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惨白，没有昼夜之分。
卫浔被带出房间时，走廊上正好有一具尸体被推过。那是个失败的实验品，白布没盖严实，露出一只布满黑色血管的手臂，指甲暴长，呈倒钩状。
推车的士兵目不斜视，卫浔也没有多看一眼。
沈序的专属实验室在最深处。
厚重的铅门向两侧滑开，冷气扑面而来。沈序正背对着门，手里晃动着一支试管，里面盛着淡绿色的液体。听见脚步声，他没回头，只是抬手示意士兵退下。
“坐。”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金属椅，上面连着复杂的线路和拘束带。
卫浔走过去坐下。金属椅面冰冷刺骨，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导进皮肤。他没有反抗，这种配合的态度让沈序转过了身。
“昨晚睡得好吗？”沈序放下试管，拿起一把医用剪刀。
“还行。”
“我不信。”沈序走到他面前，冰冷的剪刀贴上卫浔的衣领，“监控显示你凌晨三点还在看天花板。你在找什么？摄像头？还是通风口？”
“我在数羊。”卫浔面不改色。
“咔嚓。”
衣领被剪开，纽扣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序的动作粗暴直接，剪刀顺着衣襟一路向下，将那件碍事的病号服彻底剖开，露出了卫浔苍白瘦削的上半身。
空气很冷，卫浔裸露的皮肤上暴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
沈序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他的身体。不是看活人的眼神，是在审视一块肉，一组数据，一个即将在培养皿中绽放的细菌菌落。
“太瘦了。”沈序伸手按在卫浔的左胸口。
那里有一道横贯胸膛的陈旧伤疤，是昨天的车祸留下的，但在系统药物和免疫体质的双重作用下，现在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沈序的手指冰凉，指腹带有常年拿手术刀留下的薄茧。他在那道疤痕上反复摩挲，力道忽重忽轻。
“愈合速度是常人的三十倍。”沈序低声喃喃，“细胞分裂的极限被打破了，却没有导致端粒磨损……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需要回答。
他拿起听诊器，冰冷的金属圆盘贴上卫浔的心口。
咚、咚、咚。
心跳平稳有力，缓慢得惊人。
沈序皱了皱眉，突然扔掉听诊器，右手猛地扣住了卫浔的脖颈。
虎口收紧。
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卫浔被迫仰起头，喉结在沈序的掌心里艰难滚动。气管被挤压，供氧中断，肺部开始本能地抽搐，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依然摊开，没有握拳，没有挣扎。
沈序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惊的死寂。那是无机质的玻璃珠子，倒映着沈序扭曲疯狂的脸。
“反抗啊。”沈序凑近他，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试着杀了我，或者求我。哪怕是哭一声也好。”
卫浔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生理性的泪水濡湿了睫毛，但他的眼神依旧冷静。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疯狂炸响：【警告！宿主血氧浓度低于80%！建议立即启用格斗技能反击！】
“闭嘴。”卫浔在意识里下令。
他在赌。
赌沈序这种疯子，对“死物”不感兴趣。越是挣扎求饶，越会激发对方的虐杀欲；反之，越是像一块石头，沈序就越想把他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就在卫浔眼前开始发黑的时候，脖子上的禁锢骤然松开。
新鲜空气灌入肺叶，卫浔剧烈地咳嗽起来，伏在膝盖上大口喘息。生理性的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耳根，那颗眼角的泪痣在充血的皮肤映衬下红得滴血。
沈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甚至还嫌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无趣。”沈序冷冷地评价，“像个坏掉的人偶。”
他转身走到操作台前，抓起一把极其精细的柳叶刀，“既然你不怕死，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痛觉神经是不是也坏死了。”
他走回来，没有打麻药，刀尖直接划破了卫浔小臂的静脉。
鲜血涌出，却不是喷射，而是缓缓流淌。
沈序没有拿容器去接，就那么任由血滴在地板上。他专注地盯着伤口，看着那些翻卷的皮肉在几秒钟内止血、结痂、愈合。
这一幕违背了生物学常识。
沈序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变得急促。那是一种狂热的、近乎病态的兴奋。
“哪怕切开你的大动脉，你也死不了，对吗？”
沈序手中的刀尖下移，这次对准了卫浔的大腿内侧——那里有股动脉，一旦切断，几分钟内就能流干全身的血液。
刀尖刺破了薄薄的皮肤。
卫浔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只是想看它愈合，这很浪费。”声音沙哑，因为刚才的掐痕还带着一丝破碎感。
沈序动作一顿：“什么？”
卫浔抬起头，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眉骨上。他看着沈序，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我的血很贵。每一滴都含有抗体。流在地上，除了弄脏你的地板，没有任何价值。”
沈序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反应：尖叫、求饶、咒骂、崩溃。
唯独没想到这种。
这个实验体，在教他怎么利用自己？
“你在教我做事？”沈序眯起眼，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我在维护资产价值。”卫浔指了指地上的血迹，“你是病毒学家，不是屠夫。这种低级的放血测试，除了满足你的破坏欲，对疫苗研发有帮助吗？”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沈序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短促，带着一种被取悦的神经质。
“你说得对。”沈序收起手术刀，随手扔进托盘，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我是科学家，不能太粗鲁。”
他弯下腰，脸几乎贴上卫浔的鼻尖。
“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们就玩点更高级的。”沈序的深灰色眼眸里闪烁着恶意的光，“单纯的物理伤害测试结束了。接下来，看看你的内脏能不能也这么坚强。”
他直起身，按下了墙上的通讯器。
“准备C-4号实验室。”
“把那罐还在试验阶段的‘雾’放进去。”
沈序回头看了卫浔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别死了，完美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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