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的意识在剧痛中撕裂重组。
钢筋贯穿腹部的触感真实得可怕——铁锈味混杂着血腥，内脏被异物穿透的钝痛像潮水般涌来。他睁开眼，瞳孔在聚焦的瞬间倒映出一张腐烂的脸。
那东西曾经是人类。
灰白的眼球从眼眶里垂出来，下颌骨只剩半边还挂着腐肉，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它趴在变形的车顶上，指甲已经脱落的手指正拼命撕扯着破碎的挡风玻璃，想要够到车里唯一还在呼吸的猎物。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绑定启动…编号7923系统加载完成。”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开。
卫浔没有尖叫，没有颤抖，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变化。他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钢筋——那是车祸时从座椅下翻起的车架残骸。鲜血顺着冰冷的金属缓慢滴落，在破碎的仪表盘上晕开暗红的花纹。
“伤口深度8.7厘米，未触及主动脉。建议宿主立即脱离危险区域。”
系统音还在响，卫浔却仿佛没听见。他抬起手，手指间还沾着方向盘上的血迹，动作精准地扣住了脚边那根从副驾驶座椅下滚出来的钢筋。金属表面粗糙冰冷，握在手里的重量大约两公斤。
车顶的丧尸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玻璃。
腐臭的唾液滴在卫浔的脸颊上，那东西咆哮着扑下来——然后动作戛然而止。
钢筋从它张开的嘴里捅进去，贯穿了整个头颅，从后脑勺穿出。黑色的血浆喷溅在车窗上，尸体抽搐着瘫软下来。卫浔面无表情地抽出钢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首次击杀完成。获得积分 10。”
“系统商城已开启。”
“新手任务发布：在本世界存活超过24小时。”
一连串的提示音像是背景噪声。卫浔垂眸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伸手握住了那根穿透身体的钢筋。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他用力一拔——
血肉撕裂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警告！宿主失血量已达危险阈值！”
“新手商城限时开启：初级治疗药剂，售价50积分。当前积分：10。”
卫浔扯开被血浸透的衬衫，看着那个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伤口边缘翻卷着白色的脂肪层，更深处能看见肌肉纤维的断裂面。他抬起那根染血的钢筋，目光扫过车外——
街道上到处都是游荡的丧尸。
它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有的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但此刻它们都是一样的——空洞的眼神，机械的步态，以及对鲜血的本能渴望。
“宿主当前位置：巡海中央商业区。”
“周边丧尸数量：327只。”
“最近安全点：东北方向1.2公里，伊甸园临时避难所。”
“生存建议：寻找武器，获取积分，兑换治疗药剂。”
系统音还在喋喋不休，卫浔却已经推开了变形的车门。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右手握着那根沾满黑血的钢筋，左手按住还在渗血的伤口，步伐稳定得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最近的一只丧尸距离他不到五米。
那是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男人，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慢地转过头，灰白的眼球对准了卫浔的方向——
钢筋从它的太阳穴刺入。
卫浔收回武器的时候，尸体还没倒下。他从尸体腰间解下那条帆布包，里面有几瓶矿泉水和一些压缩饼干。他把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继续朝前走。
“击杀 1，积分 10。当前积分：20。”
街道两旁的商铺橱窗都已经破碎，里面的货架倒塌一地。卫浔的视线扫过那些散落的商品——化妆品、衣服、电子产品——全都失去了意义。他在一家体育用品店门口停下，店里有三只丧尸正围着一具已经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没有进去。
转身走向隔壁的五金店，那里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死寂。卫浔猫腰钻进去，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工具——扳手、螺丝刀、电钻。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里的一把消防斧上。
红色的斧身，黑色的手柄，刃口寒光凛凛。
“检测到武器：消防斧（普通品质），攻击力 15。”
卫浔拿起斧头的瞬间，店铺深处传来了响动。货架后面，一个佝偻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是店主，或者说曾经是。它的半边脸已经腐烂，露出森白的颧骨，嘴里发出饥饿的嘶吼。
斧刃劈开头骨的声音像是切开西瓜。
“击杀 1，积分 10。当前积分：30。”
卫浔抽出斧头，黑色的血浆顺着刃口滴落。他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血还在流，衬衫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疼痛一直都在，但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就好像那不是他的身体。
就好像疼痛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只是需要记录的数据。
“宿主情绪波动检测：无。”
“特殊体质识别中…”
“检测到被动技能：【绝对理智】。”
“说明：宿主情感反应被强制抑制，痛觉阈值提升300%，决策能力不受情绪干扰。”
系统的提示音还在继续，卫浔却已经走出了五金店。街道上的丧尸数量在增加，它们似乎被血腥味吸引，开始朝着这个方向聚集。他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目光扫过前方——
一只、两只、五只、八只…
“警告：大规模尸群接近。建议宿主立即撤离。”
卫浔没有撤。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摇摇晃晃朝他走来的怪物们。它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家庭、有工作、有喜怒哀乐。但现在它们只剩下本能——对鲜血的渴望，对血肉的饥饿。
第一只丧尸扑过来的时候，卫浔侧身避开，斧刃横扫砍断了它的脖子。
第二只从背后袭来，他反手一肘击碎了它的鼻梁，然后补上一斧。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鲜血在空气中飞溅，尸体在脚下堆积。卫浔的动作流畅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没有一丝多余的犹豫，没有一丝不必要的动作。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空洞的，仿佛正在做的不过是一场机械的清扫工作。
“击杀 8，当前积分：110。”
“恭喜宿主，积分已足够兑换初级治疗药剂（50积分）×2。”
“是否兑换？”
“兑换。”
卫浔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点一杯咖啡。下一秒，两支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针剂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没有犹豫，直接把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腹部伤口——
药液注入的瞬间，伤口处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的皮肤开始愈合，出血停止了。那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伤口里穿梭，缝合着断裂的组织。
“治疗完成。宿主生命值恢复至82%。”
卫浔扯开衬衫查看——伤口已经结痂，只剩下一道暗红色的疤痕。他抬起头，前方的街道尽头，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正朝这边驶来。
那是三辆改装过的装甲车，车身上喷涂着一个标志——一棵银色的树，枝叶间藏着蛇的图案。
“检测到剧情关键组织：伊甸园。”
“本世界主线已触发。”
装甲车在距离卫浔二十米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跳下来七八个穿着防护服、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他们用枪口对准了卫浔，其中一个带着队长臂章的人举起了扩音器：
“不要动！双手抱头，蹲下！”
卫浔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消防斧。他依言抱头蹲下，动作标准得像是接受过专业训练。士兵们迅速靠近，其中两个人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个掏出了某种仪器在他身上扫描。
“体温36.5度，瞳孔反应正常，皮肤无腐烂迹象…队长，他是活人！”
“带回去检测。”
粗暴的力量拽起了卫浔，有人用塑料束带捆住他的手腕。卫浔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塞进装甲车。车厢里还有其他被救下的幸存者——三个女人和一个老人，他们蜷缩在角落里，眼神里写满了惊恐和麻木。
装甲车启动，车轮碾过丧尸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卫浔坐在车厢的角落，低头看着自己被束带勒出红痕的手腕。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主线任务更新：抵达伊甸园避难所。”
“隐藏信息：伊甸园表面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实则是生物实验基地。本世界攻略目标【沈序】为首席研究员，危险度：SSS。”
“宿主目前身份：未知来源的幸存者，即将接受病毒检测。”
“温馨提示：若检测结果显示为感染者，将被立即处决。”
车厢里其他幸存者开始小声抽泣。那个老人喃喃自语着什么，大概是在祈祷。两个年轻女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还有一个女人呆滞地盯着车顶，眼神里没有任何焦点。
只有卫浔，静静坐在那里，眼角的那颗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滴永远不会落下的眼泪。
十五分钟后,装甲车穿过了三道关卡,驶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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