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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一时间有些沉默，星佳的手指在木制的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气氛更加紧张了。他们当然是茫然地，星佳等了一会儿，再一次开口引导：“问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你们的个人资产，有没有捐献出去。”
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最是气势汹汹的厨师说：“有。”
星佳没再问捐了多少的问题，而是说：“那就是了，你们也要生活。我在另一家餐厅见过一位自称店长的人，她的日常装扮你们应该也看到了，不是很华丽的样子，但是都是定制的。我也因为工作去定作过洋服套装，那衣服贵得很，她的首饰也都不便宜。我不知道你们的圣女大人需要什么，但是显然，如果他们有能力，那你们也应该有那样的待遇才是，服装定制，高级珠宝，还有和个人能力匹配的薪资。”
最后一句是她猜的，想来，这种组织不会给她们太好的待遇，很可能远低于市场价。
“你用什么保证这些...”
“我保证什么？”星佳看向那位厨师：“又不是我拿了你们的捐款？我只能保证，如果这个组织真的被铲除，所有的非法资产在被清点后会归还给受害人。关于你们的过去，我很抱歉，我也有过糟糕的恨不得跳海自尽的时候，我很理解你们抓着救命稻草的心态。但是不是我说，这家餐厅，看网上的评论还不错，也有不少外地游客来光顾过之后给了好评，现在很显然，你们几个人已经把店铺打理的很好了，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总之现在也算走过来了。事后，这些固定资产肯定也要充公后拍卖，你们完全可以集资买下来，提前签好分成合同，那才是你们幸福的根源。”
她把话说得太过了，直接点名了自己这边一定会严查下去的意图。听着电话的松田都头疼，星佳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轻微的拍击声，估计是松田在敲方向盘。
又是在路上，又是无能狂怒，又是开着星佳的车，希望这次松田少吃几个罚单，回去别被吊销驾照。
然而星佳自己感觉良好，她确实明白一点这些人的心态，也知道自己这些话也有些画饼的意思，所以又补充道：“起码警察是还算要脸的机构，就算抢也不会明抢，你们说呢？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是警视厅的，另外还有其他几个县的警官参与其中，本地警方能只手遮天做手脚的地方太少了，我说的结果是只要案件告破，基本可以确定地事情。所以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有什么意见，我都会收集后上报，我保证直接交给负责人，不会过第二个人的手。”
最先坐下的人，果然还是厨师，她把刀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也拉了个凳子坐下了：“您对互助会有多少了解？”
“几乎没有，我们的重点实际上还是四起案件。”
“互助会已经存在多年，成员是女性居多，不过也有一部分男性，还有一些名义上的男性成员，我们基本只听过，但是没见过。除了集体婚礼。”
星佳立马掏出了小本子开始记录，并且问：“您的名字？”
“不方便说了，我不知道这些资料什么时候就会被送到什么人面前。”厨师摘了头顶的帽子，继续说：“互助会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活动，就是集体婚礼。”
这个星佳倒是听说过，她一边记录一边点了下头，厨师继续说：“在场的诸位，都不是越前本地人，都是先加入互助会，之后在神明证婚的集体婚礼之中结婚的，在参加集体婚礼之前，我们对结婚对象一无所知，都是结婚现场，圣女大人通过占卜给我们分派结婚对象的。”
这不是胡搞么？星佳皱眉，尤其是一人分派结婚对象这种事，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再结合她们说的互助会名义上的男性成员，星佳很怀疑这就是形式特殊的人口贩卖，洗脑女性，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加入组织，参加集体婚礼，之后以“入会费”什么的名义收取男性的钱财，然后给男性看女性会员名册，挑选中意的对象。
毫无成本，且大家都心甘情愿，似乎和人口贩卖这样的重罪擦了个边，但是成年人了，哪怕洗脑，人家就是愿意，就不算犯罪。
厨师握住了拳头，继续说：“大家婚后生活普遍不如意，不过毕竟身上带着洗不清的罪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继续努力的赎罪，大部分姐妹的工作也都是互助会介绍或者提供的，我们是直接供职在互助会名下的餐厅，还好一些，有介绍到其他地方工作的姐妹和我们说过，那些地方的老板还会克扣她们的工资。”
这些记录完，星佳问：“现在诸位还都在和丈夫共同生活中么？”
其他人都点了头，只有厨师摇了头：“我的丈夫在东京，我的工资全都汇给他了，总之这半年多没再见到人了。”
“你们的丈夫有家暴行为么？”
这次大家都点了头，星佳记了一笔，然后说：“互助会有提供过什么帮助么？”
“有....有的！”之前有点唯唯诺诺的顾客，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大概是没换衣服的工作人员，看到了星佳假装顾客的，她紧紧的握着身边的女士的手，大着胆子说：“家里的先生发...发脾气的话，我们在互助会的活动里诉苦什么的被大人们听到，他们就会找家里的先生谈话，总之，家里的先生会，会温柔一段时间。”
哈，这就是用胡萝卜吊在驴前面了，看样子，大家还都被引诱了。
“有没有想过离婚？”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没人答话。
星佳又找到了突破点，她抬起头看着她们，说：“那这是我可以明确保证，可以提供帮助的地方。毕竟算是业内人士，我认识不少律师和法院的人，咨询费什么的不用担心，这次案件侦破过程中我就会联络同事把你们的情况写好说明开始找志愿者，会有很多律师帮忙的，毕竟他们也想自己的履历好看一些，你们这种简单不费力还名声好听的官司他们最喜欢了。”
把做慈善都说的这么接地气，真的是一点饼不画，全都是利益交换。实在是令人放心，所以大概一直都很不满的厨师第一个发话了：“什么时候可以起诉离婚？能离成么？”
星佳还没搭话，外面就有人敲门，语气很冲：“开门——警察！！！你们是不是非法扣留了警员？”
嗯，有点碍事了。星佳看向她们，她们都很紧张，看着门不知所措。星佳站起身，把自己的联络方式和电话写在便条上：“如果担心就藏起来这个，总之我还有名片。”说着又拿出名片盒让她们自己分，她自己去拿了遥控器打开了卷帘门，外面是紧张的握着枪的警官，星佳蹲下身跟他挥了挥手，然后让刚才锁门的人过来开门，打开锁之后，她站在门口，把其余人都拦在身后，说：“没事，我们聊了聊互助会的事情，没有什么非法扣留。”
警员狐疑的看向她身后，扫了一圈，星佳跟坐在警车上探头探脑的上野挥了挥手，然后按着警员依旧握着枪的手以免他抬起手走了火：“真的没事，我带着枪呢，你看她们几个弱质女流能把我怎么样啊。”
安抚完警员，警员回车上跟局里报告情况了，星佳小声问她们：“这个警员你们认识么？”就是问是不是互助会的人了，她们摇了摇头。星佳看向最开始去锁门的人，毕竟这一会儿看下来，还是属她对警方最排斥，对于同伴提供互助会的信息，也屡次有不太好的表情：“女士，我的意见是现在就带诸位离开越前，直接前往京都和我的上司汇合，她们都还好，我看得出来她们应该都不反对，只有你，我要多嘴问一句，你怎么想的。”
七个人，自己车上能带四个，警官的车上还有一个警员，另外带了上野，只能坐三个人了，她不来刚好，她来的话，只能劳烦上野或者一个警员自己回去了。
这个女人犹豫了一下：“.....离开这里，我去做什么呢？”
“还做饭店服务生不行么？我看你干活儿挺麻利，起码工资比现在高。”这话实在是绝，大实话，无法反驳，但是就是那么不太中听。对未来没期待还问你干锤子，结果你给了这么个答案，给谁听了不失望啊！
这位女士的表情也有点一言难尽，最后还是点头：“走....我想和大家一起。”
忠言逆耳利于行，肯听就行。
星佳立马招呼俩警员来说这件事，并且说：“按照联合调查案的情况，有必要的话，我们组的成员可以临时调配当地警方配合工作。现在就劳烦二位带几位证人走一趟京都吧。”
俩警员懵了一下：“京都那么远？带到越前警局不可以么？”
“不行，联合调查组又不在越前。”
那行吧，俩人跟局里打了个招呼，并且在星佳的示意下没说带人去，只说了要去京都的联合调查组帮忙取东西。送上野上了出租车，其中一个警员电话响了，他应和了几声，然后看向星佳，按着刚才星佳给的答案回答道：“听说是一点什么检材？要在我们这边的实验室检测什么的，我不太清楚，才出发呢。”
电话挂断，星佳问：“谁来的电话？”
“下川原警部。”他回答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刚才星佳跟他说如果有人单独打电话问情况该怎么说，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还挺神。虽然现在一想也推得出来她就是怀疑警方内部有线人才这么说的。
她毫不避讳地记在了小本子上，然后挥挥手：“好了好了，出发。”
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给自从警察来了就被挂了电话的松田再一次打过去：“我们也要出发去京都了，送证人过去，你怎么办？”
“哈？”松田这是不在跟前不然一定给她一个鸡窝头攻击，恼完也知道星佳也没办法，无奈地说：“不是说越前那边是大本营？我还是继续在越前调查吧，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了，我在越前等你。”
说好了就行，挂了电话，车子启动出发。路上，星佳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的姐妹中，有没有姓下川原的？”
“有...”坐在后排的一个人回答了，星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正是刚才最犹豫的，去锁了门还放狠话的那位：“还挺年轻的，据说以前还做过偶像什么的，不过性格很沉闷，也不太爱说话。”
看嘛，怪不得这么卖命，合着老婆是买来的，且给他找了个高质量老婆，被人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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