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不用等我，直接回家吧。”
女人的声音低低的。
“对，我没事。”
她声音里带起些温柔的意味，让坐在她旁边的陆骁扭过头，假装去看窗外的景色。
做作。
“好的，过一会见。”她尾音还带着点笑，“什么都可以，你做的都好吃。”
等到江玖苏挂断了通讯，她就看到陆骁英俊的侧脸。
大少爷似乎有些不爽，只是一味地看着窗外，没有与她讲话的意思。
江玖苏也没有在意。
她也扭过头看向窗外开始放空。
陆骁虽然在警局上班，但车子开的是自己的车。
自动驾驶、全人工智能操控，磁悬浮豪车，那一身宝蓝色的外壳在阳光下耀眼得过分，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车里坐着谁。
高调、英俊、还带点目中无人的懒劲。
估计愿意屈尊穿上制服就是陆骁最后的妥协了。
江玖苏刚放空没多久，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会提前知道那个仿生人会暴动？”
陆骁声音淡淡的，却让她再次吊起了一口气，“AI系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巡逻的警卫队也都不知道。但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在那里。”
陆骁看向她，桃花眼里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江玖苏，别说假话来骗我。”
江玖苏不躲不闪：“你怀疑我和那个暴动的仿生人有关系？”
陆骁挑了挑眉。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说法？”他问。
江玖苏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男人现在的眉眼里没有刚才那么锋利，两人又都坐在了后排，身体距离很近。窗外的投进来的光纤柔化了他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敛的眉峰，唇线分明。
即使他语气里有着审问的意味，神态和动作却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看来她之前那随口说出的借口起到了些作用。
“你别告诉顾屿。”她斟酌片刻后开口，“离婚后，我还是挂念他，所以会时不时远远看看他——”
“跟踪别人是犯法的。”陆骁勾了勾唇，“江大律师，你知法犯法？”
他似乎是信了，又好像是没信。
但总归气场微微柔和了下来，江玖苏也放松了一点。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她垂下眼，一副老实人逼急了做错事不敢看陆骁的样子，“我发现那个仿生人鬼鬼祟祟地跟在顾屿车子后面，我就有点担心。”
“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
陆骁冷哼一声。
“最好是这样。”他靠着后座，“要不然顾茂也不会放过你。”
顾茂是以太仿生的董事，也是顾屿的父亲。
江玖苏谨慎地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
见到身旁的女人再次把头扭过去，眼睛盯着窗外，陆骁没由来地有些不爽。
虽然一切都过于的巧合了，但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解释说法。
江玖苏对顾屿这么多年的喜欢，他清楚极了。
就算现在做不了夫妻，她也没什么动机害他。
不过这次，倒是让他发现...
比起记忆中他对江玖苏模糊得印象，现在的江玖苏倒是更为立体了。
不仅看脸、好色，现在还多了个花心。
不过能对那些他看不上眼的仿生人这么维护，倒是有些烂好心。
“那你那仿生人小情人呢？”他开口讥讽，“你还喜欢顾屿，怎么留这么个东西在旁边？”
他没有意识到他这个行为像是在暗戳戳地把对方的注意力往他身上拉回来。
陆骁满意地看到身旁的女人又把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心想，长相方面，他也不差于顾屿。
他和她也算是“认识”了这么多年。
怎么从来没见过江玖苏喜欢他喜欢成那样？
甚至要买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仿生人在旁边。
陆大少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思维的诡异之处，也完全忽略了之前他从来没正眼看过玩家角色的事实。
陆骁原以为自己这一问，江玖苏要么会坦然承认还喜欢顾屿，要么就含糊其辞、拐弯抹角地避开。
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会觉得她不过如此，不会再关注她。
结果没想到女人露出了个温和的笑。
那笑落在了陆骁眼里，却像是带着蔫坏。
“我和顾屿已经结束了。”她说，“我没有像以前那么痴迷他，但我就是喜欢这类型的男人。”
她说着，看到陆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劲。
江玖苏没有太过在意，继续道：“所以我向以太仿生下了订单，要了一个伴侣仿生人。”
“还有，啾啾不是‘东西’。”她正经地反驳着他，“你对我说就算了，下次见到他，不要这样。”
啾啾？
这女人还给那仿生人起了名字？
简直不正常。
陆骁气得嘴角抽了一下。
“你就这么喜欢那张脸？”帅哥表情扭曲了一下，但依然还是英俊无比，“你就没考虑过别人？”
江玖苏面露惊讶：“陆骁——”
陆大少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但这笑容陡然冻结，眼底翻涌起她看不懂的黑潮。
“用一张脸蒙蔽自己。”他声音冷了下来，“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记忆中永远忘不掉的那一幕。
两团肉像蠕虫般交缠，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还有那张……与母亲如此相像，却又虚假如恶魔的脸。
男人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隐约的恨意，下一秒，车子猛然提速，在道路上疾驰，几乎到了飙车的程度。
陆骁看似仍懒懒地靠在后座，姿态不变，可侧脸的线条却紧绷得发硬，连唇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的手指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心头那股暴烈的情绪不断翻涌，几乎要冲破克制。
他下意识地输入了加速指令，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再开口。
车座上面的安全锁由于检测到不断加速的车速而迅速锁紧，江玖苏一下子感觉自己被束缚在了座椅上。
动弹不得。
陆骁在发什么疯？
车速还在提升，陆骁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到他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情绪当中，江玖苏立马开口，音调极高地喊了一声：“——陆骁！”
男人愣了一下。
“我不想去医院之前出车祸。”江玖苏的声音坚定，甚至还带着怒意，但却让陆骁慢慢冷静下来，“你别这时候发疯。”
陆骁缓缓扭头看向她。
车速渐渐降了下来，重新回到正常的行驶节奏。
道路上没有任何车辆敢靠得太近。那辆宝蓝色的豪车独自滑行在空荡的车道上，刚才那阵疯狂的疾驰仿佛在空气里还残留着余震。
四周一片寂静，连车流都被甩得无影无踪。
这车子就如同陆骁一样，像是一头发完疯后收起獠牙的猛兽。
江玖苏看到陆骁脸上恢复了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表情。
“你之前的事情，我不会追究的。”他笑了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我超速飙车，你跟踪前夫，我们扯平了。”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完全没有之前发疯的模样。
真是好漫长的一天。
江玖苏倒也没有多问。
谁没点秘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可以来找我。”她放软了声音，“陆骁，你是顾屿的朋友——”
“我也把你当作朋友。”
陆骁失笑，没有回她的话。
两人接下来一路沉默，车子停在一座隐蔽的医疗护理院前。
这里像是被隔绝在城市之外，周围安检层层叠叠，闪烁着冷白的感应光。
要不是有陆骁刷脸，江玖苏是绝对进不去的。
车子停了下来。陆骁没有说什么，直接下了车。
江玖苏试图下车，却发现身上的安全锁依旧紧扣着。那是陆骁在超速时自动启用的保护机制，如今仍牢牢锁住。
让她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被迫坐在原位。
陆骁已经不在车内，她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下去。
她皱起眉，下意识地就往车窗外面看，却发现陆骁隔着玻璃对她吊儿郎当地笑。
又搞什么？
就在江玖苏以为陆骁就要这么把她困在车子里地时候，车门缓缓打开了。
她试图拨弄了一下安全锁，却发现锁扣依旧死紧，半点都打不开。
“你就让我这么待在这里？”
江玖苏朝着陆骁喊。
男人站在车子外面，好好地欣赏了江玖苏脸上变换的表情。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锁起来还在乱动的小狗。
“陆骁，”江玖苏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你快把这个解开来。”
她以为陆骁还要再捉弄她一会。
却没想到下一刻，他就俯身靠近了她。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混着一丝烟味，温热又克制，像是要将人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江玖苏下意识抬眼，就撞上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下一瞬，安全锁“啪”地一声解开了。
明明根本不需要他俯身下来解锁，安全锁就能远程打开。
“行了，”陆骁眼角微挑，“放你出来就是了。”
他顿了顿，语气像在逗人：“一会儿都等不了？耐心真差。”
男人说着，刚想把身子直回来，却再下一瞬间被身下的女人的动作给定住了身子。
她居然抓住了他的领口，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陆骁，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轻柔地传进了他的耳朵，甚至让他的喉咙都起了些痒，“你觉得耍我好玩？”
陆骁扬了扬唇，刚想胡诌些话调笑回去，却在目光碰到江玖苏的眼神时，把视线移了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避开她的注视。
“你还想不想去看顾屿了？”在心中某种莫名的情绪影响之下，他听到自己这么说，“还在这里跟我拉扯？”
江玖苏笑了。
“但还是要谢谢你。”她说着，松开了陆骁的领口。
“你要是不信我，今天我能不能活着，都还说不定呢。”
这当然只是个吉祥话。
毕竟她有无限存档，在游戏副本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命。
陆骁压下心头因为女人收回去的动作而产生的一瞬间失落。
他往后退了几步，看到她从车子里走下来，头也不回地就往医疗护理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少爷鬼使神差地开口：“你要怎么谢我？”
像是要抓回她注意力的徒劳的尝试。
女人的轻笑随着风飘到了耳边。
“你再站在那里，今天就别想下班了。”
陆骁嘴角扬起了弧度，跟了上去。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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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以为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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