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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异象

楔子

透明的水滴坠下后,一阵奇怪的吱吱声传了过来,与它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蓬蓬刺鼻的白雾。

塔克族祭司姬鹿拿着浸湿的粗布遮掩口鼻,等到雾气完全散开后才把眼睛凑近石板。只一眼,男人明显倒吸一口气,随后一动不动地直盯住地面瞧。

同样身为祭司的姬华看着伙伴的背影,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说句话呀,到底成没成?”

他说话间脚步也忍不住往那边挪移,很快与姬鹿一样瞧见了岩石上被毒液腐蚀出的漆黑凹坑。

姬鹿抬起手里的神杖,只拿末端浅浅一戳,几近蚀穿的石板沙沙响了响,掉落无数的碎渣。

他站起身,神情威严地回望姬华以及背后更多的族人:“神灵赐福我们了,神水再度现世。它是水龙滚的最好选择,两者合二为一,必将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兵器。”

姬华若有所思:“我们……难道真要将神水送给地面上那些外族人?”

“族长确实答应过帮助他们,然而……”

姬鹿顿了顿,目光异样的深沉:“外族人根本不配享有蛇神完整的赐福,但他们现在还算有用。”

他的语声越发低沉:“可以再透露一点秘密给那些人,条件是……他们必须给与神灵更多的供奉。”

大概由于归期已决,萧敬暄如今面对所有事务都表现得心平气和,甚至过于平和了,让外人错觉这副曾经冷冰冰的壳子里是否换了一副柔软心肠。但对他来说,因为遥远的未来得以确定,现下的所有纷扰不妨皆视作职责与任务的一部分,处理起来更有耐心,当然相应地也毫无热情。

鉴于萧敬暄以往的表现,他的做法恰如刮掉一头凶恶野狼的皮毛,努力描绘成一只温顺老实的家犬。不但显得格外古怪,也极其可疑。

柳裕衡是对他始终保持警惕与猜疑的众多人之一,大概还是疑心最重的那位。萧敬暄于此不愤怒也不紧张,他现在甚至正坦荡地迎向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轻言细语地解释自己安排的动机。

“狼牙军占领两界山的时日不长,根基未稳。此时我军若出其不意予以还击,所获不小,说不定还能彻底拔掉这颗棘手的钉子。”

柳裕衡的表情说明他仍不打算采纳萧敬暄的意见:“你的计划看似巧妙,但除去刚收拢几日的伤残散军,营内真正能迎战的兵士不足千人。纳怜道地势狭长且高峻,我军进攻损失不可能太小,而且这里也必须留下人防范阴风峡里的反叛马贼。”

萧敬暄不以为这是太麻烦的问题:“我手中大约有三百游骑可用。”

“那些人不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但他们能用,这就够了”,萧敬暄思考着如何以一些烂俗的套话表达自己的想法,像一名执着的陌生访客试图拿一把磨损的钥匙打开锈蚀沉钝的大门:“柳兄,现下不是挑剔人选的时候,难道你还想继续等着黑水城的支援?那里同样缺少人手,恐怕已经无暇他顾。”

“我不认为军旅居然比不上民间散勇,更不会就因贪功图进,拿弟兄们的性命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他的回答太过肯定也布满利刺,萧敬暄叹了一口气,难得真心实意说道:“可战机更加延误不起,拖得越久,胜算越少。那三百人常年辗转黑戈壁一带,比刚到此处的外军,更为堪用……”

柳裕衡仿佛那位决心紧闭门窗的执拗主人,对于萧敬暄的一切表达都感觉多余:“你那帮手下不久之前还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匪徒,这也配称为堪用?”

服从并不意味着忠诚,放在平日,柳裕衡可能是对的。然而长年待在关外的萧敬暄十分清楚,过去两年的战乱消耗去大批的精锐老兵,这群匆匆召集的新丁在后方固守营寨还可,初上战场往往慌乱不已,能力难以发挥,更谈不上灵活运用战术。

面对柳裕衡的态度,他开始觉得自己今天太过耐心了,决定用对方更熟悉的态度解决矛盾。

萧敬暄的表情几无变化,声音仍不大:“用兵之法,要在应变,未尝有一定之制。你到底算一名老将,竟然不懂因革之道,一味拘泥,无怪当初败在我手下。”

柳裕衡没应声,冷冰冰的目光直接定在萧敬暄的面庞上,尽管这种表现非常不友好也不够礼貌,后者看起来却还是坦然自在。

萧敬暄的真实想法,无非是以略显过激的语言提醒柳裕衡。作为一名戎马多年的将军,他在短暂恼怒之后能够很快回归正常的思路,毕竟当下环境里意气用事是足以致命的行为。

柳裕衡眼底的怒气陡然散开,萧敬暄先前的提点发挥了作用。但他仍不情愿即刻同意曾经的敌人的建议,稍稍沉吟半刻,这时突然闯入军帐的一个人打断了萧敬暄所预测的事态进展。

狄一兮简直是匆匆忙忙跌进门的,他甚至没来得及扶一下被碰歪的兜鍪,已急匆匆喊道:“柳将军,属下刚得了急报!”

萧敬暄不动声色地在旁瞧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柳裕衡等了一会儿,才示意狄一兮说话。

狄一兮大致讲了几件,多与刺探得到的狼牙军兵力调动相关,虽然称不上没用,但价值仍不够高。无论是柳裕衡还是萧敬暄,表现出的热情都不算高。

直至狄一兮提到最后一条消息,萧敬暄忽而眼眸一亮,仿若在杂乱的言语丛林里突然发现了一条秘密的便捷道路。

“盖庭伦残部确定在拓跋刻烛死后脱离其部下的控制,并且自阴风峡转来两界山西侧,只是不知其最终目的。”

虽然河西兵马使谋反起兵时麾下拥六万劲甲,但经朝廷剿灭且盖庭伦身死之后,或是重新收归唐军,或是小股游散河西。即便后者意图再度生事,但缺少统率与后援,成不了气候。

柳裕衡没有过度在意,只是问:“哪里得到的消息?”

“斥候在歌朵兰沙漠的西南边缘发现一名重伤的霸刀弟子,虽然当即施救,人还是没撑过一刻就去了。这件事就是他告诉的,可惜没能讲太多……”

柳裕衡点头:“就这些了?”

狄一兮想了想:“那个霸刀弟子生前最后一句话是……古城。”

柳裕衡心道附近的古城只有靠近黑水城的那座,只是荒废了上百年,早无人烟,却有什么特别的?

他拾回思绪,重新考虑萧敬暄最初的建议,先吩咐狄一兮退出帐篷。狄一兮应声,正要离开时无意往萧敬暄瞥了一眼。

男子的面孔依旧如往常一般,维持着冰雕雪砌似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唯有搁在案上那只手的小指,微微地一抬,又全无声息地落回去。

狄一兮走出两步,但又一顿,狐疑地再度扫向萧敬暄一眼。然而发现对方也正望住自己时,他立刻加快步伐,迅速闪出帐子。

随行萧敬暄的护卫不多,大约十来个,可能他也在极力避免给人以耀武扬威的感觉。连居处都是选在了冷僻角落,平常出入的不过那些信任的手下。

狄一兮刚要进帐篷,里面窜出一人,一打照面,原来是萧敬暄的心腹耿龙锦。汉子面露诧异,不过亦未多问,但把打狗棒往肋下一夹,闷头继续往前走。

萧敬暄斜躺在帐篷一角铺开的厚毡上,一边拆着手中一封信,一边漫漫然吩咐:“哦?稀客,坐吧。”

狄一兮左右打量,就是不找地坐下,萧敬暄这才略抬起眼:“有事?”

狄一兮缄默半晌,清清喉咙后低声说:“嗯,我是来找你商量的。”

前一回深谈之后,二人冰冻多年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一点,可惜只是一点。除了不至于见面就立刻针锋相对,曾经亲密无比的师兄弟如今竟是一丝当年的影子也寻不到了。

萧敬暄丢开信,闲闲散散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样子……不至于是怕何清曜又找你的麻烦?”

狄一兮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神色也不由生动起来:“放屁,关他鸟事。”

“唔,不然我想不出你这为难的模样到底为什么?”

狄一兮猛然一屁股坐下,不过说真的,他对于萧敬暄目前这种可以称之为坐没坐相的放松姿态依旧不大适应。思考半天,只能归结于何清曜的影响。

他想起以往明教弟子留给自己散漫无赖的印象,再联系萧敬暄过往的正经表现,禁不住心底极不爽地嘁一声。

“我这回不让他跟来,也是担心生事”,萧敬暄又看向狄一兮:“不过到底是什么话不好先前就说?”

狄一兮忍住飘忽的想法,很客气地回答:“有人想私下见见你。”

对方冷静地观察他一阵:“谁?”

“是……五姐姐。”

萧敬暄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不见。”

狄一兮提到的是萧家姊妹中与萧敬暄关系最亲密的萧羽昭,他本来以为这一提议极容易被接受,以至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可她就待在不惑居,来回一趟不远的,而且五姐姐真的很想你……”

萧敬暄以怪异的目光盯住狄一兮,好似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人。

“狄一兮。”

“啊?”

“别撒谎,你一向不擅长这种事。”

男子的口吻异常冷淡,狄一兮则又花了半晌光景方能明白这句话最真实的含义。

他差点当场跳起来和萧敬暄大吵,不过稍微抬抬身子,终归又坐了回去。

他努力做出一副不想深究的神色,萧敬暄则嗤笑:“你还是一样,从小到大都爱多管闲事。先前闯进我和柳裕衡之间,现在居然监督起我的家事来了。”

他看穿了狄一兮不久前未经通传就突然冲入帐篷的用意,可显然不打算领情。两人沉默对视,过了一段人为制造的安静后,狄一兮忍不住哼哼:“我带话罢了,可没掺和进去。倒是你这疑神疑鬼的样子,对得起五姐的殷殷关切吗?她怎么都没可能来设套害你吧。”

“我如今是越来越容易疑神疑鬼,但五姐也确实不大可能算计我,不过说起她的关心嘛……”

萧敬暄微微一笑:“你恐怕言过其实了。”

这副讽刺的腔调相当令人不适,狄一兮不由横他一眼,萧敬暄若无所感,自顾自说着:“其实前些年我已经暗中见过她一回,许多真相,恐怕比起你这个外人更清楚。”

他的手在腰间的金柄短剑上轻轻抚摸,这是他思考对策时的习惯动作之一。狄一兮瞧了片刻,心想对于如今的萧敬暄来说,曾经的亲人更像是一个急需解决、但不再需要投注情感的棘手问题。

萧敬暄原本并非多愁善感之人,他认真地检视着内心,对于它的稳定感到十分满意。

他终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若有缘,我与五姐自会相见。好了,还有别的想说吗?”

这已是明显的逐客令了,狄一兮摇摇头,随即起身:“我先走了,你想通了告诉我啊。”

狄一兮出去后没有很快远离萧敬暄的帐篷,他反剪双手,在附近慢慢地兜着圈子,不时停下瞧瞧看看,过了好一歇方走开。

他一口一口地吸入漠北早春的寒气,又慢慢地一口一口吐出,仿若以这种方式排除脑子里的一片混沌,并在这种状况下不知不觉走到了营寨的入口。

纷沓的马蹄声从远到近,狄一兮抬起头,他看见刚刚进入军营的那支骑队。当中的沈雁宾稳稳坐在马鞍上,丝毫未受道路颠簸的影响。苍云青年也瞧见他,微笑着抬起胳膊挥动两下,狄一兮回以同样的欢迎动作。

东拼西凑的联军除了实际归属萧敬暄的那部分,目前都挤在这片面积不算大的营地里,狄一兮想抽空和沈雁宾在静地里私下聊聊也不容易。不过到底是给他在对方从小路送战马回马厩的时候,逮住了一点机会。

“萧敬暄心里藏着鬼”,狄一兮压低声音:“他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沈雁宾承认年轻的前天策将军是一名捉摸不透的神秘人物,但他对于狄一兮的推测目前还不那么肯定:“只是一个动作……”

“越是这类不自觉的小动作,越是难改。”

狄一兮停一停,补充道:“萧敬暄虽喜怒不形于色,可凡是倾听特别在意的讯息时,总是习惯性敲一下小指。我过去当了好几年他的亲兵,至少看到成百上千次了。”

沈雁宾稍稍勒住缰绳,他虽然不了解萧敬暄,却信任狄一兮的观察能力。所以他既未立即赞同,但也没有反驳。

“守笃,你大约不止看到这些。”

狄一兮一时安静,半晌后点头:“我故意去了萧敬暄的帐篷,撞到他的心腹耿龙锦匆匆出门了。”

“居然这么巧……”

沈雁宾若有所思,他知道萧敬暄虽然表面上为体现所谓的诚意与亲和,竟有胆量待在曾经敌手的地盘。但这不意味此人毫无准备,比如他的部属便没有归于柳裕衡统领,萧敬暄对此解释是这些新人归附不久,还需一段时间训整。

萧敬暄始终是一个不太合格的盟友,他对于恶人谷究竟有多少忠诚,也是很难估摸的。

不过虽然需要时刻提防,但具备独当一面能力的危险者,总比平庸的废物有用得多,特别是面对共同的敌人狼牙军时。

想到这层,狄一兮脸色几变,他能感觉到萧敬暄对于故土故人仍保留几分旧情。但作为他的情人以及最有力的合作伙伴的何清曜,却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粟特商人的后代,这些人中的一部分甚至对安禄山的反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从黑戈壁上几番交手看来,何清曜对萧敬暄性情的大幅改变分明存在极大的推动。

沈雁宾想到什么,嗓音迟疑起来:“有过传闻……去年龙门荒漠潜入一批狼牙军,虽然他们夺城的阴谋流产。可究竟这些家伙如何潜伏进来至今没人晓得,只是推测……和当地的胡商少不了关系。”

狄一兮目光一滞,沈雁宾的话正巧戳中他的心事。

不过他很快摇摇头:“何清曜可以完全不在乎中原的死活,萧敬暄还不至于到这地步。”

或许基于以上因素,狄一兮没有第一时间把观察到的疑点呈报柳裕衡。

沈雁宾顷刻间明白了狄一兮话里隐藏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在外巡逻时打探下黑水古城的动静?”

狄一兮的目光落在青年脸上一会儿,他不准备对萧敬暄给予虚幻的希望。因为希望容易破灭,并且把他们再度变成一对难缠的敌人。

还是事实最有用,然而真相往往刺耳。

他笑一笑,顿首:“辛苦你了。”

沈雁宾的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令人信赖的热烈笑容:“别瞎操心,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跟我商量着办。”

黑水古城距离现今的黑水城百十余里,虽然算不上特别远,但由于河流改道、绿洲干涸等等缘故,商队绝不会把这水源枯竭的荒凉地方选为歇脚处,周边散居的牧民和猎户也基本不可能进入。

但沉寂数百年的古城今夜却热闹起来。

白日的太阳光余热仍留在沙砾中,同时上面留下了更多印记,斥候正是沿着那些断断续续的零碎足迹,在广阔遗址中寻到了异动的确切位置。

沈雁宾趴在沙丘顶端,清楚看到了底下摇曳的火把连成一线,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吃惊。

他低声问先来的常纪凌:“那些人背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这群家伙警觉得要命,还生得跟个鬼似的,我们人少哪里敢直接上去?”

沈雁宾仔细观察片刻,只看到那些在废墟里来来回回的白色影子背后大筐中装满了黏糊糊、亮晶晶的事物。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给到了更边上上手持火把警戒的守卫。不知为什么,他们尽量把照明物撤到远处,背筐的白衣人们同样谨慎地绕行明光照耀的范围之外。缺少光亮似乎不会妨碍其行动,他们在断壁残垣间的跳跃奔跑毫无障碍。

沈雁宾突然想到在这片沙漠地下生活的两支异族,他们畏惧光亮,却钟爱黑夜,由于这种习惯被其他地面上的种族传为魔鬼。

确认对方身份,沈雁宾的紧张消散不少,可联想到塔克族被狼牙军收买的传闻,他又不免警惕起来。不过从守卫的装束与外貌来看,这些人不大可能从属于狼牙军。

常纪凌的想法相当一致:“这群家伙看来就是地底住的那些人,以前撞到一回,挺难缠的,我已经赶紧叫同僚去附近求援。欸,不过说起来这还得亏你今早提醒,让我顺道上这边逛逛,你怎么想起这桩?”

沈雁宾不好提起狄一兮的推测,搪塞道:“黑水古城偏僻,平时巡逻来得太少,我怕有疏漏。”

“哦。”

两人不再攀扯下去,安静趴在沙山继续守候援军。枯等一个时辰后,不想耽误时间的沈雁宾试图多观察些信息,于是说:“这边看不清,我靠过去些。”

常纪凌难免担心:“不好吧,听说塔克族擅长夜战又耳朵贼灵,你瞧我都没敢太过去。”

“我有分寸的。”

常纪凌还算信任沈雁宾的能力,想想便未再劝。沈雁宾留过吩咐后就朝左侧慢慢爬行十余丈。在这个角度与位置,他发现了一个新情况。

守卫中有一名半蒙脸面的骑手虽然同样身穿铠甲,但无论是体态身高都与其他人相差甚远,实在过于矮胖,人群中瞧着十分打眼。并且自其颐指气使的口吻来看,他好像是守卫们的头儿。

沈雁宾又挪动了一段距离,简直可以听到附近的呼吸声,随风不时飘来几句不完整的语句。

“老天……还没完事……”

“见鬼!塔克族不是明明害怕太阳吗?”

“拖拖拉拉……”

不过上述的话他没敢冲忙碌不休的塔克族人吼叫,只是以抱怨的口气同手下嘟囔着。

可能实在太疲倦,夜风也太寒冷,胖子跳下马,缩到一小段残存的石头墙下搓手哆嗦着。有手下靠拢来,问是否生火取暖,胖子冷哼:“不,你瞧他们看个火把都鬼叫,烧一堆火不得发起疯来?”

沈雁宾暗道等援军来到,一定要活捉这个胖子。

胖子的位置虽然可以屏蔽寒风,但也导致他被完全遮蔽于黑暗间,语声也因为石墙的阻隔被消减。沈雁宾难以探听到更多的状况,他又匍匐过去一小段。

突然一蓬沙土在他身边炸开,月光晃在刀刃上向苍云青年头顶劈来!

事出突然,好在沈雁宾始终警觉,玄盾往上一格,铮铮声中溜出一串火花!

胖子同时被惊动,他跳起来大叫:“什么人……啊!”

后半截话化做一声惨叫,但沈雁宾已无暇关注他,成功挡住偷袭后他立刻往来处飞奔。已有所准备的同伴早上了马,见他回来立刻拉起,一队人立即冲向远处。

确定甩开追兵之后,他们才停了下来,常纪凌跳下来就冲着沈雁宾一通臭骂:“逼崽子你没事找事是吧?让你别去,就是非去!”

自知理亏的沈雁宾一声不吭,常纪凌絮絮叨叨骂了一晌,终于顿了顿,又问:“受伤没?”

“没有……”

常纪凌叹了口气:“罢了,路上跟援军会合了,再回去瞧瞧动静。”

他抬头看看天边一抹鱼肚白:“日头都快出来了,这群鬼东西大概不在那里了。”

他招呼士兵赶紧上马,转头却见沈雁宾反倒蹲下身子,直盯着地面。

“喂,瞧什么呢?”

沈雁宾看着沙砾与碎石间的几枚蹄印,兀地说:“这不是我们军马的蹄印。”

常纪凌怔了怔,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

夜间的寒冷使得水气降落,沙石表面因而湿润柔软,于是留下了这串马蹄踩踏的痕迹。如果不是恰巧停留在此,并且天也快亮了,白日的狂风和升温会迅速销毁它们。

蹄印是背向黑水古城的,也就是说还有一队人先于巡逻队离开了那里,并且时间不久。

沈雁宾联想到矮胖男子骤然发出的惨叫,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当即告诉了常纪凌这个意外的情况。

常纪凌自然也产生了疑虑,短暂考虑之后,他立刻决定一部分人留下接应援军,他则与沈雁宾共同追赶那群乱入局面的神秘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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