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12,15:55,大和银行抢劫案案发现场
“什么?11亿日元全都被盗走了?”日暮警部两眼一瞪,他对面的副支行长九鬼隆行顿时一缩脖颈,支支吾吾地小声回答:
“是的……金库内的所有物品均被劫匪盗走,这是我们支行金库的储存清单,一共是11亿日元等价物……”
6亿现金,债券共计4亿,还有价值1亿的贵金属,作为大和银行在东京最大的支行,此等财物在半小时前被洗劫一空。
“可以描述一下抢劫犯的大致相貌吗?”高木警官握着笔,对面前的目击者说。
“是……”一位中年男性职工擦了下额头的虚汗,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我只看到了两名抢劫犯,他们均带着黑色头套,看不清相貌。其中一位身材高大,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另一位比他矮半个头,沉默寡言些,他们都端着一把枪,应该是步枪?我不是很清楚枪械方面——”
“口音呢?他们的声音听上去怎么样?”他追问道。
中年男职工想了一下,开口道:“似乎都是本地口音,没什么特别的。”
“日暮警部。”白鸟警官朝正在大厅中指挥的上司点头示意。
“有什么进展吗?”
“根据目击者口述,抢劫犯在14:57进入银行大厅,而在那之前,附近所有的监控设备均由于线路故障下线,没能拍到抢劫犯和车牌号。”
“是人为吗?”
“目前技术组正在排查,但现在的天气——”白鸟警官面露难色,日暮十三自然也知道目前查案的最大阻碍——即将到来的十年一遇台风褐海燕。
“此外,据目击者描述,抢劫犯的车辆为白色丰田海狮,已经把相关内容向交通机动队通报,请相关部门配合调查。”
“还有,使用枪械的子弹壳是——”
“抱歉打扰了,日暮警部,这边有新发现。”佐藤美和子带着严肃的神色打断白鸟警官的发言。
“刚刚高木警官排查当日工作人员时,发现少了三个人,分别是大和银行支行长九条廉,现金区柜台人员宫野明美和星野小百合。”佐藤警官边走边用只有白鸟警官和日暮警部能听到的音量说,他们来到银行外,顶着喜怒无常的狂风来到一处被警戒线圈出的角落里。
“这里很奇怪,按照一般抢劫犯的行事逻辑,他们会离开脱离现场,以防警察追击,但这里散落的血迹——”
“难道劫匪中有人受伤?他们在这里发生火并了吗?”白鸟警官问。
“不,”佐藤警官摇了摇头,“根据车辙判断,这里应该是涉事车辆的后备箱,血迹和弹壳均落在后备箱后面,且仅有三枚弹壳和三处血迹,相当干净利落,不似火并那种混乱,这无疑是有预谋的行动。”
佐藤警官顿了下,说出自己的判断:“有一种可能,消失的三个人为劫匪的内应,他们随之一同离开。这种猜测无法解释血迹,但如果实则为劫匪劫持的人质就能解释的通。”
“如果血迹来源是消失的三人,绑架他们恐怕应该不是抢劫犯计划内的部分,基本上抢劫银行的罪犯都以金钱为最终目标,他们没理由费劲绑架人质,何况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抢劫犯与人质的情报。”日暮警部分析到。
佐藤美和子看向银行大厅的方向,她的眼神中略带着些不解:“这样以来,劫匪为何会绑架人质,银行中的目击者们为何无人提及劫匪绑架了三名员工?”
“抢劫犯们使用的子弹为5.56毫米,千叶警官正在进一步确认。恰好有一位目击者是业余军事爱好者,他辨认出劫匪使用的枪械是M4□□,目前高木警官正在和他进行沟通。”
“M4□□?你确定吗?”高木警官再次确认道。
男人拍着胸脯保证道:“以15年军事业余爱好者的职业生涯做担保,就算日本天皇来了那也是M4□□的模样!千真万确!何况那毫无疑问是与89式截然相反的右侧抛壳,就像右舵和左舵车那样泾渭分明!我就说美军基地是日本最大的毒瘤,21世纪被大国用军事基地殖民的我们毫无疑问是世界二等公民!”
“这位先生,冷静,冷静……”
“M4□□的来源除了驻日美军基地还能是什么?菲律宾吗?美军基地平均每年丢失10支现役枪械,其中只有不到4成能被找到,未被找到的枪械迟早有一日会像这样!”他指着天花板上留存的弹孔怒气冲冲地说。
“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
佐藤警官的声音从高木警官的身后传来,“这位先生说得对,如果涉及美军基地,这次案件的级别恐怕要再度升级。”
“佐藤警官——”高木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诸位,刚才我们有一个发现,这里少了三位员工,九条先生,宫野女士和星野女士。请问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他们……那个……由于今天是台风天,无故旷工也是很正常的事……”
白鸟警官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总经理愈发心虚的神色,一字一顿地说:“是吗?做伪证的后果想必您也清楚吧,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白鸟,可以了。”日暮警官即使制止白鸟警官夸大其词的行为,他背着手,站在大厅中央,凌厉的目光扫视而过低头不语的银行职员们:“那么,现在这里有人愿意告诉我们真相吗?”
话已说到这种份上,大和银行抢劫案的所有目击者却无人开口,他们均沉默不语,行使沉默权。
“日暮警官,外面有一位鬼鬼祟祟的人员,他自称为私家侦探,想要知晓宫野明美女士目前的状况,请问是否要驱逐——”一位警察小心翼翼地说。
“不,让他进来。”日暮警官用目光制止正欲开口反驳的佐藤警官,他们可以将众人隔离审讯,但那样时间太慢,不利于破案。
“抱歉抱歉,在外面看到警戒线,还以为只是小案子,”一位金发黑皮的男性略带着拘谨走入银行大厅,他快速大量一番大厅中央的几名刑警后,对那位胖乎乎,身着万年不变的棕色西装的警官说:“感谢您的通融,我叫安室透,是一位私家侦探。”
“很敏锐的观察度,安室先生。如你所见,我们一般不会将案发现场对无关人员开放,但是,您要寻找的人恐怕是这起案子的关键人物之一。”
“难道——”金发黑皮的男子大吃一惊,“莫非宫野小姐是抢劫案的嫌犯吗?”
2017.10.12,15:50
今日,台风褐海燕即将登陆东京,经过将近一天无风的日子后,似乎是为了赶风速的KPI,5-7级大风从高楼间呼啸而过,往常繁华的街区纷纷大门紧闭,偶尔可见提着大包生活物资,神色匆匆的行人。
白色马自达RX-87从米花町街道间驶过,降谷零偶尔会把车内电台的频道调至警用频道,每当这时,他都会有一种念头,如果自己没有选择这条路,会怎样?
和朋友们一起……
不再追寻老师的他,也许会怀着终有一日能和老师相遇的期待,度过一日又一日。
然后,在夕阳西下的某个傍晚,对终于重逢的老师说出过去一直未能说出口的话语。
“大和银行……抢劫……白色丰田海狮……请求拦截……”
降谷零猛然踩下刹车,在不到一秒的决择后,他凭借对路况的熟悉度,调转车头,朝大和银行方向径直开去。
2017.10.12,16:10,大和银行抢劫案案发现场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高木警官对他说,“只是,这位私家侦探先生,您为何要在意宫野小姐的安危?”
在几位警官挤眉弄眼的攻势下,安室透扶住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啊……这个,我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这是职业道德,雇主方认为宫野小姐可能为失散多年的遗孤,想要通过我了解她的近况。”
两天前,雇主方,也就是宫野明美的亲妹妹宫野志保女士为合同方安室透先生编纂了一个极为合理的理由,西莉亚基金会怀疑宫野明美是创始人失散多年的亲属,委托安室透先生进行调查。
宫野志保甚至拿出了一份印着公文文件的合同,甲方是安室透完全不认识的人,乙方签名处一片空白,显然她的意图是让安室透自己签。
“像是近年内高中女性群体最为流行的那种故事模板一样……”他忍不住吐槽道,“这个西莉亚基金会,是公布藤原白鸠遗嘱的那个?”
“是同一个没错,算是某种美丽的巧合,文件自然也是绝对的真货,这点你可以放心。”
对组织不利的藤原白鸠和组织高层成员雪莉都和一个在美国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基金会有关联,
“我实在没法想象那两个人居然是某家公司总裁的样子,老师和宫野先生都不太会经营,医院的账单都由明美记录,感觉她再忙几年都能做出自动记账系统了。”
“你们两个居然完全不帮我姐姐吗?”她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说:“宫野明美在官方文件中也是父母双亡,这里的遗孤主要是指亲缘关系相近。”
安室透有些无奈地说:“因为明美的数学能力碾压了我们两个啊,根本不需要任何帮助。但是在官方文件中,她是独生女,为何你的存在没有任何记录?”
在另一个时空,未被亡者纠缠的姐姐能否能成为一位更加优秀的人?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宫野志保回答道:“在组织看来,名为宫野明美的女人无论出现任何意外,最好都不要影响到代号为雪莉的女人身上。不过FBI先生是特例中的特例,不做讨论。”
安室透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接着说道,“经过几天的调查,我大致掌握了宫野小姐的排班表,在路上偶然看到大和银行拉起了警戒线,想着确认一下,毕竟雇主的钱给得实在太多了,哈哈哈——”他干笑了两声,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严肃:“宫野明美小姐并不在这里,请问,她究竟去了哪里?”
总经理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起身,即使他面露难色,语调却不卑不亢:“在抢劫案发生时,我们的九条行长协助劫匪打开金库大门,宫野和星野恐怕均是劫匪的内应,她们明明离一键报警按钮最近,却没有按下,而且劫匪们带着他们一同离开,这种行为无疑是大和银行的侮辱,为了我们银行的荣誉,这才隐瞒了真相……”
“是吗?”那位金发黑皮的私家侦探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知为何,总经理从他身上感受到类似警方那种威压,“你的意思是,劫匪的数量为两位及以上,开着本就空间不够充裕的丰田海狮,还有闲情雅致带着三名成年人一并逃脱吗?”
“但是——”总经理不顾额头上落下的汗珠,声音却越说越小,“如果是以被绑架的形式逃脱的话,这样就能洗清他们身为内应的嫌疑,所以——”
“不对。”在一旁的角落处,一位年龄约在23岁的女性反驳道,她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见,“总经理,不对。劫匪明明在离开前让我们告知警方,他们绑走了三名人质,让他们的亲属带着十亿日元的现金或等价物换回三名人质,他明明是对着你说的,为什么要隐瞒!他们难道不是我们的同伴吗?”
果然,是绑架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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