为撤离信号,暗号方面由我们与咒术师定几个符纹,一有异常由侦察在安全距离点燃小型烟源或放置石标作标识。”
他说这些时,语气冷静而握有分寸,似在把每一种可能性都想过。
祭祀面具的人沉声道:“还要有人负责安抚与掩护。村里老人和幼者必须先撤,祭祀队负责引导他们进入山洞与隐蔽仓舍,匿藏一些重要物件。”
“咒术师那里我们需要什么?”
“灵石,灵石的继承者。” 塞特答道。
分工一一敲定:有人负责哨位轮换、有人负责撤离路线和物资转移、有人负责暗号与信号、战士与咒术师负责临时防护、少数人负责联络周边村落寻求援助。
最后,塞特冷声道:“任何行动必须隐秘。信息只限核心几人。有人试图擅自传播谣言,按纪律处置。”
面具人在夜色下点头,面具后的目光严肃。
夜风把他们的低语吹散在篝火余烬里,像是一道无形的誓言:在黑暗真正来临前,他们要把村子的每一条缝隙堵严,把每一道逃路和希望都事先铺设好。
塞特与面具人们在夜色里散开,各自朝着预定的地点巡逻与布置。
火光在他们身后摇曳,映出一张张面具冷峻的轮廓。
藏在一根粗大的树干后的古兹汭微微屏息,眼睛紧盯着他们的动作。
随着塞特转身消失在阴影中,他悄悄探出身子,确认周围安全后,才缓缓走出掩体。
夜风轻轻吹动草叶,带起几声细碎的沙响。
古兹汭迈出步子,轻巧而谨慎,像一片落叶滑过林间空地。
他的目光扫过仍在忙碌的面具人们,心里暗自记下每个人的位置与动作,他们散开的路线、姿态、手势,以及那份难以言说的警觉。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稀疏的树影,锁定远处几处可能出现异常的地点。
——野兽、古朗基,或者未知的干扰者……
看来还得回神像那边一趟,这次他一个人去。
……
夜色厚重,森林深处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低语。
古兹汭独自一人,沿着蜿蜒的林间小径,轻轻踏着落叶和泥土的摩擦声。
他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潜伏的野兽。
目光在暗影里搜寻,回忆着那次他用蜂巢引开野兽的情景,那只生物庞大、敏捷,却因为蜜蜂的骚扰暂时失去了威胁性。
今晚,他要看看它是否真的回来了,也要确认它的动向。
古兹汭蹲下,耳朵紧贴着地面,捕捉泥土和草叶轻微的震动。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野兽特有的气息,让他的心脏微微一紧。
他伸手拨开低垂的枝叶,视线越过前方的阴影,仿佛可以感受到那野兽在黑暗中悄然游走的存在。
他知道,森林从来不会宽容粗心的猎手,每一次接近都必须谨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夜晚合拍。
古兹汭慢慢前行,身影与树影交错在一起。
他缓慢地穿过一片密林,前方的阴影微微晃动,他屏住呼吸,身体像被夜色包裹般凝固。
突然,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出现在不远处,正是那只他曾用蜜蜂对付过的野兽。
它静静地蹲在树丛里,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古兹汭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想要后退,却又被压住脚步。
他观察野兽的一举一动,耳朵微微抖动,尾巴轻轻摆动,鼻息缓慢而沉稳。
它没有攻击,也许它在观察,也许只是夜晚的常规巡逻。
古兹汭缓缓蹲下,伸出手指指向地面的小石子,轻轻拨弄,制造一点微小声响。
野兽的眼睛微微转向他,但身体依旧保持警惕而不动。
当时的它并没有要吃他的迹象。
它不是为了饱腹,也不是因为突然闯进它的领地。
——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报复。
它是为了报复临多,不、或者说是与临多相似的古朗基。
古兹汭蹲在阴影里,眼睛微微眯起,专注聆听那只野兽低沉而细微的咆哮声。
起初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威胁和警觉,但随着他呼吸与心跳慢慢平稳,他开始注意到声音中微妙的变化,低沉的咆哮里夹杂着犹豫和不安。
尾巴的摆动频率,耳朵微微的抖动,都像是在传递情绪。
古兹汭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理解,它……不是来攻击的,它在寻找什么,或者在试探他。
他屏住呼吸,伸手比划着,尝试与野兽建立微妙的联系。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与野兽的意图轻轻连接起来。
每一次咆哮,每一次低吼,都像是一种语言,告诉古兹汭,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它的情绪和警觉所在。
古兹汭微微点头,心里清楚,他已经听懂了它在表达的东西。
他一愣,心脏跳得更快了。
他紧盯着野兽的眼睛,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微声响,低沉的咆哮、尾巴的摆动、耳朵的微微抖动。
——等等……他…他怎么听懂了?
那种理解来的太自然、太直接,甚至让他有些害怕。
他能清楚地分辨出野兽的情绪,能感受到它的犹豫与警觉,就像它在用某种他从未学过的 “语言” 对他讲话。
古兹汭下意识地缩了缩肩,伸出手,却又犹豫着收回。
他真的听懂了????这不对吧?!
古兹汭:way!?我才是古朗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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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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