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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三天·荒魂镇(十四)

众人会面,先取出香篆钟确定了时间。王家再没有身后人了,灵堂是里正、也就是他们入镇时看到的那位老者带着人草草搭建起来的。仵作还在调查这一家四口的死因,拦住众人不让进里屋,于是他们干脆就在外院将分散之后的经历各自讲了讲。

他们这一队有个很明显的特征,但凡聚在一起就不爱再动脑子了,大家轮流发言完毕之后,很有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付井仪,等他做总结。

付井仪也是习惯了,直接就说:“有三个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第一,时间。这个地图的白天和黑夜时长大约都是两个小时,一天是四个小时,相邻的两天在时空上是接续的。不确定这个时间后续会不会有变动,但如果用这个规律来计算的话,我们会在这里度过至少六天,按照进入这张地图的时间,我们应该会在第七天的早上离开。

第二,战斗机制。这里的红名NPC是鬼魂,种类比游戏里的要丰富,可控不可打,少林这个职业除外。现在看来白天应该属于安全时段,第三天的难度不可能一直像昨晚那么轻松,我们需要在这两个小时的安全时段里找到正确的战斗机制。

第三,白天和黑夜的联系,或者说红河渡和荒魂镇的联系。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一个白天时王老汉一家四口莫名身亡,而加上曲小蕨遇到的鬼婴,我们在荒魂镇中遇到的鬼正好也是四只。我已经做过确认,死去的王老汉一家就是王记酒家的主人,家中除王老汉还有一对夫妇与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而我在荒魂镇中也找到了王记酒家的酒旗。姑且可以认为,白天在红河渡死去的镇民,晚上就会变成荒魂镇的鬼,原因不明。至于两个小镇的关系,有很多种可能的推测,目前我个人倾向于两个镇子可能互为阴阳两面,或者荒魂镇就是多年之后的红河渡,进一步说,甚至可能是我们都比较熟悉的江津村。当然,还存在着很多不能解释的问题,但目前对这张图的了解度不够,没有办法再进行分析了。”

队友们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自有一套总结办法,曲小蕨踊跃参与发言:“反正就是,第一,想办法安全活到第七天;第二,想办法打鬼,第三……嗯,之后再说吧。”

“好说,我找个高点的地方去记一下这个镇的地形。”唐逐星道,“快到晚上了就回这边集合。”

“我研究一下我的技能和武器吧。”行守说。

尹有攸指了指屋内仵作忙碌的身影:“我去听。”

还没走远的唐逐星回头提醒:“把你手里的鸡放外面。”

眼看大家都有事做,曲小蕨急了:“快,我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付井仪反问她。

这小姑娘年纪确实不大,是用家人的证注册的账号。他们几个都没有和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相处的经验,好在曲小蕨自己性格很好,人也机灵,最可贵的是精神特别坚韧。

但有一点不太行:凡事太爱征求别人的意见了。

其实她自己拿主意是很快的,但和他们在一起太容易产生依赖性。曲小蕨对他们几个人来说是实打实的小孩子,付井仪也知道,不应该对一个小孩子要求太高,但这毕竟不是现实,假如某一天、甚至就是今天,他们队减员了,他、行守或者唐逐星,能指挥她的人都不在了,那时候曲小蕨又该怎么办呢?

“我……我看着办吧。”

曲小蕨是个鬼灵精,看付井仪的脸色严肃,感觉再问不妙。

一朵槐花晃晃悠悠,落了下来,正落到她鼻尖,一缕甜丝丝的味道涌了过来。曲小蕨拿下那朵槐花,将它放到槐树的树根。这棵槐树看起来年岁不大,枝繁叶茂,雪白的槐花一串串沉甸甸开得很好,很难把它和昨夜荒魂镇那棵张牙舞爪的枯死老槐联系起来。

其实人也一样,一想到昨夜追他们的四个鬼竟然就是这横死的一家四口,曲小蕨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回忆起那个鬼婴,那可是个才不到一岁的小孩子。

她一边想东想西,一边惦记着去帮帮师父的忙,这一打眼,忽然看到槐树树根的泥土颜色不对,看起来湿漉漉的。

曲小蕨蹲下来,拿出张手帕,包了点泥土,放在眼前细细看起来。

作为一个五毒,她被加强的天赋是制药。

她轻轻嗅了嗅,在槐花的清香中,嗅到了一丝酒味。

王家人死得蹊跷,不少镇民和他们一样,挤在外院交头接耳。曲小蕨随便拉住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妇人:“姐姐,这家酿的是什么酒呀。”

“哦,你是昨天来镇上的那个小丫头吧。”那妇人叹了口气,“他家酿的就是槐花酒,做了二十多年了,人也不错,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他们的槐花酒很有名气吗?”曲小蕨追问。

“这么说吧,我们镇上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娃怕是都尝过他家的酒。”妇人说起来,面露哀伤,“谁家里没放着几坛呢?这真是……唉……”

听她这么说,曲小蕨心里就是一凉。

她急忙问:“姐姐,这镇上哪里有药铺啊?”

得到地址后,曲小蕨拔腿就跑,也就一条巷子的距离。

这镇上药铺还挺大,没什么人光顾,药师趴在桌上打瞌睡。好歹也是五毒弟子,曲小蕨毫不客气地把他一笛子抽晕了,让他睡得更香一些。

她直奔存放药材的百子柜,在几个斗子里各取出一点药草和石粉,磨碎了混在一起,嗅了嗅,又添了几味药,转头跑回酒家。尹有攸还站在墙根当人形录音机,被她一把薅住:“快!给我搞坛他们家的槐花酒来!”

沽酒这事儿还是得看丐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竟然真就找到了王记的酒窖。两人避开前院的镇民,提了两坛酒出来,曲小蕨把她磨好的药粉加进去,抱着坛子就咕咚咕咚地灌起来!

她的动作却把尹有攸吓了一跳,劈手夺过酒坛:“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曲小蕨咂咂嘴,抬手就是一个蝶魅化蝶,出来之后晕乎乎差点撞在墙上,还好被尹有攸眼疾手快一把拽了回来。

“不能驱,不算毒……”她摇摇昏昏沉沉的头,脑海里尚有一丝清明,气得咬牙切齿,“真狠呐!”

她一把抓住尹有攸:“付井仪去哪了?快去找他!要出大事!”

尹有攸带着走路都打弯儿的曲小蕨找到付井仪时,他正在一座小楼前与里正交谈。

那里正一脸苦笑,捋着胡子:“我们这红河渡虽有百户,不过一里*,哪有什么像样的府衙,连那几个验尸的仵作都是连夜从乡里请来的。不过你要说地方志那还是有的,就存在这书阁之中,只是关系到田地户口与催纳课税,却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付井仪道了声谢,和里正作别,回身就看到两个队友狂奔而来。

“我知道那一家四口是怎么死的了!”曲小蕨拽住他,气还没喘匀就急道,“是槐花酒的问题!”

付井仪看她气喘吁吁、小脸涨得通红,便先找了个凉棚坐下,让她慢慢说。曲小蕨虽然喝了点酒,但好在度数不高,翻来覆去,总算是把这件事讲明了。

原来,让一家四口暴毙的元凶就是那槐花酒。这个年代的人酿酒要加杜仲川穹黄岑等中药调和,俗称“酒药”,各酒配方不同、原料不同,酒药也自不相同。槐花酒以槐花为原料,本来没什么特别,坏就坏在王家院子里这棵新槐的槐花槐实与王家用了多年的酒药药性相冲,便催生出毒素来,而王家又习惯用酒醪去浇灌槐树,这样一来二去,毒性更重。

“其实可以简单理解成重金属中毒那样,它是可以由口鼻吸入的,所以小孩儿天天在那个环境中,也会遭殃。”曲小蕨恨恨道,“说它是毒也不尽然,这种东西对我们完全没有影响,因为我们的游戏角色设定就是习武修行之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东西会暗自冲撞撕裂他们的奇经八脉,直到身体不能承受,就暴毙而亡……”

“本来王家院里的是一棵十多年的老槐树,但去年有一伙‘云游方士’来到镇上,要他们砍了那棵老树。”尹有攸也说起他从仵作那儿听来的消息,“那伙人称,槐生木鬼,老而成精,很不吉利,就哄得王家砍了原来的那棵树,移栽了这伙人带来的新树。”

“哪有算命的会带着棵树到处跑啊!”曲小蕨怒道,“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要这镇上所有人的命!我问过了,这镇上家家常饮槐花酒,现在又是槐花盛开的季节,毒性一催发,他们……他们……”

曲小蕨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远处街道一阵尖叫和骚乱,不少镇民抛下手中的活计,冲了过去。

“又有人死了。”

说话的却是唐逐星,从凉棚顶上跳下来,轻巧落地,“这次死的是个男人,年龄大概在40到50岁之间,听那些镇民所说,这人平常就是个嗜酒如命之人。”

“曲小蕨,依你看,这些镇民还能救吗?”付井仪脸色依然很平静,问。

“救不了,我特地配了相同的方子,加进酒里试了试。”曲小蕨咬牙道,“这药性累积极快,要是十天半个月的还有救,现在已经一年了,曲云和陈月来了都救不了了。槐花的花期就在十天左右,过几天,这里可能就会变成……变成一座死镇。”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凉棚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唐逐星用方言极快地骂了一句谁也听不太懂的话。清风送来阵阵甜蜜的槐花香气,谁又想得到,这香气正是整个小镇的催命符。

看他们都不吭声了,付井仪叹了口气:“那我来说一下我打听到的消息。”

“一年前的昨天,有一群自称是云游方士的人来到红河渡,其中多为女子。她们施药解灾,卜算精准,非常迅速地取得了镇民们的信任。其中领头之人将一尊被红布遮盖的神像交给里正供奉,说是可以保一方平安、五谷丰登,但需在一年之后、槐花盛开之日,才能揭下红布——这也是昨日镇上办流水席的原因,和里正口中的‘喜事’。但揭开红布之后,那神像却身缠蜥蜴、形容可怖,恰逢王家血案发生,里正觉得它极为不祥,又怕贸然焚烧会惹来祸端,就将它用红布重新裹起来,挖了个坑埋起来了。”

“女子?是红衣教吧。”唐逐星道。

付井仪点点头,又说:“我跟里正说,我们离开镇子时可以代为处理那尊神像,请他将神像交给我们,里正已经去取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工夫,就在他们这条巷子的尽头又响起了尖叫声,镇民们面带惊惶,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有攸侧耳细听,说:“两个人死了,是刚刚那个人的酒友。”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他们今晚就要面对七只鬼的追杀了。

“已经快过一个小时了。”付井仪看了一眼香篆钟。

“行守回来了。”唐逐星眼神好,便看到行守匆匆走过来。

坏事接二连三,好在行守带回来一个新发现。

他将燃木放在桌上,这是一根乌沉古木制成的金刚棍,外形上看并不太像禅杖,连游戏里这把橙武的介绍都和少林关系不大。行守指了指金刚棍顶部,那里有一段弯曲进去的弧度:“这底下刻了一行图案,非常小,我向镇民借了纸笔,摸索着把它画出来了。”

那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串奇怪符号,但众人看了,都感觉说不出的眼熟,似乎曾经见到过,于是又都看向付井仪。

付井仪伸出手,把那张纸倒了过来。

“……”行守道,“不好意思。”

上下一颠倒,那行符号就更眼熟了,唐逐星说:“这好像是梵语吧?”

“是梵语。”行守说,“我从来不懂梵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看,突然好像知道它是什么了……这好像是六字大明咒啊。”

付井仪若有所思:“六字大明咒,又叫观世音菩萨心咒,汉字是唵、嘛、呢、叭、咪、吽。”

他一字一顿,完全是用普通话读出来的,行守立刻便觉得浑身别扭,忍不住纠正道:“发音是这样的:o?-ma-?i- pad-me-hong。”

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看过影视剧里的僧人念经,但对六字大明咒的发音却只有模糊的印象,完全无法像行守这样毫不含糊地念出来。这话一出,众人立刻有些惊异地望着他,行守自己也是一愣:“不对,我怎么知道的?”

“师父。”曲小蕨说,“你现实中不会真的是个和尚吧!”

“……虽然家里有长辈信,但我本人肯定不是。”行守说,看向付井仪,“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件事吧,我们会越来越贴近游戏角色的设定。”

付井仪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香篆钟。

“我们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其余的事没时间再说了,当务之急,是要安全度过今晚。”他说,“既然燃木上刻有这行字,那么我们不妨试试将这行字也誊写在各自的武器上,六字大明咒号称可以祛除邪魅、寂灭损害、净化业障,也许对鬼会起作用。”

听到能打鬼,众人就是精神一震,都各自忙碌起来。唐逐星去了一趟药铺,按付井仪的要求取了些朱砂和白酒,连同药臼一起零元购了,将朱砂混合白酒磨成墨,以在他们的武器上写下六字大明咒。

这几个字笔墨不多,几个人试了试,明明落笔是对的,写出来的东西却歪七斜扭,一看就不靠谱,除了行守,也只有付井仪勉强能写对。但写咒似乎极其耗费心神,行守是写完就要停一会儿休息一下,付井仪则半天才能落下一笔。

“好像打附魔啊。”唐逐星不禁道。在场的数他最麻烦,每支打伤害的箭镞上都得写一遍。

轮到曲小蕨,她紧张兮兮,生怕朱砂会对她的天蛛玉蟾产生伤害,好在宝宝们接受良好,行守将字直接写在它们身上,也没什么排斥反应。

写着写着,天就开始泛昏泛黄,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因为这张地图的时间流速异常,所以往后几“天”,他们可能都没有连贯的休息机会,故众人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曲小蕨打了个瞌睡,再睁眼时,恰好看到凉棚老板从茶馆里出来,给他们掌了盏灯。

老板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人,也没把这群没钱买茶还要占位置睡觉的人轰出去,点了灯便回屋了。

唐逐星抱臂闭目倚在桌边,尹有攸趴在桌上,看起来都还在睡,而行守和付井仪还在埋首给弩箭“打附魔”,毕竟多打一支,就多一支的伤害。

“付井仪。”曲小蕨看着,忍不住小声问他,“能不能想个法子,救救这些镇民啊。”

付井仪停下笔,揉了揉眉心,露出些疲惫的神色。

“镇民死后都会变成鬼,如果现在有办法能救下他们,肯定是要救的,但你没有办法,我也没有。”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是心里难过,就把他们当成数据,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影响了自己的安危。”

“……”曲小蕨闷闷的,把脸埋在手臂里。

撞了头会问你疼不疼,天色暗了会给你点灯,就算是当成数据,也很难接受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行守率先放下笔。

今晚要面对七只鬼,是实打实的一场硬仗,鬼的数量变多,意味着他们将更难躲避。

补觉的两个人也爬了起来,唐逐星一边揉手腕一边从怀里掏出五张手绘小地图来分给大家。

“之前在房顶上画的。我看过了,地形是一致的,但是荒魂镇太过破败,几乎没法分辨方向,所以还是尽量不要依赖地图。说实话,我甚至不建议你们看这个,因为前后左右都分不清的时候,不如直接顺着河道跑。”

付井仪展开那地图看了一眼,穿过镇子的长河是一条南北走向的纵贯河流,而红河渡的两边布局非常对称,如果不在河流附近,的确很难分辨方向。

他看着,忽然目光一凝,落在那地图的一个点上,唐逐星在那旁边写了个“庙”字。

“糟糕。”看到那个字,付井仪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便是一沉。

他很少这么说话,几个人顿时如临大敌,行守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不应当让里正一人去拿那尊神像。”付井仪站起来,少见地露出了懊恼的神情,“天都要黑了,他却没回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眼前一黑,行人屋舍街道统统化为乌有,天上落起了片片纸钱。

天黑了。

鬼没有立刻出现,他们站在原地警惕四周,唐逐星安慰付井仪道:“说不定是他老了走得慢,腿脚不方便。”

付井仪一抿唇,微微点了点头:“我从里正的话里,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将神像就近藏在庙宇附近了,那一个来回对老人家来说确实距离不短。”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出现这种NPC一去不回的套路准没好事。

“那神像一定是一件重要的任务物品,甚至很可能关系到我们能否安全度过第三天。”付井仪叹道,“既然是红衣教带来的,那它大概率就是一尊阿里曼圣像了。红衣教向来主张以拒绝皈依者的生命供养邪神,这一镇人的性命,恐怕只被她们视作祭品而已。”

祭品。曲小蕨听着心里难受,但又无话可说。

呼……

一阵冷风吹来,阴寒的感觉慢慢蔓延上每个人的心头。唐逐星一挑眉:“来了。”

黑暗中缓缓浮现的,正是森森鬼影。

当先飘出来的,还是那个老人鬼。只见他甚至还和昨晚一样,维持着头被敲扁的可怖模样,但一想到这人就是王记酒家的无辜掌柜,昨天白天还是活生生的人,这鬼给人的感觉立时就复杂了起来。

行守更是难受,毕竟是他把人家敲成纸片人的:“……真是造孽啊。”

“造孽的是红衣教,不是你。”话一直不多的尹有攸忽然说,“把他打死,也免得他一直这副鬼模样。”

丐帮话糙理不糙,一时间竟然很让人信服。

“这些鬼不是同时刷新的。”付井仪道,“先打这一只,看看能不能……超度他。”

“我先试试‘附魔’管不管用。”唐逐星立刻说。他向螭首千机中装了一枚写过六字大明咒的弩箭,对准老人鬼扣动扳机。弩箭携罡风疾射而去,没入了老人鬼的身体,却没有像昨夜那样穿透它,而是出现了明显的阻碍感。

打中了!

那老人鬼昨晚被行守暴揍一顿,身形已经十分虚幻了,又挨了一镖,更透明起来。

“成了!”唐逐星将弩一抬,“这些鬼是可以用‘附魔’武器打死的,就是要灌伤害!”

老人鬼并不给他们留太多交流时间,吃到伤害后更加暴怒,无声地嘶吼着就扑了上来,众人各自散开,曲小蕨手里握着太上忘情还在犹豫,便看到尹有攸已经一闪身,写着六字大明咒的双手在她面前一晃,已经向老人鬼凌厉拍去。

他出掌刚猛无比,劲风烈烈,恍然如有龙吟之声,一瞬之间连击三掌,正是丐帮威力最强的一式掌法,亢龙有悔。在众人的注视中,那老人鬼痛苦的表情一滞,竟是直接身形消散,化作了飞灰。

在场诸位无不在竞技场里翻滚过,看到这一幕,都默默地扭过了头。

谢邀,听到这巴掌声就浑身不舒服。

“技能的伤害要高出平A太多,也许阳性和刚性功法对鬼魂有额外的伤害加成。但清理鬼魂肯定不是最安全的通关方法。”付井仪在心里思索。虽然在逐渐向着游戏角色靠拢了,但玩家毕竟还是人,当然不能无限制地释放技能,蓝条,或者说内力就是首当其冲的问题;丐帮倒不受内力制约,但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红河渡有两千多个镇民……

他正想着,忽然心头一凛,转身的同时已经按上青玉流琴弦,铮铮两声,琴音化作一道寒锋向身后迸出。

被打中的是一只女鬼,她一直悄无声息地在废墟的阴影中接近他们,但鬼魂特有的阴冷气息不可避免地被察觉到了。

唐逐星笑道:“昨天被追了一夜,今天也该轮到我们还手了。”

他也不再多话,架起千机弩,瞄准那女鬼,螭首千机的机扩喀喀作响,弩首火光一闪,甚至来不及看清弩箭发射的轨迹,就看到女鬼心口已被击中。

黄泉碧落,追命无回!

追命箭的威力何其巨大,那女鬼的身形顿时飘忽了一瞬,但很快又稳定下来,满脸痛苦地扑了过来。

“注意你的神机值。”付井仪提醒。

“放心,白天两个小时,够我休息。”唐逐星端起弩,又打出一枚孔雀翎。现实不比游戏,他们看不到自己的蓝条,只能通过身体的反馈判断还有没有蓝。如果打出太多消耗神机值的技能,就会损耗心神,难以继续使用技能,必须等待身体机能慢慢恢复。

“另外两只也来了。”行守横握燃木,所看的方向正是那男鬼与鬼婴,“小蕨,这鬼婴交给你了。”

“好!”曲小蕨答应道。

虽然这鬼婴原先是王家还不满周岁的孩子,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像尹有攸说的那样,早点超度,也算解脱。

她轻盈地跳起来,吹响太上忘情,身周紫光一闪,先放出灵蛊挂上迷心,随后便看到风蜈金头玉爪、千足游天的幻象向那鬼婴直冲而去,正是一记当头拍下的百足,鬼婴顿时便被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隐约可见,朱砂写就的六字大明咒在暗淡的夜色里正散发着微光。有了“附魔”过的武器,似乎这些鬼也不再那么难以对付了,最多就是要多磨一会儿,不过他们这里除了丐帮和少林都是远程,早就习惯了放风筝式的打法。

那鬼婴要比成人的鬼魂弱得多,不多时便已身形模糊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曲小蕨心里还有几分不忍,刚将太上忘情横放在颊边,余光却扫见另外两只鬼魂都挣脱了队友的阻碍朝自己扑来,赶紧一招迎风回浪险险躲过,行守随即一记横扫**,再度拦住它们。

“怎么还有狂暴阶段?”唐逐星还鸟翔挂在天上,奇怪道,忽然面色一肃,“搞快,新鬼来了……他们有点不一样。”

鬼婴身上已经挂好了夺命蛊,他都这么说了,曲小蕨也不再手软,直接触发伤害将鬼婴送走。看着那消散前在空中抓握了一下的小手,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面向黑暗,凝神等待着唐逐星口中的“新鬼”。

呼……

还是一阵让人发冷的阴风吹来,伴着迅速袭来的寒冷,她看清了新鬼的模样。

同样是惨白的身体、口鼻流血,但这三只新鬼却并没有被拔掉舌头,相反,他们的眼睛却被挖去了。血从黑黝黝的两个深洞顺着脸颊流下来,如同两道血泪,让她看着不由得一阵发憷。

五个人五只鬼,也不是不能应付,付井仪扬声道:“拉远一点,不要让它们互相靠近!”

“能解决就尽量解决吧,别舍不得放技能,尤其是行守你,别在那平a了!”唐逐星抱着千机弩,引着其中一只鬼远离人群,还有心情调侃,“现在可不是划水的时候!”

行守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挥动燃木击退女鬼,忽然说:“如果那尊神像确实是阿里曼圣像的话,我好像知道他们的情态代表着什么了……”

“什么?”听到线索,众人顿时精神一振,便听到行守说:“阿里曼是祆教观念中的恶神,他统率着六大恶魔,分别是Zairisha饥渴、Taroumati背叛、Saruwa混乱、Ake Mana恶意、Taurvi炽热与Ganaagu破坏,其中拔舌代表饥渴,挖眼代表恶意——因为据说被恶意掌控的人会失去分辨的能力。”

“六个恶魔,那不正好对应我们要在这里度过的六天吗?”曲小蕨躲过鬼魂的扑击,惊道,“仙教又是什么教,跟我们五仙教有关系吗?”

“不是仙教,是祆教,祆的写法和棉袄的袄差不多,这个教派在历史中是真实存在的。”付井仪指下青玉流琴弦颤动,他在铮鸣的琴音中道,“剑三的剧情里,阿萨辛和陆危楼原本便是祆教的长老。”

“没错。”行守赞同道,“荻花圣殿里的NPC就是根据这些恶神设置的,比如塔洛马蒂代表背叛、萨鲁瓦代表混乱,而伽那格则是破坏。”

唐逐星直截了当地问:“然后呢?对我们通关有什么帮助吗?”

“……是个坏消息。”行守沉声道,“付井仪之前的猜想是对的,红衣教就是准备以这一镇人的命来供奉阿里曼。她们的教义中确信,不洁之人被消灭殆尽之后,阿里曼真神就会苏醒,而鬼魂作为被统率者,将源源不断地为阿里曼真神供给能量。”

——红河渡将近五百户人家,两千多人的性命,就被这一句话简单地概括完了。

沉重的感觉萦绕在众人心头,一时竟没有人再说话。

生前无辜者,死后却化为伥鬼。

荒魂镇里的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光线渐明,鬼魂也逐渐虚弱起来,又有两只鬼魂在他们的攻势下消散了,剩下的三只惧怕光线,就要遁入阴影之中。

看着它们的动作,曲小蕨忽然心头一动。

天蛛头上也被写了六字大明咒,不知道能不能用蛛丝缚住鬼魂?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了便直接去做,召了天蛛出来,朝其中一只鬼魂一指:“吐丝,缠住他!”

天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战斗指令,但既然是主人要求的,它也便照做了。蛛丝层层绕住鬼魂,然后在同一时刻收紧,那些丝线在六字大明咒的加持下发出了些微的白光,竟然真的将鬼魂缚住了!

那鬼魂被绑住动弹不得,张开嘴,竟然发出低沉模糊的嘶吼来,这倒是把众人都惊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这鬼舌头还在,能发出声音也不奇怪。

行守摸摸曲小蕨的脑袋:“真不错,都学会物理捉鬼了。”

“那是因为有师父的物理超度珠玉在前。”曲小蕨笑眯眯道。

其实一想到那些无辜的镇民,她就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和师父贫贫嘴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其他人也是这样,只有不断地分散注意,才能稍微减轻心里的沉重感。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尹有攸却站定了,侧头细听鬼魂的嘶吼之声。

他凝神的模样太明显,唐逐星便打趣道:“怎么,你还能听懂鬼话?”

尹有攸对他的调侃毫无反应,唐逐星连叫了两声似乎都没听到。这反应不同寻常,付井仪快步上前一拍尹有攸肩膀,他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头。

“听到什么了?”付井仪问他。

尹有攸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虽然这么说了,离得近的唐逐星和付井仪却都能看到,他碎发遮挡下的额头,竟然沁出了点点冷汗,虽然戴着云幕遮,但还是明显露出了心神不宁的神色。

曲小蕨不满道:“到底是什么呀,你也要当谜语人吗?”

队友们一再追问,尹有攸却只是摇头。

曲小蕨好奇得不得了。她一转眼睛,想着我又不是没长耳朵,你不说,我自己去听,于是趁尹有攸不注意,悄悄靠近那被蛛网束缚住的鬼魂。

这鬼魂近看更加吓人,他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完全扭曲变形,被剜去的双眼空洞下蜿蜒着两条血泪,看着就让人心里瘆得慌,嘴唇不停蠕动,还在嗫嚅着什么。看到曲小蕨靠近,他本能地想要扑过来,却被蛛网缚住动弹不得,只能露出怨毒的表情。

曲小蕨凑近一听,只听那鬼魂说话虽然含糊不清,但说的竟然确实是人话。

“他说什么呢?”唐逐星也发现了曲小蕨的动作,走了过来,尹有攸却神色大变:“等等——”

他的阻止还是晚了一步,靠近鬼魂的两人都听到了那鬼魂翻来覆去、断断续续的声音。

“好疼啊……眼睛好疼……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

听着他的声音,曲小蕨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猜想,她指着那鬼魂,颤声问尹有攸:“他……他该不会还有意识吧……”

尹有攸别过头,沉默不语。而听到她的话,那鬼魂虽然还是一脸狰狞凶狠,但却发出了极度痛苦的呜咽声。

听到那呜咽声的瞬间,曲小蕨的大脑轰的一声,像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锤,顿时有些发懵,一阵反胃感涌了上来。

他们进入第三天实际上还不过四个小时,也没吃什么东西,她自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但那种欲吐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喉头。

他们还有意识!这些被作为祭品杀死、变作鬼魂的镇民居然还有意识!

她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想起消灭那鬼婴时,状若癫狂扑过来的男女鬼魂,和鬼婴最后留在空中抓握的小手,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冷。

人命如蝼蚁,人命如草芥。

天快亮的时候,被他们抓住的那只鬼在惨叫声中化为了飞灰。

行守捂着曲小蕨的耳朵,看着他一寸寸地崩解,整个身体变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然后在半空转瞬消失,只剩他们站在平整光洁的青石街道中央,阳光耀眼,微风和煦。

“去寺庙,找里正。”付井仪只说了这六个字,就率先迈开了步子。

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变少了,偶尔看到三两镇民,也只是在路边低声交谈,满脸不安。显然,恐慌的阴云已经笼罩了这个友善祥和的小镇。

他们就在这样沉默的氛围里快步前行,直到路过王记酒家。

仵作验过了尸,查不出死因,已经撤走了,灵柩还停在内屋。外院的大门紧锁,唯有那树新槐开得正茂盛,被沉甸甸花朵压弯了的枝头越过院墙,伸到了街上来。

花香酒香混杂在一起,曲小蕨闻了却直犯恶心。她看着那满树雪白的槐花,一种不受控制的冲动涌上心头,快跑几步拦在了付井仪面前。

“我要把那棵树烧了。”她仰起头看着付井仪,说。

付井仪平静地回望着她:“现在毁去槐树还能救镇民么?”

曲小蕨摇摇头。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付井仪一向会尽量避免节外生枝,她似乎不应该心血来潮。

但曲小蕨还是仰着头,看着付井仪。

“不能。”她说,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声音都在发抖,“但是我想。”

“小蕨……”行守叫了她一声,曲小蕨梗着脖子,像没听见。

付井仪半蹲下来,直到视线和她平齐。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面无表情,曲小蕨几乎都要以为他即将说出拒绝的话了,直到付井仪从小队背包里拿出火折子,放在她有些僵硬的手心里。

“去吧,等下快点赶上我们。”他说。

唐逐星反应很快,立即道:“未成年人不能玩火,我和她一起。”

付井仪朝他点了点头,便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去。行守抬起白箬笠看了他一眼,唐逐星回了个放心的手势。

他们轻而易举地翻过了那座简陋小酒家的院墙,落在院里。王记的人虽然都不在了,但整个院子还弥漫着陈年的酒香。在这样的香气中,曲小蕨抖开火折子吹了口气,看着火苗呼啦一下子跳了起来。

槐树的花朵枝叶都是鲜活的,不像枯枝那么容易点着,她高举着手等了很久,身后的唐逐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只酒壶,一抬手,醇香的酒液汩汩浇在了树根上。

那是另一种霸道醇厚的香气,完全不同于曲小蕨闻了就作呕的槐花酒香。

“尹有攸那儿顺来的。”他随口说。

有了酒,整棵槐树便飞快地被引燃了。曲小蕨眼也不眨,看着它被吞没在跳动的火焰之中。

她从来没有认真地注视过一棵树是怎么被燃烧殆尽的,就像在几个小时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留下的最后痕迹是怎么变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飞灰,风一吹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确认这把火不会烧到其他地方,在左邻右舍前来救火之前,他们又跳过院墙,离开了。

寺庙在整个镇子的最北头,唐逐星和曲小蕨才刚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一辆牛车在他们身旁停下了,车夫的是个中年男子,一脸憨厚的样子。

“进庙是吧?我捎你们一程!”

“这位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庙的?”唐逐星问。

车夫苦笑一声:“现在往北边去的人都是要进庙的。这两天镇上出了那么多事,大家心里不安稳啊。这不,咱们放下地里的活计,也去凑个热闹,不然总是不踏实。”

既然同路,二人也不再客气,坐上了牛车。期间又有其他镇民赶着车追上来,果然大家都是要进庙烧烧香的,车夫和那些赶车人聊起来,说到小镇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原来在他们待在荒魂镇的夜晚里,镇上又没了三四个镇民。

“不是前天就要迎那些神仙给的神像进庙了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唉,去问问里正吧,听说他就在庙里呢。”

“我看啊,八成又是什么大疫病。”

“要真是,那可算完了。”他们这辆牛车上的赶车人叹道,“都是命啊。”

听到里正还活着,两人心里好歹松了口气,这时便见车夫忽然转过头,对他们道:“两个娃儿都听到了嘛,到庙里拜过了就快些走吧,别真染上了病。”

曲小蕨勉强地笑了笑,忍不住问:“叔,你们不走么?”

听到她这句话,周围的几个赶车人都笑起来,车夫边笑边说:“走?小丫头家里不缺钱吧。像我们这种祖辈上都生在洛水的,家和地都在这儿,往哪走啊。”

赶车人们笑过了,又兀自聊起家长里短来。唐逐星看向曲小蕨,发现这小姑娘蔫了吧唧地靠在车沿上,便笑了一声:“聊五块钱的?”

曲小蕨无精打采:“先V50看看实力。”

“你要是一直这样,你师父不得担心死。”唐逐星说,直接跳过了金钱话题,“未成年人是祖国的花朵、是社会的栋梁、是明天的希望,你就是我们队的希望,你心态可不能崩。”

“停!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还不能接受。”曲小蕨闷闷道。

唐逐星就真不再劝了。

“……你要不还是再说两句吧。”短暂的沉默后,曲小蕨说。

唐逐星轻笑一声:“道理你不是都懂了,我还说什么?”

曲小蕨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我是真羡慕你们适应能力这么好,好像世界上没有不能接受的事。师父一向很有主意我是知道的,你也是,付井仪就更不用说了,尹有攸……算了,感觉他半夜会躲在被窝里猛男落泪。”

她长叹一声,沮丧地托住脸:“如果我也能像你们这么淡定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唐逐星说,“说不定他们只是在小辈面前死要面子,现在正在某个角落里抱头痛哭呢。”

“……”曲小蕨本来烦闷的心情也被他的胡言乱语搅和得烟消云散,“要不然我现在背过身去,你也悄悄哭一下吧。”

“好啊。”唐逐星欣然答应,语气中甚至有几分戏谑,“我要是不小心哭出声了,你可得当做没听见。”

曲小蕨瞪着他:“我发现我错怪付井仪了,你才是最冷血无情的那个。”

唐逐星直接笑出声来,他仰头看了看天,长叹一声。

“小蕨啊,你也不用羡慕谁,你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打住!”曲小蕨一脸警觉,“你不会要说有一颗能够设身处地体会到别人不幸的同情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吧……我已经过了喝鸡汤的年纪了,能不能给我整点从功利主义角度出发的东西。”

唐逐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过一万年,你和功利主义也沾不上边,别想了。”他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曲小蕨的脑袋,“我也不觉得同情心有什么难能可贵的,记住,我们是人——人就是这样的,这是天性,不必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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