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满脑子都是“老婆”的声音。
小利威尔叫的太顺口，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回想只觉得脑顶都烧起来。
他还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明渡，怎么能让这小鬼抢了先。
利威尔显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小鬼就是他自己这件事。
今天街上气氛阴沉沉的，地下世界一向如此，但今天更加沉闷。
公告栏前挤挤挨挨，明渡带着利威尔挤进去，斑驳的公告栏贴着强制征兵告示，接下来三天，宪兵队会强行带走适龄年轻人。
明渡扫一眼，感觉肯尼挺符合条件的。
有人在哭，更多人是沉默的看告示，眼里透出死一样无望，的小利威尔被气氛影响，抓紧了明渡的手，明渡安抚的捏捏他的小手，把视线放在兼职广告上面。
靠近富人区的一大好处就是，兼职很好找，虽然钱多的兼职还是有限，聊胜于无，想要来更多的钱就得在富人区想办法。
“利威尔？”
“嗯？”小利威尔抬起脸，等待着明渡的后话。
“想去吃点心吗？”
小利威尔嘴里泛起一股酸味，用力的点点头。
明渡笑了，揭下一张兼职，带着利威尔离开人群。
·
不管是地上地下，富人区都有所谓的“贵族教育”，不同的是，地下有很多因为迫害而流落贫困的人，所以地下的富人会在中等地区找便宜的家庭教育老师。
明渡带着小利威尔来到一处有些年份的别墅前，爬墙虎在陈旧脱落的墙皮上留下痕迹，明渡按下哑声门铃，简单对话后，铁锈大门缓缓打开。
小利威尔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一小块发潮点心，因为很小所以只敢用牙尖慢慢的磨，他眼睛盯着明渡。他身体里的利威尔也注视着明渡。
利威尔今天才发现自己对明渡的了解还是太少，至少在今天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明渡会弹钢琴这件事。
而且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明渡会的不止这些，哪一样都不是他能想象到的。
她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
小利威尔也是这么想的，等中场休息的时候，他问出来那个问题，
“老婆……”
明渡赶紧捂住小利威尔的嘴，“在家就算了，外面不许这么叫。”
“唔唔”小利威尔点头，于是明渡撤开手，小利威尔继续问出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这些？”小利威尔做了个指头在弹的动作，模仿明渡弹钢琴的样子。
“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学过这些。”
“多早？”
明渡作势回想，“两百多年吧。”
小利威尔不疑有他，只是掰着自己的小指头算，十个指头用完了都没数出来，抬头崇拜的看着明渡，
“老……你好厉害。”
利威尔没有看漏明渡脸上一闪而过的郁色，他直觉这里面肯定有明渡和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小利威尔没有问，明渡也没有说。
她看着玻璃外灰蒙蒙的景色，思绪却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小利威尔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为何，她有一瞬间变得很遥远。
课不长，只有一个半小时，结束后明渡只拿到说好佣金的三分之一，对方强行压价，还想要借机签下长期合同。
在地下生活总是会遇到这种事，明渡有点遗憾，肯尼总是遇不到，不如说这些事会绕着看似不好惹的他走，但自己就不一样了。
好在，她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说肯尼教小利威尔的是暴力，那么明渡教他的就是斡旋。
明渡总是能出最少的力气，然后用三言两语将对方骗的团团转，最后乖乖交出钱。
明渡拿了钱就离开，去下一家。
一天下来，赚了不少的钱，虽然对于去到地上只是杯水车薪。
路过糖果店的时候，明渡买了一根甜甜的糖果，塞到小利威尔手中。
小利威尔路过那家糖果店很多次，每次都只是从外面盯着橱窗看，上面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所以他只是看着，但眼里的渴望快要溢出来。
明渡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地下世界糖果价格昂贵的惊人，完全是奢侈品，她要首先保证生活质量，才能去考虑把其他的东西。
但今天是个例外，只有今天，明渡希望利威尔一直是快快乐乐的。
小利威尔握着糖果却没有吃，他想带回家，在安静的地方尽情享受这份甜蜜。
夜晚逐渐来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利威尔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这样明渡就会紧紧的抱着他，走过每个狭窄小路。
今天也不例外，今天的明渡比往常还要耐心，看向小利威尔的眼神也格外温柔。
小利威尔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心里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结束。
屋里灯是暗的，肯尼还没有回来，明渡把小利威尔放下，关上大门。
小利威尔注视着漆黑的室内，他感觉不对劲，但是并不是坏的方面，他体内的利威尔一眼就知道室内藏着人，但明渡没有察觉到一样，轻轻推他的后背，
“把门推开吧。”
于是小利威尔走上前，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啪”一声，突然打开的灯晃得利威尔睁不开眼睛。
当他视线恢复的时候，库谢尔正笑吟吟的坐在桌子前。肯尼则抱臂坐在一边，桌子上放着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
“生日快乐，利威尔。”
明渡在小利威尔耳边轻声说话，在他颊边落下一个轻吻，
“上去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吧。”
这是小利威尔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不久前他还在等待着死亡，但现在，他被爱和甜蜜簇拥着，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小利威尔双手在胸前交握，闭上眼睛，许下最真挚的愿望：
我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结束。
电灯闪烁几下，刺啦一声，熄灭了。
利威尔感觉到一阵斥力，随后整个人被甩出小利威尔的身体，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去抓明渡。
灵魂轻易的穿过身体，却触碰到实处，世界如水滴如湖面般破碎，怀里的人却实实在在的抱在手里。
但这触感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利威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冲明渡大喊，
“你去哪？！”
脸上传来温柔触感，额头贴上湿润的嘴唇，随后被风卷走，如同沙子般消逝。
【等我】
利威尔猛的从梦中醒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的，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醒来了，拳头重重的砸在床板上。
激烈的心跳充斥着整个房间，得而复失的心悸感和随之而来的深深愤怒席卷了利威尔，他在此刻发誓，如果这回找到明渡，绝对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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