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瞬间，姜明九如此想到：为什么不能在门口罚站两小时再回去躺三小时？
因为0731听起来兴致勃勃：【商城和你上班的地铁是反方向，之前有个周末去过一次，还记得路吗。不记得我来为你导航。】
肚子闷、酸、下坠到不敢碰，手塞进羽绒服口袋，姜明九不会在外面对空气点头：[好的。]
反抗不了老板是打工人的宿命。
认命地走下楼梯，第一步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很快就只庆幸自己住的是二楼了。
被挤压到平坦的肚子并不遮挡视线，可是胯骨和腰背反射出的酸胀带着痛，还是让姜明九没走两步，就握住了扶手。
只是肉眼来看他的腹部没有明显弧度，不会晃动。但平坦只是障眼法，只有姜明九能感受到，他的肚子上其实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铁球，鼓囊且火热。
不知道是不是被束缚的床单摩*擦，从第一圈开始姜明九就感受到了肚子发烫。并且在绑起来后，温度也没有下去，一直很烫。
前腹仿佛紧贴后背，子*宫因压扁而紧绷。能清晰感受到胎儿和内脏在对争夺空间，羊水翻江倒海，姜明九的体感是肚子里在不间断蹦迪，还好只是清吧水平。
[羊水哪来的？]
[这时候为什么不遵守物理法则。]
虽然不是很频繁剧烈的胎动，却还是被体内的异物感晃得想吐，姜明九没话找话，试图分散注意力。
【我是生子系统，只要和生育相关，自有的权能维度就高于这个世界。也高于大部分世界。】
[这样啊。]
说了和没解释一样，应和着0731，姜明九抵达一楼。
一楼而已，再难爬也不会耗时很久。
撑着腰，在楼道口后仰一下，他朝门口晒太阳的奶奶点点头。
因为上班要通勤一个半小时，早上他总是出门很早。6点左右晨光熹微，他偶尔遇到了，就会帮这位奶奶搬一下椅子。
但他总是深夜归家。
因为没有朋友，这个世界的外卖产业又很发达，所以即使周末不加班，姜明九也很少出门。
除了最开始，硬着头皮跟着0731出门熟悉世界的几天，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多月里，他只要不上班，就更多是蜗居在昏暗的小屋。
以至于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像那个奶奶一样，悠然又惬意地好好晒一下阳光。
**
冬日暖阳，这句话只适合于早冬的午间。
刚过十一点，去商圈大概半小时，等着地铁，姜明九已经开始查询那附近的饭店了。
暖空调延续了阳光的馈赠，他找到了几家常点的外卖。
直到上地铁，他都在看食物，0731不得不出声提醒：【你只想吃饭吗？】
为什么要把人说得像饭桶？姜明九点进去一家火锅店：[来都来了。总不见得真去买束腹带？]
【为了下次束腹，建议购买。】
[没有下次。]
【听起来是很标准的FLAG。】
[……那我去看看。]
掂了下肚子硬硬的弧度，姜明九能屈能伸。
【你对逛母婴店不反抗吗？】
暂停的站似乎临靠大学，突然上车了很多叽叽喳喳没有班味的年轻人。
第一个冲上来的男生没及时刹车，招呼着同伴快*冲*刺，没朝被他撞到的姜明九道歉。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侧过肚子退让，姜明九一时没来得及立刻回复0731。
[抱歉，你刚说什么？]确认肚子还是只有闷闷的憋胀，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了起来。
【我问，你对逛母婴店不反抗吗？束腹用的假胎是绝对不会流产的，请放心。】
[我以为你知道，我的世界不论性别都可以怀孕，男人怀孕很正常。难道这个世界男人逛婴儿用品店很怪？]
[如果不是上次顾西雨提醒，我差点又忘了这个世界男人不能怀孕。]
其实也不是不能。这么想着0731沉默了一会。
最开始忘记强调的事实，在此刻突然显出严重性，系统陷入了困境。它已经意识到了，虽然做出选择的是姜明九，但自己同样是推手。
【很遗憾这个世界的性别并不完全平等。】
［哪个世界都没有完全的平等。］
它的选择、暗示，也会导致故事发展。
姜明九会去商城，就是它演算的结果。只要它仍是机械，思维模式区别于人脑，那它就摆脱不了大数据操控。
就比如现在，它建议姜明九：【随着孕期增长，你也需要买点衣服。你现在的衣服都不适用于五个月之后。】
那姜明九就真的会去逛服装店：[知道了。]
又比如当它终于下定决心说出暗示真相：【顾西雨的公司就在商圈附近，同一栋楼的5楼是开放食堂，可以考虑在那里和他偶遇。】
猛地被算盘珠子崩一脸，姜明九因为地铁急刹，晃得绊了一下。
[行吧。]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欠顾西雨一顿饭，他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好。
【不愿意可以不去。因为你已经离职，任务节点已全部消失。按照逻辑演算，接下来你不和顾西雨扯上关系也没问题。应该。】
能把精密机器逼出【应该】，姜明九被0731的动摇惹得发笑。
人群熙熙攘攘，混在大学生里下车，其实并没有人关注姜明九是不是在凭空傻笑。
0731本该提醒他的。
但是姜明九一直笑到了上楼梯。猛然抬腿拉扯到束紧的肚子，眉头皱起、笑容敛去，它又认为姜明九不如对着空气傻笑了。
好在即使面无表情姜明九的心情还是不错。到底是失了业压力少，暖烘烘的地下铁吵闹得让人宁静。
[我愿意去的。所以食堂好吃吗？]
【网络评价为4.3分，你刚刚一直在看的火锅下面就是它。】
【你更想吃火锅吗？】
[是的，因为我没吃过。]
【那去吃火锅？】
最后一步迈完楼梯，扫出地上铁的出口就是阳光。虚空护着肚子，姜明九留长了的头发已经有些挡眼睛了。但细碎的光还是贴住了他的眼皮。
[要我教你一件事吗？]眯眼抬起一点头，眼珠向上看，姜明九又笑了起来。
【？】
[人类是不讲逻辑的。]
[我想吃火锅，所以我要去吃食堂。]
**
束腹真可怕。
拿着餐盘排队在开放食堂里，姜明九感觉自己居然已经适应了闷闷的酸痛和胎动了。
[人太多了，你做好准备，就算顾西雨会来我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而且他还有强迫症，我不觉得会在这里偶遇。]
跟着前面的社畜选了个番茄炒蛋，姜明九的眼睛不太够用，却还是分出心思提前安慰0731。
0731不需要做好准备。
几乎所有系统都反馈过宿主很讨厌被监视。0731甚至能感受到姜明九对情绪监测的抵抗。它总不能暴露自己在低血糖那晚后，就一直通过工作电脑的活动log等监视着顾西雨。
【你不必把这件事当成任务。这里评价最好的是7号窗口的糖醋排骨。】
虽然吃过食堂类型的供餐，但没有经历过这种大规模的打菜制点单，姜明九有些兴奋。他看起来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反而0731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如果它真的希望姜明九能和顾西雨偶遇，那它为什么不明说那家火锅店的好评是刷的。这样明明能更快引导姜明九来吃食堂。
姜明九对火锅失望，情绪降低，并不致命。甚至毫不重要。不是吗？
数据库在割裂，0731看着姜明九在7号窗口拿了糖醋排骨。
**
把餐放下，姜明九面临了束腹以来的第一个难关，坐下。
虽然被束紧的是肚子，但是仿佛连到了胸腔和胯骨，他的上半身都变成了一个僵硬的平面。
“…！”
即使坐到一半意识到不对，也来不及放缓速度，姜明九有种自己是被重力压坐下的错觉，一瞬间疼得发懵。
就好比平躺时内脏自然向后，腹腔会向下凹陷，人在坐下时，腹部前端变短，肚子则会凸出。
而姜明九能凸出来的可不止是脂肪。
撑着桌子猛地站起来，姜明九怀疑床单被撑裂了。
咽下两口呕欲，虽然没有人关注他，但就这么突兀站着还是太怪，深吸了两口气，他假装去打汤。
幸好打汤的桌子离得不远。
也幸好他没有疼得走不动。
勺子的长柄滑得抓不住，肚子里的闷痛有转成下坠的趋势。
“呼……”一碗汤打得跌跌宕宕，打完了把汤碗握在手里，姜明九不觉得自己有本事不泼洒地端回去。
不确定到底是在逐渐习惯坠痛，还是真的在缓解，姜明九额头出了一些薄汗，背稍微弯下来，发现后背也发冷。
隔着口袋里捂着肚子，索性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喝起了汤，这种失控让他心脏狂跳：[好痛……这么痛对吗？]
【是正常的压迫勒痛，没事的，在正常范围内。】
[能调低感知吗？]
【……抱歉不行。】
【因其他功能激活，等价交换，该功能已被禁用。在能源储蓄足够之前，都不可以调动感知了。】
激活的功能是对任务节点对象的监视（限制版），被用在监视顾西雨一家上，占了很大容量。
0731其实犹豫过要不要说，要不要撒谎，纠结自己为什么优先想撒谎。它一直隐瞒到了现在，并且没有告诉姜明九细节。
[？！]
姜明九也没有要质问到底、追查细节的意思。老板想做什么哪是他能管的。
如果有余力，他也许只会吐槽你们这些系统的等价交换全都不靠谱。
但他没有余力。
意料之外的答案、无法调节感知的震惊，以及刺痛蔓延的肚子……轻微的应激筋挛把他呛住，失手把汤打翻到衣服上，他捂着肚子不受控地弯下脊背。
“咳、咳咳咳！”
“哐铛……”
完了，汤溅到了旁边的人，碗还砸在了对方的鞋上。
“抱歉！我…唔！”立刻向对方道歉，动作太大拉扯得肚子里面大幅波动，姜明九来不及抬头，更没能捂嘴。
“呕！！”
他吐了出来。
突然被吐了一腿，只是无辜来打汤的顾西雨：“……”
唉唉，孤独单机，没人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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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束腹出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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