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一变再变,钢筋水泥愈发地低矮,葱郁的树木悄然露出一点枝丫,缓慢而坚定地布满了整个窗户。城中心在渐渐远去,烟火的气息被安静祥和代替。
君特打开窗,泥土腥气混杂着绿植的自然味道跟随者风涌入车内,撩起雾野凇垂落的黑发,他眯起眼,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那清凉的风。
开了不知多久的车让少年有些头晕,右手撑住太阳穴闭眼假寐,颠簸逐渐平息,他睁开眼,眼底是一片疲惫。
雾野凇讨厌汽车的味道。
浓郁的绿褪去颜色,灰白的无机卷土重来。人群的杂音极具穿透力,机场外的路边停了一辆有一辆轿车。
君特关闭车锁,手臂盘曲靠在门框上,无声的等待开始。
时间并未让他们沉默许久,副驾驶的门突然被拉开,君特扭过头,阴影先是遮住了他的脸,后又迅速消失。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哥。”有气无力地招呼声从后排传来,少年低着眼帘,看不见在想什么,“回来多久啊?”
来人轻轻“嗯”一声,当做回应:“待一周,处理一些事情。”
再一次寂静下来,轿车缓缓启动。
手指在方向盘上一点一点,君特不那么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他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这位名义上的老板了。
雾野清安和他弟弟的长相是有些差别的。同为混血儿,雾野凇整体感官更为柔和,黑色长发与苍白皮肤让他看起来柔柔弱弱。
与之相反,雾野清安则显得凌厉、健康。短发使其干净利落,淡偏金的眼眸里是上位者的气势和压迫——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但人类总是千奇百怪,君特想,继承人可不能只由冷漠组成,他需要社交,需要与别人谈判,需要与合作者保持良好的关系。沉默寡言会是他的诟病。
所以雾野清安会笑,笑那对手无知愚昧,笑那同行目光短浅,笑那厌恶者的反对,笑那支持者的赞成。
和他的弟弟一样虚假。
车速变慢,金发男子尽量让车平稳,他也想笑了。
和他的弟弟一样晕车。
一行人回到了雾野凇的住处,雾野清安毫不意外地遇见和开始时没有变化的客厅。
他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自然地从面前茶几的柜子里拿出白瓷烟灰缸,自然地抬眸看向突然扭头欣赏地板花纹的雾野凇。
烟灰缸很干净,一尘不染,像是刚刚新买的。
“不解释一下吗,”雾野清安皮笑肉不笑,晕车使他白了一张脸,却在此刻提供了正面的恐吓效果,“兰斯先生?”
真可怕啊,哥哥。
雾野凇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只会招来一顿骂,不如安静得等待怒火渐渐消退。
其实他有准备好一套说辞的。在坐上车十分钟后还没到住处,反而越走越远时雾野凇就已经开始想副稿,构思开脱的说辞了。
但是,但是,他叫了姓氏,那个母亲生气时都很少被提到的,姓氏哎。
雾野凇把头低到像是要挤进胸腔里,横平竖直的瓷砖缝似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般牢牢禁锢住了他的视线。
君特双手抱臂,肩膀抵着墙,以隔岸观火的态度看着这一处戏。反正他一不会居住在这里,二不会在日本久留,到时候怎么闹都不会影响到他。
你说他现在是雾野凇的私人管家?
实话实说,他担任这个职业快有三年了,除了每月定期打到卡里的美金,其他的他什么都没做过。
不远处的对峙仍在继续,雾野清安挂着温和的笑容,讲出的内容却不怎么和谐了。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再碰这东西了吧?”
身着贴身西装的男人笔直地坐在那,直勾勾的目光像是盯紧猎物的捕食者,雾野凇喉结滚动,悄悄后退一小步。
“那些人的下场,你还会想的起来吧。我不希望在那未知的将来,我会每周固定一天去疗养院看望你。”
“把东西交给君特处理干净。”
高大的人影向前袭来,双手桎梏住雾野凇的肩膀,他微微倾头,温热的呼吸在少年耳边盘桓。
“再有下次,我就折了你的手。”
雾野凇静静注视着哥哥离开,视线转移到旁边一言不发的君特身上。
他哼哼笑了笑,伸出胳膊比了个抓握的手势:“烟。”
长发少年沉默,在确定不拿到东西人是不会走之后,默默走向房间翻找出两包烟盒大小的纸盒,啪的一下放在君特的手里。
然后又打开家门,意思不言而喻。
君特突然觉得这位小少爷还挺有趣,生气了也只会把怒火往心中压。
当然不是在生他哥哥的气,而是他这位嘲笑意浮于表面的“外人”啊。
不顾那双暗含恶意的眼眸,君特保持一位表演者该有的礼貌的笑容,从桌上拿起烟灰缸掂了掂,慢慢走出门外来到走廊里。
温和的嗓音回荡开来,比舞台上时少了些热情:“这个我也要拿走,格尔默。”
回应他的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巨响。
低低地笑声又响起,君特拿着没收物品走下楼,而率先离开的雾野清安已经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打量了几眼,发现人可能还没消气。
那就少说的话好了。
“下一站是……”他坐上车,询问道。
身旁的人捏着眉头,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打些什么。
雾野凇并不是很好奇他们要去哪里。
他坐在向外突出一截的窗沿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黑色轿车缓缓启动然后离去。
靠在玻璃上的人站起身,疑惑地扫视一遍客厅,在几个房间都转了转,没看出什么来。
他歪头不解,决定直接问哥哥。
【雾野凇:哥,你放了几个摄像头,浴室有吗?】
对面很快回话,就像是一直在看手机。
【雾野清安:?】
【雾野清安:二十八个,不准拆。浴室没有。】
雾野凇已读不回,因为他只找到两个,都在客厅,还是没有掩饰的那种。
把身子砸进柔软的床里,他拉起被子回想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是浴室,那就只能是卧室了——他现在所在的房间。
没有大纲的后果就是我永远不知道剧情的发展。
【格尔默·兰斯】
雾野凇的英文名。
由于其母亲的坚持,他们更习惯于使用日文名称呼对方。
父亲没有日式名字,所以他总是格格不入——当然,他并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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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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