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28，20:35，乌丸集团科研部
在发出信息三秒后，波本给她回复了一个问号：“？”
以防她记忆力衰退，波本又发了一句补充说明：“不是说今天见面吗？23号的下周四，就是今天。”
今天……今天还真是周四来着。这个时候说自己完全忘记了星期几，是会打破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加深刻板印象呢？
偶尔说一句真话有益于身心健康……
内心嘀咕着，宫野志保回复道：“抱歉，完全忘记了。”
“能理解，雪莉小姐是一位大忙人。”
怎么所有话从他的口中说出，都带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呢？
下一条消息在她的思索间如约而至：“需要我去接你吗？”
如果今天波本出现在乌丸科研部门口，五天之内这里就会被日本公安上门□□吧。
“把地址告诉我吧，不麻烦您了。”
雪莉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将那卷录音带放入手提包中，她按下下行的电梯按钮，来到地下停车场，那辆常用于接送她的黑色轿车停在十米开外，见到她的身影，车上的两人均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提醒我今天的行程？”
司机稍稍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连忙解释道：“琴酒先生不希望您和其他组织成员以任何形式在非安全地带见面，何况是这种不明来历的人。”
“让他去和BOSS说去吧，”雪莉自顾自地拉开后排车门，俯身进入车厢，“组织内所有代号都由那位大人亲自颁发，他对成员的身份和职责有任何疑问可以当面质询那位大人。他只是我的安保负责人，并非监护人，我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宫野志保的目光扫过前面两位正襟危坐地男士，“何况——你们的工资难道不是我发的吗？”
诡异地死寂后，司机和监听员异口同声地开口：“……雪莉小姐说得对。”
“开车吧。”
这里是一座漫无边界的囚笼，宫野志保一直都知道。明明有远离的可能，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因为有想要拯救的人，还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既然我能做到，那就让我去做。
车辆在几次转弯后驶出车库，外面依旧如停车场般漆黑的黑夜，不过天穹更加高远而已。地面灯光璀璨，不见天上银河。
人类从原始森林中步入文明社会，而根植于血脉其中的诅咒却从未祛除，穿上衣服.住进钢筋水泥的人们学会用日益高明的谎言来粉饰野蛮，只要那样，就和能和野兽区别开来。
人类是人类，动物是动物，但是，谁又能向全人类许下誓言，如今的人类彻底步入“文明社会”呢。
做不到吧，没有人能做到。
在这一刻，宫野志保有些理解了朗姆的感受。
这个世界早已无可救药。
“我们到了，3点钟方向的那位就是波本先生吗？”
“是，辛苦你们了。”她机械地回答道，强行将自己的思绪从人类的生死存亡中拽回。
意外很普通的见面地点，宫野志保认为以波本的性格会选择高档餐厅那种，但其实是一家生意火爆的网红餐厅——速水和其他研究人员闲聊时提到过，属于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的那种餐厅。
她像是喜欢这种花里胡哨地方的人吗？
穿着白色大衣的宫野志保在黑夜里很显眼，她阴沉到发黑的脸也相当令人印象深刻，行尸走肉一般，和波本之前见过的她完全不同。
那时，无论雪莉有什么情绪波动，她都是无拘无束的。
“晚上好雪莉小姐，你的脸色很差。”
茶发少女抬眼看了下面前着装比较休闲的男人，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晚上好波本，我确实感觉下一秒就要心脏骤停了。”
“最近心情不好吗？”波本顺手接过她的包。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是让人头疼心累的事。”她语意中似乎意有所指，“波本先生看起来倒很悠闲。”
波本很坦然地回答：“因为我确实很闲。平时没什么事，除了运动健身外就是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争取不被组织裁员。”
表忠心已经成为这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了吗？宫野志保有些无语：“……波本先生的志向真远大。有考虑继续完善侦探的这重虚构身份吗？”
他们走出停车场，波本拿起手机边打字边说：“私家侦探不好做啊，现在不是19世纪，就业行情不太好，毕竟我们不被官方认可，容易被视为敌人。”
“早在侦探小说刚刚诞生的时代，福尔摩斯也会经常和官方合作协助破案，其实出路一直在那里，两百年内从未变过。”
“但是——不想和官方合作的人也有很多。”
波本将他刚才打的那行字放在宫野志保面前：你被窃听了吗？
“看不惯吧，听上去波本先生也是这类人。”宫野志保微微颔首，认可了他的猜测。
“这家店的招牌是烤肉吗，听同事说过，但我不太了解。”
“那我来点餐吧，顺便一提能报销吗？”
“管财政的又不是我，何况组织从来没给我发过一分钱的工资。”
“可以申请劳动仲裁的程度，不过雪莉小姐的衣服似乎都是大牌？今天这件红色衬衫是CCA家的当季新品，外套是GTO家的经典款式，现在的市场价是25万美元一件。”
“……”宫野志保握住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感觉波本今天故意在踩她的雷点。
“只是侦探的基本素养而已。”
“衣服都是监护人送的，那个女人也就审美稍微好一点。”
“我还以为是琴酒来着。”
有那么一瞬间，宫野志保想把手边这杯刚放下的水泼到波本的扑克脸上然后转身离开，事实上她也几乎准备那样做，然而，在他挑衅的眼神中，宫野志保选择将自己袖口内的窃听器取下，在指尖碾碎。
“那我还不如死在10岁那年。”
她一切的情绪都随着那个动作而恢复平静，似一眼深潭，无法窥探深处的真实。
“我还以为你会把那杯水泼过来，那样会比较好受一些，宫野。”
“我还没有那么不成熟。”事到如今，又不是这个男人的错。
“毕竟在我眼中你还是小孩子。”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名为宫野志保的少女比他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更加成熟，也包括他自己。
“她是好人吗？”波本问。
“不知道。”用好坏来区分一个人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知道得越多，越没办法轻易确定一个人好坏与否。
克丽丝是好人吗？宫野志保是好人吗？波本是好人吗？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必要存在。
波本拿起那只微小型窃听器的残骸，对着灯光观察，他继续问道：“没试过反抗吗。”
“琴酒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只用监听和定位也是我数次斗争后妥协的成果。”
面前的少女云淡风轻地说，仿佛那完全不是她自己的事，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系统研究组织的保密条例后，如果与代号的正式成员交流高机密的事件的话，他们无权窃听，比如现在。”
“原来我只是好用的工具吗？”
“在有代号的成员内确实很难找到一个正常人。好了，我们可以开始聊‘机密’了，给你的东西在我的包里，波本先生早就发现了吧。”
她的手提包中只放了一样东西，严格密封的塑料袋内装着一盒有些年代感的磁带。
“这是宫野艾莲娜的遗物之一，给20岁的我的录音带，她在里面藏有关键证据，关于她当初为何选择加入组织的缘由，以及那场事故的原因。我用了七年，始终没能破解。”
20岁……波本也同样注意到上面标注的序号，也就是说前面还有19卷吗？这些居然都躲过了那场事故？七年……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或没有掌握这些录音带的实物，那之前发生的大事让她得到了这件属于母亲的遗物，现在的监护人吗？
“我并不觉得宫野小姐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无法破解，你有一定有所猜测，且不想让这个猜测变成真实。”
是啊，当宫野志保在想到那种可能后，她便彻底失去揭开真相的**。
“不需要这份证据我也能猜到答案，正如你所说，我并不喜欢那个答案，它彻底否定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仅此而已。倘若那是你一直在寻求的答案，那就去揭开。我大概——只是缺少了那份属于侦探的决心。”
不想面对那种答案，身为当事人的她根本没法去做客观公正的侦探。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交给我这种人也没关系吗？”
“只是线索而已，不要想太多。”
坐在我面前的你能到达这里，绝非偶然。那种决心是我永远无法拥有的，降谷零先生。
“还有一件事，能拜托你调查一下我的姐姐吗？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这章的对话有一个不算太明显隐喻，私家侦探和官方暗指雪莉后期的选择，组织和政府谁也不选，都不可信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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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暴前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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