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蕾丝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日向明澈站在窗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窗帘一角。
六点三十分整,街道尽头准时出现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她是附近小学最早出门的学生。
日向明澈在心里默数着:再过二十分钟,降谷零就会揉着眼睛醒来,然后他们可以和住在隔壁的宫野明美一起步行去学校。
这样的日常已经持续了一周零三天。
日向明澈低头抚平制服上的褶皱,指尖在领结处多停留了一秒——这是昨天降谷零踮着脚帮他系的,蓝色的丝质领结上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他记得降谷零当时专注的神情,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小舌头不自觉地抵着嘴角。
“阿澈?”
被窝里传来含糊的声音,降谷零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双惺忪的睡眼,“你怎么起这么早...”
日向明澈转过身,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轮廓,将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山田阿姨第一次来,”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我想帮忙准备早餐。”
厨房里飘着淡淡的焦糊味。
新来的保姆山田太太正手忙脚乱地翻找厨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哎呀,佐藤太太到底把打蛋器放在...”
她的自言自语被突然出现的日向明澈打断。
“调味料在左手边第二个抽屉,平底锅挂在灶台上方。”
小男孩踮起脚,熟练地取出印着小雏菊的陶瓷碗,“山田阿姨,需要我帮忙打鸡蛋吗?”
山田太太惊讶地看着这个过分娴熟的孩子。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打蛋时手腕的弧度恰到好处,蛋液在碗里划出完美的漩涡。
这绝不是一个七岁孩子应有的厨艺。
早餐桌上,金黄的煎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山田太太忍不住问道:“明澈少爷是在上一年级吗?”
她将最后一片培根夹进便当盒,没注意到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凝固。
宫野明美的筷子悬在半空,便当里的玉子烧微微颤动;降谷零的咀嚼动作明显放慢了,紫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日向明澈。
小男孩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我...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在家学习。”
他的声音平稳得不像个七岁孩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明天开始会正式入学。”
月光如水般流淌在卧室的地板上,将两个孩子的影子融在一起。
降谷零盘腿坐在床上,想起早上山田阿姨说的话,金色的发梢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他今天特意把枕头挪到了日向明澈床边,近得能听见对方清浅的呼吸。
“阿澈,”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严肃,“你真的想上学吗?”
日向明澈正在整理书包,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他知道降谷零在担心什么——没有合法监护人,没有入学手续,甚至连户籍记录都是空白的他,就像个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幽灵。
两周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中,他在梦呓中泄露了太多秘密。
“没关系的。”
日向明澈转过身,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衬得他的肌肤近乎透明,“我找到母亲的家族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降谷零的眼睛瞬间睁大,紫灰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那辆停在街角的黑色轿车,车窗后若隐若现的锐利目光。
“你...要走了吗?”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单,指节泛白。
你会抛弃我吗?阿澈。就像爸爸妈妈那样突然消失。
日向明澈突然扑过去,额头抵着降谷零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对方睫毛颤动时带起的微风。
“不会的。”
他轻声承诺,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氤氲成雾,“舅舅们考虑到安全,会让我继续住在这里。”
窗外,一只夜莺在樱花树上轻声啼叫。
降谷零突然抓住日向明澈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如果你骗我...”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再也不帮你系领结了。”
“那我会学会自己系的。”
他轻声说,却在心里补充道:但我更希望你永远帮我系领结,零。
三天前——
雨水敲打着黑色轿车的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日向明澈安静地坐在后座,透过雨帘望着渐行渐远的降谷家。
驾驶座上的男人有着刀削般的侧脸,左眉上的一道疤痕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
“考虑清楚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指节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
日向明澈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我要训练,像家族其他人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轿车驶入一栋隐藏在竹林深处的和式宅院。
玄关处,三个身形各异的男人沉默地等待着。
最年长的那位在看到日向明澈的瞬间就红了眼眶,颤抖的手抚上他湿漉漉的发顶。
“和你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老人的声音沙哑,指腹轻轻擦过日向明澈的眉骨,“连这颗痣的位置都一样。”
压抑的啜泣声在宽敞的茶室里回荡。
日向明澈跪坐在蒲团上,平静地讲述着父母遇害的经过,他省略了那些太过血腥的情节。
当他提到降谷零时,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那个金发小子...”二舅眯起眼睛,指节敲打着茶几,“他知道多少?”
“不行!”
日向明澈突然提高音量,茶杯里的水面泛起涟漪。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低下头,声音恢复了平静:“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三舅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你确定要继续住在那里?家族可以给你更好的保护。”
“那里最安全。”
日向明澈抬起头,目光灼灼,“没人会想到日向家的孩子藏在普通民宅里。”
放学后,日向明澈并没有跟着降谷零他们回去。
他要去训练了。
训练场的木地板散发着松香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日向明澈赤着脚站在场地边缘,纯白的道服衬得他格外瘦小。
大舅如山岳般矗立在场地中央,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规则很简单,”男人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碰到我就算你赢。”
日向明澈深吸一口气,突然箭步上前。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却在即将触碰到大舅衣角的瞬间被一记过肩摔狠狠撂倒。
后背撞击地板的闷响在空旷的道场回荡,肺里的空气被尽数挤出,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呼吸。”大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战斗时失去呼吸节奏就等于把命交给敌人。”
日向明澈蜷缩着咳嗽,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几道白痕。
他强迫自己用腹部肌肉发力,颤抖着爬起来摆好架势。
这次他选择了迂回战术,假意攻向左侧却在最后一刻变向——
“太慢了。”
大舅的铁掌精准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反关节技让他疼得单膝跪地。“你母亲七岁时就能破解这招。”
剧痛中,日向明澈突然想起母亲教他折纸鹤的温柔双手。
那双手能折出栩栩如生的千羽鹤,能为他擦去跌倒时的泪水。
原来这双手,也曾沾满鲜血吗?
第三次进攻,他尝试从下盘突袭。
大舅却像预知他的动作般,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腹部。
日向明澈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喉间涌上铁锈味的液体。
“就这点能耐?”大舅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你父亲被子弹打穿时,可比这痛千百倍。”
训练场角落的沙袋上还留着暗褐色的痕迹。
日向明澈的视线模糊了,恍惚间那些痕迹化作父母尸体上的弹孔。
他发疯似的扑上去,却被一记肘击打中太阳穴,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看看你这副样子。”大舅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那个金毛小子要是遇到杀手,你打算用什么保护他?用你漂亮的小领结吗?”
降谷零的脸浮现在血色的视野里——他晨起时翘起的金发,他吃到甜食时鼓起的脸颊,他担忧时咬住的下唇。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从骨髓深处炸开,日向明澈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啊啊啊——!”
他发出幼兽般的嘶吼,身体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柔韧性。
借着重力一个倒挂金钩,指甲在大舅格挡的手臂上划出三道血痕。
落地时他顺势滚到武器架旁,抄起木刀就是一个标准的居合斩。
木刀在距离大舅咽喉一寸处停住,嗡嗡震颤。
男人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变成欣慰。
他抹去手臂上的血迹,忽然一把将日向明澈搂进怀里。
“记住这种感觉。”大舅的声音震得他胸腔发麻,“愤怒是火,会烧伤自己也能锻造利刃。”
日向明澈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水砸在地板上,像一场迟来的暴雨。
训练场角落,二舅默默收起暗器,三舅合上了记录本。
他们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猛兽看到幼崽第一次成功捕猎时的骄傲。
黄昏的光线将影子拉得很长。
日向明澈跪坐在道场中央,任由三舅为他包扎伤口。
消毒酒精刺痛伤口时,他突然开口:“明天...还能继续吗?”
大舅正在擦拭染血的木刀,闻言刀锋一转,寒光映在他带笑的眼角:”明天教你用真刀。”
黑色轿车在暮色中驶回城区。
日向明澈靠在车窗上,看着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那个只会躲在屋里发抖的孩子已经死了。
降谷家的门廊灯亮着,一个金色的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当日向明澈一瘸一拐地出现在路口时,那个身影像箭一般冲了过来。
“阿澈!”降谷零的声音带着哭腔,紫灰色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水光,“发生什么了?你怎么...”
日向明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摔了一跤。”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嘴唇因为失血而苍白。
降谷零的眼睛里盛满了心疼和不信任,但他没有追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扶住日向明澈的肩膀,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温暖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日向明澈突然鼻子一酸。
“零,”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变强的。”
强到能保护你,强到不会再失去任何人。
月光下,两个孩子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未完成的拼图。
远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车里的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亮着灯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知道,这个流着日向家血脉的孩子,终将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刀。
日向明澈在第五章找到家人了,下一章宫野一家离开,诸伏景光马上就要来了,阿澈的占有欲又要隐隐作祟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其实俩人都离不开对方,都离不开对方啊[橘糖][橘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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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明澈少爷是在上一年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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