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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年已经过去了,因着飞流喜欢,苏宅庭院中的花灯迟迟未拆,梅长苏在廊下拢着衣襟坐着,望之绝俗如皎月,清冷似玄冰,在飞流一声声“苏哥哥”的唤声里绽开难得的笑容。

少年玩累了,坐在火盆旁烤着手。一边用火镰在盆中翻搅,夹起那些被埋在灰烬里烤熟的板栗放在一旁的碟子里,梅长苏伸手拿起一只,小心翼翼剥开外壳,把温香甜糯的栗肉喂给飞流。

军营里那些没有战事的冬天,他和景琰也经常这样和同袍围坐在一起。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军帐里却点起暖融融的火焰,食物香气萦绕,他们就着羌笛与浊酒,去聊军中趣事、故乡风物、家中亲眷、亦或是相思的姑娘。

炭盆不时火花四溅、毕剥作响,面颊又有着凉风席卷的寒意,他在这冷暖交织的感觉中有些恍惚,宛若时光回溯,倒退至十年前,他和萧景琰在祁王府惬意地消磨时光,萧景禹倚在廊下看书,不时叮嘱仆从看顾好他们。

许是一朝倾覆失去所有,方知曾有过的美景良辰是何等珍贵,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与萧景琰的过往,正如他回到金陵之前就告诫自己,当断则断。直到那一日,他无意间瞥到萧景琰脖子上挂着的狼牙吊坠。不知他是日日佩戴,还是心血来潮。但他宁愿只是后者——加上那支箫,辗转多年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惜太迟了。

他记起父亲在外征战之时,身上总带着母亲绣的同心结,那样冷硬的英雄,也会蕴着满眼柔情望着一轮圆月,挂心远方的妻子。

他也曾是沙场上的将军,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剑下亡魂枯骨不知凡几。世人以为从军之人个个都是铁石心肠。却不知道,铁骨也有柔情,也会有牵挂与眷念,那份牵挂眷念,只会比寻常人隐藏的更深。

就如他年少时将一个人那样珍重地放在心底。谁料天地倾覆,连那些淡若云烟的暧昧,也早已往事东流。

他不再是林将军了,他是梅长苏。

十二年来循着一个方向,走到除眼前这条路,再无路可走的梅长苏。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冰寒的积雪会消融,温热的身躯会死去,爱过的人会忘却,一切都会湮灭成空。

巍峨帝阙并没有小小一方苏宅这般宁静祥和。

风掠檐铃,内殿却是一片死寂。当值的内侍垂首敛息、静默无声,案上批阅不完的奏折堆积如山,触及这庞大帝国的每个角落,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选觉得自己是老了。若是以前,身边坐着他的能臣爱将,年轻的皇帝以手支颐,听林燮低淳的声音谈论他游历江湖的趣事,或听言阙回味在潜邸时飞鹰走犬的过往,那些枯燥乏味的公文也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元和子盈成双壁……可惜后来,玉碎无声。林元和死在他的密旨下,言子盈只留给他一个淡漠的背影,连他最爱的儿子也被他毫不手软地鸩杀。这座阴冷的宫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只依稀记得林燮最后一次见他时,眼中不可名状的萧索。

祁王,舒王,北境,天下,一字字一句句快马加鞭送来,他每读一遍,内心的怨毒就加深一分,直到谢玉的那份密报将他心中翻腾的猜疑彻底点燃,把梅岭烧成了一片火海。于是他愈发娴熟地掌握了制衡之道,只有此消彼长,他的地位才最为安稳。

但今日太子和誉王为三部尚书之缺争吵不休时,有一瞬间他的脑海闪过萧景琰呈上侵地案案卷后恭谨退下的身影。

其实心思瞻远的臣子能看出,这些年自己对萧景琰始终是不同的,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不受宠的皇子掌兵的道理。

在这个儿子身上还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逝去时代的背影,那个英雄辈出、风云际会的贞平年。

他的七子有一双很亮的眸子,像是蕴着星,只是长年的负气和自我放逐黯淡了那对眼眸中的星光,它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年轻皇子的身上。只消他微微低一下头,软和一下对赤焰案的态度,萧选就愿意给他另一条路。

但萧景琰,从来不低头。

萧选的目光扫到了还候在殿下的柳澄,思绪被拉回到眼下之事,齐敏倒台后,刑部涉案官员被端掉了一半,想到靖王随口提及刑部主司蔡荃是个人才,便出言询问,柳澄对蔡荃也赞赏不已,当下就决定让其代任尚书一职。

蔡荃的骤然右迁让诸公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与同日内宫发出的晋静嫔为妃的旨意一前一后被黎刚报给梅长苏。

“静姨是聪明人”,他扬手将三部的木牌扔进炭火之中,“通知甄平进京吧”。

元祐七年,春三月,刚袭爵的云南王穆青上表请求返滇,皇帝以太皇太后不舍为由令穆青留京,郡主归藩。四月,南楚使团进京。

风烟俱寂的夜,铃声鸣澈清脆,萧景琰静候片刻,门被从苏宅那一侧打开,眼前人五官隽逸,神态沉静,长发流泻下来,暖黄烛火摇晃,在他周身映出一层脉脉流动的金色光泽,说不出的空灵出尘。

只是那双往日总是神采奕奕的眸子却有些藏不住的困意,萧景琰歉然道,“尚是凌晨,天色未明,本不该此时来叨扰先生”。

“殿下明日要去西山军营换防,这时候过来想必有急事,但说便是”,梅长苏放下烛台,引着萧景琰坐下。

萧景琰有些无奈,“朔日我入宫,母亲提到南楚遣嫁公主之事”。

梅长苏了然,“殿下放心,这个桃花运不会落到您身上”,见对方疑惑,他解释道,“楚人最信占卜之术,请太常的人在殿下的八字上做些手脚即可”。

“太常里竟也有听命于先生的人”?萧景琰有些讶异,“从前以为先生受麒麟才子名声所累才不得不隐居在松山书院,如今想来,先生当是有备而来”。

梅长苏微笑反问,“苏某残躯病体,若想来日功达天听青史留名,这是最便捷的路数,不是么?”

萧景琰语声沉缓,“只为服紫带金,不是先生格局”。

梅长苏心念一动。素昧平生的谋士,这句信任实在是逾越了他们之间现在的交情。

“那殿下便当是苏某为国尽忠吧”。

“这话先生曾说过,但赤焰殷鉴在前,先生如此助我,就不怕来日鸟尽弓藏吗”

“陛下高踞宸极,为奸人所蔽是真,然其多疑自私、刻薄寡恩也是真,可殿下不同,十二年朝堂动荡,殿下不以道昏昧视,不以俗厚易真,这份韧性教苏某敬佩,故而择殿下为主,也是不想负了年少之志、浪掷残生”。

此话诚然不似作伪,萧景琰便不再质询。年少事,多么简单又多么沉重。

“我年少时,也有兄长谆谆教导,有挚......友倾心相扶,天之厚我,可谓至矣,可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

“殿下”,梅长苏喉头一哽,垂下眼眸,不动神色地掩去情绪,“切莫自苦”。

萧景琰闻言笑了笑,笑容无端的发苦,“逆势之人是我,何劳先生劝慰,若我懂得明哲保身,又何至于衔恨十二年……”

真正是两败俱伤。

烛火摇晃了一下,一缕夜风将他的神思吹得清明了些,萧景琰被困住了,他想。

这样的他永远也不会成长为合格的帝王。

如果靖王不能让私情与大义泾渭分明,那么只有梅长苏可以帮他,就如同他挫骨削皮与林殊作别,自此少帅殒命,麒麟降世,此身都能割舍的人,生前身后,何来牵挂。

“如今西山驻扎的是庆历军,听闻殿下与主帅徐安谟有过龃龉”,梅长苏斟酌着岔开话题。

萧景琰快速地收敛情绪,“此人遇事只知推诿含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亲贤远佞,此话固然不假,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贤者未必白玉无瑕,佞者未必百无一是,殿下不喜制衡之道,却要兼听八面之声”。

记忆里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萧景琰忽地探寻地望进他眼底,“苏先生以前,是不是认识我皇长兄?”

对方的表情毫无波澜,“不识”。

“那先生以前,可曾见过我?”

……

“不曾”。

萧景琰知道这场谈话是时候结束了,梅长苏无视掉他的神情,有些踉跄地起身,躬身告退。

“伯安”。

不知为何,那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蕴着让萧景琰自己也心动的情绪。

梅长苏闻声驻足,有些难以置信地回首。

“愿与先生,师友相交”。

他错愕地对上萧景琰真挚坦诚的眼神,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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